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是在7月30日,即民主党全国大会刚开完的次日,他也不休息,立即开始了一次竞选旅行,起点站就是我们这里,中午在北边的斯卡鲁屯,下午在西边的哈里斯堡,离我住的地方都是约两小时车程。这一次的阵容很强大,克里夫妇和爱德华兹夫妇四人都出动了,我当然计划要去参加。可是,我却犯了个难以置信的错误:我居然把日期记成了下一周,可能是我潜意识地以为他刚来过这里,总要再隔一个星期再来,结果是错过了那样一次绝好的一网打尽的机会。
不过我并不担心,因为宾州对克里来说太重要了,他一定还会再来的。果然,共和党开完全国大会后不久,我就收到一封Email,是由克里的官方网站发出的,通知大家:克里将在9月10日到阿伦镇来拉励。阿伦镇也在我住的地方北边,只有1小时车程,这次我不会再弄错,虽然那天是星期五,不过请半天假也是值得的。按照惯例,Email里都包含有一个链接,我到链接所指的网站登了记,也就是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地址和联系方法,然后打印出了一张票。这是免费的。在登记时,有个选项:“您愿意为这次大会做义工吗?”我也选了“是”。
到了星期五,并没有人来找我去做义工,看来他们人手足够。拉励下午3点半开门,于是我便在2点半出发了。这次又流年不利,我走错了高速公路的一个出口,绕回来时,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又遇上路上事故堵车,等到达拉励场所时,已是4点半。一路上就看见人群不断地往会场的方向走去,大多数人,看上去是附近的居民,好像只是来看热闹的,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身穿支持民主党和克里的T恤,大概是从外地赶来的支持者;我还看到有两个女孩子,拿着“布什——切尼2004”的大牌子招摇过市。
入口处早排起了长队,绕着会场转了一个弯,我才找到队伍的尽头。开门都已经一个小时了,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没有入场,看来今天来参加拉励的人还真不少。就在离我不远处,我又看到了那两个拿“布什——切尼2004”大牌子的小姑娘,另外有个小伙子和她们在一起,三个人穿的T恤上也印有“布什——切尼2004”。我听到有人在嘀咕:“她们来干什么?”显然,这些人是布什支持者,来挑今天的场子的。不过,大家虽然不满,和她们也只是一起排队,相安无事。只有一个义工在经过队伍时,停留下来和她们交谈了几句,好像是询问她们为什么要支持布什。这种问题,自然谁也无法说服谁。
过了不久,又有一帮穿着“布什——切尼2004”T恤的人经过这里,把她们叫走了。望着她们的背影,有人说:“她们也太年轻了,还是高中生吧。”意思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这么小就也来“重在掺乎”了。但这群人显然不会消失,过了大约10分钟,我们又看见她们大队人马从队伍的开始处一路游行过来,举着“布什——切尼2004”的大牌子,一边走一边整齐地喊:“再干4年!再干4年!”
我们当然报以嘘声。我忽然想起了迈克尔·摩尔在共和党全国大会上的回答:“再干两月!”意思是两个月后的选举中,布什就要被选下台了,于是合着她们的节奏,喊了回去:“再干两月!再干两月!”
很快,大家就都跟着我喊了起来:“再干两月!再干两月!”我们的人数远远多于她们,一下子就把她们的声音压住了。她们见势不好,便掉转花枪,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双双拖鞋来,一边拍,一边喊:“墙头草!墙头草!(flip…flop!flip…flop!)”这是共和党给克里度身定做的一个外号,指他的投票记录不能坚持立场,总在投机。这下该怎么回答,我一时想不出来,看看队伍中的其他人,也都只能摇头或者不理。显然,这些布什支持者们是有备而来,在口号战上我们防不胜防,我待要向摩哥电话请示回击策略时,她们已经走过去了。
克里到阿伦镇拉励(2)
宾州总的来说,是一个比较保守的州,民主党的支持者都集中在城镇,主要是费城和匹兹堡,乡村地区则是共和党的天下。阿伦镇算是民主党和共和党平分秋色,所以共和党的势力也相当强大,对于来拉励的克里,报以一点示威,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比起纽约人对布什的示威来,这些只是毛毛雨啦。
我倒是觉得这些示威活动挺好玩的,至少排遣了排队过程中的无聊。这天下午太阳挺好,路边又没有树荫,晒得很厉害。我到旁边的商店去买水,结果发现都卖光了,只买到了可乐和冰绿茶。
“大家都有票吧?有红票或者蓝票的吗?”一个女义工从队伍旁走过,摇动着手里红色和蓝色的票问大家。很多人都拿出自己的票来给她看,不过都是些白色的票,也包括像我这样从网上下载下来自己打印的票。她解释说:“这行队伍是给拿白票的人们排的,如果你有红票或者蓝票,你就可以到另外的地方去排队。”
自然,红票或蓝票的队伍要短得多。这引起了大家的不满。她苦笑着说:“我自己就是工会的,我也痛恨这票里居然还分等级制度,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必须这么组织,请大家谅解。”
这时已经5点了,我们听见会场内传来一阵阵欢呼声,都不由得暗自嘀咕:是不是等到我们终于排完队进了场,克里的演讲也完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目送他坐上巴士离开(如果谁带枪来的话,大概会忍不住开枪为他送行的)。那位女义工赶紧安慰大家说:“不要着急,我们刚接到克里他们的电话,5点半之前他是不会开始演讲的。”
等到我们终于绕过街角,排到会场的大门前,顿时豁然开朗,队伍的移动速度陡然变快了。这是一个类似于体育场的大会场,正中搭起了一个舞台,背面挂着一副巨大的美国国旗,对面是已经几乎坐满了的观众席。在观众席和舞台之间有二十多米的空地,用栏杆隔开。这时我才看到所谓红票和蓝票的队伍,果然比白票短了许多。他们需要通过一道安全检查的关卡,然后进入那个用栏杆隔开的区域,也就是可以直接站在台下听克里演讲。我们倒不需要安全检查,可以直接奔到观众席上,但离舞台就相当远了。
待我找到个座位坐定,再打量四周,才发现在大舞台的左侧,还有一个小讲台。那个讲台上早架起了麦克风、摄像机,后侧还站着几排支持者做背景,看样子那才是演讲者们讲话的地方。可是,大舞台才是对着观众席正中的,这个小讲台就太偏左了,我们这些后进来的人基本都坐在观众席的右侧,离小讲台不足一两百米,上面的人头都看不清。我只好暗自希望:最好演讲者还是到这个大舞台来。
再看周围的人群,倒是熙熙攘攘,各色人等俱有。绝大多数是白人,也有少数黑人,我甚至还看到一两张亚洲面孔。大家的穿着都很随意,看起来大部分是民主党的支持者,说说笑笑,聊天打电话。很多人都带着孩子,会场内飘着很多红白蓝三色的气球,有些孩子手里也攥着一个,整个气氛都很热闹轻松。
到了5点半时,人群一阵骚动,大家都站了起来,往舞台的左侧看。只见一队西装革履的人走上了那个小讲台,向大家挥手致意。虽然我离那里很远,不过草草一瞥之下,也认出了里面没有克里。原来,这些都是先来暖场的民主党人,大小各级名人都有,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众议员乔·霍福尔,他正在竞选宾州参议员。
这几位民主党人开始依次讲话。坐在观众席右侧的人都积极反应,不时鼓掌或者鼓噪,却苦了我们这些离小讲台很远的人,不但看不清楚人影,那几个大喇叭也摆得离我们很远,使我们连他们的讲话都听不清楚。台上仍然讲得起劲,台下已经开始大喊:“我们听不见!我们听不见!”
可看来双方确实离得太远了,我们听不见他们,他们也听不见我们。那几个演讲者继续演讲,右侧的听众继续鼓掌,我们也只好安静下来,听天由命,努力捕捉喇叭里的词句,能听懂多少算多少了。
好容易他们讲完了,组织者为了防止冷场,组织大家造人浪,又往台下扔印有“克里——爱德华兹2004”的T恤,有时候是手扔,都被近处的人得到了,有时候则用超级粗大的橡皮筋往外射,倒能飞很远,不过离我们这边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扔完T恤后不久,忽然小讲台那边传来一阵欢呼,大家又纷纷站起,再往那边看时:有一个人小跑着上了讲台,高瘦身材,灰白头发,正是约翰·克里。他上台后,立即脱下了西装,穿着衬衫上阵,挥手向全场致意。场内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克里!克里!”,一时气氛热烈至顶点。
宾州的民主党籍州长埃德·伦德尔先来铺场讲话,自然是把布什大大地攻击了一顿,把克里大大地赞扬了一番。克里自己讲了大约45分钟的话,主题仍然是攻击布什。当然布什可以攻击的地方也确实不少。克里先从健康保险开始,这是民主党人的老生常谈,我看到今天来参加聚会的老人不少,这个开头肯定满足他们的口味。
布什的全名是乔治·W·布什,他的父亲老布什全名则是乔治·H·W·布什,两人只有中间名不同,所以人们常用“W”来称呼小布什。在共和党大会上,就有妇女举着“W for Women”的牌子,意思是“W帮助妇女”。克里今天也拿W来做文章,声称“W意味着错误的选择,错误的方向,和对美国的错误的领导”,因为“错误”(wrong)一词在英文中也以W开头。
克里到阿伦镇拉励(3)
克里随后又攻击了布什的攻击型武器政策。在1994年,美国通过了一项禁止攻击型武器的禁令,为期十年,克林顿签署生效了这项禁令。十年弹指一挥间,到了下周一,这项禁令就过期了,布什没有推动更新它,而是坐视它过期,因为共和党相信人民有配枪的权利。但由于美国此前发生过多起校园枪击案,所以美国父母普遍担心孩子在一个枪支泛滥的社会里的人身安全。今天来聚会的母亲很多,看来克里这个话题也选择得不错。
当然,要攻击布什,克里不会漏掉伊拉克。最近,美军在伊拉克的死亡人数已经过千,而伊拉克的局势目前仍像泥潭一样,遥遥不见解决之期。除了人员伤亡之外,巨额的军费支出也使布什政府创造出有史以来最高的财政赤字,并使布什在竞选时许诺的教育计划成了空中画饼。克里的每段讲话的结尾,都是“W意味着错误的选择,错误的方向,和对美国的错误的领导”,将布什攻击得体无完肤。
由于我坐得离他太远,虽然能勉强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但却看不清楚他的样子,模糊的印象是觉得他的演讲水平并没有显著提高。对布什的攻击是很猛烈了,但他自己的对策并没有清楚地提出来,这不能帮助他吸引到中间选民。
演讲结束后,克里走到台下,和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