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城组的班长拍拍摊在桌子上的毯子和绳子。
“还没有结束!”
“不要拖,马上把他拘留起来。不必再调查了。”
在他们争吵的时候,崔基凤用警官拿给他的手纸擦鼻涕。朴和善用伤心的眼光看了看他,然后到隔壁房里去了。
河班长突然指着崔基凤对徐文镐刑警说:“这个人,你负责代我调查!”说罢走了出去,两个人的争执也就告一段落。他好像是既光火,又不愿看汉城组的班长的熊样。
河班长一走,汉城组的班长就把徐刑警挤到一边,自己坐到河班长的位子上开始审讯崔基凤。徐刑警心里挺不痛快,但还是默默坐在一旁看胖班长如何审讯。
“你杀害孙昌诗的事已经弄清楚了,这且搁下不谈……我想了解的是你太太吴妙花的行踪。”
崔基凤由于左眼睁不开,只用一只右眼看着对方。由于没有戴眼镜,连坐在对面的人的脸看上去也很模糊。胖班长以防止他自戕为理由把他的眼镜给没收了。
“吴妙花的尸体在哪里?”
胖班长完全用不客气的口吻来问。他好像觉得对案犯没有必要用尊称。
“不知道。”
崔基凤眨眨右边的眼睛,好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胖班长得意地笑了。
“不知道?那么,尸首飞上天了?”
“好像是这样!”崔基凤的表情不变,狡黠地说。
围在他身边的警官都吃吃地笑了。胖班长不由得脸色发僵。
“现在不是顽皮的时候!”
“唔,对!”
“你把吴妙花的尸体扔到哪里去了?”
胖班长瞪圆了眼睛。但是,崔基凤寸步不让。
“唔,不知道。你是说吴妙花死了?”
“你要怎的?”胖班长用拳头拍着桌子,“这可不是开玩笑!”
“是这样。”
刑警们用手捂着嘴忍住笑。
“别耍赖,快说。要赶快结束,去吃饭。肚子不饿吗?”
吃午饭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了,崔基凤感到很饿。
“我没有吃早饭,肚子有点饿。”
“所以得赶快结束,去吃饭。吴妙花的尸体在哪儿?”
胖班长突然用温和的口气骗崔基凤。但是崔基凤仍旧回答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她到哪儿去了。我也担心得要死!”
“人家好好地对待你,你也应当好好地对待人家,哪有这样说话的道理?你杀了孙昌诗和吴妙花,还抛尸在外,这已经是暴露了的事实。孙昌诗的尸体被发现了,现在剩下的就是吴妙花的尸体。来,说吧,在哪儿?”
崔基凤用手揉揉红肿的左眼,慢吞吞地摇摇头。
“你好像误会了。我既没有杀孙昌诗,也没有杀吴妙花,别搞错了。”
围在他身边的刑警们的表情变僵了。胖班长则以逗人发笑的表情摇晃着上半身。
突然四面八方的刑警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开了:怎么凶也没有用;大学教师怎么这么不正派;看样子是昏了头;坦坦白白地说出来,可以酌情考虑等等……但是崔基凤对这些话好像充耳不闻。他们只是异想天开,随心所欲地叫他交代。
“这是什么?你不会连这个也否认吧?”
胖班长拍拍毯子和尼龙绳。
“唔,这是事实。”
“刚才你说杀死了孙昌诗,隔了一会儿又否认,这算什么?怎么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不是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我没说过杀死了孙昌诗。我只是说尸体是从六一五号房间拖出来藏到车子里去的,没说杀死了他。大概是你听错了。”
“什么,这话就是这个意思。”
胖班长陡然发了火。
“不。抛尸怎么跟杀人一样呢?显然是错了。你知道……”
“耍滑头也得有个分寸。你真的要吃点苦头才明白?你说你到底杀没杀孙昌诗?”
“嗯,没有杀!”
“吴妙花呢?”
“当然也没有杀。”
刑警们好像都是无可奈何的样子,一起望着崔基凤。
“好!”
胖班长用手拍了一下桌子,好像忍不住了似地站起来,俯视着崔基凤,又坐到位子上。
“好哇!那么孙昌诗的尸体是怎么回事?是谁杀死了他?尸体不是从你的房里拖出来的吗?”
“对,这是事实。”崔基凤平静地回答。
“那么,那尸体是自己跑到你房间里去的吗?”
“唔,那确实不知道。”
“不知道?你老老实实地讲,别糊弄人!”
胖班长瞪大了眼睛。崔基凤好像挺不高兴,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
“我到外面去了一趟回来,尸体就在房里了。准确地说,是在浴缸里。新娘则不见了,叫我怎么办?尸体就那么放著有点讨厌,所以就把它搬走了。对于抛尸一节,我甘心受罚。不过,要说杀人,那是毫无根据的。我连手指头也没有碰过一下孙昌诗。”
刑警们无可奈何地看着崔基凤。胖班长一脸冷笑说:
“说谎也得说得像样一点。到外面去了一趟回来,尸体就在浴缸里了,能自圆其说吗?亏你是哲学博士!是不是真的要我教训教训你?”
“我是按照事实说的。”
“你知道孙昌诗是什么人?”
“不是一个死了的大学生吗?”
“不是!”
“唔,不是,我就不知道了。”
“你别发火。他是你太太的情夫。你明明晓得,干吗这样!”
胖班长用手拍了一下桌子。原来放在桌上的烟灰缸翻了,烟灰和烟蒂四下乱飞。徐刑警赶快整理桌面,他的视线和崔基凤碰了个正着,扑哧一声笑了。
“我不懂你说些什么。”
崔基凤把头一斜。胖班长又拍了一下桌子,但比头一次轻得多,烟灰缸没有打翻。
“别要滑头!新娘的情人跟到雪岳山,你一光火就把孙昌诗杀了,是不是?我都知道,你干吗这样?”
崔基凤的脸好像有点歪扭,他用一只手遮住嘴吃吃地笑,扭曲着身子,好像觉得有趣死了。他一笑,刑警们都傻了眼。
崔基凤笑得眼泪汪汪的,由于笑得太凶,甚至眼泪都流了出来。笑罢,他用手背擦擦眼睛说:
“反正,你编造假话挺辛苦!”
“什么!”
胖班长好像忍无可忍了,伸手揪住崔基凤的衣领,样子挺凶,似乎马上要打他一顿,但看见对方脸上血渍斑斑,又颓然松开了手。
“这不是开玩笑,请别闹着玩。”
“自然不会是开玩笑。”
“按照你的说法,是你出去了一趟回来孙昌诗已经死了,新娘也失踪了。换句话说,意思是新娘杀掉孙昌诗逃走了,对不对?”
“不是。我没有说新娘杀害了孙昌诗。我只是谈了我目击到的情况。”
“你是少有的说谎者!”胖班长指指崔基凤又把同样的话重复了一遍:“这种说谎者,我头一次见到。”
但是,崔基凤连眼睛都不眨一眨:
“你可以把我的话当假话。不过,有朝一日事实总会揭露出来的。”
“别耍坏!你说你出去一趟回来,新娘就不见了是吗?而且在浴室里发现了尸体?”
“唔。对。”
“你在汉城初次接受调查时说些什么来着?你说二十七日早上新娘起身以后,想一面兜风一面看雪景,于是便出去了。新娘要你一块去,你说累了要再睡一会。这话明明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吧?你还作证说,新娘去看雪景就此消失不见了。你不否认吧?否认也没有用,录音都录下来了。起初说,新娘去看雪景不见了;第二次又说你出去了一趟回来,新娘不见了。这话怎么对不上号?到底哪个是真的?这样,你还能说你不是说谎者?”
胖班长的指摘是对的。崔基凤尴尬了。他很后悔,早知如此,一上来就不该说得那么坦白。
“怎么突然变成哑巴了?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