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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被老人说得也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到相信还是不相信人,我现在说不准。嗯,我会相信英儿雁儿、父亲、哥哥姐姐们,还有几个朋友。其他的人,我不知道,我要遇上了才能知道。”
红衣顿了一顿:“你知道的,老人家。我被人千百世的背叛过,被各种各样的人背叛过,我的亲人,我的丈夫,我的孩子,我的朋友,我身边的人,所有所有我最亲蜜的人都背叛过我。每一世每一世地重复着,每一世每一世地重复着。您,知道那种痛吗?”
红衣的语声渐渐地低了下去,她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她的语声飘渺起来:“老人家,你知道那种痛,一世又一世的痛,痛得你想立时死去,再痛得你麻木,再痛得你看破这一切,再痛得你疲倦无奈,您知道这种痛吗?”
老人有些不忍地转过了头去,他轻轻喝了一声:“醒来!那些只是外相,你莫要迷失了自己。”
红衣一震,自悲痛中挣脱了出来,她心中还留着一丝痛意,纠缠着她已经深入骨髓,她就是想把自心中分离出去,都已经做不到了:那已经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连着她的骨,连着她的血。
红衣看向老人家:“我一直在寻找可以让我相信的人,我也一直希望可以找到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形,都会有对我不离不弃,但是千百世啊,已经过了千百世,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却依然没有找到。”
老人笑了一笑:“就因为你有希望,所以你才能活了千百世。”
红衣又是一叹:“老人家,我已经很累了,非常累。那种累不是身体上的,它是自心中蔓延出来的,溶在我的血中,累得让我想在黑暗中沉睡不再醒过来。”
老人轻轻啜了一口茶:“那你的希望是什么?”
红衣看向了远方的不停翻滚着的白雾,她的话听着似乎有些不真实起来,似乎自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我只是想,在我累了时候,在我伤了时候,在我想休息的时候,在我转身回顾时,有人会在我的身边。”红衣说完轻轻的、轻轻的叹了一声,然后她又道:“老人家,我的希望很高吗?我的要求很过分吗?为什么千百世只有我一个人?”
老人为红衣斟上了一杯茶:“你现在还是一个人么?”
红衣听到老人的话,她想起了英儿雁儿,想起了大将军府的人,想起了萧云飞、来喜儿,想起了布儿四人及花嬷嬷,还想起了楚一白与靖安。
红衣心头涌上了一股暖意:“我这一世不再是我一个人。”然后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却更怕我下一世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我会再次成为一个人。”红衣在说话的时候有一丝不解,因为她刚刚在最后的时候,脑海中居然还闪过了李贵祺。
老人凝视着手中的茶盏:“李贵祺你还记得他吗?”
红衣看向了老人,她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忘得了?至少现在是不会忘掉这个人。”
老人转头看着红衣:“你还在意他吗?在意他曾经怎样待你。”
红衣摇摇头:“我已经不再想与这个人有关的事情了,他在这一世已经与我不会再有交集。”
老人又低头去凝视手中的茶杯:“我们不是神,不是佛,我们的爱情情仇就是我们的全部,红衣,你还是太痴了。”
红衣又一次愣住了,她过了一会儿才道:“老人家,我没有看破红尘,不然也不会有伤痛的感觉。只是,每一世我都报着希望,可是每一世都为人所伤,我却都没有太过执着,都原谅了他们,我还算是痴吗?”
老人又一次摇了摇头,红衣的心结还有多深?他想了一想,一挥手红衣的面前出现在一面烟雾缭绕的镜子:“我明白你的心很苦了,你的确是受了很多的伤痛,不过不要太着急,慢慢来。我现在只问一件事情,如果让你选一个人陪你过完这一生,这几个人你会选谁?”
老人说完一挥衣袖,面前镜子上的云雾不见了,出现在镜子中的是四个人:贵祺,萧云飞,楚一白,靖安。
红衣一呆,然后不解的看向了老人。老人慈详的一笑道:“选一个吧,你认为谁可以让你安心的依靠过完这一世。”
红衣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感到羞涩,她只是非常认真的看向了镜子,思考起了老人的话:选哪一个好呢?
李贵祺?这个不行,此人已经伤透了红衣的心,红衣恨都恨不起来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同他过完这一生。
看着后面的三个人,红衣看来看去,忽然有了一种无力感:他们三个人都有极好的人品,也有极好的条件,哪一个陪自己都是不错的;但是,人家为什么要陪自己过一生呢?自己还有两个孩子呢。而且男人做朋友要比做丈夫更可靠一些吧?
红衣想来想去,感觉四人中的哪个人都不合适,她抬头轻轻的问道:“老人家,我可不可以有另外一种选择?”
老人不置可否地道:“说来听听吧。”
红衣道:“我能不能自己同孩子们一起过一辈子?这几个人我不想选。”
老人一叹:“孩子们能陪你一生吗?真是痴儿。”
红衣轻轻一笑:“当然不可能会陪我一辈子,可是看到他们能够幸福,我已经很满足了。”
老人看着红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选镜中之人过一生。”
红衣看了一眼镜子道:“第一个人,我已经死心了。后面三个人都有大好的年华,为什么要让他们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老人认真的看着红衣:“你怎么知道他们同你在一起就是浪费时间呢?”
红衣轻轻一笑:“他们待我或是忠心或是友爱,却与男女之情无关,我不能耽搁了他们的大好姻缘。”
老人大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呢?红衣啊红衣,你的心哪里去了?”
二百八十二 贵祺回府探香秀
老人大笑问红衣的心哪里去了,把红衣听得一愣:“我的心?”
老人很认真地点头:“是的,就是你的心,你的心还在吗?只要找到你的心,然后用你的心去感悟他们是如何待你的,你就会明白了。好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去吧,去吧。”老人说完,对着红衣一挥衣袖。
红衣只感觉身子一轻,好似飘了起来;她游中四顾,发现自己真得没有足踏实地,心中一惊便醒了过来。
室内已经是半屋的阳光,今日看来是个好天气呢。
红衣没有动,也没有叫人,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晨光:她的心?她的心?她的心不在了吗?红衣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传来极稳定的跳动。
红衣的思维慢慢的自奇怪的梦境中走了出来,然后她想起了为什么刚刚的梦似曾相识了——她梦到过那个老人!就在很早很早以前,那还是在候爷府的时候吧?
红衣有些不解自己为什么两次梦到了一个老人家,她想了想便放下了:她都穿越了,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能发生呢?红衣很好接受这样的事情。
不过这次老人好似同她说了很多的话,红衣想到这里便想起了镜中的四个人,她的脸上一下子红了起来:为什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呢?太羞人了,自己又不是怀春的小姑娘。
红衣坐了起来,她拢了拢自己的长发,正要唤人呢,布儿四个已经带着笑容进来了:“郡主好睡!楚先生已经等了您很久了呢。”
红衣一听才想起这里是楚府,她啊了一声,心道:真是梦中不知身是客啊,居然睡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