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嘛.其实亚瑟并不饿,冷掉的食物也比不上刚出锅时美味,可是一想到刚刚胖厨娘的吼声,食欲就会突然降临.亚瑟不得不承认,从屋顶的洞里钓烧鸡,几乎和打猎一样过瘾.
〃厨房是个好地方!〃梅林满手满嘴是油,一边啃鸡腿一边介绍,〃知道吗,厨房后门脚边,刻有非常精彩的壁画!〃梅林兴高彩烈地解说,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去参观一下.
于是当两个人后门那边爬下来时,亚瑟见到了所谓的精彩壁画,那是不知什么小孩用刀刻在烂木板上的一团乱七八糟,勉强可以看到三个状似妖怪,略有人形的东西纠缠在一起.其中两个头上有王冠.
〃这是什么?〃亚瑟非常怀疑,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不是我干的,不干我的事,不知道是谁干的!〃梅林非常无辜地摇着头.
〃我没有问你是谁干的,我问你画得是什么?〃亚瑟脸色有点黑.
〃....头戴王冠,这个男的,应该是,您父亲...胖的这个,好象是女的,应该是...那位山妖王后陛下....〃梅林期期艾艾,忍着笑.
亚瑟的嘴角开始颤抖,〃那还有一个是谁?〃
〃....他们说是盖乌斯....他们把这称为极品宫廷秘史图!....〃
〃.....这东西刻在这里多久了?〃
〃....我只能说,有历史了....跟您父亲再婚的时间差不多.....其实厨房里还有很多妙东西,我可以给你详细介绍....〃
〃好了!...〃,亚瑟黑着脸举起一只手,〃我不想知道了!明天叫卫兵把这块门板下下来烧掉,后门早该维修了!〃
〃.....〃
晚餐过后,亚瑟带着梅林去看那些新捕来的活死尸.梅林惊奇地发现,当这些死尸恢得神智后,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将那些魔物从它们身体里吸出来了.
汉娜是这些东西中最早被抓来的,也是表现最稳定的一个.只要定时喂血,她基本上没有暴力表现,语言合理,态度适当,如果不是面色青白,眼光诡异,她几乎看上去就是一个活人.
〃亚瑟,〃梅林拉着亚瑟走出地底,星光照着广场.〃亚瑟,你听说过巨石阵吗?在索尔兹伯里平原上.〃
亚瑟笑起来,〃怎么可有没听说过,他们都说是你为了好玩,从爱尔兰把石头都赶过来的.〃
梅林微笑了一下,点点头,〃亚瑟,如果有一天,我没法跟在你的身边了,我是说如果,...〃
〃住口梅林!〃亚瑟猛地打断他的话,〃住口,别拿这个威胁我!我受够这个了!〃他生气地将目光投向远方,拒绝看向眼前这个反复折磨着自己神经的蠢蛋.
梅林看着他半明半暗的消沉的俊颜,忽然说,〃我们逃走吧,亚瑟,不管这些事了,不管这些国家,这些战争了,我带你去阿法隆,好不好,我们...也做一次坏人,我是说,我们不必去管所有的事,也许我们根本就管不了...你记得吗,我带你去过那个地方,那里有个湖,我们可以造个房子,我们可以做农夫,你不是说想做农夫吗,没人会知道我们是谁,事实上那里什么人都没有....〃然后梅林想起了他年少时的幻梦,想起了他和弗莱雅的那些憧憬,想起那些就要丢下一切,自由自在,海阔天空的期待,泪涌上他的眼眶,〃亚瑟...你不会的,对吧?你永远不会...〃
亚瑟蠕动了一下嘴唇,星光下的这个人,和他所说的话,就象魔鬼的引诱,如此容易,是的,听起来如此容易.丢下一切,跟他走,然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然后拥有自由轻松的人生,只有一次,只有一次也许真的可以不用做那么好的人,不用背负那些责任!
晚风不停地吹,头发和衣袂在风中翻飞着,两个高挑美好的剪影并排着眺望远方.幻想了一下另一种人生,临了,他们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光里看到了星星的火花.微笑象是一种默契.
〃回去吧!大家在等我们!〃
〃快点,我们没那么多时间!〃
格温趴在窗前不停地哭着,她好象要哭尽一生的痛苦.一个孩子,就象一个魔咒一样,不停地煎熬着她的心.她太孤独了,孤独到无法面对所有的白天和夜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亚瑟早已不足以和她彼此慰籍.也许是从剑兰之战结束后,也许是从她第一次认为完全失去了他之后,也许是从亚瑟活着回来了,却仿佛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起,他们无法走入彼此的心灵.她想要爱什么人,全心全意的,超过整个世界的,她想要被什么人需要,完全依赖的,胜过世上所有人的.
火盆中的火熊熊燃烧着,里面躺着一本书,却一点也没有被烧坏.那是德鲁伊首领临行前给她的,那就是那本著名的黑暗之书》,梅林留在碎磁片上的血和磁片一起被丢进了火中,格温对着火许下了心愿,〃请解除我身上的诅咒吧,请赐于我一个孩子,请让我成为母亲!〃
深夜了,亚瑟回到寝宫,他捏手捏脚,希望不要吵醒劳累了一天的妻子.可是格温转过身来,〃亚瑟,你回来了!〃她的目光完全清明,毫无睡意.微肿的双目中,满是微笑.
〃格温,你还没睡啊,你的眼睛怎么了?你...哭了吗?〃
格温轻轻微笑着,〃我很好,亚瑟,过来,抱抱我吧,我很想你!〃
亚瑟轻轻坐到床檐边,给了他的妻子一个温暖而安全的怀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格温,别担心!〃他拍拍她的背.
格温微微推开他一点,正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又深情,〃亚瑟,我们做吧,我们...要一个孩子吧,我们会有许多笑声,我们会因为他忙得不可开交,我们会拥有未来和希望!〃她搂住他的头颈,慢慢吻上去.〃来吧亚瑟,我想你!〃
亚瑟带着深深地愧疚与怜惜,无数的往昔,无数曾经共同憧憬过的未来浮上眼前.亚瑟一想到刚刚自己还曾经想过永远抛下自己的王座,王冠和王后,将她独自推到孤独黑暗的深渊里,就疼痛不已.
烛火熄灭了,久违的缠绵.星月照满大地,所有的浮云被风吹散.
梅林在入睡前的一瞬,被什么东西深深地震颤了,就象是红龙突然挣破了虚空的束缚,就象是虚空再次要吞没存在.不,这一次不是,这一次相反,这一次恰恰是这个现实的世界,突然被什么牵引,它突然强过了另一边,梅林好不容易修补着的界限,这一次被从另一边冲撞开来,存在开始反过来吞没虚无.
薇薇安也在这一刻被惊醒了.她从来没有象梅林那样,对外界的魔力有所察觉,但这次不同,她觉得她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就象是血肉相连一样.然后她体内那些总是藏而不见的能量,欢呼着,升腾起来,她举起手,光射出来,那些困住她的,看不见的膜,碎裂着,她甚至能感受到它们的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