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夏有些艰难地起身来,医院病房外冰冷的铁皮长椅又冷又硬,睡了一晚感觉浑身的骨骼都错位了,伸张一下都在喀拉作响。
抖了抖盖在身上的衣服,眷夏把它折了起来,然后向坐在对面长椅上的行川扬了扬:“我洗了再还给你,刚刚是掉在地上了吧。”
“好啊。”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当然是担心你所以睡不着了。我来的时候看你还睡得很死,就先去交了手术费。医生跟我说,做手术的,叫苏念安,是你的弟弟?可是,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弟弟?”行川肃容道。
眷夏敲了敲发麻的双腿,开始慢慢向行川叙述她和念安相识的经过和被抢劫当时发生的事,只是略过了那个男人轻薄她这段。
她不想让行川担心,也不想再回忆起这段经历了。
只是,光是抢劫这一遭,就已经让行川心惊胆寒替她捏了一把汗了,假如不是念安的机智和果敢,现在他们哪里还能见到安然无恙的眷夏。
心里也顿时对念安由衷地生出了好感,不知道这样机灵的小男孩是什么模样。一定有着慧黠的眉目和灵气的神采。
“念安会没事的。”
“我知道,他只要好好休养就可以了。”眷夏轻声道。
“你刚才做梦了?那一下子只是衣服掉落了还好,你给我的感觉是你整个人都要从长椅上翻下来,我都被你吓死了。”
“嗯,做了个……梦。”
行川想到刚才初醒时眷夏惊魂未定慢慢转向苍白无色的神情,心中也是有了推测:“是你梦到叶之阑了?”
“嗯。”
“他说了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我忘了。”眷夏平淡地垂眸,长长的睫毛翕动着犹如落在脚边的蝴蝶轻颤的羽翼,也掩去了眸底所有的光华和意外的情绪。
怎么可能会忘记了,这样可怖的一幕,一些似真似假似是而非的话,梦里那个人,毕竟不是真的叶之阑,而她,又如何得知叶之阑在想些什么呢。
她做了这样的梦,连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对叶之阑还存着怎样的心思。
总不至于是叶之阑入她的梦来,只可能是她想到了他这一种可能而已。明明啊,她一点也不想再触及他的世界。
可是深深爱过,也许现在仍然爱着的人,究竟要怎样才能释然,才能忘怀。
叶之阑伤害她,可是叶之阑究竟做了什么伤害了她呢?他没有做任何一件事伤害她,他只是,单纯的不爱她啊。而这,算是什么错呢?
没有谁规定她爱得投入她倾情以赴,对方就要给予同等的深情不悔。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啊,覆水难收的爱,又有几分可能获得对方的垂怜呢?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给了你伤害我的权利。
“忘了就忘了吧。只是一个梦而已。”行川云淡风轻的笑言。
如果是有关叶之阑,她怎么会忘,如何能忘。但她既然不愿意提,他也不会去勉强她非要说出她难堪无措的心绪。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逼眷夏的。
“行川,等念安好起来,我们就回去吧,我要带念安一起。”
“不怕了?”
眷夏望着行川唇角温和的笑意,也微微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行川啊,落荒而逃不是我的作风。如果我真的已经把他除去,又何必刻意回避呢。而且,我也清楚,他对我啊,只剩下我也难测的恨了。”
若不是真的恨她,何至于把她逼到绝路,她和念安,又怎么会这样狼狈到需要行川襄助。
☆、chapter 54
作者有话要说:明后两天不知道能不能更新,明天过中秋,后天整理一下要去学校了,可能没时间码字,所以大家不要抱有太大期待。。。。。。也不要打我。。。。。。
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泥泞的路上,滂沱大雨倾泻下来打得伞下的两人也如这把摇摇欲坠的伞一般。
斜斜密密的雨没有放过任何一丝空隙,钻入伞底,打湿了眷夏的鬓发,墨丝湿漉漉贴着她苍白而精致的小脸,单薄的衣衫也紧紧地依附在瘦削的身体上,加上拖着的沉重的行李箱,整个人可怜而狼狈,倒是念安因为眷夏将他牢牢收在伞底,仅仅打湿了裤脚和鞋子。
知道自己身体初愈伤口也才好了个大概,更加清楚自己对于眷夏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念安并没有固执的拒绝眷夏将伞往他这边倾斜,只是沉默安分地走着路尽量让自己不要被雨打湿。
“苏苏,再走一会儿我们就到五星级旅馆了,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我们还是再住一晚吧,也好洗个澡换身衣服,你都淋得那么湿了,要是你生病了就不好了,我们明早再走。”念安提议道。
眷夏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嗯。”
“行川哥哥是你什么人啊?”念安像是想到了什么,古灵精怪地打趣道。
“朋友,非常非常好的朋友,是可以信任的人。”眷夏没有半分犹豫。
“那为什么让他先走呢?”
“因为行川哥哥也有自己的事情啊,我们不能麻烦他太久对不对?最重要的是,我也不想再让他为我的事情操心了,他已经,帮了我太多了啊。”
念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走到五星级旅馆,老板再次看见他们显然也有些惊讶,又友善地笑笑:“外面雨大,快进来吧,还是和上次一样的房间吗?”
“嗯。”眷夏打开包去掏钱。
“最近城里人真是多啊,昨天刚走的那两个男人也是,一看啊,就是和姑娘你一样,从大城市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来我们这儿体察风土人情的,这么年轻又好看的小伙子我也是没咋见过嘞。”
眷夏把钱递给老板的时候才反应到老板说的话里面似乎有什么她忽略的信息。
秀眉轻拢,好像抓住了关键。
“老板您说——两个男人?”
“是的嘞,个子高高的瘦瘦的,都长得好看啊。”
“他们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两个礼拜多了,是一个晚上,很晚了我还记得的,就进了房间放了下东西,然后有一个向我问了新城国际医院怎么走然后就匆匆忙忙走了,那么晚嘞还出门,人又生得特别好看我记得很清楚的。”
“那,另一个呢?”
“他啊,也是白天出门晚上蛮晚才回来的,就是不跟另一个小伙子一起出门,我也是觉得奇怪的。”
所以,她的感觉是没错,她总觉得有双眼睛默默地在医院外面关注着她和念安。原来,真的是。肖,他真的还是跟着行川来了。
眷夏狼狈地抵着下唇,不肯轻易地泄露出一点情绪。她知道她自己有时候不可理喻,偏执地固守着那一点不容背叛的自尊心。她知道其实她自己才是最任性的,因为顽固因为不肯给自己和别人一点退路。爱的时候没有自我,不爱了又真的决绝。
可是,这样也才是最好的啊,她心如明镜,她和肖已经无法再回去了。与其勉勉强强的交集着,倒不如连朋友都不必做。就像现在,她和叶之阑,既然无法再进一步,那就完全地抽身而退吧。
因为爱过,所以不能成为朋友。如果叶之阑对她有恨,她也无力去改变了。
“老板,谢谢你。”
眷夏拿了钥匙就要上楼去。
“苏苏,你的眼睛湿了。”念安跟在身后提道。
“只是雨水滑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