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了许久,才听得他一声低叹,伸手将眼前的人揽入怀内。不过须须臾,胸前的衣服就被浸湿。
“不哭了……嗯?”他轻轻的拍着茵茵的后背“是我不好 ………我不该说那些话。茵茵最美最好了。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好不好?”
她闹了好几日,总算是出了一口气,现下像个孩子似的拽着阿狸的袖子,一边抽泣一边指控:“你还招,妓!”
阿狸连声呼冤:“这罪名我是万万不能从的!外面的人谁不知道小爷我是守身如玉!”
“胡说!那日你身上明明就有……”想到那暖昧的唇印,她心里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再说不下去。
“哎呀冤枉啊!我是比窦娥还冤!真真的冤枉!”阿狸苦着一张脸“那日那舞女本来是想要亲上我的脸的,被我一躲,就亲到衣服上了!哎呀呀,这可说不清了!”
说着,一把提起茵茵:“走!”
她吓了一跳,问道:“干什么?”
“去找那舞女,叫她说清楚!”懊恼的拍了拍脑门“必顶说清楚,这叫什么事儿!”
她“扑哧”一声乐出来,破涕为笑。
他回过头来看她,眼底浮现出宠爱和无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倒叫我闹不明白了。”
说完,双手一张,将她牢牢的拢在怀里。
棠茵茵温顺的靠在他怀里,轻轻的道:“那些话,以后再不许说了。”
“嗯。再说就叫我不得好死 ………,”,“哎!”她打断他的话,蹙眉“做什么动不动就说死。”
阿狸一笑:“说的狠一点,省着你不信我。”
“不许……不许再看舞女……我不喜欢!”
“不看,不看!有你我还看她们那些府脂俗粉作甚!”
低下头,恰好她抬起头。四目相对,浓浓一片情意,竟是这世上再优美的词汇也叙述不出来的。他眼眸深遂,倾身吻住她的唇。
管家和琉璃一直守在门口,但听屋内没有了说话的声音,便也不好再多听,一前一后的出了内院。管家因惦记着夫人的药,便问琉璃道:“琉璃姑娘 ………夫人的药?”
琉璃笑了笑,脆生生的道:“还喝那劳什子药汤作甚,最最去根的药巳经到了。”
说完,抿嘴一笑,脸颊上飞快的生出两朵红晕。
京都皇宫凤仪宫内,几个小太监轻轻的从廊下走过,时值正午,皇后娘娘正在午睡,只留了一个侍女在内伺候。
屋内熏着香,皇后睡的并不十分安稳,夏日燥热,大殿内没有关窗,风吹的珠帘不停的响,她心烦意乱,索性再不睡。
侍女见她醒来,便问道:“皇后娘娘可是要起?”
她点点头,又道:“把这珠帘撤了吧。”
侍女云帘却道:“这珠帘还是年前皇上赏赐给娘娘的呢,奴婢看倒是美丽的紧。”
皇后怔怔的看着这串珠帘,上好的紫水晶,日光一照倒真是美不胜收。
见她不语,云帘便有几分猜到她的心思,低低的说道:“奴婶听说,皇上昨日又在白贵人那里用的晚膳,只是……不曾留宿!”
这白贵人是月前乌侯送进宫来的女子,也不知怎的就入了皇上的眼,从一个小小的宫女一跃成为贵人。
云帘是皇后娘家带来的侍女,和皇后的感情自不必说,此时殿内也没有旁的人,便又道:“娘娘且放宽心,那一位啊不过仗着长的像咱家二小姐。可……终究不是二小姐!皇上也只是留她吃吃饭,喝喝茶,却一次都没有侍寝过呢!依奴婢看,皇上定不是真心喜欢她。娘娘,您说是吗?”
皇后垂下眼,苦笑道:“当然不是真心,若是真心,又怎么舍得让她做贵人?若真心,便应该一直放在身边,做一个御前的侍女,常常看得见,摸得着。没那么多的礼数规矩。”
云帘于是洋洋得意:“娘娘说的是。
皇后表情淡淡的,过了一会儿又道:”更衣吧,本宫要去见皇上。”
云帘起身,去给她拿衣服,却听皇后吩咐道:“还是先叫太子过来一趟吧。”
夏日炎热,太子一路走来出了许多汗。皇后看他这个样子,也不急着说话,忙唤内侍官捧一碗酸梅汤来。
太子坐下,擦了擦脸上的汗,道:“母后叫儿臣来,可是有事?”
“你今年也不小了,你父皇几日前跟我提起过要给你娶妃的事情,你怎么想?”
太子到底还是少年,听闻此话,脸一红,却只是一瞬,便道:“但听父皇和母后的。”
皇后拿着手帕给他擦了擦汗,柔声道:“你父皇和我自然是有主意的,只是,婚姻之事,不可儿戏,你若有中意的女子,又恰好门当户对的,父皇和母后,也是乐得两全其美的。”
他端起一旁内侍官端来的酸将汤,咕噜咕噜一口喝下去。
皇后看着他,也不言语。
过了一会儿,才听他问:“母后,什么是门当户对?”
她还没说话,太子又道:“有一个女子,我觉得她是天下最美最好的,再没人比她更善良,比她更美好。甚至……甚至儿臣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的好。母后,她不是任何王侯贵族的女子,可在儿子心里,她比她们好上许多倍。”
皇后微微叹了口气,道:“你若真是喜欢的紧,大婚一年后,母后替你将她纳来。”
太子摇摇头:“对她不公。”
她没忍住,到底还是问:“是谁?”
“苏沪大人的孙女。”
“啊!”皇后十分惊讶“怎么是她!”
苏沪大人当年在先帝朝为官,官拜少傅.却因为文字狱而满门抄斩。其小孙女因为未满十六岁,所以侥幸留住一条性命,却是落入贱藉。
“我记得当年苏沪的一个外孙才十四岁而巳,现在可还活着?”
太子苦笑着摇摇头:“那少年对官府说,我父兄姨娘皆死,我也不愿苟活于世,求大人开恩,便将我写作十六岁吧。便是……也去了。满门抄斩,只得她一个独苗。
落入贱藉,一直在烟花之地生活,因年纪小,鸨母也并未让她接客,只做些粗活。
两年前,得苏大人门生相救。”
一时无声,过了许久,才听得皇后娘娘道:“这件事是万万不能的,你便是 ………断了这念想吧。”
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回道:“儿臣明白。”
黄昏,日落西山。
元德殿的门被悄悄推开,承宝探着脑袋看向殿内,见只父皇一人,便走了进去。
景玹未抬头,只道:“哪儿来的猴儿?小心待会儿叫吴公公乱棒打出去!”
承宝嬉笑着跑过去,一把拽住自己父皇的胳膊:“父皇您别忙了,您别忘了今日是中秋啊!承宣还等着您吃家宴呢!”
要说承宝等他吃家宴,景玹是万万不信的,他这女儿古灵精怪,最是个有主意的,才不会等谁,饿了她自己就先吃了。
但承宣最是个守规矩懂礼节的孩子,若是父皇不到,他定是一口都不会吃的。
景玹放下手里的笔,看向桌旁一小堆的折子,道:“好吧,可是不能饿到宣儿!”
说罢,好似又忽然想起什么事情,沉冷片刻,道:“太子也该娶妃了。”
“啊……,,承宝略微惊讶“真快啊!”
“挑来选去,倒是觉得王家的女儿最好。”顿了顿,又补充“世子王毅的胞妹。”
“这……那王家的势力也就太大了吧。”
景玹促狭的笑:“可还没说要王毅做驸马呢!王家怎的就势力大了?”
承宝脸一红,不依:“您不能嘲笑女儿!”
说罢,又道:“可女儿也觉得,挑来选去,能和太子娘舅家相互制衡的,也只有大将军王允之的家世了。”
景玹不耐烦的合上奏折:“算来算去,倒是算计到自己家人头上了。”
承宝知道因为母妃的关系,父皇一直对棠氏一门宠爱有加。现在挑选太子妃的条件居然是要有能力和棠氏抗衡,作为帝王,这想法无可挑剔。作为夫君和父亲,这想法就多少说不过去。
承宝不欲惹他不快,便连声催促:“父皇快点走啦……我的宝贝弟弟您的宝贝儿子可不是要饿坏了的!”
三.郎骑竹马来(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