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我身前,福下身去,颈后的那一抹雪白随着微微地下的头而露出。我像走入了梦境一般,不知不觉地伸出手将她扶起,她宽大的衣袖顺势落下,雪白的肌肤让我一时心神激荡。
“你怎么自个儿过来了……”
我发现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臣妾有一些话要说,也有一些事要做,所以臣妾来了。”她说完慢慢地跪了下来,每一次地叩首却到出一句让我心疼的话。我拉起了她,她却一反常态地主动倾身上前吻我。
我慢慢将她放到床上,低着头问她想要什么,因为我知道,这一刻无论她想要什么,我都会给她。
“臣妾请求皇上,请皇上再赐一个孩子给臣妾好吗?”
她眼中还含着泪,唇畔却强自露着一抹笑容。这个时候,我不知道除了“好”,我还能说什么。
我想我大概一生都猜不透祁筝在想什么,她无欲无求,后宫的争宠她从不参与,老四已经交给佳莹,而祚儿也已经夭折,她膝下已经没有阿哥,根本无须结交外臣,可我却发现她似乎和靳辅有来往。那日在书房之中我明明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对她的气息,我怎么可能不熟悉呢?可若是她打算结交外臣又为什么不找京城内的官员而偏偏青睐一个外官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派人去打探她和靳辅的关系,可终究是徒劳无功。而怡康的过早出生让我没有精力再去追究什么,也许她真的只是单纯的欣赏靳辅。比起靳辅,还有一个人更让我在意,那日在古北口,我特地让二哥陪她去逛逛,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只是心底有个声音让自己这么做。现在想来,也许我一直都感受到她和二哥之间的不同寻常,只是自己一直不肯承认罢了。看着二哥搂着她的时候,我脑海里一片空白,待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真是太可笑了。只是,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发现我根本已经不能没有这个女人。直到那一场地震我才正视自己的内心……
祁筝因为有了身孕又快要生产,所以那一年没有跟我去避暑。没想到回京途上却突然听闻京中地震。那一刻,我从来没有那么恐惧过,我的眼前甚至出现了她一动不动地躺在瓦砾之中,满身鲜血,一尸两命的幻觉。
“现在立刻拔营,朕要连夜赶回京!”
我迅速地下了命令,虽然随行的大臣多番劝说我仍然做了决定。一路上,我满脑子都是她,若再是不知道她是否平安,我想我快要疯了。匆匆赶回了京,我先去见了老祖宗和皇额娘。我问她们祁筝怎么样,她们两人却叹息着什么都没说。那时,我只觉得脑子里嗡得一声,转身就往永和宫跑。直到见到她,抱着她,吻着她,感受到她的心还是跳动的,她的唇还是温暖的,我这才安心。她变得勇敢了,我还清晰的记得多年前的那场地震之后,她见着我时除了流泪竟说不出半句话,可这次她却反过来安慰我,让我不要担心。我知道,我这一生再也不能没有这个人,再也不能,更不愿放手。
我放不开她,无法不去在意她,所以我喜欢看着她,喜欢身边有她的陪伴。即使她不能侍候我也无所谓。只要能看着她,我便满足了。我的改变,老祖宗总是第一个知道的。我发现老祖宗经常叫祁筝去。我隐约猜到老祖宗的打算可我却不能违背她的意思,因为没有她,就没有我爱新觉罗?玄烨的今天。她是我的祖母,是我的朋友,是我的老师,更是我最敬爱的人,可是我也不能失去祁筝,我做不到。所以,我只能求苏嬷嬷帮我。
“额涅妈妈,您知道吗,玄烨也许能够体会为什么皇阿玛当年会为了鄂娘娘而冷落皇额娘了。”
我像幼年时一般,靠在她的膝上休憩,也告诉她心里的烦闷。苏妈妈一生都没有嫁人,我知道她心里一直把我当作自己的孩子,我想什么,我要什么她一直都是最清楚的。果然如我所预料一般,她的膝盖微微抖了抖,跟着她温暖的手抚着我的头发说:“皇上都那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玄烨即使活到100岁,那也是额涅妈妈眼中的小玄烨。额涅妈妈,我最近要忙着处理地震后的赈灾事宜,河工上又折腾的厉害,也许不能一直照看祁筝,您帮我照顾祁筝好吗?”
我抬起头看着苏麻嬷嬷,我知道这是一次赌注,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除了她没有人能够帮我。因为老祖宗只相信她。
“皇上,德主子对您来说究竟是……
她的声音,她的手依然是那么温暖,即使她的眼中满含着忧虑,但她的脸上却始终带着让我安心的笑容。
我用力地回握住她的手,我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看得出来,苏麻嬷嬷愣了一下,随即底下头轻叹了一声,但很快她那熟悉的笑容便又重新出现在我眼前。“奴才答应您。”
我低下了头,心里顿时安定了,我知道,我赢了。
不久之后,老祖宗去了,我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皇额娘,佳莹还有我的臣子,一个个都劝我不要再伤心下去,可是谁又能懂我只不过想尽最后一次孝,只不过想最后再陪陪我的祖母?只有祁筝懂我,她没有劝我,只是给了我一条帕子。我默默地接过,在那一刻我感到非常的欣慰。至少这个世间,有一个人是懂我的,这就够了。
“皇上,这条锦帕好精致啊。”
还记得有一日,月瑶载替我更衣的时候它不其然地掉了出来。云缎的料子柔软滑顺,勾边的金线称得它更为精致。边角上绣着应季的梅花,在一旁静静地凸显着面上的娟秀小字。锦帕我一直都放在袖口中,因为离开了主人太久,在上面所残留的属于她的味道已经很淡了。带着它已经是我的习惯,我甚至有时候都忘了自己带着它。月瑶似乎很喜欢,拿着它看了许久,脸上载满了赞叹之情。“皇上,臣妾有个请求,能不能将这条锦帕赐给臣妾?”
月瑶抬起了头,脸上带着些撒娇的神情看着我。我愣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我的身体比我的心更坦诚。在我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思绪之前它就已经替我作了决定。——从月瑶的手中抽走帕子。我忽略月瑶有些失落的神情,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帕子突然意识到,原来我当初没有还给她。我一直珍视着它,是因为我一直都以为那是我独有的,却没有料到,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南巡之后不久,葛尔丹就开始蠢蠢欲动了。我知道若想平定西北,只有我自己亲自上前线。临走之时,我嘱托皇额娘照顾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