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听了这一声,迟疑了一刹那,接着应了一句:“冬梅!”然后有点憨地笑了。
这时,小可走了过来,一脸嬉笑对冬梅道:“你表哥呀?”
冬梅佯怒道:“看你乱说,这是吴安生。”
小可恍然大悟状,笑着对安生道:“哦,你不就是在广州的那一个吗,怎么来了武汉?”
冬梅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陈小可。”
安生觉得这个小可说话有点意思,便笑道:“怎么,不欢迎我来吗?”
小可道:“怎敢不欢迎,小叶可是希望你每天来才好。”冬梅脸已窘红,嘴里一咕嘟,小可也就不说了,笑道:“你们老朋友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我也不打扰了,先走一步,拜拜!”然后伸出手先朝安生摇了摇,又朝冬梅摇了摇,神情好不可爱地走了。
小可走后,安生感叹道:“闻人不如谋面,这个陈小可可真有点意思。”
冬梅笑了笑,这才开始注意到了安生的这一身打扮,有些吃惊却只隐在心里。她自然明白班上的同学为何都朝安生打量着,也明白有些同学为何还对她投出神秘的一笑,但她更注意到了先前安生脸上那难掩的尴尬。她确是个细腻的女子,立即说道:“什么时候到的,累了吧。走,我们找个地方先坐会儿。”
尽管刚才与小可说了几句话,感觉好多了,安生还是求之不得。被这么多的女子望着他还是头一遭,于是,随着冬梅走出了教学楼。他们在一块草坪旁停了下来,草坪旁有几张石桌石凳,位置很好很安静,就坐了下来。
冬梅这才仔细地把安生打量了一遍,说道:“你这是从广州回来吗?”
安生点了点头说:“厂里待遇不是很好,我不想在那里干了。”他把在餐馆干活的那一节给隐去了。
看着安生一副落魄的样子,此时的冬梅是万般心事一下子涌上了心头,许多话儿也变得不知从何说起。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安生说了声“去去就来”,就起身去了。不一会儿,她拿着一瓶饮料跑了过来,递给安生手上,说道:“渴了吧,先喝点水。”
安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然后一口气把一瓶饮料喝了个底朝天。天气确实很燥热,在清凉清凉的饮料顺着食道而下的过程之中,他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快意。
冬梅没想到他一口气就喝光了,于是问道:“还要不要,我去给你买。”
安生笑了笑,摇了摇头。
冬梅看了安生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也笑了。从楚州的那一别,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相互间也就是写了两封信。而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谁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大的一番变化,好像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一时间还真的有点无适所从。当过去的那些点点滴滴重新忆起,那些熟悉的细节一点点找回,他们的心也渐渐靠近了。冬梅看到安生喝完水后就用袖子抹了抹嘴,而这正是安生一个再习惯不过的动作,于是她忍不住就笑了。
安生一时还不明白冬梅笑什么,也就跟着笑了。
冬梅忽然说道:“你笑什么?”
安生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笑,便问道:“你呢?”
冬梅笑道:“你既然不知道笑什么,为什么还要跟着我笑,你的这样子真的笑死人。”
安生看了看自己,大概还不适应这种久违的气氛,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冬梅一下子愣住了,低着声调说道:“你生气了是吗?”
安生连忙说道:“没有的,我怎会生你的气呢?我喜欢看你笑。”
这倒是安生的实话,冬梅一时浮想翩翩,生出万般的感动,泪也已在眼圈儿里隐着,说道:“安生,你还是什么都没有变,还是那个样子。”从这一刻起,他们仿佛不再是许久未见的故人,而又是朝夕相处的冬梅与安生了。
安生笑道:“是吗,我这样子你会不会笑话我,大概你班上的同学就会笑话我的。”
冬梅忽然捂着嘴笑道:“谁让你这么不讲究,你看你这个样子,可不把人吓着,还是那么懒,一点都没有改好。”
安生笑道:“我又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费那个心思干啥。”
冬梅道:“我还没说你,你倒还觉得这样很光荣似的。”话里充满了温馨,之后她又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安生道:“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那你怎么现在才来?”冬梅有些吃惊。
安生只是笑了笑,也不作解释。
冬梅到底从他的笑里知道了些什么,于是说道:“你从早上找到现在?”一想,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安生还是不说什么,只是笑。
“那你昨天晚上在哪里睡的?”冬梅有点着急了,因为她已看出安生的神色显然是没有充分睡眠才会有的。
安生马上提起了精神,说道:“武汉真大,我是从火车站走过来的。”
“昨天晚上?”
“是的。下火车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我准备先找到你的学校,谁知走着走着就到了天亮。”
“那你一整晚上都没有睡过觉?”
“晚上也不觉得困,白天倒是有一点。这武汉就是鬼天气不好,我这人你知道又是最怕热的,太阳一晒就有些犯困。不过还好,中午找你不着,就在荫处睡了一觉,现在不觉得困了。”安生接下来就开始回忆起他昨夜里的经历,不由有些得意。他想起了晚上在长江大桥上看到的武汉三镇那美妙的夜景,龟山上那夜色中仍能见到的高耸的电视塔,长江和汉水,无数条走过的街道,建筑和码头。尽管他喊不上绝大多数街道的名字,甚至搞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