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此说来,大汗当日收了大明宝钞,却只带着我兄长北归,原也是以退为进,笃定我为了兄长便一定会来到大汗身边,是不是?”
“你明白就好。”他迷恋地凝视她的一颦一笑:“你是聪明的女子,为了得到你,我也必得耐得下心。兰公子,这一生一世还有的是时间,给你我两个慢慢周。旋。”
。
藏花私宅。
藏花散着头发,披着一件妃红的纱褛,懒洋洋靠在美人靠上,瞧院子里两只鸡扑腾。
小宁王从外头进来,摘掉风帽,眯眼去瞧那两只鸡。雄鸡羽毛皆张,飞着跳着好容易踩到了母鸡的脊背上去,还未来得及行事,母鸡却猛地回头就是一口。雄鸡负痛便只得飞下来。母鸡得了自由,趁势撒腿就跑,雄鸡哪肯放过,一扎撒翅膀,怪叫着便追。两只鸡一前一后绕着院子跑,激起来一片尘土,可真应了“鸡飞狗跳”。
小宁王便笑了声,抬步上了台阶,走到藏花身畔。
藏花依旧懒懒的,头没抬,眼都没转过来,就仿佛那两只鸡比个藩王都好看。
小宁王只得轻叹一声:“前儿是看狗打架,昨儿是猫闹腾,怎么今儿又换成鸡了。那你明儿,倒要看什么了?”
“哼~我可看的多了。明儿说不定就看那盆子里的金鱼甩尾去,总归有我看的。”藏花一脸的冷艳,一身的风。情,偏哪儿都是凉而不屑的。
小宁王便反倒更是动情。
他便上前两手搭住藏花的肩:“可是你看的却都是人家做那亲热的事儿。怎地,你也是想了?那不如孤王好好疼疼你……”
小宁王说着便用蛮力,将藏花裹进怀里,半拖半抱向室内带。
藏花挣扎不过,恼得急了,劈手便给了小宁王一个嘴巴!
一声脆响之后,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就连那两只闹腾个没完的鸡
,也被吓呆了。
初心慌了神儿,迭声喊:“……二爷,王爷!”
不管二爷是什么身份,他也决不可掌掴藩王的呀!
藏花却仿佛没意识到,只冷笑着盯着小宁王:“你也只瞧见其一,没瞧见其二!没错,我就是爱看那些猫儿狗儿的掐架,可是我按个儿地没让它们成事儿!那对儿狗,公狗刚爬母狗背上去,便叫初心一顿扫帚给打跑了;那公猫刚叫得火急火燎地要成事儿,我就亲手将它给阉了!至于这两只鸡,它们要是胆敢在我眼前做成了,我现下就把它们俩一锅给炖了!”
藏花面上说不尽的森凉妖魅:“至于明儿那缸子里的鱼,如果敢交成了尾,我便捞出来去喂给那昨儿刚阉完的公猫,给它补补……”
他再瞟向小宁王:“怎么着宁王千岁,就您非得在我眼前霸王硬张弓?难道王爷也想吃我的手段,将自己跟那公狗公猫公鸡公鱼摆到一样的身份、一样儿的下场去?”
小宁王抚着面颊,伸手制止跟随而来的亲卫,森凉一笑:“你这脾气怎么这么大呀?难不成是在西厂大堂被司夜染当堂给扇了耳光,你这便将邪气儿都撒到孤王身上来了?”
藏花一愣,随即便疯了似的跳起来:“谁告诉你的?你给我指指,是你这些手下里头的哪一个?看我不用针扎烂了他的嘴!”
瞧着藏花这样的反应,小宁王才缓缓一笑,却突然一伸手指向初心:“就是他告诉我的。”
初心一听就惊了,噗通跪倒,猛力叩头:“二爷我没有。奴婢冤枉,奴婢真的没有!”
藏花却不听,疯了一样冲下台阶,扬手左右开弓狠狠打在初心脸上:“你个腌臜的杂碎!你是我身边的人,谁叫你向宁王爷去卖好!你既然敢多嘴,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不过两个巴掌,初心便左右嘴角都迸裂,渗出两线嫣红的血来。
初心不敢躲闪,却大颗大颗落泪:“二爷,奴婢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小宁王在廊下瞧着,仿佛觉着有趣,唇角微微扬起。
仿佛还不过瘾,扬声提醒道:“你方才说了,是要用针扎烂他的嘴。”
初心闻言便是一声尖叫:“二爷……”
藏花回头朝小宁王一笑:“可不。你要不提醒,我还当真便宜了他!”
说罢扭身就进了内室,拈出一枚绣花针来,毫不迟疑便奔到了初心眼前儿。
初心早吓得魂都飞了,拼力哀叫:“二爷,奴婢自打净了身就是跟在二爷身边儿!奴婢伺候二爷一向尽心尽力,奴婢绝不敢背叛二爷,绝对不敢啊……”
藏花不听则已,一听这话,反倒笑得更是阴冷:“你从净了身就伺候我……哈,可不,你从净了身就被大人安排到我身边儿来了!灵济宫里的人,上上下下,哪个不是大人派下的耳目!我说大人那天怎么对我一肚子的怨气儿,我看八成又是你跟他说了我的坏话!你这张嘴真不该留,我今儿便都给你缝上!”
说罢左手一托初心的下颌,右手毫不犹豫便扎下来。每一针下去,便是一簇血花。初心那孩子开始还能借着另一半嘴哀叫痛哭,到后来——终于声息湮灭下去。
藏花森然咬断了线头,伸手一推,初心那孩子便瘫倒在地。他一嘴一脖子的鲜血,衣襟都被染红了。那张伶俐的嘴,活生生被针线缝在了一处……
-
【稍后第三更~】
☆、7、强烈的征服(三更三)
东厂。刑房。
花和尚继晓已经被关进来整整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他便也受尽了东厂的酷刑,尝尽了东厂的手腕。
三天三夜过后,凉芳才举着熏了香的帕子走进刑房,立在牢门外无声瞧着继晓。
自打锦衣卫北镇抚司归了西厂,东厂这边要紧的犯人便都不敢轻易往诏狱里送了,而是都留在东厂的小刑房里。那刑房本只做临时关押要犯所用,面积不大,这样一来便人满为患,不得不将东西两厢办公的屋子都腾出来,东厂自己的官员倒没了地方,闹得东厂上下狼狈不堪。
如此一来,仇夜雨的威望便在东厂内部又大大降低。凉芳于此时出现,将附近一处本归御马监用的粮草场的院子给腾了出来,给那些没地方办公的东厂官员用。于是凉芳在东厂内部的威望大大上扬,隐隐然已有超过仇夜雨去的态势鹁。
于是之前毕节单独听凉芳调遣,以及这个继晓被关进来受了三天三夜的刑,仇夜雨都并不知晓。
被打得狼狈不堪的继晓苟延残喘着睁开眼睛。他连抬起眼皮来都是费劲的,只因连他眼皮都给打肿了月。
他缓缓扭着脖子,影绰绰终于看清了外头那个锦衣的内官,便又是一哆嗦,忍不住哀嚎:“别打了,各位官差爷爷求你们别打了!贫僧知道错了……”
抓继晓进来是毕节带着手下的番子干的,凉芳自己并未露面。用刑的细节,以及这三天三夜里继晓都招供了什么,凉芳都只是听毕节禀报罢了。
凉芳便磔磔一乐:“你放宽心,咱家不是来打你的。与此相反,咱家是来救你的。”
。
僖嫔失宠之后,需要找个懂秘术的僧人,凉芳自己不便出宫,便派了东厂的毕节暗暗在京师鱼龙混杂的市集里寻找。毕节便推荐了继晓这个人。
继晓是个和尚,僧录司里录有他的度牒,可是却没有寺庙肯长期收留他,源于他是个花和尚。不光不戒酒色,还不戒赌,从前接受他剃度的寺庙,无数回因这劣习惩治于他,可是他就是不改。
这个劣僧后来也听说皇上崇信方术,朝廷中大封国师、仙人等传奉官,便来京师碰碰运气。他的名气便是从赌坊里开始传出来的。
毕节自己都听说过无数回,说这个和尚逢赌必赢,市集里的赌徒都气不过,说他必定有妖术。
等他凭赌术渐渐起了名气之后,索性依靠自己“有妖术”的名气开始给人看病。专门看那些生不出孩子来的夫妻,据说经他看完的一准儿就有了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