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如今方明了,那轻轻浅浅的一个字竟然就把整个张家的生死存亡,甚至是将来天下的割据的机会拱手相让。竟是连这恶人的身份都不愿让我担当……
承此一诺,叫我颜路如何相报?又如何能相报呢?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满地的鲜血,一卷书册,一纸荒唐,满心无奈。春风已过,何处寻春去?
一身萧索的黑衣,布带束发,玉箫横插。白亦,或者说韩修文,又或者说是韩国的公子走进了这盈溢这血腥气的藏书阁。
看着白衣委地的少年绝美之姿,看着那满地的鲜血,看着那张龙飞凤舞的纸片。
终于还是明白了一切。
把纸片夹回了书册之中,又把书放回了原本的位置。白亦转身背起了那陷入昏厥的少年。又蓦然想起了,记忆深处那个隐隐约约,却又清晰无比的白衣女子。
清丽出尘,却是无比的执拗。
一见惊鸿,相知而相许。再见情殇,天下或者红颜不可兼得。
曾记得她一曲断情,断发为证。曾记得她疏离的冷笑,在他犹豫时不复曾经的深情款款。
“鱼和熊掌焉能兼得?天下和我,你究竟想要哪一个?”
一曲长门,却似乎早就知晓了自己的结局。却始终无怨无悔,此等深情,决然无情。
孰是真,孰是假?
亦幻亦真,又或许,都只不过是为了一个情字。
长久的沉默之后,惊诧的眼神突然移到了自己以为十分了解的那个女子面前。那人纤手一捋,七根琴弦一声崩裂。然后便是一声凄厉的笑声。
那人白色的外衫无风而起,长发扫到了面前,而后素手拍到了那琴上,一把朴素的琴即可化为灰粉散入空中。
笑声良久方绝,而后便是浅浅一声轻叹,彷如很久很久以前两人耳鬓厮磨时的低语,长衫委地,那人轻轻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双手环在了自己的脖颈上,轻声低语:“天下与我,你终究还是放不下天下啊!”
不……想要否认,却终究沉溺在了那一片毫无边际的黑色的眸光之中。
“你想要天下,那我便放你去取着天下。”那人轻声的低语,总觉得蕴满了深情,可此刻,那低柔的声音却用那深情诉说着无情,“你要成为王者……”
“你要成为王者啊……王者无情,你……”缓缓退了几步,扬眸灿然一笑。
缓缓握住了那人纤瘦的腰,而后紧紧抱住了那想要退出自己生命的女子。想要留住,那以成全为名的离开……
“如果我说……我不要天下呢?”
“呵呵,”长袖掩住了自己的眼睛,那人倾身一吻,“不要欺骗自己,更不要欺骗我。”
“何敢欺君?我只不过是……不舍啊……天下于我是必须
追寻的,而你,却是啊……”玄色的衣衫抚到了那人倾泻的墨发,凄然一叹,“我一生,求之而不得之人。”
“哈哈——”汶月半仰过身子,长袖迎空,白衣翩跹,凄笑连连,“求之不得,求之不得!你又何时曾经真心求过……我汶月为了你,负了一心为我的师兄,负了那一把清音,负了我一身不折的傲骨……负了……”
余下的,终究没有说出口。
不过,说,或者不说又有和区别呢?不道破,或许将来人海相逢还能相视一笑。若是道破了,将来相见,只不过是为那沧桑记忆,更更添一分伤……
何苦……何苦……
人道相思好,相思使人少。我道相思苦,相思使人老。
“你若真要我提上一个要求,便予我一个解脱罢!”玄衫迎风,神色凛然,那黑白分明的眼,却异于平时的冰冷,甚至添上了几分难得的真情。
微微泛起一个,难得的笑靥。
“若不能相守,便求个相忘,可好?”
“好!如何不好!”随即素手一扬,一个素底蓝纹的瓶子便到了韩修文的手上,“便遂了你的意!”
随即的场景便是韩修文穷尽一生一世都无法磨灭其痕迹的绝美。那人拔下了头上的玉簪,一震,随即化为灰末。长发四散,一舞,舞尽情思。一曲,歌尽年华。
日栖斜枝,一人,白衣黑发,手执玉杯,阖目浅笑,转瞬,指尖温润的玉杯化为碎片。竹榻上一人,惺忪睁眼,继而四目相对,无言、
“你是谁?”
那人浅笑着,踢开了脚边的碎玉,踱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到了竹榻上人儿的身边。半俯下身子,对上那温柔的浅黑色,那里再没了平日所见的温和的疏离。
那一分固守的寂寞,那一分刻入骨子了的骄傲,那一分执意的……
从那一曲逍遥游,到那一瓶子衿殇,到忘尘,许多许多,说得尽的,道不清的。
也许,从一开始,就未读懂面前的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因为那一份相同的寂寥就那般相对……
有时候,只不过是一番嫉恨罢了。
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白亦亦或者说是韩修文,泛起一个微笑,不答反问:“那么,你又是谁呢?”
没有想象中的无措,便如同那日答应自己交易时淡漠一般,或许真是错了啊。
那人在意的从来便不是那卑微的生命。
在这纷乱的世间,生命又算什么呢?只不过是一睁眼,一闭眼之间弹指风华罢了。真真不如一盏清茶,一杯温酒来得实在,暖人心脾……
奈何人世啊……
“我是谁?”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挑,竟是带了几分戏谑,那人只道,“何足挂心?”
清歌淡 少年游完
见红颜
清歌淡 见红颜
春风过境十里,尽潇潇,难见当年花红柳翠,当日月下,人语幽幽,笑声妍妍。
而如今,物是人非,事事皆休。才不过,半日,却好似万年……
思君!何止,一川秋水望断!
那合该是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寻得的眷念。就着深入骨髓的思慕,还有求之不得甚至无法求之的无奈。
如何,又当如何呢?
“少爷,到了!”一袭黄衣跳脱,脸上带着似有若无些微的笑意,泠儿在前面轻轻一侧身,指了指三间小屋,“可要泠儿先去问问慕容先生是否有闲暇?”
迈了一步,到了泠儿的身前。张良抬首浅笑,神情略带苦涩,却是一番真性情,俄而低首,怅然道:“不必了……我们便去寻他一遭罢!即是等待也无甚好烦扰的,先来后到,这是自古便有的道理。”
“可是……颜先生他……”皱了皱眉,即使没有转过身子,也知道这个自小陪同自己长大的小丫头正是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