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新点头道:“我理解你的担心,牵一发而动全身。箜箜这样做是出于好意,但是治标不治本,早已盘根错节的地方关系已经形成了相对稳定的态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扭转,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既然应下了她,我也只好就范,这样也好,多了解一下底下的情况,有利于整体的把握。”
少斌道:“你的治国之道我不懂,但是终归要小心。”
慕情微笑道:“这个你也放心好了,箜箜姑娘是会誓死保护这位真正的青天大老爷的。”
第十九章 攻玉
梓墨带着沁香又沿着山涧走了一会儿,而后顺着峡谷一侧的缺口出去,不消半刻,就见到林木掩映中现出小木屋的轮廓。沁香正在狐疑这深山之中何以有户人家,梓墨却早已上前叩响了小屋的木门。
一声极为低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是无忧小兄弟吗?”
梓墨在房门上方轻敲两声,又在中部拍上三下。那嗓音答道:“来喽!”
然而,这句话过后,屋中只传出窸窸簌簌的动静,半天不见有人开门。趁着这工夫,沁香打量这木屋的周围。加起来,这屋子共有三间,梓墨叩响的是第一间,模样也最大,被这间大屋遮住的后两间形制相同,规格小巧。屋子近旁还辟出一块空地,圈养着十余只鸡。看似这家人并没有种地,想主人如此孤单在山野里生活,理当贫困潦倒、不拘小节。但沁香却觉得小屋主人非但是自得其乐还显得颇具情操,因为整个小屋外观让人觉得干净大方,三屋一体,整洁有序,朴素中带着雅静之气,如此景象与沁香一般所见的农家十分不同。
过了大约有半炷香的时间,姗姗来迟的主人终于打开了房门。这是位看起来年逾半百的老人,头发几乎白了一半,后背还有些驼。当他见到梓墨时,满脸充满长辈的慈爱:“老哥在这里‘如切如搓、如琢如磨’了一整天,都忘了时间,刚刚站起来这老腿都不听了使唤,让小兄弟久等了!”
梓墨扶住老人,随他走进屋去,充满歉意道:“老哥别这么说,是无忧总在这里叨扰。”
沁香也跟着进了屋子,顿时有种惊艳的感觉。看来她的猜度非虚,原来是一户深山中以攻玉为生的人家。只见屋子里满是琳琅玉器,成品半成品比比皆是。那玉的色泽柔和通透,有雪之白,翠之青,蜡之黄,丹之赤,墨之黑等,非常悦目。漫步其中,只觉得浑身置于清爽的玉气滋润下,人也变得有几分高尚的品行。
老人缓缓的坐在一块未完工的碧色玉石后,拍着梓墨的手道:“多亏了小兄弟不时来陪老哥说话,要不然老哥这烦闷找谁倾诉啊!”
“老哥因为什么心烦啊?说来听听。”梓墨笑问。
老人指着眼前的拳头大的玉石道:“还不就是它!我那小子昨天还上山来催,说是月底主顾便要交货,着我速速完工。这块玉石天然色泽独特,要根据它的特性选择花式是常例。可那主顾偏要雕成嫦娥的模样,老哥在这里硬着头皮雕琢了半天,终究躲不过这块暗下去的颜色,与周围颇不协调,正愁怎么处理呐!”
梓墨与沁香都凑上去看,发现这玉果然独特,基色为浅绿,但是通体偏生就若干暗绿色斑点。现如今老人已将嫦娥下身衣裙琢好,浅绿为裙子,斑纹化作裙子上飘动的暗绿色丝带,十分贴切。现在的问题在于嫦娥的脸部和上身,虽未开始雕琢,但是从比例上看,位于脸上右下部有一块长形暗绿色斑,实在太煞风景。
梓墨笑道:“这嫦娥也算旷古绝今啦,竟然天生胎记!”
老人无可奈何,只是苦笑:“正经些,凭你这聪明的小脑瓜,快帮老哥想想。”
梓墨沉吟片刻,道:“不若雕成嫦娥手持一把闭合扇子的样子如何?”
老人却嗤之以鼻,不以为然道:“都说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难道嫦娥在广寒宫中还用扇子吗?”
梓墨反驳道:“你又怎知月亮上没有春夏秋冬呢?那桂花树还不是照样生长。”
沁香闻言抿嘴一乐,老人也毫无脾气,只是叹道:“你这小鬼,总出些怪诞的馊主意。也罢,小姑娘有什么高见啊?”
沁香又大方的靠得近些,向老人道:“让小姑娘瞧一瞧好吗!老人家休要等的不耐烦才好,我这小姑娘恐怕也要出些更馊的主意呢!”
说着,沁香蹲下身子,把这玉仔细的打量。过了一会儿时间,她的眼珠子一转,胸有成竹道:“虽然谁也不知道月亮上究竟天气如何,但是自古以来世人都认为那广寒宫为太阴之府,寒气逼人。如果雕成扇子形式倒是新鲜别致,无奈主顾却不一定能够接受,到时少不了一番口舌。所以不如就雕成显著的特征,虽然比较乏味,但也方便!”
老人问:“那依你之见呢?”
沁香道:“无忧刚才提到桂花树,给了我启发,这桂树是月宫特征,不如雕成嫦娥娘娘反手捏着一枝桂枝如何?”
老人闻言一震,再盯着玉料瞅上一会儿,赞叹道:“小姑娘果然慧质兰心!”
沁香正在高兴,仰头瞧向梓墨,看见他却在窃笑,不禁问道:“怎么了?”
梓墨道:“恭喜恭喜,小姑娘通过了老哥的测试,今晚不用露宿荒野了!”
沁香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瞅瞅梓墨,又看看老人。老人捏须微笑,双眼眯成了一条缝,轻轻点点头。沁香嗔道:“原来竟是这样,无忧你竟然不告诉我,害我班门弄斧了大半天!”
梓墨道:“这我也没办法啊!是老哥的规矩,只有让他满意才能成为客人。当年我被他折磨了三天三夜,哪像你这样轻松。”
老人笑道:“不这样你怎能现在还好好站在老哥面前,老哥救你一命,都不知报答!”
梓墨面上一暗,皱眉道:“老哥又在翻旧帐了,我要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