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铭娘被打断,诧异看向忽然变脸的男人,又见那下人已经上来了,边躲边道,“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讲理?我不要被关起来!”
那下人一时不察,竟然还真让她挣扎开了,郭铭娘一时没收回力,竟然直接将半掩着的门给撞开了,然后便瞥见了屋内有个女子的背影,窈窕而柔美。
郭铭娘一下子便来劲了,冷笑一声,讽刺道,“我道大人怎么这般嫌弃我呢?原来是嫌弃我碍了大人的好事!大人也真是的,太孙还未好转,大人就这般急色了?”
覃九寒压根懒得搭理她,直接摆手示意下人来抓人,自己则伸手要去把门关上。
郭铭娘哪里肯罢休,又叫嚷起来,“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正经人,原来也不过如此。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要去陛下面前告发你,看你如何解释你做的好事!”
蓁蓁在屋内听得一急,又觉得她来都来了,露面也没什么大碍,便转身上前,对着郭铭娘道,“郭姑娘,你误会相公了。”
郭铭娘一愣,她和蓁蓁有一面之缘,因此蓁蓁一露面,她便知道自己又误会了,不由得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男人,然后才道,“覃夫人,您怎么来了?”
蓁蓁一笑,道,“我听闻太孙身体微恙,是自请来照顾太孙的。倒是郭姑娘,怎么会在此处出现?”
郭铭娘本就心虚,又闹了一番乌龙,正尴尬着,又听蓁蓁这么问,便讪笑道,“我是陪着嫂嫂来照顾太孙的。”
蓁蓁颇为责怪地看了一眼覃九寒,似乎是在替郭铭娘打抱不平,道,“郭姑娘是女儿家,哪里知道如何照顾孩子?再者,若是染了水痘,毁了容颜,那该如何自处。相公不该由着郭姑娘来的。郭姑娘,我知道你心善,但还是要想着家中父母才是,莫要在外流连了,快回屋子去吧。”
郭铭娘被噎得没话说,女子同女子交往时,总会更加爱惜颜面,轻易不肯落面子,尤其是在比自己还要貌美的女子面前,那便是更加了。在覃九寒面前,郭铭娘愿意自降身价吵吵嚷嚷,要把自己的想法都表达了,但在同为女子的覃夫人面前,她就不好意思做出失礼之举。
尤其是,一开始她就落了下风,让人看了笑话不说,还有她心头那点遐想在作祟。一遇见正主,她就泄气了。
郭铭娘妥协道,“那我不打搅各位了。”
第141章 。。。
成功打发走郭铭娘; 蓁蓁回头朝自家相公看了一眼,颇有种“你看,我还是很厉害”的意味在里头。
覃九寒虽然觉得有几分好笑; 但又不得不承认; 他对着这不识趣的郭家女儿; 最多也只能将她关起来,毕竟,再如何,她的嫂嫂郭秦氏也照顾了太孙,不看僧面看佛面。
但是; 蓁蓁同她对上; 却是彻彻底底占了上风; 能让她老老实实自己回屋; 不至于到处瞎转悠。
蓁蓁又一再保证自己会照顾好自己,而覃九寒那边也看过她后颈的一颗小痘印,确认了蓁蓁小时候的确得过水痘,才算是松了口。
太孙所在的屋子大门被轻轻推开; 其它太医们都在别处商讨用药; 只余一个太医在屋内守着太孙。另有郭秦氏在此处守着,若是太孙醒了; 她便要给太孙哺乳。
蓁蓁跟在相公后头进去; 第一感觉便觉得屋内死气沉沉的,无论是愁眉苦脸的妇人,还是面露焦虑的太医; 亦或是躺在床上毫无生机的婴孩。
蓁蓁没作声,直直走向了太孙躺着的床榻,越走近就越觉得药味浓重,连她这样的大人都觉得刺鼻,不知道那床榻上的小太孙,是如何灌下这么多汤药,如何在这汤药中入睡的。
其实,这倒是蓁蓁想多了,小太孙毕竟体弱,太医们也不敢用什么虎狼之药,只敢用些温和的药剂,至于药味浓重,却是些外用的药膏的缘由。
但蓁蓁作为旁观者,又与这孩子的娘亲有交情,因此心酸是再正常不过的。虽然是因为小太孙患病才波及他们宁静的生活,但真看到病怏怏的小孩儿的时候,蓁蓁又是做不到去怪这可怜的孩子。
看了小太孙的可怜模样,蓁蓁本就是个心软之人,又见伺候的奴婢也是手生得很,便把事情都接手过来了。
覃九寒知道她的脾性,也懒得做无谓的阻拦,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许她哺乳太孙,哺乳一事概都交给郭秦氏。
至于郭秦氏心中做何想,覃九寒是浑然不在意的,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无私之人,更别说什么舍小家为大家的情操了。
郭秦氏将奶水挤到碗里,太医那边兑了些药汤,然后才送到小太孙这边。
蓁蓁没有急着给小太孙灌药,对于小孩儿,蓁蓁是很有一套的。小太孙比温哥儿大不了多少,性情却温和了许多,就是有些怏怏的,没什么精神。
蓁蓁抱着小太孙在屋内来回走了几圈,手在他后背那里轻轻抚摸着,上上下下得如同顺毛一般,摸得小太孙都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见太孙精神了些,蓁蓁才喂了他加了药汤的奶水,小太孙果然十分配合,大概是方才被哄开心了,二话不说便把奶水给咽了下去。
蓁蓁便又把他抱起来,不辞辛苦在屋内来来回回的走,偶尔郭秦氏主动说要来换换手,她怀中的小太孙还闹脾气。不知道是郭秦氏抱得不舒服还是小太孙认人。
蓁蓁也不是很累,便又把孩子给抱了回来,还笑着宽慰郭秦氏,“没事,我家温哥儿也同太孙差不多大,还比太孙沉了不少,乃是个大脾气的小孩儿,我平时里也要成日抱着哄着的,早已习惯了。”
郭秦氏见她神色温和,心中惴惴不安也减轻了些,也跟着寒暄了一句,“夫人说的很是。孩子大多爱闹腾,如太孙这般懂事的,已经极为少见了。”
郭秦氏对小太孙的想法,其实颇为复杂,一方面,作为刚产子不久的母亲,她本能的对稚小的孩童很心软。但另一方面,就是这个小小的孩子,身份高贵到她无法企及,令她见识到夫君的无情,亦让她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
两相叠加,实在令她无法将小太孙当做一般的孩子来看待,更多时候,摄于他的身份,郭秦氏本能地想要躲远些,不远亲近这孩子。
而小太孙虽然很小,却也能感受到旁人的情绪,便也不怎么亲近郭秦氏,虽然吃她的奶,却是吃完就不乐意在她怀里待着,宁愿自个儿躺着。
倒是蓁蓁,虽然没有喂他,但是却更得太孙的亲近,被她抱着的时候,也十分乖巧。
一整个白日的时间,蓁蓁都是这般哄着太孙,将今日份太医端来的汤药,全都让太孙一滴不漏用了下去。
等到夜里的时候,小太孙身上的痘就开始发了,比起原先脸上颈上的零星几颗,这回的痘显得来势汹汹。
蓁蓁吓了一跳,太医诊了脉,才半是松了口气,对着守在屋里的夫妻二人道,“太孙这痘算是发出来了,原先痘不发,我们也只能弄着温补的药剂。现在痘发了,只要内服外用,能熬过去就好了。”
这太医也是字斟句酌,主要是太孙实在太小了,一般发痘的孩童,三四岁总是有的。所以,他们先前不敢用药,也实属正常。只敢不断调整方子,想把痘给发出来,但生怕用重了伤着身子,又怕用轻了不起作用,实在是再纠结不过了。
自从小太孙身上的痘发出来之后,蓁蓁便越发要费心神了,主要是小孩子对疼痛瘙痒是很敏感的,先前还好,只是精神不济,现在却是满身的痘,还没发挠。
蓁蓁见小太孙实在哭的可怜,便想了个法子,拿最软的绸缎来,揪出一个小角,然后便沾了汤药,小心翼翼给小太孙的痘泡上涂抹。
药汤本就有止痒的功效,而且药汤蒸发时,会带走肌肤的热,带来些凉丝丝的清爽感觉,虽然比不上抓挠来的舒服,但多多少少也改善了情况。
原本啼哭不止的太孙,又恢复了原先的安静,只是偶尔哽咽一下。真的算起来,小太孙的身份虽然比温哥儿高了许多,但真的不算娇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