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死人活人一并挤在宅子狭小的空间,让宅子每片砖瓦都泛起了腐朽的味道。瘟疫过后,宅子就被一把火烧了。
毕竟这么多年了,无论怎样的真相和事实都被十几载的尘埃厚厚的压在了下面,线索是那样的脆弱,一触即断。
这位公子,到了这里不尝尝酒吗?
晚饭时店小二殷勤的招呼。
不是咱吹,这镇子的酒好是出了名的!多少人大老远就是慕这酒名而来啊!这些天看您滴酒不沾,不如今天试试,包您一喝忘不掉!
少斌漠然道:我不会喝酒。
店小二一愣:怎么会,像您这样的公子哥,怎么会不喝酒?
少斌不语,他是真的不会喝酒。酒是武王蔑视的东西,当酒麻痹了人的神经,也就将人推到了堕落的边缘。一直以来,少斌在各种场合下即使喝酒,也是浅尝敷衍,绝不会把喝酒当作一种消遣。然而,今天,他却想要打破自己的禁忌了。
来喽!刚烫好的离愁散,客观慢用!
离愁散,真是好名字。
这是少斌第一次喝掉一瓶酒。这瓶酒让他睡到了第二天天亮,当他再度望向窗外,只见满地的残落的布告的纸屑。那个青年没有来,是放弃了,还是已经有了消息,一家团聚?
他想起来昨晚店小二提到附近的襄泉村便是那离愁散的原产地,当地风景秀美,泉水纵横,忽得来了兴致,想先把恼人的事情放在一边,出去走走。
襄泉村距离镇子并不远,少斌步行一个时辰便到了。这里依山傍水,景色果然让人见了心旷神怡。他望着远山云雾缭绕,近草吐翠葱茏,灵台一片清明。
如果说真的有陶渊明所说的世外桃源,这里可能便是一处了吧!
他就在田间阡陌上慢慢踱步,忽然听到了男子的呼救声。寻声奔去,却见一青年跌落在陇边的养鱼塘中,正奋力挣扎,想来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少斌轻轻一纵,掠向青年,伸手抓住青年的衣领,一足猛拍水面,借势飞回岸边。
那青年惊魂未定,一副狼狈的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半晌,一个翻身跪在了少斌身前,口中大呼:“恩公大恩大德,薛牛来生结草衔环必然报答。”
少斌定睛一看,却觉得这面容熟悉,忽然记起他便是每天早上贴告示的人。
少斌道:“原来是你,何以落入水中呢?”
薛牛满面泪痕,道:“不瞒恩公,小人薛牛,是隔村薛家村人,自幼同着老父靠酿酒为生,我那老母天性有些呆傻,生活不能自理,前些日子她央我带她倒镇上玩,我便想反正也要给镇上两家酒馆送货,便答应了她,没想到她竟趁我向酒馆老板取钱时独自溜走,从此音讯全无。我那老母全无城府,性情仿佛几岁孩童,我实在不能想象她自己飘落在外会是怎样一番光景,是否会被奸人所害也未可知。小人无法,只得到处张贴布告,想能探查一些线索,果然于昨日有了一丝音讯,有位好心的大叔说在这里见过布告中的妇女出现,我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挨家挨户的询问,终于有一家人承认收留过相貌相似的妇女,而且那妇女脑子也确实有些问题。那户人家好心的大婶说,我娘不笑也不哭,被带回家时全身湿漉漉的,好像掉进了排水沟,浑身恶臭难耐,基本上是给什么吃什么,好像许久不曾填饱过肚子。
那位大婶还说别人无论怎样问她那里人士、姓甚名谁,她都不懂得回答,只是口中不停的念着:‘找我儿子,找我儿子。’”
说到这时,薛牛已经泣不成声,少斌安慰的拍拍他的肩,待他心情稍微平复,问道:“后来呢?你娘没留在那一户人家吗?”
薛牛泪落如断线之珠,道:“可叹上天要作弄我们母子,那位大婶说我娘就在我到的那天趁她淘米时又偷偷溜走,再没回来。我昨晚本要出去寻找,却被大婶拦住,说田间小道泥泞路滑,我有不熟路,怕有危险,硬要我等到天明。我耐着性子等到后半夜,终于按捺不住,跑了出来,整个村子怕都要被我翻遍了,却始终不见我娘,又困又乏下,一失足跌入了鱼塘。若不是恩公相救,我……”
说着,薛牛俯首就拜,却被少斌扶起。
少斌动容道:“小哥如此孝心,感天动地,而在下这不过举手之劳,与小哥大义相比何足挂齿。小哥如若不嫌,在下愿尽绵薄之力,以助令堂早日回家团聚。”
薛牛再度涕泪交流,握住少斌双手,道:“恩公大德叫小的无以为报啊!”
少斌道:“小哥这是哪的话?”
于是,薛牛先将湿漉的衣裳用火烤干穿戴整齐,然后与少斌一起再度踏上了寻母的道路。
依少斌分析,既然她口中一只念着要找她儿子,又会从大婶家溜走,说明她也有迫切的想要回家的念头,一定是寻路想要离开这个村子。而一个早上的寻找已经可以断定她已经离开了襄泉。再者,这位脑子有些问题的大娘很少离开家门,平日里随儿子所走的路都是大道,因此为找儿子的她很可能会选择一条看起来比较熟悉的道路行走。而这襄泉通向外面的大道只有两条,一条便是少斌来时所走,是与镇子相连的;另一条则通向邻村奉远。
两人决定赌一赌,选择了那条通向奉远的路。
一路上,薛牛和少斌逢人便打听,得到的答案也让两人越来越心寒。
薛牛安慰少斌道:“没有消息也不一定是坏消息,恩公是吧!”
少斌心中一颤,没想到此时此刻薛牛仍然在顾念自己的感受,感动道:“小哥说的是,令堂昨天下午离开,一路上未必会遇到什么人,而这些人也多是过客,没见过令堂是很正常的。”
就这样说话便到了奉远,刚一进村,两人便听到了武力打斗的声音。于是好奇的寻声找去,在村后的石滩上两人远远的望见有五个人正在缠斗,似乎是二对三的格局,旁边还站着一位高挑的文秀少女在观战,那背影在少斌看来十分熟悉。
面对少斌和薛牛的是那三个村汉,看似没什么武功,偏又生的一身蛮力,与之对抗的一男一女虽说武功功底不错,但是在他们面前似乎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那参战的少女一身粉红色劲装,飒爽英姿,身发飘忽灵活,于三个大汉中穿梭不息,双掌上一副粉色绸带宛若难缠的游鱼,无处不在。
那少女骂道:“你们这三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只知道强抢妇女,丧尽天良,本侠女今天就叫你们尝尝什么叫做厉害!”
那少年持剑向三名大汉手上的棍棒一路削去,喊道:“如此禽兽,与他们多说也无意!箜箜,让我们就这么解决了他们算了!”
少女箜箜咯咯直笑,道:“一打起架就把正事忘了吗?不是那个满口只晓得之乎者也说空话的大爷啦?我可帮你想着呢!最好还是生擒,不然好像我把你带的违抗了律法!这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那三个村汉怒道:“哪来的疯丫头,臭小子,多管闲事,让大爷教教你们害怕两个字怎么写!”
村汉们加重了攻势,眼见那少年少女越来越吃不消了,一直站在一边的文秀少女忽然叫道:“你们三个对两个,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究竟羞也不羞?”
闻言,少斌脸色一变,嗖的一下从薛牛旁边蹿了出去,加入了战斗。
第十七章 山色
脚下的木栈道,沁香来来去去已经走得很熟了。这些日子来,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宫商坊工作,只是隔几天才到山居来。每当她抛开一切生活中的种种,静心平气的坐在木廊子中的蒲垫上,十指触摸到琴弦的冰凉,她的心里就会感到满足的喜悦。那是一种自认为无与伦比的快感,似乎沁香连日来的辛苦努力就是为了等来这哪怕片刻的安详,来到山居已经成了她最单纯的期盼。
而那个清瘦的身影总会在她余光可及的地方静默,她知道他一定在听。即使他从不多言,但是只要一个或赞许或失望的眼神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