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客人是个很年轻的女人,穿着美丽的碎花洋装。
收起手中的太阳伞,她点了点唇:“我先随便看看。”目光扫了一圈,最终停在角落的一个小东西身上:“咦,它怎么没在笼子里?好漂亮的塞巴熊,眼睛居然是金色的……多少钱?”小东西一见她靠近,尾巴噌的竖起来,用鼻子顶顶她。
我有些犹豫:“这……”
亚伯特突然发话:“对不起,那只不卖。”
女人扁嘴,依依不舍的摸了摸小东西的毛:“为什么啊?摆在这里不就是商品么?”女人索性将小东西揽进怀里,用脸颊蹭了蹭它,“我看上它了,多少钱我都付……十个银币如何?我看它也就值五、六个银币。”
亚伯特摆好笼子,擦了擦手才走过来:“对不起。”
伸手抱过女人怀中的小东西,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扬起一抹笑容:“这一只是我的宠物。”转身笑容就消失,他将小东西放回到角落,重重的拍了它的头,然后环着胸坐下,慢条斯理的喝红茶。
女人有些不满,美目瞠起。
看到他的无礼,我连忙上前赔笑:“很抱歉女士,不过我们这里还有其它品种的塞巴熊,我可以为您介绍一下……”
女人打断我:“不,我就要那只。”
亚伯特翻开桌上的杂志,没有理会。
我尴尬的站在中间,不禁埋怨的瞪了亚伯特一眼。
女人一咬唇:“二十个银币!我用二十个银币来买它!”
亚伯特终于放下杂志,女人有些得意的微笑:“哼,你要的不过就是钱。”
“女士,如果您的钱很富裕,就请看一下我们店的高等灵兽。”
亚伯特站起身,站到灵兽的笼子前,目光一闪,淡淡的微笑:“二十个银币,应该可以买一只最差的了。”
虽然这女人傲慢的态度令人不满。
不过这毕竟是客人,亚伯特说的未免冷硬了些。
女人被羞辱一般涨红了脸,哼了口气,狠狠的剜了亚伯特一眼,离开了。
门被重重的关上。
风铃响的声音大了些。
我呼出一口气:“你干嘛这么尖锐?”
亚伯特抿了口红茶,单手端着杂志看:“我一直都这样。”停顿了片刻,他缓缓的翻了一页杂志,漫不经心的说:“小东西是我们养的,谁也买不走。”
我揉了揉头发,有些无奈。
刚买下这店一天,亚伯特就执意要了这只塞巴熊。
很普通的品种,只是眼睛的颜色好看些,是跟我一样的金瞳。没什么灵力,甚至还有些蠢,不知道护主,也不认生,谁摸它它就往谁身上蹭,我怀疑它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主人究竟是谁。
因为懒得取名,所以我们直接叫它小东西。
小东西缩在角落嗷呜嗷呜的叫,我心一软,上前抱起了它。兔子一样长长的耳朵耷拉下来,盖住了小金眼睛。摸了摸它额心那簇红颜色的毛,我问:“刚刚打它干嘛,本来就蠢,打完更蠢了。”听我说它蠢,它似乎认为是夸奖,亲昵的往我怀里蹭,我失笑:“蠢东西。”
“它根本不知道自己主人是谁,陌生人都蹭,该打。”
亚伯特看了眼小东西,小东西一炸毛,又往我怀里钻了几分。我摸了摸它留在外面的小屁股:“说起那个女人,居然出了二十个银币。”斜他一眼,“这是几天来第一个肯出价钱的客人,你居然把她气走了。”
亚伯特抬眸:“你要卖了它?”
我扁嘴:“这么高的价格,说不动心是骗人。”
亚伯特突然把杂志拍在桌上:“你怎么可以想卖了它?”眸子里冷光一闪。
小东西被他的大动作吓的一哆嗦,我莫名其妙的看他:“怎么又抽风?我又没说要真卖了它!”将小东西放下,我转身走到通往小院的门前,“我去准备午饭。”
亚伯特的臭脾气又犯了,知道再说下去肯定又要吵架,于是我选择躲开。
将亚伯特的臭脸隔绝在门口,我并没有看到他瞬间黯淡下去的脸。
看着我离开,他合上杂志,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伸手捞起蹭过来的小东西,修长的指给它顺了顺毛,轻声呢喃:“该死,他怎么可以想把你卖掉呢?”
他最近变得越来越患得患失,明知道臭脾气只会把他吓走,可还是控制不住。
烦躁的抬手撑着下巴,指尖搓了搓自己的唇——去道歉么,去道歉吧?为什么总要挑在吃饭前惹他不高兴?一会儿为了哄他又要多吃些那难吃到死的午饭。沉吟一声,亚伯特放小东西放下,它嗷呜一声跑了。
******
按照规矩,单日子我来做饭,双日子他来做。
今天轮到了我,于是我不可避免的将一大堆蔬菜扔到了锅里煮,与上次不同的是,我知道要加些主食来搭配,于是我们的午饭变成了煮蔬菜加干面包。给小东西拨出一小碟,它很不给面子的什么都没吃。
我抽走小碟子,索性什么都不给它吃。
小东西倒是松了口气的表情。我心里一闷,转而将本来拨给小东西吃的东西都倒进了亚伯特的碗里——不是疼它疼到舍不得卖么?那你们有饭同食好了。
中午没什么客人,为了方便看店,我将午饭摆到了店里的小桌上。
桌对面的亚伯停了停,面无表情的叉了一口菜吃。腮帮微微鼓起,因为咀嚼,所以耳朵幅度很小的动了起来。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停下咀嚼看过来,我倏的别过头,往嘴里塞了口面包。
“以后的饭都由我来做。”
亚伯特继续开始嚼,小叉子在那双大手下显得更加袖珍:“你负责看店就好。”
我没好气的说:“怎么,嫌我手艺不好么?”
亚伯特讷讷的说:“不是……我脾气不好,不适合应付客人。”
我又咬了口面包,大力的咀嚼着——这人就是这样,每次挑衅之后,又要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让人有火没出发。“嘶”一个不留神,我用力的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血腥味溢出来,我皱紧了眉头。
亚伯特抬头:“怎么了?”
我摆摆手:“没什么。”我起身走回厨房,拧开水龙头,低下头去伸出舌头,让冰冷的水划过舌头,带去那股血腥的味道。自从离开了艾利兰斯,我就很讨厌血的味道,一点都沾不得。
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斜了下眼睛,口齿不清的说:“我只是咬了舌头。”
亚伯特走过来关上水龙头:“生水不干净,会感染的。”
我拧眉,还没来记得收回的舌头,被他捏住。瞪大了眼睛,我抬手想拍开他的手,他快我一步拦下我的手,凑过来盯着我的舌头看。一直被他这样拽着,我没法说话,还很想流口水,于是我开始挣扎。
“混蛋,放手!”我含含糊糊的说。
“别乱动。”亚伯特抬眸警告的看我一眼。
“你……”深深吸了一口气,主要是为了吸回去要留下的口水。
“为了避免感染,我帮你擦干。”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纸巾。
咬舌头了而已!
谁会用纸巾去擦它啊!
我抬脚踹他,可他有法力,我再大的力气也踹不动他。赶忙了口气,不让口水流下去。估计也阻止不了他,我索性放弃挣扎,伸长的舌头晾在外面已经有些麻木,纸巾一抹,有点异样的感觉。
他的手指很冷。
冰凉的温度透过纸巾传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麻木了的关系,我竟然感觉不到纸巾,好像他在直接摸我的舌头。
想到这儿,不禁眉脚抽搐——真是恶心。
亚伯特盯着我的唇,轻轻的抹了抹我的舌头,然后将纸巾团成一团扔掉。
收回舌头,感觉塌都不是自己的了,说话也不清楚。亚伯特看了眼我的唇,抬手抹了抹我的唇瓣:“有口水。”
我一愣,他却是一笑。
然后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回去吃饭了。
舌头木的厉害,我想骂都骂不清楚——混烂,里这混烂!
【第十天】(1)
我终于决定要去理发。
因为总被当成女人真的是一件很令人不爽的事情。但我还是有些犹豫的,从堕天到逃跑,除了翅膀莫名其妙的消失外,我还没有任何的改变。这一次说是理发,但却也是我割离过去的第一步。
不再是炽天使,也不再是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