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如你的思念执着如初,‘活水’回信说,假如你认为实在没有精力迎接另一颗爱你的心,你就权且和他作朋友,也许,多久以后,你会发现他有很多可爱之处,或许那个时候,你会接受他的,毕竟,他不是一个很差劲的人,是不是?因为缘份这种东西很奇 怪{炫;书;网},有时候,可能她就在身边,而你只要一不经意,她就会溜掉,而且失不再来。
最近我认真读了《简爱》,我觉得那里有一段对白很好,我把它摘录下来,你读一读,也许它能激发你的创作激情也未可知。要知道,无论工作问题,还是情感问题,都是小问题,最重要的是你不能失去自我。你也不能放弃你的人生目标是成为一个有作为的作家。
在信的末端,活水将那段对白很工整地抄录了:
‘你以为我会留下来,成为你觉得无足轻重的人吗?你以为我是一架自动机器吗?一架没有感情的机器吗?能让我一口面包从我嘴里抢走,让我的一滴活水从我的杯子里泼掉吗?你以为,我穷、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你想错了!——我的灵魂跟你的一样,我的心也跟你的一样!要是上帝赋予我一点美和财富,我就要让你感到难以离开我,就象我难以离开你一样。
这段对白太浪漫了,我读着读着,便想出了一个办法,于是,我等待张若璧的到来。6
张若璧还没有来,葛矜却来我家了。这一次她的神情比从前更没落。仿佛她整个的人只剩下一具空骸,她的眼神空茫得象隔着我几个世纪。
我惊讶地请她进门,问她:是不是上次的‘引产’做得不好,身体出现什么异常情况?或者,你的父母发觉了什么?
她使劲儿地摇摇头,泪水象断落的珠玉,洒了满衣襟。我找不到自我了,三儿,她目光呆滞地注视着我界说,我感觉满心灵里都是冬天,我好冷。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被她搞糊涂了。
没什么,葛矜幽幽地,看起来她的意识也飘向外界了。
你不用上班吗?我小心地。
辞了,她淡淡地。
辞了?为什么?
你觉得它适合我吗?渺小的、低微的打字员!我是学艺术的,我应该从事艺术工作,不然,我的存在有谁会再乎?她突然牢骚地说。
可是,并非每个艺术家都自始至终沐浴艺术的阳光,有时候他们甚至一生挣扎在与艺术不相干的事业上,因为他们要生活。我说。我觉得葛矜家境并不好,她应该现实些,而不是好高骛远,我实在不明白她何以这样自赏起来。
况且,你还有约定,苏楠在等你,我叹息说。
不要再提苏楠,苏楠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葛矜说。泪水即刻涌出。
你和苏楠有什么隔膜了吗?我惊觉她有隐衷。
她只是哭 。
告诉我!我有些义愤:他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你们的爱情是不会陨落的吗?我大约是因为古净尘的离去,心内一直含恨吧,所以面对伤感的葛矜,触景神伤,我也哭了。
葛矜以为我为她而哭,忙劝我说,三儿啊,你别难过,我没事的。
可是我无法抑制自己,竟然哭得越来越感伤。后来,觉得心情好些了,我才说,大宝贝儿,我和你一样忧伤,而我活得还算好,因为我觉得人世间的风景不仅仅是爱情一种,还有亲情和友情,以及事业的光辉。
我并不是责怪他,葛矜说,他也很为难,父母不许他跟我往来,而我暂时也不能够一无所有地随他漂泊。
不要替谁辩解,我说,你要想你自己,没有了工作,下一步你该怎么走呢?
不知道,她说,我甚至不知道我还有未来吗?我会不会最终象三毛那样在人生的荒漠中孤单漂泊?你这样想吗?我注视着昔日纯洁无比的葛矜,怀疑造物主在玩弄什么把戏,短暂的数日,她的变化为什么这样大呢?你回到家里好好想一想路吧,我说,总会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路的。
可是,我不想回家,她垂泪说,只要一回家,爸爸的叹息和妈妈的泪光就会使我烦乱无比,就想独自一个人在满世界里散步,而我又惧怕那些乡邻的耳语和目光,我怀疑他们早已知道我曾经堕过胎。
没有人会用言论和目光杀死你,除非你甘心被伤害,我低柔的口吻说,善待自己,好吗?斩掉路上的荆棘就可以看到阳光大道,别让烦恼围困,我们是人类,可以战胜一切眼前的或者未来的苦难。
三儿呀,你不明白我,我很自卑,没有勇气面对现实,每天,我都感喟时光飞逝而计划着读书或做点什么活儿,但是我却没法子进入任何一种境界,直到夜晚,我才感觉失掉了一天,就这样,我生活在忏悔和忧郁中,日复一日……
葛矜在家中逗留了两天,尽管我费尽了口舌,她仍然每天清早起床就目光呆滞而空茫地守到日落,谁也不晓得她在想什么。
水渊偷偷问我,姐,她是不是被人骗财又骗色?她应该找公安局才对,谁叫她不买票就上船?
喂,你别胡说!我慌忙止住他:什么叫不买票就上船,这话可不要再讲了。
有什么不可以讲的?水渊说,难道她真的先上船了?
总之你不要再说了。
我说大慈大悲的姐,我真不明白,你自己还在炼狱里呢,干吗管她的事?我看你帮助她的结果是你拥有两个忧虑!水渊有些负气。
的确,我的心境也相当烦乱:妈妈身体一直不好,爸爸的处境又进退维谷;而我手中的这份好工作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许多次方记者私下里告诉我:大家一致认为我的能力不行,我该怎么做呢?
于是我对葛矜说,大宝贝儿,我建议你再找一份工作权且做着吧,也许忙碌会医平你的伤口。葛矜觉得有道理,就收拾行装,让我送行,因为她害怕孤单。
正要出门的时候,张若璧来了,他是还那本《白痴》的,顺便想约我出门。看见葛矜,他愣了一下:好象在哪里见过你,他说。
宝哥哥就是这样对初次见面的林妹妹说话的。我开玩笑说,张若璧,我敢发誓你是顽石托胎的,而葛矜就是那枚绛珠草。
真是天方夜谭,张若璧摇摇头说,如果说评想象力奖,我一定投你一票。继尔,他又对葛矜说,不好意思,我跟水凝先商量一件事。然后他拉着我站在楼道的拐角处,用右手撑着墙壁,满脸笑意地看着我。
我这些日子一直忙着下乡调研,他含蓄地说,在这期间,你没有事要对我说吗?
没有啊,我坦白的样子。
他失望地叹息说,那么,现在呢?
现在?我有些‘迟疑’地说,心里想,我应该快刀斩乱麻,及早“摊牌”:现在真的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他有些若有所期又迷惘的看着我),隐瞒了你这么久,我心里很不安(他下意识地吃了一惊的样子,然后有些紧张,但他仍然目不措睛地看着我)。我将剪下的活水寄来的那段对白递给他:这就是我对你隐瞒的故事梗概,主角是我和另外一个男孩子,我唯一并且永远爱恋的人,因为父母反对,我们不得已天各一方,但是他现在从外地回来了——他来了,所以我必须告诉你,我要回到他身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