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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车站,也到了他们该分别的时候。安生拿出一首诗,笑着对明芳说:“我没有别的东西……送给你的。希望你快乐。”

明芳把诗捏在手中,眼泪要掉下来了。

呵,可怜的姑娘!安生也禁不住泪眼朦胧……多么令人心碎的分别呵……

车子开了,明芳虽跟着车子跑了一段距离,但仍无法阻止安生消失在她的视野中。她的泪水这时也终于忍不住流下来……也在这时,她把那首诗打开了:

致明芳

命运没有谁为我们安排,

其实,它就在我们的手中;

哪怕这一别,世事难测,

无需多言,道一声珍重!

#

我只叹相识短暂,

转眼就有了别离的悲伤;

但也无妨,既然能得相识,

相逢之日就在前方!

第十三章 楚州

楚春云收到安生的来信时,楚州已是早春了。没有什么比春天更让年轻人充满遐想,也只有春天是在人们的盼望中来到的。其实,春天来到的时候是无声无息的,静悄悄的就来了。天气暖和起来,人们开始不知觉中脱下了冬装,而大自然的万物也从一个漫长的冬季里苏醒过来。楚州街上和郊外的树已悄悄地抽出了嫩芽儿,嫩芽儿星星点点,黄黄的,烁亮着人们的眼睛;只要到郊外看一看,青草也悄悄地探出了小尖尖,不肯再在地底下过日子了——它们要呼吸新鲜的空气,晒着暖和的太阳。春云随着春天的到来,如止水般的心境也有了些莫名的不安——呵,春天是一节绚丽的乐章——她的心好像也要随着春天的节奏跳跃。

她无疑是快乐的。她在家里刚刚过了一个快乐的春节,家里有她的父母,哥哥楚小卫也从南京放假回来了。小卫念大三了,别人读书多了只是无声无息,他是读的书全从嘴里倒了出来,更加风趣,更加妙语连篇,只要他成心让人发笑,家人没有不被之所感染的。春云回到这样的家庭里,自是无忧无虑,可以尽情享受。

大年初六楚州医院开始上班,春云离家的时候显得有许多的不舍。楚大娘更是拉着她的手说:“女儿一年大一年了,也不晓得能在家里过几个春节,有空就回呵。”这时,她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不过,等走出了桃花岭,坐上了去舒城的客车,她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毕竟,她已经习惯了她的职业和职业所带给她的生活。来到楚州并不等于年的结束,医院里仍然洋溢着节日的喜悦。

按照楚州当地的风俗,过年就要拜年,拜各种各样的年。不管单位大小,总有一些错综复杂的关联,如果某一个环节疏忽了,必会出现想象不到的麻烦。所以,医院里上上下下的领导当然是要去拜的,表示一下对他们平时关照的谢意;那些老医生老职工也是要去拜的,以示对前辈的敬重;那些妇产科的同事,平时交往较多的医生和护士也要去走走的,联络一下同事之间的感情。春云把这些人都拜一回,就用了好几天——因为按照风俗,拜年只能上午去拜。幸好节后的住院病人不是很多,她能够抽出一些时间来。

去领导或着老同事家拜年,他们会在一个合适的时候请人吃个饭以示谢意。春云在拜了几天年之后,则连吃了十来天的客饭,直吃到元宵节过去。她从上班到过完年还没有在食堂吃过一顿饭,更没有自己作过饭;一顿接一顿的吃请,过年的小吃上班下班也不停下,成天都是饱的。

因为她已经是妇产科副主任了,平时找她的病人会很多,而到了过年的时候,这些病人有的就会来看她,而且大都是从乡下来的。仿佛成了习俗,这些从乡下来的病人病治好了总要把医生作恩人一样看待,别的没有,把些乡下出产的花生桔子什么的老远背来,表示谢意。碰到这样的病人,她自然不好回绝,可收人家的东西,特别是乡下人的东西,总是十分不安的——那些人看病都没有钱,却还要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拿来,怎收得下。有时她也只好收了,有时则坚决地回绝。收到的东西大都在科室里分了,与同事们一起共享。

梓君和杨华夫妇也在元宵节前来了。杨华一来便连连作楫说:“拜年拜年,年可过得好,过个年倒把你过胖了。”

这本是玩笑着说的,却也是实情,春云笑道:“有什么办法,天天有吃有喝,又没什么事做,不胖才怪呢。”

杨华笑道:“是不是开始减肥了?”

春云笑道:“是该减肥了,这样子太难看。”

女孩子对别的可以不在意,对美是非在意不可的,她真的开始节食减肥了。不过,她是悄悄地进行,元宵节一过就暗自把饭量减少了三分之一,有了一段时间没有进行晨练,现在也重新制定了计划,丝毫不敢大意。她早上六点钟准时起床,把梁玉拉上,一起跑到日月山再返回,每天大约要跑一公里多一点。她对梁玉说跑步只是为了锻炼身体,喜爱睡懒觉的梁玉本没有锻炼的兴趣,可拗不过她的一番恳请也就做个伴儿。

春云的这些生活习惯一直是十分有规律的,从学生时代开始形成,到了楚州也并没有多少退步。以至于她上班的时候总是精力很旺盛,除了查房和写病历,她还负责新病人的接收和处理,妇产科的所有手术也更少不了她。

下了班倒可以轻松一下。不过,晚上她很少出去逛街或者看电影,处理完杂事之后,就窝在被窝里,听听歌儿或者曲子,一边看看书。梁玉也会跑过来,与她各窝一头。梁玉书是不大看得进去书的,就拿本杂志偶尔瞧一瞧,大部分时间就找春云聊天。

女子聊天的兴趣很广,兴趣到哪儿了话题也到了哪儿,只要感兴趣,必定挖出些新料来。衣服呀小首饰呀往往是她们的开场白。她们虽然处在一个远离潮流的小镇,但女性天生具有的直觉总能找到潮流的方向,爱美之心更是她们的永恒动力。春云也是一个爱美的姑娘,只是她对于美的看法稍含蓄一点,女子与女子之间自然用不着含蓄,也就更直截了当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同时也从对方那里获得交流的快感与值得吸取的新观念。这应该说是安生所没看到的那另一面,如果忽略了这一面无疑不够真实;正是这样一个结合才构成了一个真实的春云。

春云也喜欢跟梁玉在一起聊聊天。梁玉虽然比她小个一两岁,却也是个极有主见的姑娘,而且在某些方面还会让她感到吃惊。女子都有怕落伍的天性,她也不能例外。她从梁玉身上可以找到更多的年轻的感觉,更新的观念和潮流,使她受益匪浅。当然,梁玉则从春云那里得到更趋于成熟的理性与品位,而这是走上更高层次所必须具备的。春云的处世方式和感情流露是温和含蓄的,梁玉则显得热情奔放。两人在一起相互影响,倒是相得益彰。

她们几乎无话不谈,比如关于爱情。春云自然无法回避这个问题,而自从安生离开凤亭,这个问题更是常常缠绕着她。梁玉对感情这一问题看法的清晰让春云感到吃惊,不管“合不合理”——爱情的观念向来就众说纷纭,早就不存在对不对了——梁玉总能说出一番道理,日子一久春云也受之感染了。

不可否认,女子都有“浪漫”一生的似乎天生的渴望,即使她们明白那将很难实现,但“浪漫”一回是必不可少的。这么一回浪漫自然专属于爱情。春云对浪漫的理解是真真切切地爱上一回,至于如何运用恋爱的技巧则几乎从未去想过。而梁玉是恋爱技巧论的坚定支持者,她不知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理论,认定运用技巧的恋爱是最富浪漫色彩的。她曾明确地告诉过春云她对于自己的爱情设想——最好是能一见钟情,最起码,如果那个男子实在很爱她,那么就准备着接受她的考验吧。两种版本对于春云来说,小说里面都有详尽的介绍,自然不会陌生,不过她总觉得那只是小说的作者设想出来的,并不当真。梁玉则坚持认为现实生活中也会出现,只要善于把握,还用自己的初恋来证明这一点。

梁玉的初恋是在宾州念书时的事。像她这样一个活泼漂亮的女子,自然不乏追求者,包括她所在的班上甚至学校都有人来追求她。不过,这些学生当中没有一个让她瞧得上眼的,因为他们都达不上她心中的某种标准。她心中的白马王子是潇洒的(能做到这一点可不容易甚至要符合很多的条件),成熟的(那些小男生自然远远不够),有一定的阅历(那些小男生几乎没有),有一定经济实力(总不能像那些小男生一个个酸溜溜的),会心疼人(小男生更不会懂),以至于在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是一个人,显得很孤独。有一回几个女生一起去看电影,有一个高大的英俊的青年男子刚好坐在她的身边。这个男子从各个方面来讲都是十分出色的,从他们偶然的一次对话开始,她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刚好的是,那个男子也对她有了不是很明显但是可以感觉得到的好感(正符合成熟的要求),并在看电影结束时提出适当的时候会去找她,她几乎没有多想便答应了。第三天,那男子果然来了,精神焕发,神采飞扬,谈吐举止都是恰到好处,约她去游宾州的一个绘画展。她虽然对绘画一窍不通,但还是答应了。结果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她接受了很多关于绘画的知识,顺便也吃了那男子的一回请。她得知那男子大学毕业不久,在宾州法院工作。在那个男子身上太容易找到很多的新奇,于是,他们开始了约会。约会是令人陶醉的,那段时光也成了她最美的回忆。不过,随着毕业的临近,梦幻开始一点点的破碎,终于把她拉回到现实当中。现实是那个男子越来越迷恋上她了,却只是个农村出身的,更要命的是靠着工资过日子还要照顾一个妹妹和已渐渐老了的父母。那个男子不但没有能力把她留在宾州,而实际上在谈恋爱的那些日子里已经有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借款。金钱的匮乏让那男子越来越没有了那份浪漫,甚至没有了那份潇洒,终于到了她快刀斩乱麻的时候……

对于梁玉的那段初恋,春云很是惋惜,并委婉地说梁玉在某些方面处理得欠妥。梁玉一笑道:“学生时代怎么可能浪漫得起来,只是好玩而已。再说,就算两人有点真感情,又能怎么样呢,再往下发展是不可能的。我们之间其实也根本不是爱情,如果勉强凑合在一起,结果只会更惨。”

不能不承认梁玉说得也有道理,恋爱谈到一定的时候必须要考虑到现实,梁玉之所以这样做也是现实决定了的。春云还是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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