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与范闲都没有关系。
他这个时候在一艘民船之上,看着手里的院报发呆,心想皇帝老子果然比自己还要不要脸一些,看来再过些时日,薛清曾经提到的祭天便要开始了,不知道到时候京都里那座安静的庆庙会是什么模样。
找到太子有可废之理,然后祭天求谕——皇帝乃天子,太子自然是天的孙子,如果老天爷认为这个孙子不乖,那老天爷的儿子也只好照办。
这要写将出来,在史书上会漂亮许多。
真真无耻之极。
范闲摇了摇头,将院报放下。自从薛清开始上书,他便逃离了苏州,未回杭州,未至梧州,只是乔装打扮,化成民众上了民船,下意识里想离这个政治漩涡越远越好。
他也知道二皇子上书保太子的事情,心想老二的心也真够狠的。
他又想到沧州大捷一事,眼瞳里闪过一丝疑惑,对于兵事这种东西,他向来一窍不通,只是总觉得像上杉虎那种恐怖的角色,怎么会在燕小乙手上吃这么大个亏?最关键的是,轻启战事,此乃大罪,臣子百姓们可以像看戏一样的高兴,皇帝怎么也会像白痴一样高兴?
他不知道,那边打的可是想让庆国内乱的主意,而更倒霉的是,他可爱的弟弟萧然是站在东夷城那边的。
然后,这娃就想回家了。他跑到澹州,结果遇上了几个熟人。
“任大人。”范闲看着宅内的太常寺正卿任少安苦笑说道:“为什么是你在我的家里等着我?”
19、卷入 。。。
任少安笑了笑,却没有与他打招呼,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范闲微微一顿,回头看了王十三郎一眼,王十三郎笑了笑,和监察院六处的剑手留在了宅外。
范闲带着王启年与高达等人向老宅里走去,一路行进,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但却可以感觉到这座往年无比清幽的院落,今日却是充满了紧张感,那些树后墙外,不知隐藏了多少高手。
走到后院门口,任少安停下了脚步,一位太监满脸含笑将范闲一人接了进去。
范闲脸上笑容愈发苦了,看着姚太监半天说不出话来。
走到后院那座小楼,一楼里有几位官员正安静等候于此。见着范闲进来,纷纷起身行礼,范闲一一回礼,认出了礼部尚书和钦天监几人。
姚太监就送到了一楼,范闲拎着前襟,脚步沉重向二楼行去,奶奶便住在二楼。
掀开二楼外的那道珠帘,范闲稳定走了进去,看着塌上微有病容的奶奶,脸上闪过一丝心疼,看着榻旁正拉着奶奶手说话的那个中年男子,心中闪过一丝心悸。
他走到榻前,规规矩矩跪了下去,给二人磕了个头,这才苦笑说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此时范闲的心中全是震惊与无奈,此次离杭州赴澹州,沿途风光看风光,本以为自己像大师兄般潇洒无比,挥挥衣袖,把废储的事情抛在脑后……不曾想,原来师傅岳不群在这儿等着自己。
20
20、东山之战 。。。
言冰云坐在监察院房间内发呆。今日他没有坐在那间密室之中,因为……院长大人坐着轮椅回了京都。回到了他自己房间之中。而言冰云暂时获得的权力也很自然交还了回去。
他是四处主办。房间也靠着临街那一面。窗户上没有蒙着黑布。外面的阳光直接透了进来。照得房内明亮一片。站在窗口可以很清楚看到皇宫金黄色檐角。
皇宫里没有主人。陛下的御驾这个时候已经到东山路了吧?言冰云想着,自从陛下离京之后,京都的人们都老实了起来。没有给监察院太多难题,大约此时此刻,谁都怕被远离京都陛下怀疑自己什么。
然而外松内紧。谁都知道陛下此行祭天的主要目的是什么。自然不可能让太子留宫监国。于是太后再次垂帘。而大皇子掌控的禁军小心起来。京都守备师也加强了巡查。
陛下留下最关键一手,当然是传召监察院院长陈萍萍入京。这位长在陈园老跛子,此时终于回到了阴森院中,冷漠看着京都所有细节,警告着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萧然也不在京都,在庆帝离开京都之后,萧然就立马也走了。想到这,言冰云心里就有点发苦,萧然对他并不怎么上心,言冰云一直都知道,这家伙就是自己的债,估计自己上辈子欠了他很多。
事实上,萧然离开是因为他现在很忙,真的很忙。如果不忙,他更情愿和小言公子调调情,约约会,做一些大家都很感兴趣的运动。
所以,小言公子,你寂寞了。
言冰云停止思念不知道哪的某人,他回家去了。他向沈大小姐点点头,不怎么理睬她有些哀怨的眼神,直接走向父亲言若海的书房。他觉得沧州大捷有问题,可能有阴谋,而在情报方面比自己更厉害的,只有老一辈的人了。
然而,言若海和他争执了一番,直接把言冰云关在家里,不准他出门。言若海看着自己的儿子什么话也不解释,叫侍卫看着他,就直接离开了。
言冰云盯着父亲的背影心里渗起一股寒冷之意,忽然想到很久以前和父亲之间的那句对话,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一日他问自己的父亲:“如果……我是说如果,让你在宫里与院里选择,你会怎么选择?”
当时言若海用一种好笑的眼光看着他,叹息道:“傻孩子,我自然是会选择院里……如果老院长大人对我没有这个信心,又怎么会对你说这么多话?”
言冰云没有再做些什么,他忠于陛下忠于朝廷,他已经做出了自己应该做事情。他毕竟是监察院的官员,父亲的儿子,而且他还不知道萧然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什么角色,不可能再做更多的事情。
“叶家确实太安静,叶重确实太乖巧,献俘……这么好借机入京机会,他就这么放了过去。”
坐在轮椅之上的陈萍萍摇着头说道:“当然,他也是怕宫里忌他,提前出了问题……只是二皇子心里一定在犯嘀咕,心想太子马上就要被废了,如果太子这时候瞎来。二皇子有叶家之撑,一定可以独力定鼎,他只怕是求着盼着他的岳父早归来。”
“现在是谁都想动手。谁都没有能力和勇气第一个动手。”老人微笑着推着轮椅从那块黑布边过来,说道:“欲使自己灭亡,必使自己疯狂……长公主足够疯狂。”
言若海笑了起来,明白陈院长的意思,说道:“可您在京中。她即便有想法,也要等着那边的消息。”
陈萍萍微笑着说道:“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一定会给长公主一个惊喜,至于她要等的消息。可能永远都等不到了。”
“可是燕小乙的五千精兵怎么办?”言若海皱了眉头:“我一直不明白这点,就算拼了老命存了这五千兵入了国境……可他怎么运到大东山脚下去?”
“燕小乙这次沧州之捷的手脚做的极好,想不到还是被言冰云看出了马脚。”陈萍萍赞赏说道:“这个孩子真是不错。”
言若海苦笑道:“平日里故作冰霜一片,真到大事临头,还是有所不安。”
“他不是你我,不知道陛下安排。”陈萍萍叹息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