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
“那个社不是已经散了吗?”这是人们听他说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没有啊,”他微笑说,“我怎么没听说呢——时间长不搞活动是因为没有机会,这次校院文明活动月的规模很大,咱们可以趁机再干一回,在不干可真要散了。”下面的人纷纷议论,显然不以他话为然。“上面对这个活动很重视,参与活动的都要在综合评定上加分的,”他知道根据兵法所讲一开始就祭出杀手锏是很不好的,但不这样实在是没办法了,果然下面的人有点有动于衷了,他便继续说了下去,“活动没人愿搞,年级就规定了这些奖励办法,在咱们这里可以说是收获和花的力气比值最大的。”
“能加多少分?”
“这个我说不定,当然要看功劳大小。”他觉得自己的口气有点太那个了,便改口说,“当然只要干了就是参与了——我想加分肯定都是整数,最少一分,这里的一份就是综合评定力的0。3分,而总和平的排名一般都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0。3分……”他实在不想再多说了,在他的理解中利诱和威逼一样都是然人干坏事的,其实他也不用再多说了,大家想要知道的只是给加多少分 ,而加多少分的好处大家谁都明白。
下面他布置了一下稿件内容,并要他们回去做宣传,一个人也可以多写几份。他想一搞多投是不道德行为,那这多稿一投可要算是超道德行为了——最起码在这儿是那么回事。但并没有说出来给大家听,他知道大家都忙,没时间领会这些咬文嚼字的幽默,只有那些屎啊尿啊的,或者带有性成分的话题才能让他们笑一下。
然而大二的学生绝不像驴子一样,看到嘴前面的萝卜就要向前走,他要看吃不吃得上。很多人认为李满朝说的加分的可能性很小,只是一串画的萝卜,所以交上来的稿子比预想的要少得多。不过李满朝也在这一年中对“大学生”这玩意儿有了新的认识,不再去渴求什么,看稿子的时候甚至没有说脏话,只是感到了一点失望,知道这次又泡汤了。弄完后他不忘给辅导员送上一本,顺便带上了那些条子,也准备了一些话,算是工作汇报。辅导员却并不十分有心思去听,只是要他以后继续干,还说好多钱都花在了形式上,象他这样能弄出实在东西的确实太少了,说的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李满朝没去想自己能得到什么,至于那些写了稿子的人——最起码能提高一下他们的防骗能力,如果他们仅仅是为了加分的话,这倒不失为一个绝妙的惩罚。其实稿子收上来时他就不想干了,但那时没法扔,就象走路时看到一块黄石头以为是金子便捡起来拿着,到半路发现不是却又不能扔掉,那样肯定会被笑是傻子,只有总拿着,别人还以为是真金子呢。而现在就象拿到家了,便顺手一扔,好在石头并不如真的金子重,拿起来不那么费力,也不必太生气。
这次又没能如愿,李满朝倒也无所谓,只是忙了一段时间没去找李小花,想去见她,这才是真实的感觉。他走到跟前了李小花还装作没见他,只仰了头看电视,新来的女孩子故意大声叫她:“小花,小花。”李小花头也不回的问:“吃什么?”
“嗯,”李满朝一愣,旋即笑道:“吃你。”李小花挥拳打去,忍不住笑了,李满朝并不躲避,故作“哎哟”的叫了一声,遂又问她:“你哥呢?”
“噢,你是来找我哥的,他出去了,你回去吧。”
“看你,”李满朝刮了他一下鼻子说,“连你哥的醋也吃,随便问一下嘛,再说了,”他压低了嗓子,不怀好意的看着她,“你哥在的话,我就不敢欺负你了。”李小花一脸娇怒,还待骂他什么,新来的那女孩子却已说道:“看来我也碍事了,没事,你们进屋去爱怎么欺负怎么欺负,我是小孩子不懂事的。”李满朝倒被他说的不好意思,笑说:“她不欺负我就是好的呢。”那女孩子又说:“就是,现在的男人就得对他厉害点,小花你要欺负他才行,没听人说现在男女平等了吗。”
李小花也不好就和他进屋去,三人便坐在外面聊天,李满朝知道了那女孩子是和小花一个地方的,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子,叫小信。李满朝着实对那名子夸奖了一番,还问他怎么就取了这么好的名字,小信并不回答他,却说他再这样小花会赶她走的,李满朝便问小花会不会。李小花说:“再这样话多,肯定会的。”小信却说她公报私仇,小花倒一时没了话说。小信又问:“听说你们大学生谈恋爱很浪漫的,都干什么,是不是整天逛公园,看电影?”
“那我们不上课了,你以为我们干什么呢。”李满朝说,却又问她是不是也想浪漫一回了。
“说来说去还是有的,”小信说,“那怎么从来没见你请过我们小花看电影,逛公园呢?只是过来聊天。”李小花翻翻眼皮说:“咱可怜呗,没人请。”李满朝生气说:“我不看你忙嘛——要不晚上请你看电影,白天请你逛公园,你去吗?”
“去,你去,”小信抢着说,“这里还有我和兴哥呢。”转而又对李满朝说,“别以为你是大学生,小花多漂亮呢——你们男人都这样,不为难你们点就不知道珍惜。”李满朝最反感这样的话,狠狠的说:“以前多好的小花,都让你给带坏了。”小信却仰了脸顽皮的说:“让你出点血就生气了。”吓得李满朝不敢再说什么了。
小花又问他怎么那么长时间没过去,他便说起了办那小册子的事,“唉,”他叹口气,愤愤的说,“你不知道写那东西有多臭。”他说了许多文理不同的句子,肤浅的论断想逗他们笑,李小花却打断他说:“你们那些书呆子真讨厌,总是咬文嚼字的,不要再说了。”李满朝看她是真的,眨眨眼睛,不再往下说了。
晚上李满朝倒真带了小花去看电影,买票时碰上了薛霞和苏雯雯,本想打个招呼的,她们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过去了,又似乎冲他们笑了一下。看完电影李满朝问小花看电影是不是真的好,小花说:“当然好——看电影是没什么好,但意义不同。”李满朝哭笑不得,说她真是被小信带坏了。
过了几天薛霞碰上他时打趣他说:“李满朝带女朋友看电影见了面连个招呼也不打,怕我们吃你的东西吗?”李满朝有口难辨,张开却接过来说李满朝不至于那么小气,可以用再请他们看一次电影来证明。
“很好,”薛霞说,“我们给你机会,我和雯雯等着你洗雪沉冤。”
“得,”李满朝说,“我不以为请看电影就是不小气,不过他倒是这样认为的。”
“哈,”张开叫道,“我不请倒是我小气了。”他又向薛霞和苏雯雯说:“我是给你们拉的,不成也得体谅我一回吧。”薛霞问苏雯雯:“体谅他吗?”
“不,”苏雯雯笑说,“象他这样慷他人之慨的人应该好好惩罚一下才是。”他们两个也称极是,张开叹了口气说:“唉,我认栽了。”又骂在边上幸灾乐祸得李满朝,“倒被他倒打了一耙子。”
星期六晚上恰好放张艺谋的《一个也不能少》,吃晚饭张开叫了李满朝说:“走吧,你给我拉来的赞助。”李满朝笑说:“谁让你拉我呢,不反击一下我自己被拉进去了。”正好一大帮同学在屋里聊天,看他们要去看电影便问:“老开又请哪个姑娘看电影呢,李满朝给当媒人吗?”张开笑说:“能请来谁呢,请你,你去吗?”那小子知道他开玩笑,便说:“国产的,不去。”李满朝听了便不高兴,冷冷的说:“张艺谋的,也不去吗。”那小子说:“咱是下里巴人,欣赏不了那高雅的东西。”李满朝被堵得没有了话说,还待再说点什么难听的,张开却以拉他走了,又回头说:“不去算了,别怪我不请。”
他们无非是用对高雅和崇高的得讽刺来显示自己不天真——也许是为了别人不敢骗他,仿佛一个个都阅尽了人间沧桑,把人情世故全都看明白后才得出只有馒头和米饭才是有意义似的。然而又绝不能说是成熟,他们总喜欢看张开小时候爱看得打打斗斗的东西,更喜欢去欣赏那一种血淋淋的残忍。这些张开都是知道的,但这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谁是谁非有没什么关系,所以不想去和他们争。
下来后离电影开始还早,他们便一起聊着天散步,却碰上了于一飞从对面走过来,他远远的就喊道:“又是你们几个,又看电影了——知道你们在一起没什么好事,也不叫我一声。”
“大哥请的,”苏雯雯说,“你别怪我们。”
“嗯?”张开被弄得哭笑不得,“叫你去时你又不在,要不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