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
景瑞听到这话,居然真的高喊管家。
管家就在门口,听到王爷的喊声便应声而入。
景瑞看着棠茵茵,嘴里的话却是对管家说的:“送她回去。”
她那句也半是气话,哪里想到他真的会应,此时听到景瑞的话,只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景瑞也回望,嘲讽的笑问:“是送你回内院 ……怎么?你以为是送你回桃天宫?”
棠茵茵的眼泪再忍不住,一串一串的落下来,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一切的情绪都藏在眼泪之后,只让人分辨不出。
“不劳烦管家了。我自己会走。”
说罢,转身离去。
第二日清晨醒来,景瑞头痛异常,恍惚间想起昨夜的事,竟悔恨不能。衣裳也没穿好,慌忙跑到内院去看她。
踌躇良久,才推开她的房门。
屋内静悄悄的,她的衣裳还展开着挂在屏风上,想是还未醒。
景瑞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只见她脸冲着里面睡着,锦被盖在身上,更显得她娇小可怜。
他握住她放在枕边的手,出乎意料,掌心浓烫。
心下一惊,赶忙去抚她的额头。这一摸,才发现原是她正在发烧。
当下也顿不得许多,口中急道:“茵茵,茵茵……醒一醒。”
她却是裹紧了身上的被子,景瑞知道高烧中的人多半是觉得冷的,看她这样,心里更是一阵痛悔。
许是感受到了他的呼唤,棠茵茵睁开眼来看着他,病中的人脸颊潮红,嘴唇干涩。
景瑞见她醒来,赶忙把她抱起,她却奋力挣扎,双眼泪蒙蒙的看着他,带着些许恨意。
他却不放,只更紧的拥住她:“好茵茵,都是我的错。你生病了,先看了病。病好了你如何处置我都好。”
茵茵不语,眼泪流了满脸。景瑞伸手去擦,茵茵头一偏躲掉。
许是因为躲的急了,忽然咳嗽起来。景瑞更加心疼,真恨不得立时死去来给她泄愤。
她越咳越急,整个身子都跟着抖起来,景瑞方要去给她取水,一回头却见她停住了咳嗽,目光怔怔的看着手心。
他顺着看去 她素白的手心中,一抹殷红,触目惊心。
三.郎骑竹马来(3)
琉璃推门而入,见景瑞还伏在床边,平时那样在意外表的人,现下也顾不上了,衣服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胸前还隐约见到几滴药汁。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的推了推他。
景瑞惊醒,下意识的看向床上的人,见棠茵茵还未醒,不由一阵失望。
琉璃递上湿手帕,轻声道:“九爷不如先去睡一睡,医生也说小姐一时半会儿的醒不来。”
他胡乱的擦了擦脸,笑了笑:“不碍事。不看着她……我睡不着。”
琉璃自然是不知道昨夜的事情,只疑感的道:“先前还好好的,也不知怎的就病上了。唉……小姐的身子自打生了二皇子之后就一直不如从前了。”
景瑞也不答话,恍若未闻,目光痴痴的看着棠茵茵。琉璃叹了口气,又退了出去。
他一手抚上茵茵的额头,喃喃自语:“是我不好。你若恨我也罢,只求你不要这样,不要生病,不要不理我。”
床上的人呼吸微弱,本来就很白暂的皮肤变得苍白,即使是睡梦中,眉头也微微皱起。
景瑞看着她,忽然就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他离开宫里的那一日,对她说过的那句你等我。隔了这么久,其实……是谁等谁呢?
承宣一笔一划的写着字,不妨突然手中的笔被人抽走,他气愤的回过身。见到来人,也只好瘪瘪嘴:“阿姐……”
承宝笑嘻嘻的点点他的鼻子:“天气这么好,还在这里写字做什么?走,跟阿姐去御花园玩玩。我告诉你珠丽花长什么样。”
承宣摇摇头:“不成,老师说必须要写完这些。”
她凑过去:“你少听乌侯的,他年少的时候也没你这么好学啊。如今还不是混了个皇子老师!”
“阿姐不要背地里说人坏话。”
“怕甚!当着他的面我也敢说!”说罢,一手去拽承宣“走啦走啦。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龄都是满院疯跑的,有几个像你这样!你好歹给我表现出来少年的活力啊好不好!”
承宣最拿自己这个姐姐无法,只好跟着她去了。
御花园里百花感开,离着好远就能闻到阵阵沁人心脾的香味,所有的花朵争相开放,好像是要拼着一身的力气,在这夏日里盛开,绽放。
承宝带着承宣玩了一会儿,渐觉乏累,于是便在凉亭内休息片刻。宫女和内侍准备了茶和水果,承宣坐在椅子上,任宫女来给他擦脸上的汗。
她盯着弟弟看了一会儿,忽然乐出声来。
承宣不明所以,转头看她。
“我是突然觉得 ……你长的原来是像母妃。”手抚上自己的脸“唉…不像我,跟母妃半点都不像。”
“阿姐像皇祖母。”
“是啊 ……大家都这样说。”偷偷的抱怨“我是觉得母妃比祖母好看许多。”
不远处有三两个人路过,看起来是往元德殿的地方去了,承宝状似无意的转头问内侍官:“那是谁?”
“回公主,是大将军王允之和世子王隽。”
她眯起眼睛来看着那几个人,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哦……”
待那几个人走远,她才收回目光,一转头就见承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好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人撞破,她不由尴尬,但也不甘示弱,只微微抬起下颚:
“看我做什么?”
承宣摸着下巴,也看向刚刚王隽离去的方向,点点头:“嗯,是不错。”
“你!小孩子懂什么!”
“我说阿姐怎么如此好兴致,却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哟…”
承宝怒瞪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唉……”他将手中的葡萄递到她手里“这宫里本就无聊,要是阿姐再走…”
本是一句玩笑话,可说到这儿,倒是真有几分伤心,便不再说下去了。
她伸手接过,见弟弟如此神色,也不再说话。
风乍起,吹皱一池湖水。
三.郎骑竹马来(4)棠茵茵的病虽说只是普通的伤寒,却也一病数日,不见起色。
这日正是中秋,景瑞推了所有应酬,午时不到便赶回了府宅。
刚一进门,就见管家急急忙忙的跑来,微微躬着身子焦急的道:“爷快去看看夫人吧。”
他心下一颤,立时快走了几步,嘴里飞快的问道:“怎么了?”
“老奴也不知,只是夫人今日偏不喝药了。”管家顿了顿,继读道“王爷也知道夫人的脾气……便是琉璃也劝不得的。”
说话间已经来到内院,景瑞抬手止住管家的话,轻轻的推门进去。
屋内并没有人,盛着药的玉碗还放在桌子上,冒着热气,玉碗的四周放了五六个玉碟,装了许多蜜饯和水果。
茵茵朝里面躺着,锦被随意的搭在身上,听到有人进来,便不耐烦道:“说了不喝,别再来烦我!”
他走过去,手悄悄握住她放在外面的手,过了一会儿,才道:“你的手这样凉……”
她不语,亦不看他。
“今日外面阳光正好,不若我带你去外面逛逛?”
茵茵收回手,淡淡的道:“你自是不缺人陪的,又何苦拽上我这重病之人。”
他也不恼,笑了笑:“那我便在这里陪你吧。”
她想说什么,一张口,却哭了出来。
压抑的,低声的哭泣。
他听到,想抱抱她,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只不敢再动。
过了许久,才听得他一声低叹,伸手将眼前的人揽入怀内。不过须须臾,胸前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