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在楼下给我打电话说,大家都在等我上车了,马上去吃晚餐。
下楼时,其他几部车已经先走一步,只有董事长在等我。他跟我同乘一部车,车队队长开车。
董事长说,小吴啊,今晚好好放松一下,饭后我让李副总带你去夜总会玩玩,明天开始在北京好好玩几天,以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的。
我微笑点头,这表示感谢。
董事长又说,尚总下午正从石家庄赶回来,估计半个小时后也会达到世纪金元大酒店,望月也跟我说要来一起喝杯酒了,李凤一会也会来,大家都对你挺好的。
我说,是啊是啊。
到了酒店的群英会大包房,李副总、马总和各部门经理都已在座。望月和李凤也随后赶来。共12人。大家七嘴八舌,吞云吐雾,烟雾缭绕,都回避着我被解雇的话题。
董事长点菜,十六道佳肴,一道龙凤汤,五瓶茅台酒。场面有点壮观。
菜上一半,大家入席。刚坐定,尚总就赶来了。很巧,尚总这么快赶来,使就餐人数增加到13人,正好是耶酥在最后的晚餐里的人数,似乎有点不吉利。幸好这些人只是集团牛老板的门徒,不是基督教徒,也许不同的因素可以冲掉邪气。
一阵欢迎尚总的嘈杂声,把我遗忘在角落。
董事长举杯,说:“上次吴主任、望月和席经理刚上任时,因为忙,没有举行欢迎仪式,这次算是补办了,来,一起干掉这一杯。”
《商道门徒》12(2)
大家都站起来,一饮而尽,我也强迫自己喝下,就算马上倒在桌子上,也不能推辞。
接着,大家轮流给我敬酒,董事长第一个敬我。都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下可惨了,我酒精过敏,不能再喝,只好湿唇而止。望月见状,马上抢过我手中的酒说,这杯酒我帮吴主任喝,说完,一饮而尽。大家鼓掌,掌声含义复杂,有的嘲笑,有的妒忌,有的吃醋,有的无聊,有的看戏。
轮到老马向我敬酒时,他说:“欢迎吴主任以后经常到公司来指导工作,我们无论如何干了这杯酒,望月不许代喝,好吗?”
他这是向我挑战。看到胜利的定局,老马有一种贯彻全身的舒畅。我想到耶酥说的那句话,“面包是我的肉,葡萄酒是我的血”,我故意说:“好,虽然我不能喝酒,但这杯酒一定干。米饭是我的肉,烈酒是我的血。干!”
我张开口,把酒倒进喉咙,不知道酒是啥味道,只知道刺激着喉咙,火烧火燎。
望月听到我的话,单纯而耿直地插话:“吴主任这句话是引用耶酥的,今晚也是吴主任跟我们一起吃最后的晚餐,那谁是犹大呢?”
大家面面相觑,顿时鸦雀无声,场面甚是尴尬。老马满脸通红,嘴形由上弧形变为下弧形。
一分钟后,尚总解围,举杯说:“这丫头,信基督教的,习惯了基督的各种传说,随便开玩笑,大家别介意。来,喝酒,一起来。”
玻璃杯铿铿锵锵,房里再次有各种闲聊的声音。尚总说:“吴主任,希望我们做长久的好朋友,以后多联系。”
我说:“好啊,好啊。”说了几个字,酒精已发作,感觉心跳得比迪厅里的鼓声还快,还震撼。血管暴跳,似乎马上要迸裂。脸烫得比猴子的屁股还红。
董事长坐中间,我和尚总分别坐在他左右。我对他们俩说:“我已经把所有的工作和材料都交给李凤了,下周就走,应该不会影响什么工作。”然后转身对李凤说,“这几天我可能很少去公司,有什么事你再打电话给我。”
董事长想给我一个台阶下,故意跟大家说:“吴主任被大公司挖走了,这是我们公司的损失啊。”
尚总说:“以后有什么事请教你,还希望不要推辞。听说你在策划方面也很牛的。”
李凤说:“吴主任,再做一段时间吧,刚来北京不久,急什么。”她的话还没说完,隔壁的财务部经理就用脚轻轻踢她。这一动作虽然在桌布底下发生,隐蔽而闪快,我却感觉得一清二楚。
头晕,继而头疼,愈来愈严重,似乎整个头颅要爆裂。
李凤举杯敬我,说:“吴主任,在您下手下工作了一段时间,向您学了不少东西,您是我老师啊。我敬您,我干了这杯,您随意。”说着,她就把酒干了。
我毫不犹豫,拿起酒就干,突然对酒变得很不屑。只记得放下酒杯时,没放好,把酒杯敲坏了,之后就迷迷糊糊,好像有很多脸谱在面前来来往往,我躺在一个喧闹的街头,观看别人演绎各种形色匆匆的故事。一捆捆钞票在房间门口进进出出,数不尽的人狂抢,你争我夺。病菌四处飞扬,面貌狰狞……
《商道门徒》13(1)
意识模糊中,头还激烈疼痛。梦里听到有人不断敲门,喊着“吴哥,快开门,快开门。”
努力挣扎起来。阳光已洒满窗帘,透过缝隙,带着温和的笑脸。看样子日头已高,应该有11点了。床头柜上放着一瓶安定药。
敲门声还在继续。叫喊声好像是望月的声音。我睡眼朦胧,跌跌撞撞去开门。
正是望月。
望月说:“急死我了,以为你睡死了,还好复活了。”
我说:“命大,死不了。”
望月迈进门,眼睛盯着卧室里的被子说:“看来你好梦连连啊。上帝不会亏待有梦的孩子。”
我说:“是吗?这年头,上帝亏待了人也死不认账。”
望月看看我的脸色,说:“有点惨白。你昨晚吓死我了,醉死在桌子上,我们几个人把你抬回来,我给你喂了三片安定,你睡得不醒人事,怪可怕的。”
“谢谢你哦。上班时间,你还跑来看我?”
“不是为了看你,全公司的人都在找你,打不通你的电话,关机了。你的座机昨晚又被我拔了,怕有人半夜打扰你。”
我突然有点紧张和气愤,以为他们怀疑我私藏物品,或携款潜逃,问她:“公司的人找我干什么?我安分守纪,还没搬走就起疑心啦?人没走,茶就凉!”
望月嘴角好不容易产生一丝笑意,说:“吴哥,你误会了,是董事长找你,一定要把你留下。”
这老家伙葫芦里卖什么药?前天还装出一副英雄惜英雄的样子,今天又一定要把我留下?我又不是动物,他想要就要,想赶走就赶走啊?
我说:“做他妈的春秋梦吧,他要我留我就留啊?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为什么一定要在一棵大树上吊死?他现在用八抬大轿请我,我都不去。”
望月温和地说:“你以为我是那么没志气的人吗?他要你留,我就来做说客呀?你又误会了。赶紧去洗脸刷牙,一会儿再跟你解释。”
我看着她,她对着我做鬼脸,似乎不想马上告诉我真相。但我知道,即便不是董事长的意思,也是老马良心发现,自觉内疚,要求董事长把我留下。
“放什么马屁,我才不吃老马那一套。”我唠叨着走进洗手间刷牙。
头还有点疼。
我拿着牙刷,转身告诉望月:“茶在茶几上,你自己烧水,自己泡。有铁观音,也有你喜欢的普洱茶,不过不是女儿茶。”
望月像个家庭主妇,自己熟练地操作着茶具。
我突然想,要是没有翁红,我会毫不犹豫地爱上望月。在错的时间,第一次遇到对的人,是翁红;第二次遇到对的人,望月。第二次遇到对的人,是一种永远的隐痛。
刷完牙,我用冷水洗脸。然后用毛巾拼命搓耳朵和太阳穴,感觉疼痛感缓和多了。
望月递过来一杯热茶,是铁观音。一种幸福指数立刻上升。真想抱抱她,但我终于没有张开手臂。
我说:“望月,你想说什么,说吧,这么急跑过来,又不直说。如果你能说服我留下,算你本事大。”
望月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我的眼睛说:“不是我要说服你,也不是董事长,也不是老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