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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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争艳(3)

话是说着,手上却不闲着。这会子功夫,众人早把里头的竹签子都拿了,剩下独单单一支,自然就是嫣柔的。

最后一支签,就是最后一个献艺的人。

头筹,与压轴,那都是首尾大戏。若不是功夫到家,旁人是不肯轻易献丑的。

尤其是压轴,百花过后,你莫不是有独门功夫,否则落到人眼底,那都很有可能成为败笔。

嫣柔低头想想,将耳畔那一缕碎发撸下来,随风飘散在夜色里。

既然是最后一个,那么,她就有足够的时间坐一下准备功夫。毕竟,这是头一回在众人面前露脸,风头太盛固然不好,但是,太过藏拙,却只能让那些嫌弃她的人更有理由找事挑衅。

于是递给身后的紫婷一个眼神,与身边的姑娘道了一句回去更衣,便施施然从一旁的小径上回到了自己屋子里。

薛氏有意让她掩藏容颜,估计也是另有算计心思。不过这里的姑娘们历来重视装扮品味,加之又是夏夜,衣衫装束更应该是清雅若仙才是。

嫣柔方才仔细观察了几位花魁的装束,虽是远远的不曾看清楚,到底身段婀娜,颜色搭配的也甚是巧妙,言谈举止之间,尽显各自风流妩媚。

嫣柔最后决定向众人展示一下自己新学的《暗香浮动月黄昏》这支舞曲,至于为何选这个,皆是因为与多年苦练的众人相比,自己的舞艺肯定不算最佳,但此曲最重内涵,讲的是意境由人。

最后打开衣橱,将自己新作的衣裳都翻了出来,一件件挑选着比划。

到底是选了了件浅蓝色银丝穿纱绣花草襟的薄丝裙,青丝斜挽,只插了一支用海珍珠串成的兰花式垂流苏小珠钗。

对镜仔细一观,最后伸手在梳妆台里头一阵捣腾,摸出几样平时轻易不戴的首饰。

玉指轻弹,沿着发髻一溜边的嵌着颗颗晶亮剔透的小蓝珠子,丝帛撒花束带紧系小蛮腰,琉璃佩饰直直的从腰间垂挂下来,紧压住翩翩飞散的细绉裙。

这一身装束倒是并不夸张雍容,将她无暇洁净的气质恰到好处的烘托得如鱼得水。

百花争艳(4)

再对镜轻点绛唇,朱色红而不艳,只衬一条颈子霜雪似玉。

对镜自看,那镜中人仿佛是青楼的异类,身在娼门,一身气质却高贵如公主,最难得的是那种出淤泥而不然的无暇天真。

“姑娘,你这样一打扮,真是要把婢子给看呆了。”紫婷小丫头显然没见过嫣柔这样珍而重之的装束,她好奇的睁大了眼睛,一直看个不停。

嫣柔淡然一笑,顺手取了一条水绿色丝巾,收入袖中。

回到亭间时,台上载歌载舞,艳丽的,清雅的,各胜其场,或歌,或舞,还有书画入舞者。几杯薄酒下去,微微都有些熏意。

又是当家人亲自坐镇,明月楼楼的姑娘逮着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要好好表现一下自己的才艺。

一时间天下女子的才气,仿佛都集中到了这小小一方台子上。

嫣柔静悄悄坐下,正待查看自己的序号时,场中突然鸦雀无声,响起幽幽的琵琶声时,才有些惊讶。

比起楼清风与翩翩的二人合奏,其他女子虽是卖力,但还是要黯淡许多。

但是,嫣柔还是有失算之处。

这时间,她好奇的带着面纱从自己的位子眺望中间的舞台,只见一个着半旧蓝白纱衣的清秀女子,长发泄地,正静静的坐在亭间的高台空地弹着琵琶。

白老先生所著的《琵琶行》,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般。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暗香浮动月黄昏

隐隐听得远近皆有蛙鸣蝉声,这静谧的夜,明月楼里茜色宫灯摇曳。

光影迷离下,众人的眼眸都染上微醺。只见那人,半旧的纱衣,清秀的脸庞,不突兀,不做作,不卑不亢,真真与这雅致的周遭融为一体。

她的人不媚,她的琵琶也不媚,只是这二者合一却媚入人心,就仿佛两味无毒的药剂,混合一起,方而成了绝世毒药。

嫣柔不由的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嘴角划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看来这明月楼确实人才辈出,自己是容色被掩是以不得不另走旁途,却有人早已悟出了媚于心隐于形的境界。

这姑娘就是方才坐在自己身边的兰琴,默默饮茶,并不多话。偶尔一个谦和的微笑,令到旁人都以为她真是自己的陪衬而已。

蕙质兰心,琴艺无双——果然当得上这个名字。

全场哗然,兰琴谢幕之后,众人的眼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仿佛那半旧的纱衣遮掩的不仅仅是她曼妙的躯体,更是以往刻意做低的惊人才艺。

最先叫好的是顾玉鸣,只见他立起身来,双手和着一柄折扇相击,一下下不徐不急,仿佛是兰琴曲中的一段音律。

此人精通曲韵,并非全然草囊,算是个识音律者。

轮到嫣柔最后一个压轴,众人以为今夜的兴致都已在前头过了。楼清风在隔壁那桌朝她投来一个鼓励的微笑,嫣柔回报一个谦和的笑容,接着用袖中的丝巾蒙住了面容。

先是叫紫婷与接调丝竹班子的管事报上的自己要演的舞曲名,因这曲子不宜太过光亮处表演,所以得灭了几盏光华夺目的大灯。

满场只余十来盏琉璃罩子笼着的红烛,印上那微黄色叙叙铺开的帘幕,隐隐已有了月色黄昏的景趣。

好在众人都已吃饱喝足,席面上的酒菜也撤了,因此这时移开火烛,倒也合宜。这也是方才嫣柔之所以选择最后一个压轴的原因之一。

丝竹响起,坐在亭后的乐师们只待主角上场,便要扬乐悠扬。

嫣柔深呼吸一口,起身准备开始自己的游戏。

暗香浮动月黄昏(2)

丝竹响起,坐在亭后的乐师们只待主角上场,便要扬乐悠扬。

嫣柔深呼吸一口,起身准备开始自己的游戏。

其她女子在台上歌舞飞扬时,下面看客们都是评弹不断,兴致颇丰。

轮到她上来时,全场反而安静了。

灯火全部熄灭,只是留下一盏从头上罩在她的身上。

嫣柔给自己安排的演出,并不是靠歌舞才气胜出,这些功夫她现下不会比这些在座的人强。她要胜,只有剑走偏锋。

先是信步月下,缓而哀怨。丝竹之声轻扬,薄愁笼罩。

蒙上水绿色面纱,嫣柔行云流水般走向那方小台。回转身,行礼,走回。

这短短几十步,她却是拼出了一身薄汗淋漓。

薛氏言传心教,曰:媚者,媚于无形,无声,无色,只于心。

只是区区的身影,轻轻的走过,便能蛊惑人心,这才是狐狸精和普通女子之间不可跨越的差距。

而后是月下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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