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君姐姐，李公公说皇上不＇炫＇舒＇书＇服＇网＇，先回乾清宫去了。让你回来后去那边照应着。”小竹见了我，忙如是道。我点了点头，余光瞄向阿哥们的席位时，有些疑惑：四阿哥怎么也不在位置上……
“嗯，我这就去。”没想那么多，我掉头向乾清宫走去……
到了宫殿门口，见着李公公垂首立在门的旁边，心下有些奇怪，这李公公平时不是都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吗？怎么这会儿……紧走几步到了他的跟前，问了安，“公公怎么在门外边守着？小春在里边伺候着吧？奴婢这就进……”刚想推门，他却伸手拦住了我，面色奇怪，“不用进去了—里面有人伺候着。”
“是”我应了声儿，看了看天色，已经天边的月，估摸着已经是十点多钟的光景，忍不住问道，“皇上今天没有挑绿头签么？这么早就歇息了……”
“皇上今儿个不＇炫＇舒＇书＇服＇网＇，早歇息了，”我越看越觉得公公神色有异，心下奇怪但也没想那么多，随口道，“今天不是小春当值，她早回去了吧……”回应我的，是公公奇异的一瞥，以及刻意压底了的声儿，仿佛一根根尖细的刺儿直直扎进我心头……
“皇上今儿个，钦点了小春侍寝。”
“小春……？”我怔怔地站着，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想着自己肯定会错了意，忙干笑道，“怎么会……公公，您怎么也开起玩笑……”
“万岁爷临幸了小春……哎，你往哪儿跑……”
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我在做梦我在……我没有知觉的向外奔跑着，一个劲儿地摇着头……我一定是听错了！对，我要快点回去，小春在屋子里等着我呢，她说过今晚不当值的，她说她拿了我最爱吃的月饼果盒放在屋里，回头我们还要一起赏月的……
“小春！”我猛地推开屋门，环顾四周，空空如也……桌子上放的丝毫没有动过的糕饼盒子似乎在提醒着我，我一味地逃避逃避再逃避，却终究是抵不过这命运啊……
“小柔……”颓然地倚着门框的身子，缓缓地滑落在地上，只觉得无风吹来，却有刺骨的冷，连心也跟着僵硬起来……
“小柔……”不死心地轻呼一声，盼望着能听到小柔温柔的应答声儿，以及明媚的笑脸……
“小柔！”终于撕心裂肺的坳哭出声……“小柔小柔对不起！如果我早点带你离开……如果我没有不舍得他，如果我不是想找机会拿到玉锁能回去……你就不会……是我害了你啊！小柔！小柔！”
清泪顺着脸颊徐徐滑落，我抬手捂着嘴，想遮掩住呜咽，咬着唇用力到浸出殷红的血丝，只盼着这尖锐的痛能让我从噩梦中醒来，真真是一场噩梦啊……
连一双黑皂靴突然出现在我的左边，我都未曾察觉。有人躬下身来，想要拿过我捂住嘴的手，我颓然的放开了手，泪眼朦胧的看着一只修长清瘦的手拿起绢帕，轻轻替我擦拭着唇上的血迹……
“不要哭。”清冷的音缓缓回荡在耳边，我闭了闭眼，竭力遏止住汹涌的泪水，待到泪水已回转到了心里，眼前再无半点湿润，睁开眼，抬起头直直对着他漆黑的眸子，一字一字，恶毒的怨恨全都充斥在我看着他的眼里，“我说过，我不管你和八阿哥怎么样的政治斗争，但，如果牵扯到了小春，我就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决然的摔开他抚着我的唇的手，一点点靠着门框撑了起来，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定定望着我，
“如果不是……你本该和她一样。那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你没必要自责。”
“呵，”我冷笑着，心中只觉冰凉，“四阿哥，您可是在提醒奴婢？如果不是四爷您看上了奴婢，奴婢也会和小春一样，成为替你们收集情报的，或者是献给皇上的人？那奴婢还真得感谢您的大恩大德了！”
“你……”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什么，终是闭了嘴，不发一言地看着我。我讥讽地提了嘴角看他，心里一片荒凉。
“我和小春……在你们眼里，不过是你们手中的棋子啊，任你们如何……可我绝不甘心！即使回不去，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小春在我面前……”
定了定神，我手微微有些颤抖，却毅然决然的从腰间掏出贴身的荷包，从里提出那支簪子，径直往屋外的水池走去……
“你做什么……”他回过神来，想伸手拦我，我举手，没有丝毫犹豫地一扔，簪子便落入水中，再不见踪影。我转过身，冷笑地看着他，“这簪子既然是四爷赏赐给奴婢的，奴婢自是有权随意处置吧？”
“好，”静静看了我会儿，他忽地提了唇角，戏谑地一笑，眼里暴射出清冷的光，“你大可以恨我—恨不得杀了我都好，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即使恨，我也要占了你心里的位置！你给我记住了！”
甩袖离去。
我直直立在那里，紧紧抱着手臂，只觉冷然，待得再也看不见他冷俊的背影，终于蹲下身来，失声痛哭。
第四十章 惹祸
一夜无眠。抱着薄裘独坐到天明，身旁空出了一个位置，手滑过帛毯，冰凉。
收拾停当，又把所有的首饰都放在包袱里，把包袱压在了最箱子最底层，看着箱子良久，锁好门便去了乾清宫。皇上已经起来了，正在侍女的服侍下更衣，我看着小柔温柔含笑，端着茶站在一边，强忍住立刻拉过她就跑的冲动，从她手里接过茶呈给了皇上。收拾完毕，皇上便去了书房，早膳，接着是上朝。从早到晚小柔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皇上半步，而我又不能一直在皇上身边候着，所以根本找不到可以和她说话的机会。
好不容易挨到皇上歇息的时候，内务府太监呈上绿头签来，皇上随意一挥手示意他退下，“昨儿个记下了？”那太监楞了楞，“回皇上的话，记下……”
“嗯，那今儿个还是小春伺寝吧。”
“那奴才还是按着‘御前随时请用’来记？”
“嗯。”
我呆呆地站着，脑子里空茫一片，手肘忽然被人撞了一下，我茫然的抬起头来，见是李公公示意我退下的一瞥，亦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门去。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站在遥对着乾清宫的亭子里。失神的回了屋子，却意外的看见窗户内透着点点烛光，欣喜的推门叫道，“小……”
“君姐姐，你可回来了。”一个人影猛地扑到我面前来，欢快的道。我低下头楞楞地看着小竹，“怎么是你……小春她……”
“君姐姐，你还不知道吧？小春向李公公说要和我换屋子，公公同意了。这不，我便过来了……”她扶我在床沿坐下，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我却一句也没有听见，看着我和小柔共有的那张床上只得一床薄裘，而另一张床上已经铺好了……
“小春的东西呢？你把她的东西放哪去了？”我猛然跳了起来，怒瞪着小竹，小竹被我吓了一跳，怯怯地道，“君姐姐，你莫急—早些时候有公公过来拿了小春姐的衣物，却找不到放首饰的匣子，小春姐就说把首饰什么的都送给你了，不用再拿什么，那公公便把她的东西放到我以前住的屋子里去了。”
“这样啊……”我颓然地笑了笑，“很晚了，早些睡吧。”
“君姐姐，我还没……”她还未来得及再说些什么，我已经吹熄了蜡烛，屋子里顿时一片黑暗，“睡吧。”
“哦。”黑暗中只听得西西簌簌声儿，估摸着小竹上了床，我摸索着脱了鞋子，爬上了床，一个人静静地抱着薄毯坐着。
一夜无眠。
第二天是我休息，早早地就去了良妃那里。
储秀宫。
“奴婢君寒请良妃娘娘安！娘娘吉祥。”我福身请安，“起吧，”良妃微微一笑，我立了身，“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