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齐实在是又笨又倔,卓泉涌做的香肠挂在阳台上都大半年了,卓然催了她几次,让她给摘下来收好,小齐说不用,她家以前的香肠从来都是整年挂在梁上,只是要吃的时候才摘下来。
卓然跟小齐说,南方的气候和北方是不一样的,北方太干了,挂的时间长了不一定好。但说这话的时候卓然也没有太大的底气,毕竟她没做过香肠,没有绝对发言权。
卓然在这个时期不能吃香肠,所以也没再关心过香肠的事了,通常就是程潇阳不在家的时候,家里没多余的肉菜了,卓然就让小齐摘点下来,那些香肠基本上是给小齐吃了的。一天卓然实在馋了,夹了一片,还没放进嘴就感觉到一股子油哈喇味,她咬了一小块嚼了嚼,跟嚼木头似的,根本没肉味了。
卓然问小齐:“这个还能吃吗?”
小齐说:“能吃啊,怎么不能吃啊?又没臭。”
卓然心里有些生气,花了钱花了时间做的东西搞得跟劈柴似的,一点色香味都没有。她说:“早让你收起来你不收。”
小齐还要狡辩:“……我们老家……”
卓然有些蛮横地打断她:“别老拿你们老家跟这里比,隔个十万八千里的,什么情况都不一样,你懂不懂?!”
小齐不再吭声了,只狠狠地去嚼那劈柴似的香肠。
两个女人的矛盾,程潇阳是不屑于参合的,他知道卓然脾气不好,跟谁都搞不来,她的眼里现在除了毛娃没别人,他的一切都没人管了,这一点让他的心里很失衡,他有些吃毛娃的醋,他想让卓然认识到他在她生活中的重要性,就说:“你想想,你没有工作,以后是要靠谁的,儿女是靠不住的,不靠老公靠谁?”
卓然听这话很吃惊,她反驳道:“我没想过要靠谁,我现在养毛娃也不是想要以后靠他什么,我只是觉得既然生了他就该好好带他,你想让我全心全意替你服务,那生他干吗?”
程潇阳很郁闷,他觉得家庭妇女就是没有见识,他不屑于跟家庭妇女一般见识,所以他回家很少说话,晚饭也很少回来吃了。就让在家里吃白食的女人们互相斗去吧,他不管也管不了。
卓然真正下决心辞掉小齐是在一个早晨,那天她坐在马桶上发呆,只听见外面一声闷响,然后是毛娃响亮的哭声。卓然的裤子都没提好就冲了出去,看见毛娃仰面躺在地上哇哇地哭,小齐满不在乎地站在一边,对卓然说:“是他自己摔的。”
卓然上去抱起毛娃,仔细打量着,毛娃的脑袋后头一个包,额头上居然还有一个包。卓然问:“毛娃的额头上怎么还有包?”
小齐说:“他自己跑出来,撞到了门上了。”
卓然搞清楚了,毛娃往外跑,先撞到门框上,然后向后倒仰面躺到了地上,所以脑袋前后各有一个包。可小齐干什么去啦?她不是跟在毛娃的后面吗?如果毛娃向前撞了门框,小齐能在后面接一把,毛娃不至于再摔个仰面朝天。她居然就这样漠然地跟在后面看着,孩子就是摔倒了也不上去扶一把。
“呆鸟啊!”卓然的气不的打一处来,抱着毛娃又亲又摸地安抚,心疼不已。她没有对小齐发脾气,只在心里说:这个人是留不得了。
原想着小齐一个人在家带毛娃,她出去找工作,看这状况是万万不能了,卓然要一整天不在家,毛娃还指不定会摔成什么样呢。
卓然当机立断,马上联系了程潇阳的一个开印刷厂的好朋友,问他那里有合适小齐的工作没有,程潇阳的朋友说可以让小齐在他车间里做工,底薪三百五,有奖金,包吃住。如果小齐灵活一点,文化高一点,他也可以安排她在办公室里搞行政。卓然心想,就得让她尝尝在外头做工的艰辛,真以为在城里那么好混饭啊。她说:“做工就可以了,那姑娘文化不高。”
给小齐找到去处,卓然问了程潇阳,程潇阳撇淡地说:随你。过了几天,卓然就告诉小齐,说现在程潇阳的工资一直没涨,她又没工作,房子要还贷,毛娃还要喝配方奶,处处都得花钱,所以不能留她了,看在是亲戚的份上,给她找了个工作,是熟人的厂子,先去做工,如果做得好会被提拔的,问她愿意去不。
小齐早就想到了这一天,平时有时间她把小区里几个年纪大一点的阿姨的手机号都抄了,谋划着万一卓然这里不要她了她就另找出路。卓然这么一说,她就说先去看看。
第二天,小齐就带上自己的行李离开了卓然的家,卓然抱着毛娃去送她,忽然又觉得还是有些舍不得,就说:“要是觉得不合适了就再回来。”小齐的心里也有些发酸,虽然有矛盾,但卓然毕竟是她在北京唯一的熟人,可她口拙,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只说:“你们保重。”
小齐弯腰摸摸毛娃的脸,向他摆摆手,毛娃又要长牙了,咧着嘴一个劲地淌哈喇子,坐在小车里手舞足蹈地。小齐走远了,卓然才推着毛娃回家,盘算着把小齐住过的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