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你就去吧,夫人说得有道理,这婚姻大事,是不能随便的,虽说我不懂你们富贵人家的礼数,不过,如今这年头结婚,女方首饰是要准备的,不然旁人会看轻男方,或者说男方不重视女方。”
张嫂端着杯茶过来,憨直地劝道。
最终颜妮上楼换了件衣服,跟着她出去了。
珠宝商场里,梅玲一身雍容,财大气粗地让导购小姐拿出最华丽的首饰,颜妮兴致不高,随意挑了几件比较雅致的,“就这些吧!”
梅玲看了眼她挑的几件首饰,再看看她,倒是与她淡雅斯文的气质挺符合,都是低调地奢华,看似简单,却大气别致,每一样都有它独特的价值。
满意地点了点头,梅玲冲导购吩咐,“这些包起来!”
“好的,您请稍等!”
东西买好,两人出门,只是,下一秒,两人脚步顿住,那华贵的鎏金旋转玻璃门里,一向骄傲不可一世的段舒婷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女人进来。
颜妮镜片下的眸子微眯,端看了她身边戴着墨镜和帽子的女人好一会儿,这才想起她的身份来。
娱乐圈当红的一线明星——
黎蔷!
齐喻枫和白浩当初竞相争风吃醋事件的女主角。
眼神下移,瞧着她微微凸起的小腹,尽管衣服宽大,不怎么明显,可是一眼便能看出,这女人怀崽了。
想到这里,颜妮突然笑了。
看这架势,她又有好戏可瞧了。
显然,段舒婷没想打会在这里碰到她们两个,妆容精致的脸庞僵了一瞬,继而扯出一个端庄的笑容,“真巧,亲家母也来逛逛啊!”
梅玲神色微凛,眼神不露痕迹地瞧了眼她身边的黎蔷,笑容客套而冷淡,“嗯,我带颜妮来买些结婚首饰!”撩了撩鬓间的发,她状似无意地问,“我家小萱和喻枫还好吧,这都个把月没回家了,怪想她的!”
“他们小两口想过二人世界,搬到外面去住了,不过前两天回去了趟,瞧着挺腻歪的样子,想来挺甜蜜!”
段舒婷回答得不露声色,也尽捡好的话说。
梅玲笑着点了点头,“好就好,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就怕她一时不适应为人妻的身份。”她说着,眼神这才转向黎蔷,“哟,这是?都没听说你还有个女儿啊,这该是怀孕了吧!”
段舒婷笑得不动声色,“一个朋友的女儿,今儿个恰巧碰到,就一起逛逛!”
颜妮双手抱着胸,站在一旁,看着两个老女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打太极,笑意斯文地插话,“还好不是母凭子贵,小三上位的戏码!”
段舒婷嘴角恰到好处的笑容僵凝,她看着她,眼底划过一抹怨毒,锐利得就像一颗毒钉。
突然,她唇角扬笑,“说到这个,我还真有点儿替你担心,好歹小萱是个能生的,倒是你……”
眼神瞄向她的肚子,话说到一半,她巧妙地停下,“得,我也不乱嚼舌根了,亲家母,没事儿我们先逛逛了,改天有空一起喝杯茶!”
梅玲这会儿没心思理会她后面说了什么,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颜妮的肚子,蹙了蹙眉,心里就像是十五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想问,却又怕伤人自尊。
颜妮自是察觉到了她的眼神,尽管心里快被那种无边的黑暗侵蚀,面上却是淡然地笑了笑,“不用看了,我生不了孩子!”
轻飘飘的一句话,对于一直盼望孙子的梅玲来说,相当于晴天霹雳。
可是,对她自己来说,也是极其残忍狠辣地在自己的心口插上一刀。
梅玲看着她,眼底透着一丝不可置信,这些年来,商场上摸爬打滚,阅人无数,可是眼前这位,她却看不透。
她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如此云淡风轻地对人说,她不能生孩子?
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何其重要?
女人的一辈子,若是没生孩子,那么,她便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
同为女人,她想,她做不到这般淡然心性。
这一刻,看着眼前这个淡然恬静的年轻女人,梅玲突然觉得心有片刻的疼痛,她好似看透了她这副青春貌美的皮囊下,那颗如死水一般苍老又破裂的心。
枭子说她吃了很多苦头,而她的苦头,却都是他的出现,而带给她的。
梅玲眼神复杂,按照她的处事风格,一个不能生养的媳妇,她盛家绝对不会要,可是,这里面的弯弯道道,是是非非,似乎是她无法理清的。
她的儿子,看似冷心冷情,可是比谁都重情,要让他放弃,根本就不可能。
她梅玲自问不是一个刻薄恶毒的女人,既然试着接受,就不会去使心机,耍手段拆散他们。
她自己这一辈子的婚姻就是一个悲剧,她也不想去逼她的儿子随便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回来,而后走着和她相同的悲剧人生。
心思五味杂陈,却也不过片刻之间。
梅玲收回视线,敛了敛神,语气保持着无异,“现在科学发达,找个医生好好瞧瞧,回吧!”
对她过于平静的反应,颜妮有些诧异,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没说话。
颜妮跟着梅玲回了大院儿,晚上的时候,盛谨枭回来了,梅玲打电话给盛谨萱,让她回来聚聚,却被她一句工作室有些忙给拒绝了。
想到段舒婷身边的那个女人,梅玲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晚上吃饭的时候,气氛也不是很好,一家人都不是话多的主儿,搞得气氛沉闷得不行。
饭后,颜妮习惯性地回了房间,盛谨枭被梅玲叫到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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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玲看着他,这会儿也没了商场上那套雷厉风行的样子,欲言又止的,她很想问问他知不知道颜妮不能生养的事儿,可是,想到颜妮那云淡风轻的笑容,她也不知怎么搞的,怎么也问不出口。
揉了揉眉心,她也只能委婉地提醒道:“颜妮身子不怎么好,你给她安排个妇产科帮她瞧瞧,好好调理下!”
盛谨枭皱了皱剑眉,“就这事儿?”
“这事难道不是事儿?你给我听心里去,以后有你好受的!”
“妈,你也知道颜妮身子不好,脑子里还有个不定时炸弹,我想等她好了再要。”
虽然他很想很想要个孩子,要个属于他们的孩子来绑住她的心,每次做的时候,都情难自禁的祈求着,可是,他目前也只是想想而已,她那身子,他舍不得让她承受孕育孩子的辛苦和疼痛。
梅玲静默了片刻,终是打破他的幻想,她摆了摆手,“随你们了,不过,我希望你和齐家的暗战能消停下去,谨萱终归是你妹妹,她夹在中间难做人!”
盛谨枭眼神冷而复杂,“这路是她自己选的,是苦是痛,她都得给我咬牙扛着,我不可能因为她的难做,而让别人有可乘之机,从她执意跟着齐喻枫走的那一刻起,她便已作出了选择,是她抛弃我们,不是我们抛弃她!”
梅玲心下惶然无奈,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如今他们盛家站在这样的位置,稍有不慎,便是跌落悬崖,粉身碎骨,她也懂儿子的无奈,只是她的女儿……
哎!
真是作孽!
某处豪华的公寓里,盛谨萱坐在餐桌前,呆呆地看着满桌子已经冷却的菜,再看看墙上的挂钟,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地笑意。
她起身,将桌上的菜一盘一盘尽数倒进垃圾桶,进了卧室,洗澡,上床,蒙着被子睡觉。
已经记不起是多少次了,这套豪华的房子里,与她相伴的,只有那清冷的空气,为他而学的厨艺,可是做出的菜,他从未尝过,尽数喂了垃圾桶,就连这张床,都没有他的气息。
要怎样的漠视,才能如此冷待一个妻子?
既然没打算好好过日子,又为何要给她希望?
她要将自己的姿态低到何种程度,那男人才会分那么点儿眼神给她?
蒙在被子里,一滴滴冰凉的泪滑入鬓间,没入了枕头,盛谨萱觉得自己病了,心脏就像是压了块大石一般,沉得她透不过气来,她犹如一只缺了水的鱼儿,那样地窒息难受。
一个齐喻枫,便磨灭了她所有的棱角和骄傲,一个齐喻枫,就让她抛却了最疼爱她的家人。
可是,她能怎么办?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再多的苦与泪,她也只能往肚子里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