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冰雪才女文武双全
珊瑚抠卵石这件事不久,青儿便随着母亲巧姑,来到了家中,议定每个月三百文工钱。
青儿没有缠足,巧姑太忙,实在顾不得这件事,况且青儿自己也怕疼,又看到蕣华这样一个“体面人”都没有缠足,她便也不缠了。
当青儿九岁的时候,巧姑终于想到要给她缠足,青儿很是振振有词地和她讲:“娘,我看罢了吧,我纵然缠成一双好看的小脚,将来命也不知会如何,倘若也要辛苦奔波,缠它做什么?”
巧姑叹息一声:“那么便算了吧。”
也真是的,假如也和自己一样,找了一个丈夫,不但不能扶持,还要倒贴钱,挨打受骂,朝夕提心吊胆,缠足不缠足的也都无所谓了。
青儿今年十一岁,很是懂事的了,每天牵着驴,和母亲一起来去,到了这里,蕣华便招呼她带着珊瑚,坐在书房里,开始读书写字,时间其实也不长,上午半个时辰,下午半个时辰,其余的时间,两个人就在前后院混在阿猫阿狗之中玩乐。
珊瑚天性好动,况且年纪小,坐不住,蕣华便指给她看青儿的例子:“你看青姐姐,多么用功,‘人口手’这几个字已经会写了,端端正正。”
珊瑚登时噘起了嘴,一脸哀怨地望着青儿,蕣华安排了她们写字,自己坐在一旁看书,便听到珊瑚悄悄地对青儿说:“你这么热心做什么?明明说最跟我好的,墙头草。”
蕣华噗嗤一声就乐了出来,珊瑚此时大概有一种“被叛卖”的感觉,青儿和她不是一条心。
转眼又是两年时间过去,盛徽的忧愁愈发深重了,可萦一直是体弱多病,如今已经是三周岁,依然不时发热咳嗽,三天两日吃药,盛徽虽然这几年开始诵读佛经,然而本心并不相信怪力乱神,只当做一种精神寄托,可是此时因为可萦的身体,将她磨得原本坚定的精神也有些站立不住,竟然开始求神拜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蕣华也是发愁,这三年梅紫霞在盛徽家里时常出出入入,就是为了可萦,然而梅紫霞眼看也是“黔驴技穷”,曾经悄悄地和蕣华说:“实在难治,本以为随着年龄增长,元气渐盛,能好一些,哪知今年四岁了,依然是这样。”
蕣华忍不住便要想:“谈允贤在哪里呢?到现在还没听到她的名字啊,否则一定要将可萦送到她那里,请她帮忙看看。”
成化二十年的秋天,可萦又经历了一场大病,万幸好转,然而瘦得可怜,盛徽这两个月之中,为了她也很受折磨,夜半暗暗地哭泣。
梅紫霞也是无法,绞尽脑汁最后说道:“这孩子命格太过孤清,想来不是尘世该有的珠玉,或者太太将她舍入空门吧,远离红尘,或者能够平安长成。”
盛徽听了她这几句话,登时红了眼圈:“这让我怎么舍得呢?从此青灯古佛,她才四岁啊,我的心肝!”
喻明夏叹道:“她这一次病得实在凶险,差一点就没了,连你也给折磨得成了这个样子,想来这孩子乃是天上的人,本不属于我家,若是只顾眷恋,强留她在这里,只怕反而不好,不如让她去道观里先住一阵,若是果真好了,无论怎样,总是个安慰。”
蕣华听说了这件事,便来到这边,对盛徽说:“不如让可萦在我那里住着,有青儿和珊瑚作伴,应该不至于孤单,况且离得也近,姐姐时常便好过来看看。”
盛徽一想,若是养在蕣华那里,倒是也和出了家一样,蕣华定然是不肯让可萦缠足的,对于她将来的婚事,也是无可无不可,唯独不同的是可以吃肉,这是蕣华耿耿于怀、矢志不渝的,盛徽觉得让可萦多沾染一些尘俗的气息,确实也是对自己的慰藉,出家修道虽然说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是追求更高的精神境界,然而一想到从此可萦便要远离这活生生的人世,盛徽便感到莫名的悲凉,在蕣华那里,或许可以算是两全其美,在家修行了。
于是蕣华便将可萦抱了回来,可怜的孩子,已经三周岁,却因为长期患病,身体轻飘飘的,不过十几斤重,珊瑚在她这个年纪,抱起来已经有些吃力了。
珊瑚见可萦来了,也很是开心,她与可萦也是认识的,以为是从此多了一个玩伴,只有青儿的陪伴,已经让她有些不满足了,当即就招呼了大花和三黄四黄它们,过来一起玩耍。
可萦这一个冬天,又病了两场,蕣华也是焦头烂额,整天请大夫熬药,变尽法子烹调饮食,也不敢让可萦出房门,整天房间里烧得暖暖的,就让她在屋子里孵着,青儿和珊瑚时常陪她说话,青儿讲起自己在街边看到的事,可萦听得津津有味,若是她身体好一点,便坐起身要蕣华教给她读书写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蕣华笑道:“刚刚好一点,何必急着拿笔?很费精神的,别累到了。”
可萦道:“母亲,我这样整天躺着,反而无聊,学几个字,也读读书解闷。”
蕣华笑着说:“你要听什么故事,我读给你便是。”
况且还能自己编,毕竟前世也看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可萦轻轻摇头:“母亲,我想着自己认了字,想要看什么,便能自己看了。”
蕣华看着她,感触真的蛮深的,书中记录了一些早慧的孩子,今儿就给自己看到了一个,要说自己当年也给称为“早慧”的,不过那是凭借穿越人的优势,可萦这可是真的早慧,刚刚三岁半,就自己要求识字,盛徽之前也曾经教她认字,可萦此时大概已经认得了一百多个字,不过她这学习精神,也真的很强烈。
于是蕣华便拿过纸笔来,教她认得新的字。
蕣华在这里,只盼着冬季快些过去,天气赶快回暖,就在腊月二十八日这一天,忽然传来消息,蔡老三死了。
蕣华听到这个消息,心头登时忽悠了一下,叮嘱巧姑和青儿照看珊瑚可萦,自己穿了皮袄骑了驴,匆匆赶去盛颐那边。
盛颐扶着灵床正在痛哭,两个儿子兴济、兴业守在她的旁边,也呜呜地哭,盛颐看到蕣华来了,便靠在她的身上,哽噎道:“蕣姐姐,怎的我的时运就是这样不济,好容易他回心转意,这些年很是和睦,哪知忽然间竟然得了急病死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办啊?”
蕣华也是替她担忧,贤明公道的韩夫人已经过世,如今虽然是还有公公,但是失去了丈夫的助力,盛颐在这家中的处境很是不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蕣华在那里劝了盛颐好一阵,这时盛徽和喻明夏也来了,大家一起帮办丧事。
中间得了空,蕣华便和盛徽商议:“颐妹妹的局面很令人担心呢,她公公年纪也大了,若是一个不好,颐妹妹怎么办呢?那上面两对哥嫂都不是省油的灯。”
盛徽也是蹙眉:“我也是忧虑这个,颐妹妹势单力孤,又不是很能争执的,如今只看公公,若是公公明白,先分了财产,大家各自另过,倒也是省心,只怕就这样一直囫囵着,将来闹开了,可是麻烦。唉,家中这些年,事情都不顺,如今颐妹妹又出了这事。”
她们两个的担心果然成了真,几个月后,成化二十一年的春季,蔡老太爷猝然过世,没能留下遗嘱,于是蔡家三房便开始争产,盛颐虽然有两个儿子,奈何年纪都还小,兴济虚岁十二岁,兴业才八岁,根本不顶事,蔡家的长子和次子便霸占了绝大多数的财产,只分了一栋小房给盛颐,将她们母子三人驱赶出去。
盛颐这边当然不能答应,盛徽和蕣华主张提起诉讼,这一任的知县好在比较清廉公正,判决了城南五十亩地,还有二百两银子,都归属盛颐,盛颐母子不至于流离贫困。
到官司打完,已经是这一年的八月,蕣华这一天中午从盛颐那里回到家中,便看到珊瑚正拉着可萦站在墙边,一朵一朵摘牵牛花,将尾端放在嘴里吮吸。
珊瑚和可萦说着:“甜吧?”
可萦点了点头:“是有一点点甜。”
珊瑚笑眯眯地说:“难怪蜜蜂钻进里面,果然是有蜜。我们也是小蜜蜂,嗡嗡嗡,在这里吃蜜。”
蕣华一看,这还真行,亲身验证了植物学。
这时两个孩子都发现蕣华已经回来,珊瑚撒腿便直奔过来,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娘亲,我想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萦也慢慢地走来:“母亲,六姨妈还好么?”
六姨妈就是盛颐。
蕣华将她也搂进自己怀里:“好一些了,可萦上午可有咳嗽么?”
可萦轻轻摇头:“没有。”
珊瑚张口便道:“有!”
蕣华呵呵地便笑了,抚摸着可萦的头,这孩子太懂事,有时候也让人心头有点沉重。
珊瑚在蕣华身上腻了一会儿,拉着可萦便跑向后园:“我们去骑羊!”
蕣华站起身来摇摇头,反正就是不干好事,不是赶狗就是骑羊,得以幸免的是那几头毛驴,她们现在自己还上不去。
这一年的冬天,珊瑚好在是没有发生严重的疾病,虽然也咳嗽,不过吃了几服药便逐渐好转,这一天晚上,蕣华用虾泥蒸了蛋羹,给她们作宵夜,大家围坐在一起,又说了一阵故事,蕣华便安顿了两个孩子睡了,就睡在蕣华那一张大床上。
看着珊瑚和可萦恬静沉睡的脸,蕣华一脸慈爱。
蜂儿看着她那仿佛浑身焕发圣光的样子,悄悄地对小螳说:“姐姐真有爱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螳微微一笑,正要说些什么,只听蕣华道:“好孩子快快长大,我们一起打马吊p≧w≦q”
蜂儿小螳:o╯□╰o
又过了两年,成化二十三年,蕣华四十周岁,珊瑚九周岁,可萦六周岁,可萦真的是天资非常聪敏,冰雪聪明,刚刚六岁,认字就已经比珊瑚要多,开始背诵诗经了,并且要蕣华给她讲解,只是身体仍然单薄,每年冬天固定要病一次,春秋天有时候也要生病,夏季又容易中暑,好在是蕣华这里冰块供应充足,房间里能够降温,不过她的这个身体,也着实是令人担忧。
这一年春三月,可萦一场病又刚刚收尾,蜂儿看着她恹恹地倒在那里,不由得再也忍耐不住:“可萦啊,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是药三分毒,这些年你吃了多少的药?三五十年累积起来还得了呢?你这样的身子骨儿,写在诗里是美人儿,一唱三叹的,可是着实难过啊,从明日起,早上跟我练枪吧。”
可萦前些天刚写了一首五言诗:瘦影如灯影,夜空转心空。人间有幽草,摇曳随东风。
当时蕣华一看这首诗,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写出这样的诗来,确实是很可惊异的了,但是调子太悲凉,简直就是古代笔记之中那种典型的才女,早慧、脆弱、忧郁,她们的生命仿佛就是为了让人惊叹的,然而太短暂,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天空,传奇确实是传奇了,留给后人无穷嗟叹,然而蕣华绝不愿让可萦走上那一条路。
于是她们三个商量了一番,蜂儿便提出,“干脆跟着我学武术吧”,于是蜂儿体校开张,就练梨花枪。
可萦本来是好静不好动,很有些勉强,小螳不住地鼓励她:“可萦练练拳脚枪棒,身体便硬实了,不会再那样经常生病,读书也更有精神,这便叫做‘磨刀不误砍柴工’,若是病在那里,哪有力气读书?学问不免便落下了。”
蕣华也撺掇:“我们可萦从此就是‘文武双全’了,谢道韫和花木兰合为一体!”
或许是因为蕣华小螳连哄带劝,“盛情难却”,也或许是小螳那一句“练好身体更有精力读书”,总之可萦终于是跟着蜂儿练了起来,珊瑚看到觉得有趣,起初也随着一起练,然而不多日子,便嫌累搁下了,有的时候,可萦白天自己拿了一根小竹枪在那里复习套路,珊瑚便趴在一旁草地上,两手托着腮,嘻嘻瞧着。
到了这一年的八月,天气刚刚开始转凉,冰茶还有销路,便听到一个消息,成化皇帝病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螳便叹道:“果然是随着万贵妃去了。”
贵妃万贞儿是在这一年的年初忽然暴毙,据说当时成化皇帝说过一句,“万侍长去了,我亦将去矣”,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是万贵妃与成化帝感情非常深厚,她的死或许对成化帝有一定影响吧。
蕣华想的则是纪淑妃:“可惜身体不好死得早,否则这个时候安安稳稳当太后,从前的坎坷总算得到补偿。”
纪淑妃的人生轨迹,也是因为大藤峡战役而改变,她本来是广西土官的女儿,在瑶民和明王朝的战争之中,给明军俘获,送往北京,成为宫中的女官,成化皇帝虽然或许是最爱万贞儿,但是也不耽搁他四处留情,这位纪氏就给他封为淑妃,只可惜身体不好,年纪轻轻便过世了。
蕣华在二十一世纪,曾经听过万贵妃的许多传闻,比如毒害纪淑妃,强令宫妃终妊,但是来到这个时代,时人虽然对万贞儿与成化帝的感情津津乐道,倒是少有这类宫斗说法。
只不过无论是万贞儿还是纪淑妃,其实人生都没有那样美好,万贞儿是号称“成化皇帝的挚爱”,可是成化皇帝也没少找女人,看着他的那一群孩子,万贞儿心里只怕也不会很舒服;纪淑妃当年经历战祸,离开了亲人,孤零零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北京宫廷,艰难挣扎,本来似乎可以有一个受人尊崇的余生,弥补从前的艰辛痛苦,偏偏又早早地死了。
于是蕣华便说:“这里面最得益的便是皇帝,什么好处都给他占了。”
珊瑚和可萦靠在一旁,听她们说话,珊瑚倒还没什么,只是可萦听了蕣华的那一句话,默默沉思。
新皇帝宣布第二年改元弘治,就在弘治元年的四月,有人在茶馆门前丢弃了两个襁褓,里面是一对双胞胎婴儿,蜂儿小螳清晨过去开店,便看到地上的这两个婴儿,正在呱呱哭叫,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先将孩子抱回家中,交给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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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人丢弃的两个婴儿,果不其然,是两个女婴,刚刚出生没多久的,蕣华解开了那破烂的包裹,和巧姑一起给孩子洗了澡,放在床上,坐在床边看着那两个婴儿:“算是得了一条小命,能弃婴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仁慈的了。”
然后的问题就是:这两个小女孩该怎么办?
蜂儿直接一句话:“或者抱去慈悲庵,或者送到白鹤观。”
巧姑叹道:“可怜这两个孩子,刚刚出生,就给丢弃,双亲着实狠心,送去庵堂道观,也不是不好,终究是让人伤心。”
蕣华思索了一会儿,道:“那么便留下来我们养吧。”
小螳望着她们两个:“又要辛苦你们了。”
自己与蜂儿常在店中,虽然也是劳累,但是与保育孩童毕竟不一样,珊瑚小的时候,小螳蜂儿每天早晚也抱一抱她,尤其过年的时候,全天都带着,那辛劳真的是难以言说,小婴儿什么都不懂,又非常脆弱,给照料者的压力很大的。
既然决定要抚养,便要给她们取名字,蕣华琢磨了好一阵,最后说道:“这个叫海星,这个叫极光。”
倒是好辨认,极光的左边眉梢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
巧姑连连点头:“不愧是姑娘,取的名字真好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蜂儿乐道:“其实挺省事。”
都是眼目前的东西,亏蕣华还想了这么久。
有了海星和极光,珊瑚与可萦便不方便再与蕣华睡在一起,况且她们的年纪也不算很小,于是便打扫了东边厢房,让她们姐妹两个住进去。
可萦倒是罢了,珊瑚满心的不乐意:“让她们跟着大娘娘三娘娘好了。”
蕣华笑道:“你们也已经这个年纪,很该睡在自己的房间里,也算是一个小独立,总跟着我们哪行?况且真的不想要有自己的房子吗?”
珊瑚噘着嘴:“不想。”
蜂儿哈哈乐着戳了一下珊瑚的额头:“简直就是个后主刘禅,乐不思蜀了,怎么就不要点强呢?”
从此蕣华便开始照料这两个小婴儿,又买了两只奶羊,每天煮羊奶给她们来喝,极光的身体倒是还好,但是海星体弱,也是如同可萦一般,三天两头闹病,每当海星生病,蕣华便不肯让极光和她同住一室,白天巧姑抱着到别的地方去,晚间将极光安排在小螳或者蜂儿那里,免得传染,双胞胎仿佛当真是心有灵犀一样,分开之后这个哭啊,很是悲惨,以至于第二天小螳蜂儿清晨起床,便有些恹恹无力,勉强打起精神去店里。
到了弘治三年,海星与极光两周岁,海星终于渐渐地减少生病,身体强健起来,让蕣华总算能安心一些,而且可萦或许是因为练了这几年的武术,身体也不再那样柔弱,感冒发烧不再那样频繁,蕣华以为,可萦已经逐渐远离夭折的暗影,那是她的母亲盛徽曾经最为担忧的,这样一个早慧的女孩总算不会早夭了。
而到了这个时候,珊瑚忽然间也发生了变化,开始用心读书了,每天从早晨读到晚上,她是如此的专注,以至于蕣华提醒她到院子里走一走,她都不肯出去的,每天只是借助午间傍晚去茶店送饭的时间,才运动一下,与从前判若两人。
对于珊瑚的这个转变,大家都是啧啧称奇,蜂儿摸着珊瑚圆圆的小脑袋瓜:“这还是我们的保鲜丸么?简直好像变了一个人,皮囊还是原来的,但是芯子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蕣华呵呵乐道:“俨然又是一个‘周处除三害’。”
年十二而折节向学了,从前可是真能闹腾,到她十岁的时候,还时不时地“羊羔跪乳”,本来揪着羊尾巴,正在那里玩耍,忽然间便跑到前面,趴下来攥着奶头便开始吃,惹得大家都笑,要说珊瑚与奶羊的感情,也真是深厚,那只老奶羊也总喜欢跟着她,仿佛在看顾自己的孩子一般,此时珊瑚专心读书,老奶羊也趴在旁边,一边吃草,一边不时地用头蹭她,于是蕣华便画了一个《牧羊女读书图》,另外还有《骑羊图》,有一天青儿将极光放在羊背上,扶着她骑着,极光很是得意,挥着手呀呀地叫。
又过了三年,弘治六年的夏季,从北京忽然来了一封信,原来是一位大学士的夫人,很喜欢蕣华的画,请蕣华过去教授她的两个女儿。
近芗一看到这封信,登时喜欢得连连敲着蕣华的肩膀:“姐姐,你名扬天下了!学士夫人都晓得你,请你去当女塾师呢,姐姐你务必要去,我虽然是去过琼州,只恨没能去京城,京城何等壮丽繁华,若是能去那里,何其快活!”
蕣华笑道:“不如你就与我们同去,在北京住一阵,好好玩一玩。”
近芗叹道:“我倒是想呢,只是哪里放得下家中?伯玉和仲英读书正在要紧处。”
绛雪此时已经成婚,伯玉仲英寒窗苦读,希望考取功名。
有这样的好机会,蕣华是定然要去的了,家里便商议后续的安排。
此时珊瑚十五周岁,可萦十二岁,海星和极光五岁,这两个小姑娘虽然年幼了一些,却也可以带上路的了,否则就只好寄养在近芗或者盛徽那里,又因为蕣华不在,冰茶店便不好开下去了,除非是只卖寻常的茶水,况且小螳与蜂儿也辛苦了这么多年,蕣华是在四十六岁的时候正式得到主流文化界承认,小螳今年四十七岁,蜂儿也四十五岁了,连续干了三十年,觉得此时暂时中断,休息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更何况蜂儿本来就是个爱走动的,小螳也觉得在东阳住得有些太久了,想要看一看江南以外的风物。
于是便决定收了茶店,全家一起去北京。
只是巧姑和青儿难以安顿,巧姑笑着说:“若是姑娘们放心,便将那茶店交给我打理,我们娘儿两个先将茶店维持着,等你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