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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2 / 2)

怎么办。有了。拨她家坐机呀,她总不能连坐机也换了吧。提溜儿到嗓子眼儿的心呱嗒又顺了下来。

通了!通了!我紧紧纂着手机把它小心地贴在没受伤的右耳朵上急切地说:“是艾艾吗?”

“哪位?”

“阿姨您好,我是江北,艾艾在家吗?”

“不在。”

“咣当——”电话被冷酷地扣上,我擎着手机,心里一乱,不知如何是好。

厚着脸皮再打。

“阿姨您别撂电话,我找艾艾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阿姨,求您了,帮我叫叫她好吗?”我低声下气地恳求。

“你怎么还不死心呢,我说过艾艾不在,难不成还能骗你。”

“阿姨,您知道艾艾的手机号码吗?”

对面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江北,你可真是厚颜无耻啊!既然你打电话来,我做为长辈,特别又是艾艾的妈妈,对你们俩的事儿就不能再袖手旁观,不闻不问,由着你的性子瞎胡闹。你们俩都老大不小了,做事情有没有分寸和脑子,前些日子艾艾这孩子就象丢了魂儿,整天恍恍惚惚,我们老人的心都快揪碎啦……好不容易这几天她脸上有了笑模样儿,你瞧你又象恶鬼附身一样地追过来。说老实话,我并不喜欢你,但艾艾喜欢你那也没折儿,就由着你们去吧。可是,这次我可得把话挑明了,你穷不要紧,你没志气不要紧,没前途也不要紧,但你连最起码的东西——守在艾艾身边,你都做不到,你自己摸摸良心说你除了带给艾艾痛苦外还有什么?你肯定不服,说你们有爱情啊,可爱情是个什么东西,是画饼充饥能当饭吃,还是海市蜃楼能当房子住?而陈剑风就不同了,他有公司,有住房,有汽车,他可以知冷知热,可以照顾关心她,安慰体贴她。你说你能吗?你有什么?幸福?金钱?厮守?什么都没有,年轻人,做人不能太自私,考虑问题不能太感情用事儿。反正我和艾艾他爸表明态度了,如果你不回北京,你们俩的事儿免谈——门都没有。而且我劝你别再来骚扰艾艾,她现在已经接受了陈剑风的求婚,你就让她过几天消挺日子吧。”

咣当——,嘟嘟……

我无法辩驳,我确实很没用,一无所有,一事无成,一无是处,我无情地批判和打击自己心底蠢蠢欲动尚存的那点企图占着艾艾不撒手的苗头,我他妈地根本无法和那个陈剑风比。

我是个孬种,艾艾妈妈短短的十几分钟,彻底打败了我。我的脖子象被冷冻的活鱼鼓着白肚无赖地挺立,精神却似乎被人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展示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上到下被羞耻感和自卑感淹没着。不知哪个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的家伙总结说:“爱情的最高境界不是占有而是让所爱的人得到幸福!”就让我也高尚一次,放手吧,结束吧,不要再拖累她!

我被自己打倒了。

七天后抽线出院,脖子上留了道难看的伤疤。心灵上也有条伤疤,比脖子上这条更醒目,象一条张着腿的蜈蚣隐秘地盘踞在那里,吸食着我年轻的活力和血液。我不愿意搭理任何人,情绪空前低落,精神极其麻木,就是用刀子捅两下,估计也不会有啥感觉。除了不爱讲话,我照常吃饭,甚至比平时更能吃,我照常睡觉,甚至比平时更能睡。对着出院后胖了5公斤陌生了不少的身子,我麻木地笑了,因为我发现,我真象一头猪。

上班后,同事们突然都热情起来,他们围拢着我问长问短。李东明也来了,身后还跟着个瘦不拉叽的男人,三十岁左右光景,皮肤白皙细致,躲在镜片后的目光闪闪烁烁,浓眉毛,高颧骨,大嘴巴,鼻子往下象被刀削似地尖起来,如果用布把鼻子以下遮起来,算得上是个俊俏的小伙儿。

李东明介绍道:“来,安华,这是显微外科的江大夫。”

“小江,这是我们科新来的实习研究生——安华,上海二医大。他父亲就是外科刚刚离休的前任主任安同昆。都是年轻人,又都是高材生,以后多交流吧。”

安华游移地仔细端详着我伸出右手道:“您好,请多关照。”

“相互关照吧。”

有人说龙生龙凤生凤,莫不是这小子是来接他父亲的班的吧,安同昆和院长吴英达曾经是同班同学,关系非比寻常,还有人说,安华读研前曾和吴嫣有过那么一腿,两家家长也都有这个意思,后来不知为何就不了了之啦。

也许受了点新人的激活,我的精神头崛起一点儿,是的,有句话叫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我虽不好赌,但至少也不能把人生输得太残,怎么也得捞回点儿面子和本钱,将来有一天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比如文国,艾艾她妈,施芬娣……在我面前卑躬屈膝,不敢仰脸走道儿。嘿嘿——那该多快意,我真他妈的比阿Q还阿Q。

读者们一定也象我一样奇怪,为什么手术结束后,我那个小跟班不见了,再也没出现过。

难道我没有了生命危险就不再需要她的温暖,照顾,体贴,安慰……?难道当时的真情流露只是一时的同情和怜悯?雷雅文,你为什么不来见我。站在这个极有可能撞到她的屋子里,我蒙受了委屈似地心酸。

两个冤家终于聚头了。我假装没看到她,继续询问8床病人的病情,浑身却荡漾出兴奋和喜不自禁的涟漪。她会不会瞪大诧异的眼眸夸张地说,江北你今天出院呀,我都不知道呢。去,骗鬼去吧。我用余光瞄了瞄她,小雷正在给10床的病人换药,她的小脸绷的紧紧的,有点刻意的冰冷,动作却细微体贴,换完了药她又告诉病人一些生活中应注意的相关事项。

她朝我走来了,她的气息越逼越近,我的心脏开始狂跳。可我使劲埋下头空前投入地给病号检查伤口。她从我身边经过了,她的气息越飘越远,她竟然连个招呼都没打。

失落比狂喜来得更沉重。哪里出了问题?雷雅文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看了看桌上的台历,12月13日,今天我又由病人的身份恢复到医生身分,十分不自在,总觉得同事们看我的眼光似乎别有用心,都在装腔作势,让人反感。我仿佛得了失语症,懒散地晃来晃去,却没有讲半个字的欲望,本来鲜活起来的那点温情,也被雷雅文的冷漠给熄灭了。

西北风烈烈地吼叫,乌云统治了天空,肆意奔腾翻涌,似一群中了箭的野兽,没头没脑

地聚拢起来,最后密实地盘踞了整个天空。光线暗下来,风的势头儿却有持无恐,吼着吼着,雪花调皮地探了探脑袋便辅天盖地地漫天飞舞,从窗外看出去,迷迷蒙蒙白茫茫的一片,刹是壮观。今天的病号不多,我垂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坐在桌前,眼睛瞄着屋外的大雪。很少有病人过来打扰我,可能在他们眼里,身穿白大褂,脸色灰暗苍白,神情沮丧黯然的人,根本不值得信任,瞧他那飘忽不定的眼神,里面充斥着——悲观、厌世、迷茫、困惑……

艾艾喜欢雪,每次下大雪,她都非拖着我傻呼呼地找块空地,然后两个人并排着在雪地里用脚印写下I LOVE YOU ,写完了她就让我一遍一遍地念,而且还要翻译成中文念,她则美滋滋地偷着乐,象捉弄人得惩一样地开心。

另一个角落施芬娣与几个更年期护士的议论声断断续续地往我耳朵眼儿里钻。

“我说得没错吧,那小子还没扶正就开始摆驸马爷的谱啦,啧——啧——瞧他那张目中无人的脸,有什么好傲的……”

“也别说,江北就象变了个人,……是不是真挺烧包。”

“……你们别乱嚼舌头根子了,人家谈恋爱,爱和谁谈和谁谈,碍你们啥事儿……”

我虽然没抬头,但知道雷雅文上午来过办公室两趟,一次来拿曲凡生给一个病人下的医嘱,一次过来给一个病人办理入院手续。

她还是不理睬我,神情严肃,一本正经。这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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