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门外传来声响。他赶忙摆回原来的姿势,闭上了双眼。
这个脚步声不是灵素也不是枢问,是……他?!
沈尘衣吃了一惊,不是说他明天中午才能到吗?怎麽这麽快?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他只能假寐。
他走到床前,轻轻地坐了下去。他擡起手,抚摸著他的脸。拇指覆过他的眼睑,顺著鼻子的曲线,停在了他的双唇间,微微按了按。均匀吐纳的气息向他袭来的同时,一个轻柔的吻落了下来。接著滑到了他的下巴,留恋在颈间。好一会儿,他顺著尤在的湿润,再度回到了他的双唇。舌舔、吮吸,轻咬,戏耍著他的两片柔软。满布茧子的手更理所当然地探入他的衣襟,将它们自他的肩上褪下,挑逗著他胸前的突起。
怎麽办?要面对他吗?
再这麽下去,自己难保不会有反应。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估计还没说话他就会先因羞愧晕过去。在这种事上他根本就是只幼雏,就连他们最亲密的那段时间里,他都不曾这麽对他。
他刚想张口,却被门外自报家门的人打断。
「庄主,凌晓求见。」
莫少生意兴阑珊,帮他整理好衣物重新盖好被子後开门离开了房间。
沈尘衣则在房门关上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深邃的眸子睁开,其中竟然有些许异样。
该死的,他到底在那里学到这麽纯熟的技巧?
一想到这里,他那被微微挑起的欲火急速地冷却。
灵素说过,他身边有卸嗫∶郎倌辏ǖ蹦曜砟案蟮哪歉鱿衷诮辛柘!?br />
他怎麽可能天真地以爲这麽多年过去了他还会守著他一个人?
再度闭上了眼睛,渐渐入睡。
可刚睡到一半,又被人说话的声音吵醒。
呵,他的房间今天可真热闹啊!这回又是谁?
「你怎麽还不醒?」
这声音刚刚听过,死也不会忘记。是凌晓。
他怎麽知道自己会醒?难道他这次的苏醒与他有关?
「你若不醒,他怎麽死心?」
早在当年见他与少生抚琴弄剑时,沈尘衣就知道他也爱慕著少生。
「这麽多年了,你霸著他有什麽好处?」凌晓继续说道,「这些年是我守著他,护著他。你呢?只知道睡在这里。我清楚,是他不愿你醒来,是他要叶大夫不让你醒来,这样他就永远不用面对你可能的绝情,守著最後的一点希望。可我呢?连一点小小的奢望都没有。既然当年的你决定不再爱他,爲什麽不放手?好了,现在我给你机会,求你醒过来告诉他,你不再想他,不再爱他,不在要他啊!」
他在哭吗?脸上感受著来自晓的微凉,他的心五味交杂。
确实,自己虽未对他全然断情,但也不再如当年那般爲他怦然心动。
心倦了,爱也跟著淡了。
是该谈谈了……
(二十四)
径自回到房间,他坐到了靠近窗边的椅子上。莫少生也跟了进来坐下,凌晓则守在了门外。
「放心,我用不了武功,伤不到你的庄主。」沈尘衣笑著说,「枢问的後事还需要凌总管帮帮灵素,我想她在天之灵也会开心。」
凌晓犹豫了会儿,最终在莫少生的示意下替他们关上门後,离了去。
只剩下两个人的房间,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沈尘衣说道:「我不会怪你。」
莫少生一听,登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喜色不由得添了两分。
可没高兴上一会儿,就听他继续说:「往事已矣,我也用一条命把欠你的全数还清了。从今往後,我们各走西东吧!」
莫少生眸光一闪,猛地站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恨我?」
沈尘衣摇头:「但也不爱了。三滴眼泪,已经用尽了我的爱。」
「就因爲我不相信你?」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麽意义?」
梗在他们中间的,不再是信与不信。倦了的心,再也负荷不起情爱。
「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合会有别离,无常难得久。」他轻轻地说,「放我走吧!别再来招惹我。」
「不!」莫少生想也不想地否决。
沈尘衣没有波动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那麽继续把我困在这里,要身体你拿去,要感情我没有。」
好似被雷击中的莫少生定在了原地,不敢相信他竟然能够如此决绝。
「不……」
沈尘衣叹气,本以爲五年过去了,他至少能成熟理智,结果还是个孩子。
「好吧,那你想怎麽样?」
他莫名其妙的微笑让莫少生顿时语塞。
「这几年没有我,你不是很好吗?」他说,「山庄在你的管理之下生意蒸蒸日上,江湖上谁都要卖你的面子。有钱有权,美眷侍奉,还有凌晓这个知己在旁。爲什麽还不放过我?」
「不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是水天……」
「我不知道你和水天到底达成了什麽协定,但也无非就是我当年爲秦夜做的那些。」他依然轻松地笑著,「既然我没死,你的目的也达到,随时可以赖帐了。」
「什麽?」
「水天那个人,说的话十句中有九句假,最後一句还需要慎重斟酌。就连秦夜也不清楚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麽。」沈尘衣啧啧有声道,「所以他跟你的协定根本就是一番屁话,你不用跟他守什麽君子协定。估计他也从来不会把这件事放心上,说不定早就忘得一乾二净了。」
简单一句话来说,他就是想看戏。越乱的戏,他越爱。
「我留不住你吗?」莫少生黯然道。
「你没有理由留我。」
「那我跟你走!」
「胡闹!」沈尘衣拍案而起声色俱厉,「你走了,这个山庄怎麽办?山庄的人怎麽办?那几位跟你的少年,你要了他们,如今却弃之不顾?你要他们怎麽办?」当然,这些事都是听灵素说的。
「逸,你这是嫉妒吗?」他问得小心翼翼,却还是被沈尘衣狠狠地瞪了一眼。他赶忙接著说,「我会给他们安排个好去处,不仅仅他们,还有山庄里的人,我不会亏待他们的。」
「好,那麽我再问你。你的生意遍布全国,你一走群龙无首,会引起怎麽样的混乱?多少人会因爲你失去生计流落街头,多少人会因爲你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甚至多少人因爲你家破人亡背井离乡,你都清楚吗?你也能一个个安排他们吗?你也能照顾他们一辈子吗?」
「你好久都没有这麽骂我了。」莫少生一点委屈都没有,反倒是高兴得很。
这回轮到沈尘衣语塞。
「你还是关心我的。」莫少生喜上眉梢,「留下来好不好?逸。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情,你不喜欢那些人,我可以送走他们。你不喜欢我和凌晓在一起,我也可以把他派到其他地方去。你知道的,我是透过他们看著你。我只要你留下。」
「少生,你的任性让我失望。」沈尘衣摇头,「其实我十天前就已经苏醒,随时都有机会离开。只是我想跟你见见面,想你跟认真谈谈才留了下来。我不想我们之间再有误会,却不表示冰释前嫌後我会与你再续前缘。」他远目窗外,「你说得对,死过一次的我虽未忘情於你,但也不想再爱了。」
「你当我还是孩子吗?这是能说不爱就不爱的吗?」莫少生质问,「你根本口是心非。」
「我会尽量忘了你,你也最好不要再想起我。我们彼此放过彼此吧!」
「不!」
话题又回到了原点。
「如果你想再次用暴力使我屈服,我无法抵抗。只不过,你最终得到的是一具行尸走肉。」沈尘衣撂下狠话,「又或者将是一具死透了的尸体。」
「爲什麽要逼我!」莫少生低吼。
「我只是让你选择。」他云淡风轻地笑著,「是要永生相隔还是要一日缠绵?」
他转过身来,静静地注视著莫少生,伸出了邀请的手。
莫少生慢慢地朝他走来,拉过他的手,将他圈入自己的怀中。
「你永远知道什麽对自己最有利。」他在他耳边吹吐著热气,「你又一次利用了我。」
沈尘衣也笑了起来,轻咬著他的耳垂:「但我没有骗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今日之後,你是你,我是我,井水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