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看着貌不起眼,却极会煽动人心,便已有人脸上带出不满来。
谭浩山冷眼看去,他的手下已走到那人面前。那人却也机警,一边嚷着一边往人密集处走:“啊哟喂,我说几句话都不成么?锦华铺子还要行凶报复,打人了啊!”
秦歌也不容他再喊,高声压住他的声音道:“劳大家久等,今日光顾本店的客人都可免费品尝一份点心。现在,就请谭……”
“……在下可是来迟了么?”
袁湛的声音适时传来,谭浩山踏出去的步子不由一顿,看向声来处。
一辆马车徐徐停在了人群之外,袁湛下了马车,风度翩翩走过来。
众人不由闪过一条道路。
袁湛走到秦歌面前,笑意盈盈道:“二娘见谅,在下因事来迟,让诸位久等了!”
等候的人先经历了失望,再看到袁湛出现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此刻听到他说话,那楼上窗子里便传来一声欣喜的叫声:“袁郎!”
这一声尖叫让大家都醒过了神,立刻欢声沸腾,小娘子们还注意点形象,大妈和大叔(?)都是齐声叫好的,还拼命往中间挤。
秦歌不是没见过明星见面会的盛况,眼前看到的还真差不多,只是少了签名拍照而已。
她放了心,却又觉得对谭浩山未免有些失礼,只好歉意一笑:“谭将军,此事……”
谭浩山也有几分失望,仍是微微一笑:“既然没事了,我去查问一下那几个闹事的人。”趁着大家关注袁湛,那几个人已被他的手下拿住了。
秦歌心里更是有几分愧意。
这一边袁湛顺利剪了彩,红缎移开,便有不少人涌进店里。
袁湛转头,见秦歌还在看着谭浩山的去处,借着长袖遮挡将她一拉,脸上噙着柔和笑意,嘴里却毒:“还看什么看,不过是多等了一会,就等不及了?”
哼,居然还敢找谭浩山顶替他?
周围还有人在关注着袁湛,秦歌也不想和他斗嘴,问道:“你是被什么事耽误了?”
袁湛白了她一眼,道:“自然是有事,不提也罢。”不屑和她说的样子。
秦歌也不追问,进了铺子,开阔的大堂站满了顾客,个个对着包装精致的点心啧啧不已。一边则是排队领点心的人,队伍已经排到了门外。
秦歌看了看楼上不是探出脑袋的大家闺秀和贵妇,深吸一口气,高声笑道:“诸位听好,琢玉郎方才说了,凡是购买点心总价达到三贯钱,便可得他亲笔题诗一首!可以累计计算!”
袁湛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在阿森引领下正要往内室去,听到秦哥这么一声,差点踉跄了一下。
立刻有楼上侍女遵主人吩咐问道:“累计的意思,是不是说,若买了十贯钱,就可得袁郎三首诗?”
秦歌很肯定地点头:“正是!”
于是无论楼上楼下,女子的欢声一片。
袁湛气恼,转头来看秦歌。
秦歌却不看他,只吩咐碧娟张罗在大堂正中摆上桌椅,布置好了让袁湛题诗。
她料定这人这时候也不能再说不干。
楼上的贵宾有七八位,个个都是他的骨灰级粉丝。这楼下的小家碧玉也不少,三贯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就是个小奢侈品的价钱,人头脑发热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然怎么说有人为了水果手机卖肾呢。
秦歌上楼一一见了那些贵妇,这些人有的在大长公主席上见过,再见便也熟悉多了。秦歌又到晴月这边来,阿萌见了她,放下叉子,奔过来。
和晴月在一起的千金小姐们都是第一次见她,多多少少有些好奇,却又比成人要坦率许多,说起话就亲近多了,便有赞她心思巧妙,这样的点心,这样的摆设和食器。
看到自己的构想得到实现,现在还得到肯定,秦歌心里也很高兴。
跟秦萌嘱咐了几句,秦歌下楼,站在楼梯拐弯处,正好看到袁湛写完了诗,躲在楼梯边上皱着眉揉手腕。
从刚才那些大家闺秀点着要买的东西来算,袁湛至少要题上近百首诗。
此时就有一个穿着蓝衣的郎君慢悠悠踱进来,笑对陪着他的伙计道:“去,将点心给我准备个三十贯钱的,我要琢玉郎的十首诗。”
那袁湛见有人进来,忙将手放下,继续摆出优雅从容的样子,听到这话几乎要跳起来,对着那个人怒目而视:“孟坦之!”
孟坦之看见他,走过来哈哈大笑,道:“该!你今日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耍弄人家,反被算计,还差点让姓谭的出风头!”
“哼!那个女人,竟想找人替换我!”袁湛想到就不痛快。这就跟盘子里的食物,哪怕自己不喜欢,若被人抢了去也不甘心。
秦歌听着二人的话,转身上楼,对碧婵道:“新出的那几款点心也可以拿出来向几位小姐推荐一下;还有豆泥糕,你去告诉那几位信佛的夫人,这是云霓大师也爱吃的素食。”
哼,no作no呆!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第二天~~~~~~~~~~~~
长假是多么幸福啊~!
☆、流言啊流言
锦华食铺开门大吉,生意不错。铺子里的点心讲究的是新鲜即食,所以每天制作的数量都有限定,常常过了中午就卖完了。但是有预订业务,所以多数人家都是提前几天预定好几样,到了日子来取,或者请铺子里的伙计送过去。
除了主打的几款经典点心,秦歌还注意隔一段时间推出新品或应季产品。
比如寒食节,就有新鲜的青团出售,这吃的是麦草汁的清香,更加黏软,中间也裹着豆沙;又有枣糕,秦歌在家乡是喜欢的,还有个名字叫枣锢飞燕。原本是纪念宁可烧死也不下山接受富贵利禄的介子推,这时代没介子推,枣糕还是可以吃滴。
送上府的帖子,画着的就是漫步在春草丛中的翩翩公子对着茫茫远方举起酒杯。近景处是点心特写,用的彩笔。观之让人心生怅然。
为了和帖子相符,袁湛就得经常这么没事在野地里走一走,拈一朵花摘一根草的,对着青天白日来发几分钟的呆,然后自然会有人造势宣传;或者是去摘星楼吃饭,要让伙计专门到对面的锦华铺子去买点心,然后传出来的就是琢玉郎交口称赞云云。
秦歌无所不用其极,充分利用袁湛可能的形象资源,袁湛被秦歌摆布,苦不堪言,却又骑虎难下。只好时常消极怠工。
就是如此,外面渐渐也有流言,起初说的是袁湛是为了郡主而为锦华铺子造势,然而大长公主已经请了各家夫人做客,明确表态说要为女儿找的女婿是不需掌家立门户的小儿子,这样的流言就自然没了。
接着就有人打探秦歌的来历。一个寡妇带着女儿,难保不被人说嘴。有人提到开业那日谭浩山慨然出手,相助寡妇;又有人说看到开张那日袁湛拉秦歌的手,还说二人在店中,一个站在楼梯上,一个站在楼梯下,含情脉脉相视而笑。
于是立刻有人联系到几个月前花朝节惊马的事,袁湛救了这母女二人——莫非这就是二人渊源?
妙龄少妇与年轻公子不期而遇,患难之中一见钟情。奈何身份有别,门第悬殊,多情翩翩公子只能以照顾生意的方式暗中相助孤儿寡母。
越说越离谱。
秦歌也听到了一点,她才发现这古代的八卦也是很发达滴,怪不得有三言二拍,太平世道人们的精神食粮永远是八卦当道啊。
她没当回事,现代的八卦新闻比这些离奇惊悚的多了去了。
但是又觉得对谭浩山挺不好意思。人家帮了自己,一贯的清名被毁了就不好了。正巧谭浩来请她到铁铺商议打刀的事,秦歌便先道歉。
谭浩山却比她想象地洒脱,道:“清者自清,少当家不必挂怀。”人家一句话坦荡荡,弄得秦歌觉得自己是庸人自扰。
“反倒是少当家,终究是妇道人家,那些说你与袁子深的言语……”谭浩山似有些踌躇。
秦歌一笑:“谭将军方才所言很对,清者自清,这些我不会放在心上!”
谭浩山想说的并不是这个,见秦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