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1 / 2)

>“任何人?”宾迪平板地覆述。

“不——不是,爵——爵爷,请原——原谅我的失言。我相信爵——爵爷能够体谅这样的——呃,顾虑。以一位寡妇,特别是自食其力的年轻寡妇,很容易被男人骚扰。我——我当然不是指——指您——只不过……呃。问题在于,我承诺过无论对象是谁,我都不会透露她的住处,爵爷。”

宾迪只想越过柜台,抓住那个矮小男人的脖子,拿他的头去撞柜台,直到他乖乖合作。

但宾迪只说:“你是位诚实可信的君子,先生,我了解。麻烦帮我向温太太捎个口信,请她应允和我见面。我会在这里等待回音。”

他接着在桌旁的椅子就坐,浏览一卷印刷文件。

“我——我很乐——乐意,爵爷,”彭先生结结巴巴地说.“问——问题是我的助手出去送件,我不能放着店面无人看顾。”

“找个信差代你送信。”宾迪头也不抬地说。

“是的,爵爷。”彭先生走出店门,左右张望,没有半个信差的踪影,接着返回店里.每隔一段时间,他又踏出店门,看看街道上有没有信差经过.

店面很小。尽管宾迪的个头不小,实际上并未占据太多的空间。然而,贵族是汉邦区罕见的生物,他又似乎比一般人更具存在感。

他不只像是占据了店里的每一处空间,还令所有的顾客目瞪口呆,完全忘了进门的目的。好几位什么都没买,便惊惧地离开,这还不是最糟的。

为了避人耳目,他租了一辆马车,且付钱要车夫在外等候。停在店前方的车严重阻碍了交通,无聊的行人围聚着和车夫聊天。路过的驾驶不满的咒骂声连店里都可以听见,彭先生的脸色胀得更红,也越来越焦急。

最后,过了半小时,外出的助手依旧不见踪影,他将地址给了洛斯本爵爷。

*   *   *   *

车夫从汉邦区左转王哈顿公园,接着右转查尔斯街,宾迪在一栋名为“伤心小居”的出租公寓前下车,并要车夫停到远处的街口,避免阻碍交通。

他越过街道,在通往庭院的狭窄走道顿住。

这是相当贫困的区域,但和温太太先入为主的观念不同,洛斯本爵爷对伦敦的贫民区并不陌生。他处理过议会中几桩和中下阶层有关的议案,而他不是尽信书的那种人。

尽管妻子在类似的区域进行慈善服务时染病身亡,此刻他也不是因为对疾病的恐惧而却步。

*   *   *   *

阻止他的是终于苏醒的理智。

当面说和写信究竟有何不同?他又何必在意温太太是否感觉受到伤害?他会不会只是抓住一个借口来见她?他是否单凭一时的冲动便采取行动?

最后一个问题让他回头。

他踏着利落的步伐,沿查尔斯街往回走,摒除一切杂念直视前方。这是公事,他会写信给温太太,告知她瑞麟即将返校就读,无法继续绘画课和。当然,她会收到当初协议的全数学费。宾迪会对她至今对孩子付出的心血致谢,或许还会为突然中断课程而表达歉——

天杀的亚瑟顿!他为什么不能照约定行事,而不是一下子高举双手,说他决定不管儿子了,一下子又——

一阵撞击,接着是一片混乱:宾迪听到一声轻呼,看见东西掉落,感觉帽子撞上下颌有人抓住他的衣袖,这些事全在同一个瞬间发生。

他扶住她——显然是位女性,而下一秒,他立刻明白这是哪一位女士,尽管他还没看见她的脸。

*   *   *   *

要是她专心看路,而不是忙着看他,蓓雪不会没踏稳阶梯。他没看见她,目光直视,显然有心事,只要她保持清醒,根本不会引起他的注意,更不会闹出笑话。

她看见他在认出她时,双眼微微睁大,深色眼眸中闪过的复杂神情让她的全身窜过一阵的热。

那抹光芒转瞬即逝,但热度逗留不去,在血管中震荡,融化她的肌肉。

他迅速帮她站稳,但没有马上松开。她感觉到那双戴着手套的大手在上臂造成的温度。感觉到贴近的高大结实身躯辐射出来的体热。她看见羊毛的纹理和强烈的色彩对比:净白映衬郁绿,呼吸清新的肥皂和衣浆气息,混杂异国的芳香,淡雅而昂贵的男用古龙水……以及更难以察觉的,他的味道。

“温太太,”他说。“我正在想,会不会碰上你。”

“如果你多用眼睛,而不只是光想,愿望会比较容易实现,”她说。“要不是我想到直接扑进你怀里的招数,你可能根本不会看到我。”

他的掌握收紧,她这才发现她还没放开他,依旧抓着他触感宛如温暖大理石的前臂。

她松开手,视线望向散落在人行道上的日用品。一轿经过的车子碾坏了她的篮子。

“请放开我,”她说、“我得在某个捣蛋鬼偷走我的东西之前,捡起它们。”

他放开手,帮她捡拾东西。

她看着他以一贯的优稚执行这项毫不优雅的任务,连在弯腰时,他的外套都不曾显得紧绷,仿佛第二层肌肤般合身,想必是出自一流裁缝的杰作。那件外套的价钱可能是供她和莉薇一年都不愁吃穿,甚至两、三年都可能不成问题。

聚集在身边的人群也以毫不掩饰的好奇盯着他看,蓓雪找回迟来的机智。

“这仆人刚丢了工作,”她解释道。“被我先夫的某个亲戚解雇了,真可怜.”

“如果他想找新工作,那显然来错了地方,温太太。”一名围观者说。“这附近没什么正当的工作。”

“真可怜,不是吗?”另一个人说。“像他这么高大强壮的男人。我听说上流社会的人喜欢雇用高大魁梧的人替他们做事,是这样吗,夫人?”

“是的,”她说。“高大的仆人是不可或缺的。”她以法语说。

等他拾起所有的东西,她立刻迈开脚步,任由其它人在原地争论那句法语的意思。

绕过转角,远离其它人的听力范围之后,他才开口:“我是仆人?”

“你不该穿着如此正式到这里来,”她说。“显然你不明白什么叫低调行事。”

“我没有想到。”

“显然没有,”她说。“幸好我们之一来自渊源流长的骗子家族,说你是个仆人同时可以解释你高雅的衣着和不凡的气质。”

“我不凡的——”他中断。“你走错方向了,伤心小居应该在反方向。”

她顿住脚步。“你知道我住哪里。”

他抱着高达下颌处的日用杂货点头。“不要怪彭先生,是我强迫他的。很遗憾我必须这么做,我痛恨采取强硬手段,但我实在……心情欠佳。”

“因为彭先生?”

“因为我的妻舅,亚瑟顿。”

“那么为什么你不找你的妻舅出气?”

“他在苏格兰,我没提过吗?”

“爵爷。”她懊恼地嘀咕。

“啊,这座墓园很安静,”他以下颏指明方向。“我们进去坐坐如何?既可以保有隐私,又不致有违礼仪。”

她不认为那会比较合礼仪,不过既然他手上抱满了东西……

她走进去,在入口不远处停下。

他将她的东西放在一处墓碑上。“我必须在半个月后带瑞麟去苏格兰,”他说。“他父亲突然心血来潮,想起了自己的责任,决定把他的继承人送到苏格兰的海利中学就读,也打乱了我们安排好的计划。”

她压下叹息。再见了,白花花的钞票,她想。“那不是一所好学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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