>交通成了他的大问题,时间对牛群来说每分钟都是金子。又是肃儿理解了牛
群,收起愁苦的模样,温良地含着泪走向了如同刑场一样的驾驶场。
嫁给了牛群,她就属于牛群了。
肃儿使牛群得寸进尺。
“肃儿,童儿该上学了,一二年级打基础是最重要的阶段,为了给孩子
选一个好学校,决定让他在城里上学,你跟他一块住在城里吧。”于是,肃
儿领着童儿一起住进了城里肃儿妹妹燕儿的那个小家,开始了与丈夫分居的
生活。
肃儿比一般的妻子更依恋丈夫,十几年的夫妻了,肃儿只要看见牛群,
她那双不大的眼睛就开始发亮,神情就像阳光一样明朗。多少次,牛群来“综
艺大观”说相声,几百名观众里就数肃儿乐得最厉害。不是包袱的地方她也
笑,那份喜悦,那份知足,那份快乐,让任何女人统统羡慕!每到这时,我
总是不看台上牛群怎么说相声,而是看台下的肃儿怎么乐。看肃儿笑得明亮
晶莹。
肃儿代表着牛群,把儿子牛童培养成了一个在北京都数得出名次的好学
生,单就电脑这一项,牛童就几次获得全校,全区,全市的第一名。电脑
386、
486、586,一溜儿都被牛童做为奖品搬回了牛群的家。
那个时期,肃儿一见了我,说不上三句话就开始讲牛童了,我说:“怎
么样,肃嫂,童儿终于取代了牛哥在你心中的位置了吧?”“没有,泥巴,
我只盼着他快点打好基础,我好回八大处那边照顾牛群。”肃儿说得那么迫
切,她的神情中分明有丢不下的牵挂。
童儿的基础打好了,肃儿开始自己学电脑了,这一次为的还是牛群。牛
群把家里的木头家具都换上了铁桌子,声称为了事业。我开玩笑说:“你们
家像我们办公室。”牛群更来劲了。在他的家,几乎就没有纯粹的生活,牛
群的生活就是事业,家庭只是事业的一个辅助品。
突然有一天,牛群回家向肃儿郑重宣布:我要学摄影了。牛群一开始把
架子就拉得特别大,踌躇满志,势在必得,可了不得!牛群先买了一套即使
是专业摄影师也不敢问津的名贵镜头。一向规定给自己买衣服不超过二百块
钱的肃儿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那时,我劝她:“肃儿,牛群神经病,别
让他花这么多钱,日后拍几天,高兴劲儿一过,他又仍下了。”可是,对于
肃儿来说,牛群的爱好就是肃儿的爱好,不存在同不同意,一切她都心甘情
愿,一切她都言听计从。钱是什么?只要牛群高兴,日后喝西北风也是甜的。
随着牛群照片越拍越多,他的家就越发变得像资料库了,两个冰箱全都
把食品倒出来,一个装还没有拍过的新胶卷,另一个装已经拍过的胶卷。原
先装衣服的大橱不见了,一排像中药房卖中药的那种带有无数个小抽屉的大
橱子立了一墙。此时,肃儿成了牛群最得力的助手,出门开车,进门查资料。
“肃儿,你是老婆还是文秘?”我急了。肃儿说,什么都是,做什么都
行啊,只要牛群需要。
肃儿分明是牛群的影子。正午太阳最鼎盛时期,影子不见了。太阳越弱,
影子越长,越深。牛群最辉煌的时候,你永远找不到肃儿,但只要牛群需要,
肃儿马上会出现在牛群的身边。
影子越长,越深。牛群最辉煌的时候,你永远找不到肃儿,但只要牛群需要,
肃儿马上会出现在牛群的身边。
月
5日,牛群在中国美术馆成功地举办了“牛眼看家”的摄影
展,那天是我和赵忠祥主持的。
我的开场白是这么说的:“七年前的
1月
5日是我来中央台主持第一期
‘综艺大观’的日子,那一期刚好是和牛群做搭档,在即将开播的时候,牛
群对我说:‘泥巴,你不用紧张,有我在。如果一旦忘词了,你就笑着看我,
我就假装我自己忘词了,这样观众就会以为我出错了。’这就是牛群的人品,
今天,牛群的摄影展应该说是靠他人格的魅力成功的。他的作品像九月金秋
的庄稼,件件饱满充盈。”
事后,敬一丹跟我说,摄影展上,她一直在看肃儿的那双眼睛,眼睛告
诉她这是一个多么可爱可敬的女人。
肃儿确实可爱,可爱得让你心疼。我每次见了肃儿都说她,“肃嫂,看
你穿得乱七八糟,真不讲究。”她总是像个男孩子一样笑笑,从不把我的话
当回事。那天,赵忠祥、水均益、敬一丹我们四个人是专程从上海赶第一班
飞机回来为牛群助阵的。我在去中国美术馆路上还猜想:今天是牛群的摄影
展,肃儿一定会穿得好一些,这么隆重的场面,这么多重要的人物都来,这
么多台摄像机都拍着,她是牛群的夫人啊。
我错了。
从大堂里跑过来帮我们拿行李的还是那个肃儿,像谁家的小保姆,穿了
一件那么不合体的面包服,肃儿的话像豆子一样从竹筒里倒出:“泥巴,太
好了,我就担心你们的飞机不能准时到,太好了,你还没吃饭吧?”都忙成
一锅粥了,可是她还记得我没吃早饭,这就是肃儿。
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在牛群摄影展上,肃儿说话总是气喘吁吁的,不知
是激动还是慌乱,她始终半张着嘴,好像随时准备回答牛群的问话。中国美
术馆那个偌大的院子,二楼那个偌大展厅,肃儿没走一步,只要抬腿就是小
跑,四十的女人了,跑得像个孩子。
开幕式上,所有的记者,所有的名人,所有的摄像机将焦点都对准了牛
群。。肃儿在一旁远远地站着,伸长了耳朵,目不转睛地盯着牛群,生怕牛
群在需要她的时候,第一声喊时,她没听见。而我,则站在更远的地方,默
默地看着肃儿。
“肃儿,牛哥的摄影展太棒了,许多照片是历史性的。牛哥他成功了!”
我拍着肃儿那弱小的肩膀。
“真的!泥巴,你说的是真话?”
“当然。”
肃儿哭了,哭得那么幸福,那盛满了爱的泪水像喷泉往外涌,“肃嫂,
我夸牛哥,又没表扬你,你激动什么?”我的恬滚到了嘴边,泪水也滚出了
眼眶。为牛群的成功,更为肃嫂的付出,我这人最没出息了,只要谁一哭我
就跟着哭。牛哥的摄影展是喜事,喜极而位,我搂着比我矮半头的肃儿抹去
泪水走进了展厅。
前不久,我在春节晚会剧组看到肃几时还开玩笑:“肃嫂,我估计牛群
要是现在跟你说,我决定从这个楼上跳下去,体验一下临死前的感觉,你绝
对会说,好吧,牛群,等我回家把童儿安排一下,然后回来跟你一块跳下去。”
说这话时,牛群、肃儿都在,牛群哈哈大笑,肃儿不反驳,我分明说中了。
作为女性,也曾做过别人的妻子,我和肃儿多么不一样,我怎么肯做男
人的影子?我怎么可能任凭丈夫的摆弄?我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安排?凭心
而论,我争得了幸福吗?我得到过牛群这样对肃儿忠贞不贰的爱情吗?当然
没有,也不可能有。肃儿在牛哥身边,是一个有生命,有智慧,有优越感的
影子,绝不是机器。牛哥的职业是把欢乐带给所有的人,这里面也有肃儿所
给予的许多。当所有的聚光焦点都对准了牛群的时候,我看到了肃儿,看到
了如今少有的女性,看到了美丽的女人,看到了我自己的丢失。
作为女性,也曾做过别人的妻子,我和肃儿多么不一样,我怎么肯做男
人的影子?我怎么可能任凭丈夫的摆弄?我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安排?凭心
而论,我争得了幸福吗?我得到过牛群这样对肃儿忠贞不贰的爱情吗?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