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她面前蹲下。“哪样?”他将她的手握进手中。
“彷佛你愿意……和我过那样的生活,”她说。
“喔,我不能,”他说。“我瓣不到,那不是我的本性。我生来便是继承人,受过一切的专业训练,但不包括怎样过日常生活。我学会的不是逃走,而是正面迎战,我学会的是站稳脚步,因为那一切都是我的责任,”他再次抬高视线,望向窗口。“德比郡的庄园,我们的小王圆,数百人的生活、这还不包括那些牲畜。”
她审视他的面容许久。他不曾试图隐藏,也不确定即使他想要,是否还能对她隐藏任何 事。然而,他很清楚她并不相信在他眼中看到的一切。
又怎么能怪她?毕竟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决定放弃,露出悲伤的微笑,轻抚他的脸颊。“不,你太聪明、太有责任感,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毁了你的生活和家庭。那是我喜欢你的原因之一,洛斯本,然而,你实在不该轻率地讨我欢心。”
他转头亲吻她的掌心。“你的数学有待加强,”他说。“‘聪明’和‘有责任感’是两个不同的原因。告诉我你还喜欢什么?”
她的手落回膝上。“绝对不要,你的完美清单太过冗长;;而我太过疲备。”
他开始有点不安,审视她的五官。她今天一直都如此苍白吗?刚刚她在颤抖,她不舒服吗?“我以为少了我在旁边干扰,”他说。“你昨天应该睡得不错。”
“然而你还是干扰了我。”她说。
“你在担心我,”他说。“我要告诉你多少次——”
“别再说了,”她突然起身离开。“你很完美,但依就无法免于贵族的盲点,”她说。“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总会有人帮你打理好一切,或许是因为你和一般人之间的隔阂。即使是你,也无法不被财富和特权所孤立,洛斯本。”
“我明白,”他说。“几分钟前我不是这么说了吗?我不可能适应一般人的生活,更别说是贫困或颠沛流离的日子。”
“你会受到伤害!”她喊道。“你还是不明白,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让你明白那是什么感受:遭到孤立、被人羞辱。我不希望你知道那种感受,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而且是因为我——我的缘故!”
“亲爱的。”他走向她,将她拥入怀里。
“就像这样,看吧?”她的声音颤抖。“蠢男人,你不该对我付出感情。”
“或许有一点。”他说。
“我们太契合了,”她说。“那正是问题所在,也是最不合礼仪的一点。”
“你说的对,”他说。“我喜好你的陪伴,几乎等同于我喜欢你的容貌和身材。这样的发展确实让人意想不到。”
她的头倚向他的胸膛。“在你身边,我便无法表现出足够的高贵情操来抵抗你,”她说。“早在几个星期前,我便该抗拒你。我很清楚你绝对是个麻烦,但我也不会浪费时间后悔。”她抬头望向他,强忍住盈眶的泪水。“我昨晚便是这样告诉自己,真正重要的是,我们已经被发现了,覆水难收,丑闻势必无法避免,但我想到减低伤害的瓣法。”
“我知道你打算说什么,”他说。“别浪费唇舌,那是不可能的。”
她推开他。“一旦找到孩子,我会立刻带莉薇离开。”
“不,你不会。”他说。
“清醒一点,洛斯本,”她说。“我越快离开,越快被遗忘。”
“我不会忘记,”他说。
“你没有想清楚,”她说。“听我说。”
他收紧下颏。“很好,我在听。”
“一旦我们的名字同时出现,大多数人都会假定我们有了韵事,”她说。“然而只要我离开,那便只是一椿短暂的韵事。对你,不过是一点小瑕疵,至于我,则是可怕的陆家人典型作风,意料之中的无耻放荡。短期间会引起议论,但很快会被另一椿丑闻掩盖。”
她的话一针见血,该死的她。
“我从没听过这么蠢的事,”他说。
“那一点也不蠢,”她说。“非常合理。”
“我们做过爱,疯狂的小东西,”他说。“而且是好几次。你忘了做爱和怀孕之间的因果关系?你打算在可能怀着我的孩子时,一走了之——到天晓得什么地方去吗?”
“那种可能性极低,”她说。“用用你的头脑,爵爷,你是个侦探。我拥有一段长达十二年的幸福婚姻,却只生下一个孩子,这告诉你什么?”
“说实话,什么也没有,”他说。“我不是温杰克。”
她干笑一声,转向窗口。大雨仍以同样的狂暴气势倾落。“那和杰克五关,” 她说。“我怀孕过几次,都以流产收埸。”
“喔。”他说。
他该觉得松口气,至少是为了她。即使对贵族来说,生产也相当危险。四年前,王储夏禄蒂公主便是死于产房中。
问题是,他从不习惯自我欺骗。他很清楚他太过自私,无法因此松了口气,只觉得失望。同时也感到忧虑,因为找不到其它合理的借口留下她。
“你不能离开,”他说。“这对莉薇不好。”
“我考虑过了,”她说。“如果我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对她也有好处,我可以到德国去,那里的教师很严格。”
“蓓雪。”
“我看见人影,”她说。“有人来了。”
宾迪走到窗口,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他前往门口,在来人敲门前打开。
雨水徒帽檐低落,顺着外套滑下,唐斯站在狭窄的门口,手上拿着一只大包裹。
“雨似乎会下上一整天,爵爷,”他说。“所以我到主屋去拿点补给品。稍晚他们会送晚餐来,不遇我先拿了三明治、茶,以及暖身的酒。早上以后,气温大幅下降了。”
* * * *
尽管那个人穿的不是鲍尔街警探的制服,看过太多警察的莉薇仍然可以在倾盆大雨中,轻易辨裁出他的身分。她看着他从马厩的阴影走出来,接着站在门口,等待小商贩唐阿飞将马匹交给马夫照顾。
莉薇和莱尔站在旅舍的走廊等阿飞,顺便躲雨。一看到那个人出现,她立刻拉住莱尔的手臂,拖着他退进阴影里面。
“怎么了?”他问。“怎么回事?”
她指向那名陌生人。他正热切地和阿飞攀谈,小贩皱眉,脱下帽子,搔搔头。
然后那个警察拿出一枚硬币。
“走,”莉薇说。“快走。”
16
宾迪看着蓓雪假装吃了三明治,又假装吃了晚餐。在这期间,她一直坐在窗边观望,尽管雨势毫无减弱的跻象,而在雨幕遮盖下,根本不可能看见任何东西。
然而,当她用完餐,打算返回窗边时,他决定他不要再忍受。
“现在是晚上,”他说。“即使雨停了,也什么都看不到。”
“只要有灯笼就可以,”她说。“诺威克爵士的人倘若发现了孩子,会立刻来通知我们。他们会提着灯笼走过来。”
“如果他们来通知,会敲门,”宾迪说。“过来,坐椅子比较舒服,喝点茶,别再担心孩子,别再去想他们。诺威克爵士已经派出了得力的手下在附近和整个布里斯托进行搜索。”
“搜索队,”她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窗外的黑暗。“那正是我们一直想避免的。”
他再次感觉到不安。“你在担心什么,温太太?”他说。“那个极力阻止我独自行动的女人去了哪里?别告诉我昨天早上那埸不愉快的会面摧毁了你的精神,我拒绝相信你这么轻易便被击垮。”
她转身,射向他的熠熠蓝眼让他松了口气。“当然不是,”她说。“不过是冷漠和怀疑,一切早在意料之中。老天,洛斯本——你竟然以为我会被这种事情打倒?”她起身。“你大概将我错认成充斥在你身边的那些脆弱女性了。”
“我身边并不全是脆弱的女性,”他说。“你该见见我祖母。”
她在唐斯安置于壁炉前的厚垫椅子坐下。
“承蒙厚爱,我见过杰克的祖母,那就够了。”她说。“在见遇他的家人后,一点点的不友善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倒茶。
宾迪端起他的杯子,坐进另一张椅子。“我早该猜到,”他说。“一旦他们劝不动温杰克,必然改从你身上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