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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1 / 2)

>  出家人四大皆空,元清不想分出心神来考虑这些情情爱爱,只是程瑞之的影子不知道怎么的,在他想静下心来的时候,仿佛他此生难以逃脱的业障一般,不合时宜的又冒出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控制,对于这种无法掌控的情绪他开始感觉到惴惴不安,他不想看到程瑞之失控的一面,这会让他在程瑞之早已褪去少年青涩的面容里认为他还是那个多年前闯了祸需要自己来善后的捣蛋鬼,非常不安的拉着自己的袖子说,子云,我又把嬷嬷惹急了,嬷嬷最喜欢你了,你去跟她说说好不好。

元清加快拨动掌间佛珠的速度,那串佛珠忽然啪的一声断了。

元清看着四散在殿内的檀木佛珠,忽然想起程瑞之的吻和那短短接触的瞬间带来的暖意,眼前佛祖慈和的面容不知道怎么像是看透一切的锐利,罪恶的愧悔从脚底攀爬而上,让他对自己那一瞬间的动摇觉得既惭愧又羞耻。

他双手合十,念了声佛,收捡起散落一地的佛珠,又在佛堂里坐了一夜。

程瑞之没再来找过他。

程瑞之偶尔同殷玦喝酒,聊天,更多的时候是去校场里和殷玦的禁卫军们真刀实枪却点到即止的干上一场。这三百禁军都算是殷玦的心腹,是殷玦登基当年就暗中布下的心思。殷玦对他还是全心全意的信任,摒退宫人的时候曾跟他淡淡道:“其实朕知道那三百人里,有几个是王叔插|进来的钉子。”

程瑞之惊异道:“那你还……?”

“知道的总比不知道的要好。”殷玦道,“有些事情不让他们知道就行了,十年前殷槐没夺了朕座下的这个皇位,十年后他再想当这个皇帝,那也要看他还有没有这个本事。”

程瑞之忽然觉得殷玦急召程家回京的原因或许不单纯是因为怀秋病重,殷玦有自己的筹划,他甚至在心里隐隐有些期待,他也明白,如果有那么一天殷槐真的篡位谋权,一旦成功,程家就会是率先尸骨无存的那个。

上京这些天来又断断续续的下了几场小雪,那晚殷玦宿在庄贵妃宫里,隔日便准了庄贵妃的母亲入宫探望。庄贵妃母亲一身从一品夫人的服色,进宫后依例先给慈和太皇太后和昭德太后问过安,这才一路往庄贵妃的衔月殿来。

除了无宠之外,庄贵妃某些方面的待遇其实要比怀秋好上一些,至少从太皇太后那里就准了她的母亲能在宫里留宿几日。母女二人细细的一商量,总觉得怀秋这般把持着殷玦终归是个祸患,殷珑更是巴不得怀秋早早死了,就算自己不得殷玦的宠爱,也不想怀秋就这么在眼前给她添堵。

端王妃便道:“她这不是病得要死了么!”

殷珑道:“可表哥的旨意在呢,她宫里的人都小心的很。”

端王妃道:“你这丫头,怎么心思就不清不楚的,这后宫中谁能大过太皇太后去,那可是你亲祖母!”

殷珑道:“表哥不也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子么。”

“是亲孙子也要看看是谁生的。”端王妃道,“昭德太后当年还是昭妃的时候就不得太皇太后的眼缘,无非是生了皇帝才有今天,你瞧瞧她如今在宫里头的位子,这其中的关窍,你自己好好琢磨去吧!”

殷珑若有所思的应了,一边和母亲闲话几句,一边又比着花样绣了一方玉簪的帕子。然后以“静妃姐姐身体有恙,我这个做妹妹的理所当然要去表一下心意”为由,从库房里拣出一套红宝石坠子和一柄白玉如意,再加上些端王府进献上来的珍贵药材,由心腹宫人跟着,亲自到怀秋宫里,连着那方帕子一起送了。

殷玦对殷珑的作为不置可否,只是叮嘱织锦把殷珑送来的东西都给收了,莫要一不小心拿给怀秋用了。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衔月殿,殷珑虽然不快倒也没闹出什么大动静,只是往皇后宫里去的勤了。

皇后是太皇太后母家兄弟的嫡孙女,闺名唤作简菱。

简菱素日里深居简出,皇后规制的金银器皿,也只有在初一十五这种按规矩皇帝须得上凤仪宫来过夜的日子,才会被简菱吩咐着摆在晚餐的餐桌上。简菱在家的时候原是极聪慧的,太皇太后也是因此才挑中了她,给了她皇后这个位置,意在在后宫里添个得力的助手。当初太皇太后懿旨下来的时候简菱便明白了这里头的意思,后宫暗潮汹涌,新帝登基朝堂不稳,这不是她一个女儿家可以插手的,明哲保身是最好的法子,所以她掌了后印之后,行事反倒越发低调了。

太皇太后没料到简菱会对后宫大权这么不上心,可往深处一想,便愈发觉得简菱是个聪明人。殷珑太看重皇帝,程怀秋那是殷玦给的脸面,殷珑是非要跟怀秋争这一口气,于是就仗着殷槐的端王身份在后宫里非要让自己看着有那么几分气势,这在太皇太后眼里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再说殷珑又对皇帝有几分真心,朝廷大事上儿女私情最要不得,这也就是太皇太后为什么不要殷珑做这个皇后的原因了。

简菱素日里问安丝毫不错,太皇太后也不是非要让她现在就为自己做出个子丑寅卯来。太皇太后身子骨还很强健,这后宫仍然是她的天下,现在还不到她给自己找接班人的时候,但是她心中始终忌惮着简菱,便也对她淡淡的了。

可端王妃却知道简菱是个识时务的,她并非殷槐那样的野心家,做女人的总比殷槐那类大男人要谨慎些。太皇太后眼看着是后宫里最大的势力,但毕竟年纪已经大了,说不准什么时候人就没了;昭德太后呢,不过就是个空架子,手上根本就没有实权,那简菱就是这后宫中第二大掌权的人物。她是皇后,殷珑是贵妃,是这后宫妃嫔中身份最尊贵的两号人物,端王妃因此叫殷珑与皇后多加亲近,也是保存一条退路的意思。

然而无论后宫和前朝怎样暗潮汹涌,天睿十年的冬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入了春怀秋的病情便又有些反复,人也乏力,喘不上气来,冬天里的时候还能由织锦扶着在玉簪秋月馆的院子里走走,可眼下却连床都下不来了,一天里昏睡的时间占了大半,偶尔醒了也只是喝些稀粥,但十次里要有六七回都会被吐出来。殷玦每天下了朝便直奔玉簪秋月馆,又召了程夫人入宫陪伴,偶尔也会让程敛之程瑞之兄弟进宫来看看妹妹。

程瑞之已经在朝上领了差事,殷玦给了他一个四品的武官官职,程敛之外加了一个文臣的身份,程毅则仍比照着超品的镇国将军领着俸禄。后宫毕竟女眷居多,他们三个男人也不好总进宫来。元清起初仍有大半时间是在怀秋处,怀秋精神还好的时候便听他讲经,然而慢慢地他独自留在清净台为静妃祈福的时间就越来越多了。程瑞之很少有机会再看见他,元清也在躲着他,偶尔在玉簪秋月馆里碰到的时候,元清仍旧一副淡淡的态度同他招呼,而后便同殷玦告辞,殷玦也随他去,只是看着他们两人的神情却是有些不赞同的。

程瑞之看着他浅青色的僧袍,比起冬天穿在身上的那一件薄了些许,更让他的身形显得颀长而瘦弱。两个人仿若在进行着一场各自为营与彼此的冷战,不交流,把自己一个人困死在一个他人无法涉足的空间中去,思索着对方,却不肯与对方再有什么接触,元清师傅和程少将军已经成了他们彼此之间最常见也最干枯的对话,再无其他。

天睿十一年晚春,静妃程怀秋于玉簪秋月馆薨逝,终年二十五岁。宣景帝殷玦大恸,辍朝七日以示哀思,破例为其上五字谥号,追封静妃程怀秋为慧德淑贤静皇贵妃,入葬天睿皇陵。宣景帝亲自主持惠德淑贤静皇贵妃的葬仪,灵前手书悼文致哀,而后更因悲伤过度卧床不起,朝中事务则暂由端王殷槐、豫王殷栎、镇国左将军程毅、辅国右丞相谢允棠合议处理。两个月后,由端王殷槐起旨,联合豫王殷栎,三司,工兵礼刑四部共计二十三卿,联名问罪镇国左将军程毅征西年间通敌卖国,妄自尊大有谋逆之心,即日下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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