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违背主上的命令,必不得好死!”,那人一手按住刚刚被撞到的肩膀,恶狠狠的吐出这句话便破窗而出。
长冽凝望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夜幕,刚才的女人到底是谁?难道,主上真的不信任自己了,竟然还暗中派了别人来。突然感觉窗外有人影靠近,一个箭步上前,“谁?”
“啊!”,女子被突如其来的杀气吓了一跳,竟坐在了地上,手中的东西撒了一地。
“青药?”,长冽见是青药,忙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脸上满是歉意“快起来,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路过这,听到这边似乎有人说话,觉得奇怪就过来看看。”,说着忙收拾着地上的东西。
长冽看地上散落的是似乎是什么药草,心下狐疑,“你拿这个做什么?”
青药想来长冽并不认识此物,便如实说来,“墨姐姐原来所用的药需要此物作辅,因为过些天我们就要回寒上了,我怕……”
听青药如此说,长冽一把抓住青药的手臂,“你说什么?过几天回去?”
“喔,原来你不知道啊”,青药嘟着嘴甚是可爱的说,“我还以为上使大人什么都知道呢。”
长冽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嘲讽,青药早已经跑得老远,自己竟站在原地不知如何自处,这对自己本来是好事,可是自己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呢。
朔月刚过,墨夏的身体还需在药草的浸泡下度过九个时辰,长夜漫漫,众人无眠。
离开釜山别院已近月余,除了沿途的不适之外,最不习惯的就是这些陌生的脸孔啊。
青药喃喃的说,“真不愧是本姑娘的手艺,真是无可挑剔。”真不枉付前辈这么多年的教导啊,想的心里美滋滋的,不由发出笑声,引得四只眼睛齐刷刷的刺过来。
青药不由得噤声抱怨,“喂喂,臭脸,你一个大男人干嘛要和我们一起待在马车里啊”,一脸的鄙视不满引来墨夏也频频点头。
“既然答应跟我回寒上了,我自然要随身保护少主!”,长冽言之凿凿,一脸的理所应当,自然他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青药给他的易容丹不知掺了什么,自己的相貌竟如此丑陋,若是现在出去,又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如呆在马车里,清净。
“拿开你那双手”,长冽看到青药手指伸向自己,突然大声喝止,语气有点莫名的慌乱,“你居然想拿我试毒,妇人险恶。”
看着长冽拂袖而去,青药晃了晃手指,朝墨夏眨了眨眼睛,无辜的说,“啊呀,墨姐姐,自从师傅解开我的穴道之后,许久不用宝宝,真是心痒。”
墨夏自是好笑,青药嘴里的宝宝其实是一只天蚕蛊,寻常蛊只是施毒,以蚕食人的五脏肉体生存,而这只天蚕蛊不仅极其罕见,连性格也很是特别且十分有灵性。
它不仅可以凭着主人的意识去选择伤人或救人,吐出的丝若是织成细纱,以此覆面将养,更是能修复一切普通伤痕。
不过催动它需要耗费自身内力,青药自小便以珍贵药材和自己的血养它,到如今已是如同自己的伙伴一般,天蚕蛊认定主人之后,主人若亡,它便也会毒性渐逝,日渐消亡。
也怪不得长冽生气,此等毒物若是被碰一下轻则皮肤溃烂,重则五内俱损,更何况青药刚刚可是打算让它咬长冽一口的。用青药的话来说,反正是自家师兄妹,咬了再治好不是更显得她医术超群么!
不过有一点墨夏还是很开心的,就是终于不用时时面对长冽了,不知什么时候,在他面前不管再怎么伪装,总是会觉得隐隐自卑,害怕去面对他的眼神,那样的瞳孔好像镶满了仇恨和哀伤,让人觉得窒息,但是心里每次想到他就会觉得心安,这样的情愫是墨夏打心底排斥的,并想要立刻埋葬的东西。
颠簸许久,沿路的风景变迁,终于走到了玉寒山脚下,多亏了青药的易容术,才省去路途上这许多的麻烦。
墨夏还是喜欢自己的脸,虽然不再是绝色,但是始终是自己,不比带着别人的面具活着不舒服,面具,墨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青药,长冽总是戴着面具么。”
青药看了眼走在前面的男人,“我入师门的时候师兄就戴着面具了,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青药伏到墨夏耳朵畔,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我觉得连师兄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呢!”
墨夏有些许惊愕,便不多言,玉寒山上九曲回肠道,饶是墨夏记忆力那么好,也不记得从开始到现在所有途径的路口和方向了。抬头只见前面的黑影在夕阳的衬托下格外耀眼,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又是错觉,墨夏回神,忙跟了上去。
寒上因坐落在玉寒山而得名,其中要处均在山上险要之处,主上所在的晚苑则在拦在半山腰的一处隐蔽中,此处最是风景瑰丽,尤其是黄昏时阳光一泻而下时,就如同整个院落都如同蓬莱仙境,霞光浮动,夜色之中也格外幽丽动人,故取名晚苑。
天枢国六百年前经历一场血战统一了周边的小部族,时光荏苒,如今已是泱泱大国,当今帝王是太漳帝第六个皇子闻人括,即位已一年有余,年号靖远。而寒上则是天枢国的第一机密组织,没有人知道它为何而存在,甚至连历代主上也不曾知晓其中关窍,它既不受命于朝廷也不涉足江湖之事,但一直以为都是无可超越的存在,而寒上的主人也从无定数,由历代主上直接传位,寒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便是:执狼令者便可号令寒上。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狼令,正如没有人知道历任主上姓甚名谁。
现今的寒上主人,江湖号称鬼诸葛,传闻中他深不可测,神龙见首不见尾,从不以真容示人,易容术古今无双。
第6章 寒上风波Ⅱ
墨夏一路留心,长冽所到之处皆是行礼参拜,他脸上少了许多平日的邪妄轻狂,浑身散发出七分威仪三分冷峻,似乎到了这,他便又俨然是那个令人心惊胆战的生杀使,诡异非常。
寒上向来以等级分明,规矩众多苛刻闻名,连一贯好动淘气的青药此时也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墨夏心中更是像悬了一把刀。未至大堂,长冽便先行跪拜问安,立刻有手下上前告知。墨夏心中突然很是不安,好像每个人对自己都有太多的掩饰,自己已经无法辨识哪一个才是真的,哪一个是假象。
“主上在与麓山道人对弈,请稍等片刻。”
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墨夏心思缜密自是不语,难为青药也没有怨怼之言,墨夏心中另有一事,心思全无,也不觉有多难受。
突然,里间传出交谈声,只闻老者声音浑厚俊朗,“尊长棋艺精湛,这千变万化之中运筹帷幄,这其中更是暗藏玄机,可解我心中所惑矣,真可谓是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哈哈哈”
“哎,若非我分神,岂能让你绝处逢生,老小子还在这倚老卖老,捡了便宜还卖乖呶。”
只见厅堂之内出来两位老者,一个虽是天命之年却是满面春风得意之态,另一位却是仙风道骨,鹤发童颜,一副超然姿态,看到墨夏的眼神稍有停顿,旋即便告辞离去了。
黑发老者送走客人,回头看了长冽一行人,深远的声音传了过来,“进来吧。”
大堂之内尽是草木之器,并无半点金器玉器,待一会便觉得神清气爽,倦意全无。原来这鬼诸葛平生最爱药石草木之道,故手下几位弟子都会点医术,属自己的女儿医术最为出类拔萃,且善使毒施蛊之道,甚至连堂中用具都是由药浸润之后才依照相生相克之道布局摆放。
“父亲,是女儿擅自找付前辈帮少主疗伤,您别责怪别人才是。”,青药见父亲脸色凝重,连忙跪下请罪。
“韩姑娘,伤势可好了?”,男子并未理会青药,径直问墨夏的伤势,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长冽警觉地发现主上的眼神里仿佛有一丝焦急。
“已无大碍,多谢主上挂记”,墨夏行了个礼,微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男子见墨夏脸上狭长的伤疤,气息微有不调,面纱下的长发如霜,眼中仿佛尽是强忍着的疼惜,“韩姑娘既手执狼令,老夫必当倾囊相授,请姑娘放心。”
墨夏顿了顿,却默然无语,狼令?少主?呵。
青药见墨夏神色有异,忙说,“想来少主一路疲劳,父亲改日再商议岂不两全?”
鬼诸葛示意青药起身,示意青药带墨夏去休息,“少主,请跟我过来。”
出了前厅,长冽刚要说什么,却不想身后有人叫住,“生杀使大人,主上说有要事相商,请大人回去一趟。”长冽匆匆看了墨夏一眼。嘱咐青药凡事小心,便匆匆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