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九言见墨夏如此执着,便道,“这丫头自小便泡在各种毒草里,对药物的抵抗力也极强,唯有———用引灵蛊浸润蟒寒草的汁液,灌入她的血脉才能挽回一命,蟒寒难觅,而当年救你之时,用的便是禁药蟒寒。”
墨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央求道,“那便取我身上血液辅助药力,这对前辈而言恐怕并非难事?”
然而付九言即刻浇灭了墨夏眼中的希望,只听道,“蟒寒之毒不容外力,若是强行引用,恐怕轻则你容颜尽毁,重则气绝身亡啊。”
墨夏即刻像是被抽干了气力,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眼中竟像枯竭了一般,空洞的无所适从,看着床上气息紊乱的人儿,慢慢闭上了眼睛。
“付前辈,请一定要救活青药。”
远处的釜山别院犹如画卷里的亭台楼阁,在落日余晖中显得很安逸宁静。朝阳如血,映着粉白的杏花,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境,远山如黛也变得渺茫起来,仿佛马上就要消失不见,落入那无端的云层。
第2章 玉铛初现
铜镜里的姝颜格外明艳,再听到管家尖锐的催促声之后,急忙惴惴不安地将屋子里的镜子撤去,盥洗的盆子也换成了最原始的木盆,来来往往一通忙碌,而这一切都要在他们的主子醒来之前便安排的妥妥当当。
黑暗中,万般皆是混浊,红绡帐内,女子的眉眼格外摄人心魄,轻纱遮住了她的容颜,月光下风光旖旎。突然,精致的面庞慢慢靠近,似要化作蛇蝎扑向自己,嫣红的薄唇露出诡异的笑意,压迫的感觉几乎要让自己喘不上气。
“啊!”
墨夏惊恐地从床上坐起,细密的汗珠打湿了额头的碎发,瀑布般的长发散开在床上妖异如鬼魅。
这样的梦境仿佛毒药般渗透入墨夏的心里,一到黑夜便出来一次一次地折磨她,这样的疼痛感已经渐渐让她迷失在复仇的荒野,几乎要失去本性,然而天生的敏锐异常的听觉,不合时宜地打断了这样的思绪,脑海里浮现方才一瞬即逝的人影,清冷的眸子泛出一丝嘲意。
盈盈起身,简单地穿了一件荷领束身的白色简装,熟练地将一头长发股集结,盘叠如螺,束发其中,又别了一支镂空银釵方固定好,散落的头发里夹杂着许多白发,墨夏将它们拢在一侧,似乎有意不去在意。
屋子里已经寻不到任何能够照看的饰物,盆中的水温度正好相宜。
墨夏的手指划过脸颊,突如其来的陌生感让她有些恍惚,眉目瞬间低沉了下来,朱唇一动,只道,“出来吧。”
日光深处,清朗的男声从空气中缓缓地流淌过来,“小轩窗,正梳妆,果然是最好的风景。”
须臾之间,只见一道黑影已稳稳的站在内帐,来人略有躬身,“长冽见过少主。”
乌黑的长发挡住如剑冷峭眉头,纹着狼面的乌金面具挡住半张脸,眼角透出的细碎寒光让人不禁心慌,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却让人觉得内敛至极,仔细再看,却隐约可见眼角眉梢更添一分邪妄,一股王者之气浑然天成。
“少主?”,墨夏唇间发出隐隐的轻笑,“使者,可否真的拿我当做是少主?”
“长冽,只效忠于狼令。”,男子眉头微挑,悠然地收回背在后面的右手,嘲讽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冷却,只见墨夏本来在腰间的长鞭已要触及自己的眉梢。
太快了!
墨夏的余光转向转瞬已到自己身旁的长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点了穴道,一旁的珠帘正使劲的响动,似乎在彰显自己的存在。
“少主怎的动起手来了?主上要属下恭请少主回去,可并未说还要挨鞭子的!”,长冽戏谑的声调,暗藏挑衅。
长冽的目光迎上女子的眼眸,嘴角一抹邪笑,继而轻轻地说,“那个女子,长冽只是和她多聊了几句而已,少主何必动气,竟要了她的性命……够狠啊!”
“啪!”
说话间墨夏已冲开穴道,流星鞭如游蛇般伸向长冽,却落了空打在墙壁上,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只觉眼前一阵风拂过,屋内已是人影全无。
“哈哈,若是下次见了主上,少主可莫要开这样的玩笑了,主上可没我这般好耐心!”空气中溢满长冽的回声,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空留青山鸟飞绝,还有微微的温热呼吸。
窗外山色幽深,斜阳如血,飞鸟鸣虫,动中愈静,仿佛刚刚来人从未来过,山色渐深,远处的阴雨慢慢压了过来,这个时节,总是太多烟雨蒙蒙。
饭毕,墨夏回到房中,打开半副凤凰于飞的绣屏,灌以内力,穿针引线,一对凤目炯炯有神,最后一针的时候,内力不稳竟将绣屏刺穿了来,心中不禁失落,还是不能控制自如麽?
思量间,窗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响声,连忙翻开自己的衣袖查看,不见了!转眼只看见着一身镶边白衣的长冽,斜倚在窗外栏杆处,手中把玩着的正是——玉铛!
“你何时拿走的?还我!”
墨夏见长冽手中是自己的玉铛,伸手便要夺过来,却始终不及长冽动作快,一直被牵制着,险些中了对方圈套。
“看来这破铃铛是你的宝贝?”,长冽欠了欠身,慢悠悠的说道,不时将玉铛在空中绕了几圈,看着墨夏眼神里的气恼不由得心中一乐。
这玉铛本是韩墨夏母亲的嫁妆,通身白玉雕花,玉中央镶有描花银铃,用天蚕丝编织穿好,夜晚隐隐可见蓝光。
玉铛响,千军号,这是母亲临走前告诉墨夏的。
那时候墨夏才五六岁,只当这铃铛好玩,后来便是为给个念想,一直带在身边,想来已十三年有余,一时大意,被人夺了去,怎能不气恼。
“使者费心,愧不敢当。”,墨夏长鞭一指,“只是背后算计,便是你们的作风麽?”
“你的伤势已然痊愈,到底何时跟我回寒上?”,男子似有不悦,冷冰冰的问道。
“……”
长冽见墨夏沉默不语,只当她自知理亏,便收起玉铛走近墨夏,快要擦肩而过时才暗自狠狠地说道,“主上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不代表我们也要被你玩弄在股掌,适可而止吧,韩墨夏。”
墨夏猛觉身侧之人杀气腾腾,让人不寒而栗。
“使者何必动气,即便寒上没有少主,有使者不也足够?”,墨夏的语气透露出的讯息让长冽心中一颤,她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可能是心中没有把握,显然这个女人原没资料中那么“简单”,遂语气也慢慢客气下来,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我也懒做纠缠,倘若是少主能走出我的龙困阵,我便事事以少主为上,必不相悖,如何?”
“好。”
墨夏见他如此说,索性答应,虽然长冽的武功深不可测,实非自己一朝能企及,但就破阵阴阳八卦之说,大都是劳心沥智,奋力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是墨夏如此想来却正中长冽下怀,谁不知道龙困阵归阳属火,与墨夏所使的流星鞭法正好相克,一水一火,焉能不败。
夕阳西下,暮色渐近。
药筑里一老一少不知道在争论什么,只听女子打碎了水碗,一脸愤怒地说道,“拿开,我不吃,我死也不吃。”
“青丫头,你若不吃岂不是辜负了……老头子我的一番苦心嘛!”付九言好心劝道,心中却暗自庆幸,看来这药方是对的,只服用了几天,这丫头就有力气骂人了,不错。
青药把脸转向床内侧,眼泪汩汩地流了下来,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毒发,师傅必然是用了那个办法救了自己么,她自己也是医者,难道会不知道那个药里有墨姐姐的……想到这里更是觉得又气有愧,竟哭出声来。
“唉,早知道瞒不过你,你若不好好的养好身体,我是不会让你见到韩姑娘的。”付九言一声叹息,郁郁寡欢地说道,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怎么韩姑娘的命数如此多舛,可千万不要步上她母亲的后尘才好。
第3章 险象环生
巳时一刻,从杏林缝隙漏下来的刺目日光让人睁不开眼睛,墨夏拿出袖中纸条,几个大字赫然立在眼前,思绪辗转回到凌晨,倏尔而至的邀战信,安然地放在房中的桌子上,自己睡觉向来很浅,他是怎么做到的。
咕咕咕。
墨夏暗叹,原来如此,便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来到这玉罗湖畔。
如约而至,却未看到什么异常,湖心微漾,落叶重重叠叠的从上游浮过来,不停的打转。暖风徐徐吹过脸颊格外舒服,就连一点杀气都没有。墨夏突觉脚下一松,连忙一跃而起,却不见什么动静,急促的风声从耳边划过,四周的树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连湖心的落叶也在隐隐感觉到力量的流动慢慢地打转,在平静的湖面泛出一圈圈的涟漪。
“嗖!”,虽是侧身躲过,但是看着空气中飘落的几根雪发,墨夏心里越发冷静,这种时候千万不能乱,乱由心生,心生万物,阴阳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