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官移植领域毕竟还是一块敏感的灰色地带,多年来,消息封锁得铁桶似的,能够获得的消息都是一鳞半爪,道听途说、以诈传诈的。而且动不动就上升到国家机密、国家安全的高度,好像稍一染指,就威胁到国家存亡似的,是否又太夸张了?所以,橡子需要慎之又慎。
也难怪,它越来越成为美国人手里的一根不大不小的棒子,隔三岔五给你头上一棒。中国人也太在乎面子,家丑不外扬,历来是中国人的古训。
橡子的采访只能私下、秘密进行。简之云说得对,如果让报社知道她的采访计划,绝对会阻止她。
但是,她敏感地感觉到,目下的中国已经不是以往的中国了,“人权”已经写进宪法,国内关于器官移植的第一个地方法规也已经在深圳问世。器官移植领域必然会走向松动,最终越来越透明。
橡子决定重点放在器官移植领域的器官来源上。如今的器官来源云遮雾罩,扑朔迷离,让人根本无法追踪。
橡子决定分两步走:第一步:追踪尸体器官。如今用于器官移植的器官95%来源于尸体,只要掌握这一部分,就清楚了器官来源的主体。第二步:追踪活体器官。现在活体器官移植仅占器官移植总数的5%,也许就是这5%,成就了许多法律的盲区。
到底中国一年有多少死刑犯被执行死刑?这又是一个国家机密,也许只存在于最高人民法院的秘密卷宗中。不过,我们可以来一个简单的推算。据资料统计,2003年全国进行了近5000例的肾移植手术,其中有5000×95%=4750例来源于尸体供肾,也就是说2003年至少有4750×N个死刑犯被执行死刑。其中N表示N个死刑犯中有1个人“捐肾”,N绝不可能等于1,甚或2和3,那么,2003年一年至少的1万到数万人被执行死刑。
这确实是一个器官的宝库!
为了便于采访,橡子找到厢城电视台的同学借来一套针孔式摄像机。她觉得有备无患,可能有些场合离不了这东西。
现在的偷拍器材很先进,摄像头可以隐藏在眼镜上,包带上,袖子上,领口上……偷拍,又叫盲拍,镜头有没有对准,距离,光线如何,靠的全是经验。
橡子忙活了一周,才初步掌握了针孔式摄像机的运用……
肾脏移植手术成功,并不意味着已经完全摆脱了死神,在每个肾脏移植者的面前,都有一个终生难以摆脱的阴影──排斥反应。
刘浪已安然度过“超急性排斥反应”、“加速性排斥反应”两个排斥反应期,正面临着通常在肾脏移植后3至6个月内发生的“急性排斥反应”。在此以后,还有一种反应将伴随她终生,这就是“慢性排斥反应”。
抑制排斥的药物价格不菲,由于必须保持一定剂量并且终生服用,因此对于病人来说,是一笔庞大的开支。因为刘浪的医药费用都是热心人募捐的,而且本不宽裕,这样,刘浪就不得不要求医生给他开价格低的药物,价格低的药物的作用当然没有那些新产品好,对人体的副作用也比较大,但刘浪已经不可能对此做什么选择了。
杨玉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在刘浪家庭里的。
从表面上已经看不出刘浪是一个病人,精神不错,脸上也有些红润,并且正在温习功课,如果不是李燕好说歹说拦住,刘浪可能已经回学校上课了。李燕就更是有些乐观了,跟杨玉谈起刘浪的时候,眉飞色舞。对于李燕一家人来说,目前的这种结果,已经很让他们乐观了。
只是谈起正使用的抗排斥药物,才使她的情绪低落下来。募捐的钱已经捉襟见肘,并且,橡子已经终止了‘200人募捐计划’,现在,偶尔只有小笔的捐款送来。今后,漫漫的抗排斥过程,只有靠自己了。
这时候,杨玉道明来意:“我代表公司来探望刘浪,我们公司非常同情刘浪的处境,公司总经理也非常关心这件事,亲自指示我,为了使刘浪尽快战胜排斥,决定向他免费提供我们公司的一种新产品。”
李燕和刘浪一听倒有点吃惊了:都说天上不会掉馅饼,怎么偏偏尽让他们碰上这种好事了﹖
杨玉让李燕拨通了厢城附院简之云主任的电话,由她直接向医生询问这种新产品是不是一种可以上市而且对抑制排斥反应有效果的新药。简之云告诉李燕确实如此,但是价格比较贵,已经超过了李燕家的承受度,因此他没有给刘浪开这种药──他显然误解了李燕的意思
第25章
第25章
又到了一年两度的药品集中招标采购时间。
厢城附院所在的省卫生厅直属卫生单位的药品集中招标由省卫生厅集中代理举行,一年两次招标,春季和秋季各举行一次。对于厢城附院这种特大型医院参加药品集中招标,只能完成医院常年大宗的、常规的经常性用药的采购,而新特类药品则不一定经过招标采购,还有医院不定期引进的大、中型医疗器械,直接由医院招标完成。为改变医疗机构目前主导药品招标现状,招标工作由独立的第三方(卫生主管部门)代理招标机构承担,也是近年的事情。然而,代理招标机构,并不熟悉医疗机构业务工作,所以具体到招标程序,基本上还是医疗机构说了算。
药品集中招标采购,看起来好像是药品企业的一道大餐,其实不然,药品集中招标采购正越来越成为药品生产和流通企业的一道迈不过去的槛,利润空间被挤压得越来越窄。
药品集中招标采购试点工作从1999年9月开始实施以来,作为降低过高药价和“纠正不正之风”的政策手段,药品集中招标得到卫生部、国家医药管理局等政府医药卫生管理部门和监察部、纠风办等部门的大力支持,并加以广泛推广。政策的初衷,一是希望通过药品的集中招标采购,通过竞价方式解决“药价过高”问题;二是希望通过公开的招标程序,实现医院药品采购过程的“阳光化”,纠下药品采购中的不正之风。
然而,药品集中招标采购政策由于难以平衡药品生产企业和医疗机构之间的利益,从实施开始就争议不断。2004年4月,中国医药企业管理协会、中国医药商业协会、中国化学制药工业协会,以及北京、天津、上海、广东、江苏、湖南、江西、浙江等地方医药行业协会的13家协会负责人,联名致函国务院主管领导,历数药品集中招标采购的弊端和对药品生产企业的不利影响,要求终止已经实施5年的药品集中招标采购工作。
据专家估计,我国药品价格构成中,生产领域仅占30﹪,批发领域占40﹪,零售领域占30﹪。目前的药品集中招标只能对批发到医疗机构之间的40﹪药品价格产生一定的影响,而无法影响到从医疗机构改革到患者之间的药品价格的30﹪部份。医疗机构是我国药品销售的主要渠道,垄断了80﹪的药品销售。药品集中招标并没有改变医疗机构在药品销售中的垄断地位,相反更加强化了其地位。药品集中招标政策的效果越来越远离它的初衷,正日益走向它的反面。
简之云作为厢城附院的院长助理、医院药械委员会成员,在历次的药品集中招标采购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话语权。半个月以来,毫不夸张地说,简之云的主任办公室的门槛快踏断了,手机快打爆了。整整一周,赶不完的饭局,忙不完的应凑。当下的中国,谁都明白,明面上说得冠冕堂皇,暗里哪一样不是玄机重重、不存在幕后交易?仅仅想依靠企业的资质、产品质量、产品价格的优势而不和招标方勾兑就能竞标成功?一边凉快去吧!你不想做,想做的人多了,虽说如今的药品集中招标,严重地挤薄了药品企业的利润,但做总比不做好。何况,厢城附院的规模、优势有目共睹,无疑是西厢省药品零售行业的制高点,一旦进入这个制高点,它会对全西厢省的医疗机构起到很好的辐射和试范作用。
一般人理解,招标就像香港嘉士伯拍卖会,谁出的价高归谁,药品招标则是相反而已。其实不然。药品招标法还有规定,不一定非采购价格低的药品。这就为医院药品采购人员提供了无限的空间。因此,一些地方的药品集中招标中出现了中标药品价格高于批发价数倍的怪现象就一点儿也不奇怪了。有媒体披露称,批发商1。5元就可以供应的一种注射液;而医院的中标价竟然高达13。46元;同一种名为“诺雪健“的葛根素注射液,市场批发价为47。58元,而中标进货价格高达127元。
以院长钟成为主任的医院药品器械委员会,主管全院药品、医疗器械的采购,人员包括两名业务副院长、两名院长助理(其中有简之云)、一名药剂科主任。钟成不可能亲力亲为。药品这块蛋糕太大了,大到一两个人休想把它吞下去。钟成的工作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