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工作会议还剩不到一分钟,厉卿挂三次,徐图换千雾的号码继续打,发微信让他立马回复,语气迫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喂?”厉卿接通第四次来电,“我马上开会。”
“Alligi,魏徳耀疯了!”徐图焦急地说,“我昨天跟妈妈去庆祝魏徳耀出院的酒会,你猜我偷听到了什么?赫拉计划!”
厉卿眼皮跳了下,腐烂空气如同淤泥灌进他的肺部。
“赫拉计划?”
熟读希腊神话的厉卿知道“赫拉”是谁,身为最年轻首席的厉卿明白“计划”二字的含义,可两个词语组合在一起,他却感到大脑宕机,耳边炸开死亡的烟花。
“说重点。”
“操!别拦着我!”徐图似乎在躲避谁,趁挂断前飞快冲着电话吼,“去年你被关禁闭的时候,魏徳耀提取了褚央的G型配子!那些配子被用做了什么人体实验,你快去查!”
“砰!”
厉卿瞬间将手机捏爆,墨黑的虎纹覆盖了整个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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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北京,中央塔新址。
全新的办公大楼已经竣工,塔身设计流畅典雅,宛如修真传奇里的登天长阶。中央塔正紧锣密鼓地搬迁办公设备与档案,绝大部分哨兵向导已进驻新塔,留下少数处理善后。
无论新塔旧塔,厉溪云的办公室都在最高楼层。她站在落地窗前俯瞰京城夜景,川流不息的车灯缓缓流淌。
“笃笃。”
预约好核对文件的下属来了,厉溪云喊了声请进。
“咔——”
玻璃幕墙的反光微弱,厉溪云依稀看见一道黑影闪进办公室,顿觉不妙,转身抬起手臂。可来人速度比她预想得还要快,几乎瞬间跃到厉溪云面前,冰冷枪管直抵她的眉心。
“……小卿?”
厉卿单手脱掉帽兜,蔓延至脖颈与手腕的刻印如同纹身,有着触目惊心的野性美。他持枪逼厉溪云后退,黑色外套像是钢铁,被杀气与敌意淬炼坚硬。
“厉溪云。”厉卿直呼母亲的名字,“赫拉计划是谁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人满眼震惊:“你怎么知道了?”
厉卿拔掉保险栓:“赫拉计划是谁提的?”
与黑暗哨兵做对显然不是明智选择,厉溪云被厉卿压制,只好说:“是魏德耀。小卿,你听我解释……”
“解释?”厉卿推枪上膛,“解释你怎么和他们狼狈为奸?”
“我提出过反对,但你知道,鸽派从来都争不过鹰派,我没有办法阻止他们。”厉溪云心痛地说,“你变成黑暗哨兵后我和魏德耀谈过,他对我保证停止实验。”
“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却没有告诉我。”厉卿看着他名义上的母亲,“为什么?”
“……我找IGA要过小央的详细体检报告。”厉溪云犹豫了很久,对厉卿摇头,“这可能是你们唯一有孩子的方式,小卿,你知道吗?褚央他无法生育。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你说……”
厉卿低头发抖,从胸腔震出压抑至极的笑声,癫狂而绝望。
“孩子,孩子,孩子,他妈的总是孩子!不能生孩子又怎样?”厉卿抓着厉溪云的肩,用难以想象的愤怒语气大吼,“我他妈就不想要孩子!为什么要褚央生孩子,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有孩子?你们害死他爸妈嫌不够,还要吃他的骨头吸他血吃他的肉,提取他的生殖细胞造孩子,厉溪云,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
厉溪云从未见过如此失控的厉卿,吓得面色苍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忘了我是怎样出生的?你们做的事情和左潇有什么区别?”厉卿双目通红,黑色虎纹如墨水晕开脸颊,“塔还想要几个071?你告诉我,变成黑暗哨兵之后呢?我有达到你们的要求吗?我每天累死累活上班杀人,还不够吗?你们还想要什么,说啊!”
“小卿……”
厉卿陡然压低声音:“有什么冲我来不行吗?为什么要对褚央动手,为什么要碰他?明知道他不能生育,你们还给他造孩子,想让他对你们感恩戴德吗?”
幻境里的褚央被孩子困住,幻境外的褚央依旧摆脱不了被敲骨吸髓的厄运。厉卿终于理解了左潇,他不是向导,但他的爱人是向导,压迫他的人是哨兵。厉卿意识到向导的存在就是悲剧。利益既得者从来贪婪,他们掠夺成瘾,压榨已经成为了习惯与社会准则——
迫害向导吧!
征服向导吧!
奴役向导吧!
反正抗争的怒火会熄灭!
身处钢筋水泥浇筑的云端,厉卿突然有了阴暗至极的邪念。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要犯罪了,名为“褚央”的缰绳苟延残喘数月,此刻猝然断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两分钟后,厉卿从厉溪云办公室走出,神色稀疏平常,迈步进电梯。
“小厉首席。”一位助理端着茶盘,主动与厉卿搭讪,“您什么时候回北京的?”
厉卿认得这人,曲霆的贴身秘书。
“今天。”他往前对助理施以援手,“我正好要去找父亲,帮你带过去吧。”
助理本就事多繁杂,听厉卿愿意帮忙,喜笑颜开:“好的好的,万分感谢。”
紫砂壶被移交至厉卿手中,电梯下行达到腰部楼层,厉卿对助理点头示意,离开电梯。他找到曲霆办公室,推门而入。
“厉卿?”
批阅文件的中年哨兵抬头见他,惊讶道:“你不是在深圳吗,怎么回来了?”
厉卿将茶盘甩到桌子上,撑手俯瞰曲霆:“我听说魏德耀办了个出院晚会,怎么不叫我?”
曲霆“腾”地站了起来,曲霆察觉到厉卿气场不对劲,敏锐地说:“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赫,拉,计,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厉卿提起茶壶,嘴唇每动一次,曲霆脸色便难看一分。他将盛满的茶水端给曲霆,微笑着说:“我也算半个实验品吧?怎么没有知情权。”
事已至此,曲霆不好再瞒,只得承认,放下喝了半口的茶:“你们刚完成联结,我们把褚央送去重庆,提取了二十一枚配子。”
“二十一枚。”厉卿垂在身边的双手紧攥成拳,“繁殖癌。”
曲霆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魏德耀,都是繁殖癌晚期,没救了。”厉卿盯着曲霆,血瞳缓缓挤成一条竖线,“一般的家世,一般的资质,靠着我妈进中央塔混吃等死。你的人生就是放在路边摊都没人爱看的垃圾,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想要做出成绩,就盯着向导的肚子……”
“厉卿!”曲霆气急败坏地打断他,“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我说你好可怜,证明存在价值的方式就是繁殖。”厉卿冷静说出无比刻薄的话,“你就是那种,活在古代瞧不起女性,活在现代瞧不起向导,结婚后边与老婆吵架边吃软饭边勾心斗角想算计身边所有人想一步登天的凤凰草鸡社会渣滓。”
显然,厉卿字字珠玑,每句话都精准戳痛了曲霆的肋骨。他暴怒地挥开桌面所有物品,电脑与紫砂茶壶四分五裂,滚烫茶水溅湿了厉卿的裤脚。
“够了!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我就不该把你带回国!”
“我可是‘高贵’的黑暗哨兵,中央塔怎么可能会放我在外面。”厉卿阴阳怪气,“你不会觉得你很重要吧?父亲,我甚至都不跟您姓啊。请问您在我狗屎一样的人生中,扮演了多伟大的角色?把我送去读少年班?逼我出国?在欧州八年对我漠不关心,还是博士毕业后直接送我去金三角?”
曲霆怒目圆睁:“是,赫拉计划就是我对魏德耀提议的,那又怎么样?幻术型向导千载难逢,褚央的配子对我们很重要,对中央塔都很重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扪心自问,究竟是为了狗屁学术还是为了你们这些人的私欲!”厉卿骂了一句极其粗鄙的脏话,“曲霆,让你死真是便宜你了,真该把你剁碎了去喂狗。”
“你!?”
曲霆还想与厉卿争论,脸色剧变,嘴边和鼻孔里涌出黑沫。他震惊地看着厉卿,双膝跪地,七窍流血。
“你,你,你……”
“讲点有用的遗言吧,你还可以活半分钟。”厉卿迈开桌边的狼藉,优雅下蹲,对奄奄一息的曲霆说,“其实我知道,你从来都不看我写的报告,自然也不知道我会多少种杀人技巧。好奇那些任务目标都是怎么被我解决的吗?刚到英国我就被军情六处盯上了,他们一路追杀我到乌克兰,那时我才十六岁,根本打不过一群特工,只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从医院死里逃生很多回。”
“从那之后我就明白了两个道理,第一,不相信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第二,科技是首要生产力。”厉卿从腕表里掏出微不可见的针管,无色无味的毒药粉末就在其中,“这是我捣鼓出最好用的,用它送走了无数高官的性命。顺道一提,市面上最早流传的爆竹枪是我留在乌克兰的实验品,你们明面发文禁止,背地里偷偷采购爆竹枪的样子真好笑。”
曲霆彻底哑火,瞪着厉卿含恨咽气。厉卿掰断毒针,插进曲霆的脑门,用审判的说:“嫉妒。”
也许曲霆到死才明白,厉卿孝敬茶水不过是稀疏平常的弑父。厉卿没有处理现场的意思,留下涂满毒药的茶壶口,切掉曲霆的手指为电脑开锁。
“赫拉计划……”
厉卿在浩如烟海的文件夹里找到想要的,飞速破译密码,点开绝密文档。他花了三十分钟将所有文件读完,每个字都烙进脑海里,记住了当时同意执行赫拉计划的高层名单。
包括魏德耀与曲霆在内共有七人,鹰派六人,鸽派一人。厉溪云和两名首席向导投了反对票,此外全为弃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低头看表,夜生活刚刚开始。
动作得快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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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左潇捅了一刀,魏德耀突然开窍,放下经年执念,世事看淡。出院后他举行了小规模的晚宴,宣布退休,此后将投身向导公益事业。
“魏叔。”
墓园门口的老大爷已经和魏德耀混熟了,抽出鸢尾花递给他:“今儿来得早啊?”
魏德耀和善地说:“吃完饭来消食。”
每天晚上他都会来这边散步,为周妆献上新鲜的鸢尾,风雨无阻三十年。最初是想埋伏在这里抓左潇,后来变成了匆忙生活里难得的清净,直至成为习惯。魏德耀对周妆什么感情?恐怕难以说清,嫉妒,怨恨,愧疚,好奇……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能早些遇到左潇,三人的结局会不会就此改变,皆大欢喜呢?
魏德耀思绪万千,为墓碑更换了娇嫩欲滴的黄色鸢尾。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他静默片刻,打道回府。
人不服老不行,他年事已高,又常年得不到向导疏导,身体机能衰退得快。等到家,他已经走路带喘,只好坐在鞋柜上休息。
不经意地,他扫眼看了看镜子,客厅有道模糊的人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
魏德耀双手放于后腰,警惕地扶着枪。
“魏德耀,别来无恙。”厉卿以跷二郎腿的嚣张姿势霸占沙发,“看你过得岁月静好,我想那还得了?”
“厉卿?”
魏德耀走进客厅,发现厉卿只穿了件无袖背心,黑发湿透,外套随意丢在一旁。墨色线条缠绕着他健硕的手臂,像幽幽吐信的毒蛇。
“你不是在深圳陪护褚央吗?”魏德耀问,“怎么有空回北京了?”
“再不回来,喜当爹了我都不知道。”
厉卿笑着撩头发,手心化开一股股的暗红。魏德耀这才发现打湿厉卿头发的不是雨水,而是血,多得浸透衣服的血。
仿佛前来索命的修罗王。
“你还是知道赫拉计划了。”魏德耀没有太惊讶,“那天在宴会上,我看徐家小子匆匆离开,就明白他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然你打算瞒多久?”
“我认为自己没有错。”
魏德耀将长柄雨伞放到墙边,回身背对厉卿,悠闲自得地泡茶。
“幻术型向导是很珍惜的资源,他的配子势必能培养出更优秀的后代。”
“你们想要黑暗哨兵,不是已经有我了吗?”厉卿质问,“因为你发现管不住我,对不对?”
“你毕竟不是从小养在塔里的孩子,习惯太差,不服从组织安排。”魏德耀说,“塔需要更忠诚的战士。”
厉卿嘲讽道:“那你可以去养狗,狗很听话,还不乱咬人。”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们有很多不满。可是厉卿,我们为你提供了什么?送你读最好的学校,给你提供绝佳的资源,扶持你成为顶尖哨兵。你今天所拥有的一切成就,都离不开他的栽培。”
“我有什么成就?在中央塔当首席,还是在ISA当高官?”厉卿觉得可笑,“你觉得我很在乎这些东西吗?或者说,从小到大,我有过哪怕一次选择的权利吗?”
被送进虚拟空间单独面对凶狠敌人的时候,十岁的厉卿也会怕,可他已经被绑架了,无论是中央塔给予道德枷锁,还是社会对哨兵的严酷苛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生来就是要为中央塔卖命的,只要塔里高层拍拍脑袋,他就必须上刀山下火海。没错,塔倾注全部培养了厉卿,然而这份沉甸甸的期望,没有任何人愿意接受,厉卿甚至不能拒绝——他还羽翼未丰,稍有不慎,就会死于非命,再也见不到褚央了。
魏德耀有他的“苦衷”,可厉卿觉得,这些与他何干?他凭什么要感恩一群道貌岸然的混蛋?
“来之前,我去见了几位别的首席。”
厉卿从揉皱的外套里拿出几个塑料袋,血腥气瞬间扩散至整个客厅。魏德耀不得不上前,看清那些东西,他摔碎了手里的茶杯。
“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与我枯燥的杀人爱好比起来,你们的私生活真是丰富多彩。黄启,还有两年就退休了吧?三十年内强暴了十几个向导,大部分还是未成年,塔资助的孤儿。”厉卿拿出半根血肉模糊的生殖器,“剩下一半我塞他鼻孔里了,他求我放手的时候,会不会想起那些求他的儿童?”
魏德耀几欲作呕。
“吴敬华,平时装得两袖清风,私下与粮商勾结行贿,家里地下室藏了满窖的茅台。我把他泡进酒坛,用他受贿得到的黄金封死了坛顶,这是他的胃,哦,这是曲霆的手指。”
“你……”
厉卿拿起茶几上的抽纸,慢条斯理地擦手:“剩下的我就不一一展示了,我现在觉得你们会同意赫拉计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就是伟大的中央塔,七宗罪见了你们都得甘拜下风。”
“你把他们……都杀了?”魏德耀再一次为厉卿突破底线而气血上涌,“厉卿,你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今天才认识我吗?”厉卿缓慢起身,单脚踩着茶几,对魏德耀笑,“魏叔,告诉我,赫拉计划进展到了哪个阶段?”
冷汗从魏德耀下巴滑落。
“不说是吗?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等。”厉卿拿出一张相片,点燃打火机,“原来左潇以前长这个样子啊……”
那是魏德耀家里唯一的相框,三十年前的向导面容青涩,忧郁而脆弱。魏德耀急火攻心,脑袋炸裂般地疼,大喊道:“五个月!”
厉卿让火焰与相片只差毫厘,眸色暗沉。
“前期进行了许多实验,二十一枚配子只有九个受孕成功,孵化出的胚胎被存放在人造孕腔里,已经五个多月大。”
“我看过你们的方案,那些纸上写的地名全都是假的,根本支撑不了这么大体量的研究!实验室在哪里?”厉卿拼命压制暴涨的杀意,“研究所?北大?还是新的塔?”
魏德耀什么也没说,但厉卿已经从他的微表情变化看出正确答案。魏德耀伸手抢照片,厉卿一脚将他踹到墙上,挥拳砸断了他的鼻骨。
“魏德耀——”厉卿从身后抽出两把花刀,提着他破窗而出,走入倾盆暴雨,“我早该把你碎尸万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凌晨,视线最昏暗的时刻,一辆并不起眼的白色汽车驶入中央塔新址。按照惯例,塔前方的中心广场将会竖立起正义女神像。
新塔的安防系统还未开启工作,厉卿大摇大摆地下车抛尸,将碎肉与骨沫倒进分批倒入未凝固的水泥浆。魏德耀的惨叫仍在耳边盘旋,厉卿没有一击毙命,采用最磨人的方式,一片片地刮下他的肉,问他为什么要觊觎褚央。
最后,厉卿徒手拧断了魏德耀的脖子。雨天为处理尸体提供了天然有利条件,他熟练地将魏德耀肢解,用强碱溶液处理好内脏与骨骼,换了套干净帅气的西装,驱车来到中央塔。
“哗——”
搅拌泥浆的机器不停运转,劣迹斑斑的厉卿之所以能审判别人,无非是他的拳头更厉害,爪牙更锋利。厉卿深知这个粗暴野蛮的道理,将左潇的照片丢进雕塑像地基,转身离开。
“厉首席。”
旧址的门卫眼熟厉卿,对他敬礼。厉卿单手架在车窗上,递给他一包烟:“塔里现在还有人吗?”
“半个月前就全部搬走了,里面还剩些设备,爆破队准备过几天爆破拆迁。”门卫毕恭毕敬,“您有什么事吗?”
厉卿淡淡地说:“这段时间都辛苦了,李大哥,中午请兄弟们吃个饭,叫上爆破队一起早点去,还请捧场啊。”
门卫闻言一愣,看到厉卿压在烟盒下的酒店名片,谄媚地点头:“厉首席真客气。”
厉卿单手转动方向盘,踩油门驶入停车场。十分钟后,他的身影出现在中央塔顶楼,拿出从魏德耀家里找到的权限卡,登陆内网系统,永久删除与自己和褚央相关的全部档案。
晨光熹微,被暴雨洗涤的京城朝阳初升,灿烂的金光充满神性,仿佛要感化天地间的浑浊。厉卿拾起被人丢弃的神曲,拍拍封面灰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厉卿想起了左潇为自己上的哨兵第一课,那时他承诺会变成黑暗哨兵复仇中央塔,“让他们出生在死去的地方,死在他们出生的地方”。
如今他做到了,为残害褚央的一个凶手,杀掉残害褚央的另一个凶手。
可笑。
「我们走罢!路程很长,不容我们再迟延一刻。」
厉卿拿出手机,他知道徐图被徐家关了禁闭,给千雾发了封很长的邮件,附上近十年收集的全部情报,以及一份录音。
“Alligi,你现在在哪里?”
千雾很快微信问。
“马上去北大。”
许久之后,千雾发来一条语音。
“你真的想好了吗?家里怎么办?”
听见好友真切的担忧,厉卿向后仰倒,靠着椅背转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他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千雾回道:“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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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伪装成物流小哥的厉卿开车进入校园,停在某栋不起眼的实验楼旁。他顺利通过安检,一路畅通来到实验室门口,脱下快递服与帽子,露出剪裁精致的西装外套。
哨兵的存在感太过强烈,路过的博士们向厉卿投来狐疑目光。
“你好,请问有事吗?”出于职业道德,年纪最大的博士生出面开口,“前方就是我们的实验室,未经许可不得参观。”
厉卿很有思想觉悟,踏入校园后的每一步都要谨慎。滥杀无辜是能力薄弱的体现,他可以出现在明天的社会新闻头条,但不能登上历史教科书遗臭万年。
“我是来谈投资合作的,找你们大老板,他在哪?”
同学们摇头如拨浪鼓:“大老板很忙,平常都不在实验室。”
“哦,那你们师兄呢?”
旁侧的门拉开了,一位带着黑框眼镜的青年探出脑袋:“您要找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面容与厉卿看到的资料画像迅速重合,厉卿微笑着上前:“没错。”
青年让学弟学妹们先去忙,请厉卿这尊大佛:“老师不在,我可以替他和您沟通一些基本情况……”
“咔嗒。”
关门下一秒,厉卿掏枪压住他的脊椎,收敛笑意:“游遥博士,我对你们和中央塔合作的项目很感兴趣,能介绍介绍吗?”
在象牙塔里长大的游遥哪里见过这阵仗,脸色刹那变灰,吓得嘴唇发抖。
“你,你,你……”
“别害怕,我不会对你动手。”厉卿漫不经心地恐吓他,“带我去实验室。”
“不行……”名为游遥的博士不愧是名校高材生,就算怕得要死也不肯就范,颇有励志片主角光环,对厉卿这个反派说,“赫拉项目对我很重要……”
“再重要的实验你死了也没人做,知道这是什么吧?爆竹枪,我数到三,你想脑袋飞到窗外树上去可以试试。”
游遥快哭了。
“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带你去!”游遥闭眼大喊,“……我带你去。”
厉卿放下枪。
有黑暗哨兵在侧,游遥不敢耍小聪明,战战兢兢带着厉卿过安检,穿过楼梯来到顶层实验基地。路过某层,厉卿看见阳台上有深紫色的油漆状色块,随口问:“那是什么?”
“星月之痕。”游遥说话打颤,“三十年前,有一位向导前辈发明出了名为星月之痕的武器,那是它第一次面世留下的痕迹。”
厉卿露出古怪表情。
“你是向导?”
“我不是。”游遥补了句,“我是哨兵,但体力很差,被隔壁哨兵学院开除了。”
厉卿果断闭嘴。
顶层实验室很大,冷气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密密麻麻的培养罐。童年记忆不停闪回,厉卿停在实验室门口,胸膛起伏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快步上前,盯着泡在绿色溶液里的胎儿,就像穿越时光,注视三十年前的自己。
那个被左潇“创造”的,注定成为恶魔的厉卿。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哨兵屈起手指,“游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当然知道!为了这个项目,我已经泡在实验室快一年的时间,每天起早贪黑,就是想快点出成果!”游遥视科研如生命,“拿到赫拉计划我就知道,属于我的时代到了,这些实验体,将会推动向导生命健康的科学研究进入一个新的纪元。”
“实验体。”厉卿讽刺地笑:“你甚至不愿称它们为孩子。”
承载着中央塔的厚望,承载着学术界的期盼,历史车轮滚滚向前,碾压着这群实验体,披荆斩棘。
“这些实验体比我的孩子更重要。”游遥指着另一个培养罐说,“看见了吗,它身上的鳞片可以治疗皮肤癌。”
培养罐里的穿山甲向导幼崽已经很大,手指与后背覆盖了漂亮的鳞甲。厉卿看着培养罐上的“000”标签,发出沉重叹息。
游遥惧怕哨兵的暴力,护在培养罐前伸出双臂。可实验室里有那样多的培养罐,一眼望不到头,他仿佛置身火中的卢浮宫,只能抱走一副蒙娜丽莎。
“如果你毁掉这些实验品,我们的项目彻底停摆,整个学科都会停滞倒退五十年。”游遥哀求地说,“不管你有什么目标,别做人类公敌。”
“是吗?”厉卿从西装外套里拿出一张纸,翻动的手腕露出刻印纹路,“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什么?”
游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人类前进还是后退,你的项目成功还是失败,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厉卿勾唇笑道,“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把纸张拍到游遥脸上,提起青年的衣领,“带我去找这九个胚胎。”
游遥抗拒地说:“不可以……这是唯独九个幻术型向导的后代……”
“尊敬的游遥博士,我不介意提醒你,这些胚胎的G细胞都是从我向导身体里提取出来的,我们毫不知情。”厉卿恶狠狠地说,“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伦理道德?”
游遥在空中挣扎:“怎么会?中央塔告诉我这些都是向导志愿捐献的配子!”
“你他妈动动脑子也知道不可能!等这些胎儿出生,中央塔就会把他们带走培养成人形武器!”厉卿怒不可遏,“我最后问一遍,在哪!”
缺氧使游遥面色铁青,他垂危挣扎地拍打厉卿手臂,无法撼动哨兵分毫。即将断气之时,厉卿将他丢到地上,朝某个方向坚定行进。
穿过无数幽绿的培养罐,厉卿来到实验室最深处的最后一排。九个特制培养罐经过改良,体型迷你,充满了淡蓝色溶液,如同温和海贝包容着珍珠。
厉卿驻足停在中间的培养罐前,俯身看其中已经成型的双胞胎。缩小版的东北虎哨兵与狮子猫向导安静沉睡,头顶近乎透明的兽耳,像是太极图里的两条金鱼。
“……”
该死的遗传,该死的血脉,怎么这么像我,怎么这么像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厉溪云被厉卿劈晕在办公室,等助理发现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她按着酸胀等后颈起身,慌忙道:“小卿去哪里了?”
“厉首席,小厉首席去找了曲队长,还有塔里其他几位高层。”助理声音带着哭腔,“把他们都杀了!”
“什么?”
厉溪云大惊,推开助理往外跑。她赶到曲霆办公室,警方与法医正在做现场勘探,曲霆死状凄惨,被切掉了一根手指。
“厉首席。”警员对她敬礼,“……节哀。”
面对同床异梦多年的丈夫,厉溪云心情复杂:“目前有小卿的消息吗?”
“没有。他似乎有意高调,杀害了包括曲霆队长在内的六位哨兵,作案手法各有不同,还带走了他们尸体上的某个器官或部位。”警员对厉溪云说,“另外,魏德耀首席消失近十二小时,他没有配偶子女,是保姆报的案。保姆说魏首席每天早上都会喝粥吃头疼药,今天她去到家里发现没影。”
“魏首席最后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六点,在墓园。”警员翻动平板,“探望一位名为‘周妆’的故人。”
厉溪云深吸气:“我知道了。”
她并不怀疑厉卿复仇的决心,他杀死了同意赫拉计划的六个哨兵,必定不会放过魏德耀,失踪变成遇害也只是早晚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厉卿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他会止步于此吗?善罢甘休就不叫厉卿了。
“辛苦你们继续调查,我去抓人。”
厉溪云与警员互相敬礼,匆忙离开曲霆的办公室。她必须要趁厉卿犯更大的错误之前阻止他,放虎归山一个失去理智的黑暗哨兵,后果会怎样她根本不敢想。
电梯急速下坠,失重感令厉溪云头晕目眩。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同时弹出两条通讯请求,一条来自深圳塔,一条来自徐图。
她率先接通深圳号码:“喂?”
“厉溪云首席,请问您可以联系到厉卿首席吗?”对面的人快急疯了,“褚央向导昨天突发心衰,已经以白色狮子猫的兽化形态去世了,厉卿首席呢?”
厉溪云没站稳脚根,摇晃地说:“什么?”
如果褚央去世,厉卿怎么可能独活?昨晚找她的厉卿又是谁?
“我们也在找他,如果深圳有消息,请尽快联系。”厉溪云挂断电话,接通徐图的,“小徐,你有小卿的消息吗?”
“阿姨,我被关了好几天禁闭,现在刚出门!”奔跑的徐图耳边带风,“Alligi在北大,我们快去!”
厉溪云顾不得那么多,厉卿究竟怎么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开着越野一路狂飙,工作日早晨的街道畅通无阻。车辆冲下高架,与徐图的Urus不期而会,飞驰路过中央塔旧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姨——”
千雾在驾驶位踩油门,副驾驶的徐图对厉溪云喊话:“Alligi和你一样帅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厉溪云正要别他车,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蹦!”
急刹发出的摩擦声令厉溪云直皱眉,她停在路边,看着待过二十多年的中央塔轰然倒塌。爆炸产生的热浪掀起了落叶与尘埃,高塔倾覆,场面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高高在上半个世纪的旧塔,就这样退出历史舞台。仿佛一路崎岖的尽头,崩坏文明的句点。
徐图对爆炸不闻不问,戴上墨镜对千雾说:“还有多久?”
“赶得上。”千雾换挡提速,“如果Alligi墨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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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产生的巨响令整个城市为之一颤,厉卿狠心不看那对双胞胎,拿枪对准控制线路的电闸。鼻青脸肿的游遥扑到他身上,声泪俱下地求厉卿住手。
“幻术型向导的后代哨兵太少了,每一个都是珍稀的资源,人类需要它们,人类需要它们……”游遥语序混乱,“我求你放过这些孩子,它们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才口口声声说实验体,这个时候明白它们是孩子了?”厉卿冷笑,“我不会销毁你其他的实验体,但这九个培养罐,你想都别想。”
“为什么?”游遥大喊,“如果你的向导……想要这些孩子呢?”
厉卿将他丢掉,板着脸开枪:“我不允许。”
“砰!”
电闸冒烟,后排顿时陷入黑暗。在游遥崩溃的叫声中,厉卿打碎了八个培养罐,将那些已经成型的哨兵胚胎扯出人造孕腔,亲手折断它们的脖子,补上子弹。
黑暗哨兵就该是这样的,冷酷无情的刽子手,杀人如麻的活阎王。厉卿从机械的动作中品尝出快感,胎儿滑腻的身体被他撕碎,血液与培养液浸湿虎爪。
为什么当年没有人阻止左潇,将他扼杀在摇篮里呢?厉卿疯狂地想,对不该出生的孩子,仁爱是一种错位的自私吗?
他彻底走上不归路了,沾满血的双手变为刑具,由此开启罪孽的后半生。上帝无法原谅,地狱敞开怀抱。
“不——”
游遥挡在仅存的培养罐前,瑟瑟发抖,闭眼引颈受戮。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厉卿虐杀的时候,哨兵拨开他的脖子,伸手锤碎玻璃,插进培养罐里。
“让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厉卿声音低哑,像是被打磨过。
“我报警了……他们就在楼下……”游遥情急之下说,“这也是你的子女……虎毒尚不食子啊……”
越来愈近的警笛声应证了游遥说的话,厉卿明明没有做什么,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虎毒尚不食子?呵,也许是没饿到两眼发绿吧。”
厉卿推开游遥,摸到培养罐最中心的圆柱体,将双胞胎抽出。来时他注意到墙壁上挂有便携箱,推测里面应该设有发电装置,能短暂维持培养罐的运转。
“嗡——”
放进便携箱的培养罐再度亮起灯光,双胞胎缓慢转动,幽蓝溶液像极了褚央的眼。厉卿合起箱子,推开窗户一跃而下,风吹得衣角飞扬。
“小卿!”校园街道被塔的哨兵围得水泄不通,厉溪云在不远处大喊:“快停下,别继续犯糊涂——”
厉卿充耳不闻,开着快递车冲卡,将他们远远甩在身后。徐图用喇叭对厉溪云说:“那不是普通的物流车——Alligi好像做了改装——”
高速产生的狂风掀开了车外壳的伪装,厉溪云看见满车油桶与炸弹,心急如焚:“停下,厉卿,快停下!”
此刻,厉卿已经完全听不到杂音,只有怦然心跳。他绕路开上城郊的一座荒山,不堪重负的马达剧烈震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疯了吗?
也许吧。
可是身体好自由,好舒坦。自从褚央昏睡,厉卿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样放松的感觉。
原来黑暗哨兵也逃不过联结的约束,他早就疯魔了,是褚央在欺骗他,让他苦苦坚持着等。褚央不会醒来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他牵挂的东西。
那他为什么还要活下去呢?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被中央塔活生生造出来的孩子?
双胞胎是唯独的变数,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它们。褚央一定很想要吧,可是……
车速似乎超出了控制范围,巨大的后坐力让厉卿仰靠座椅。他摸到脸上的水,以为是眼泪,才发现竟然是渗漏的溶液。
厉卿低头,捏爆了方向盘。培养技术毕竟还不成熟,便携箱设计功能落后,无法支撑两个胎儿的能量供应,几分钟前就断电休眠了。
孩子去留与否,厉卿连纠结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也许是要惩罚他的暴行,本该成为中央塔未来之光的双胞胎,因为厉卿的到来,提前获得了自由——
以死亡为代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厉卿盯着两具幼小的尸体,刻印如裂痕爬满了全身。
“虎毒不食子……虎毒不食子……哈哈哈!”
厉卿放声大笑,打开车窗让风更激烈地亲吻耳廓,烈阳高照,万里无云。他笑自己,笑命运,笑生活的重锤总是趁其不备落下,笑宇宙万物都不能以他的意志前行。
他想起与褚央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想起那场美妙的双人舞与探戈,想起小猫高潮的泪水,想起他们隔着玻璃的视线交锋。想起深夜煮的面,想起地下室的蓝宝石墙,想起游轮上他掰开褚央的大腿,想起联结断开后,褚央伸手摸他的脸说“别怕”。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哭,厉卿认为哨兵不可以流泪,他总是要强,却对褚央一再服软,步步沦陷。重新联结后他对天发誓,如果未来遇到了困难,就让危险全都降临在他的头上。
可是比他弱小太多的褚央,在他后背红着脸表白的褚央,为他出头骂人的褚央,为什么要答应求婚呢?为什么要为他麻木的人生赋予喜怒哀乐呢?
厉卿按下按钮,将油门踩到底,车辆撞向拐角处的山石。在急速失控的最后时光里,他抓着箱子,就像一年前提着保险箱,与褚央在宣江塔会议厅重逢。
“小猫,下次早点来找我。”厉卿闭上双眼,“别再让我等了。”
“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卿!”
“Alligi!”
“厉首席!”
众人追着厉卿上山,目睹载他的那辆物流车失控左转,猛地撞向山体。炸弹引发油桶爆燃,山路被烟舌吞咽,火光冲天,碎石崩落。
“小卿……”厉溪云被徐图和千雾拦住,对着黑烟升起的地方摇头,“值得吗?”
徐图有些哽咽:“阿姨,小心二次爆炸,快走。”
由于不知道车内可燃物具体种类,消防部队等到火势稍息才靠近扑灭。冲撞与爆炸将山体凿出一个黑黢黢的大坑,车辆骨架全军覆没,只剩少量金属部件与灰烬。
现场发现了极少量血液与人体组织,经检验,确认死者身份为厉卿。与此同时,驻扎在魏德耀家中的法医发现花园中有疑似分尸的现场痕迹。
一代天之骄子就这样仓促谢幕,坎坷与漂泊是厉卿人生的主旋律,他是披着天才外衣的疯子,误入歧途的顶尖哨兵。
“要是厉卿的向导还活着,也许他就不会这样了。”不少人想,“授封宴上那样恩爱的伴侣,竟然落得双双殉情的下场,真是造化弄人。”
连环杀人暴行与意外身亡让厉卿的丧事变得尤为棘手,经过漫长而激烈的讨论,塔最终决定为他举行小范围的秘密葬礼。出殡那天京城下了很大的雨,深秋冷涩,风卷枯叶,零星几人站在墓园里,为厉卿献上白玫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顾Alligi短暂的一生,他是体贴的儿子,可靠的伙伴,优秀的战士,合格的爱人。他没有辜负中央塔的期望,在欧八年完美执行了一百七十次任务,为国防安全及经济事业发展间接做出不可估量的贡献。潜伏东南亚期间,他配合警方破获数起大案,缴获价值超过十亿美金的毒品。担任首席后,他在ISA协会奔波游走,发挥外交才能解决一个又一个困难……”
徐图拿出手帕,伤心地抹了一滴眼泪。
千雾语气低沉悲戚:“诚然,世上没有完美的人,Alligi也犯过不少错误。但我们愿意相信,当他穿过天堂来到上帝面前时,可以坦然地承认这一切。在此,请允许我再介绍他的伴侣,褚央向导。作为万里挑一的幻术型向导,褚央与厉卿的结合是正义女神的旨意。他们幼年相遇,久别重逢,携手共度难忘的时光。”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愿爱情保持一生,或者相反,极为短暂,匆匆熄灭,从此再不提起。”千雾放下悼词,脱帽走入雨中,“哨兵厉卿,向导褚央,痛苦与幸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愿你们的黄昏华美而无上,再见。”
全场哨兵摘帽默哀,厉溪云失声痛哭,被徐图搂入怀中安慰。赶来参加葬礼的王淼与赵培涵蹲在褚央墓碑前,褚璇在向导微笑的照片旁摆了两袋小鱼干。
“褚央,我再也不骂你和水泥哥了。”赵培涵红着眼眶说,“什么时候再回宣江喝酒?我还能陪你们喝啊。”
失去哥哥对褚璇的打击很大,她无神地扶着轮椅,王淼为她撑伞,看见女孩裙子上的水痕。
“小璇。”
“王淼姐姐。”褚璇用气音说,“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
雨天举行葬礼的唯一好处,大概是以雨水掩盖汹涌的泪。世上每分每秒都有人离去,每分每秒也有新的生命降临。死亡让存在变得珍贵,悲伤的潮湿,也会在细水长流的日子里,蒸发为想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北大校园里,被销毁重要实验体的游遥博士退出赫拉计划,发奋图强攻坚突破了停滞二十年的向导基因项目,收到来自美国名校抛来的橄榄枝。飞机上他结识了前来参加学术会议的郝勇成与程故,命运巧合由此开启崭新篇章。
宣江塔又招收了一批应届生,晋升队长的王淼对他们严苛要求,赵培涵负责唱红脸,下班请这群菜鸟吃蟹脚面与海鲜烧烤。他们会喝酒聊天,吹嘘当年英勇,偶尔谈及褚央与厉卿,赵培涵便会喝得酩酊大醉,打电话叫王淼陪他来东湖散步。喵喵咖啡馆依旧生意火爆,但那个漂亮的女店长却不见踪影,店员对许多慕名前来的追求者摇头,说店长为免触景生情,已经去国外追寻芭蕾梦想了。
徐图与千雾吵吵闹闹,谁都不肯服软。双方家长偷偷攒局打麻将,徐图知道后暴跳如雷,约千雾在拳击馆决斗。此战既分生死,也决上下,因而两人都使出浑身解数,将拳击馆拆得七零八落。
厉溪云接任中央塔总首席,扶持鸽派上位,整顿叫停了部分有争议的项目。政治即平衡,权力斗争永不停歇,鹰派暗中蛰伏,筹谋再度起势的那天。未被厉卿销毁的实验体成为了中央塔机密,它们究竟是被成功孵化还是暗中处决,没有人知道。
世间再无071,但悲剧与希望总会不断上演。
左潇得知这个消息,将咖啡杯旋转到桌边,观察杯内液体的旋转。他在幻境“梦蝶”里将褚央杀死,出来发现一切都按照他预想的方向发展,洋洋自得。
本以为厉卿和褚央会被自己带来大麻烦,没想到一个被幻境逼疯,一个被失去向导逼疯,共赴黄泉了。厉卿被他当刀使,中央塔当年的余孽至此全部清除,还有什么比这更痛快的呢?左潇愉悦地想,他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黑暗向导,只要他愿意,世界都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今天天气真好啊。”
左潇喝完下午茶,去街边花店买花,只需一个眼神,店员就双手捧上新鲜鸢尾。钱肯定是不会付的,左潇步伐轻快地往墓园走,来到周妆墓前。
“周老师,我好久没来看你啦。”左潇亲昵地说,“想我了没?”
“那些害死你的人都被我杀掉了,周老师,我现在还是黑暗向导,厉害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凭左潇的能力,他完全可以“捏”一个周妆,但始终没有付诸实践。如今尘埃落地,他想要与恋人共同分享胜利果实,手指作莲花状,释放出精神触丝。
“哗——”
蝴蝶飞舞,绕着墓碑盘旋。左潇等待许久,没有见到期待的女人出现。
“周老师……”左潇笑容凝固,“你不愿意吗?”
风起云涌,明朗的天空愈发暗淡。左潇背靠繁华都市,坐在墓园中心,陡然生出异样的感觉。他拿起鸢尾束,端详着花瓣边缘的露珠,伸手触摸。
带有皱纹的手指穿过露珠,仿佛戳破了一个泡沫。
左潇立刻起身,对着空无人烟的墓园大喊:“谁?”
“你识破的速度比我想象得要慢啊,左潇。”
一阵含笑的声音被风带到左潇耳边,他看不见人,皱眉说:“褚央?”
褚央不是死了吗?当着他的面被“厉卿”掏出心脏,刹那失去呼吸。怎么可能还和他讲话?怎么可能对他……施加幻境?
“左潇,当你凝望我的时候,我也在凝望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只异瞳狮子猫凭空出现,踩着优雅的步伐走向左潇,诡魅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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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央杀掉褚君的前一天。
“妈妈,厉卿带君君出门逛街了,我在家陪您。”
褚央把切好的橘子往杨菲菲手边推,杨菲菲笑着说:“陪我干嘛?”
“很久没有和您说话了,想多和妈妈待一会。”褚央靠着杨菲菲,“嫌弃我吗?”
“妈妈怎么会嫌弃你哦。”
于是他们就坐在沙发上烤火,电视里放着古早电视剧,是褚央童年最痴迷的武侠片。杨菲菲回忆褚央小时候的糗事,说褚央把路边的稻草堆当火箭,褚央死皮赖脸不承认。
“你从小想象力就很丰富,可能是幻术的影响。”
褚央想起与厉卿在莲池里的对话:“妈妈,我们真的能逍遥吗?”
“那要看你对逍遥的定义是什么。”杨菲菲说,“财富自由不上班,是逍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褚央虽然有些羡慕,但仍然摇头:“不是。”
“酒池肉林游戏人间,是逍遥吗?”
“不是。”
“那么家人团圆平安,内心平静祥和,一日三餐,四季常乐,是逍遥吗?”
“是……吧。”褚央心虚地说,“这不就是我正在过的日子吗?”
“可妈妈认为不是。庄子说要忘却物我,无所依凭而游于无穷,可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怎么能做到毫无牵挂?”
“对啊,所以这是不可能的。”褚央望着杨菲菲,“因为有了尘世的羁绊,我们才算活着。”
“所以你还是没有读懂。”
杨菲菲带褚央来到书房,让他靠墙而站。褚央乖乖照做,下一秒,他来到丛林深处,手掌传来阴湿的触感。
“这是我的幻境能力,名为‘水月镜花’,可以制造出最逼真的自然景观。”杨菲菲打了个响指,褚央立刻摔倒在沙漠里,“不同向导的幻境类型各有千秋,但拥有这项能力的向导微乎其微,天分,阅历,理解,缺一不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褚央已经算很有天赋的向导了,但他每次尝试完整幻境都以失败告终。要想彻底明白幻术之道,他还太过于年轻。
“那么,有没有一种幻境可以针对人内心最渴望的东西?”褚央问,“比如他童年失去的玩偶,中学时代走散的朋友,想要追回的恋人……”
“当然,这也是最难缠的幻境。人们深陷其中,被虚假的美好吸引,难以自拔。哪怕发现了不对劲,也会拼命自我催眠,迷失了幻窍。”
“就像我这样。”褚央喃喃道。
“什么?”
“没什么。”褚央跟着杨菲菲穿越一片湿地,“那有解决的办法吗?难道这是个死局?”
“……”杨菲菲转头,温柔地看着褚央,“妈妈没经历过,妈妈也不知道。”
青草香气拂面而过,褚央看着杨菲菲,许久没有回话。
“是啊……”
褚央后知后觉,眼前的杨菲菲是一直陪伴他的母亲,而非卧床两年就去世的可怜向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我想过这个问题,要是某天不小心进入了幻境,会不会沉湎其中不愿醒来。”杨菲菲笑了笑,“毕竟妈妈也有许多想要改变的过去,比如年轻时和家里做对,太早生孩子,从北京回宣江教书……但是妈妈想明白了,遗憾就是人生常态,央央,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褚央胸口突地刺痛了下。
“就算在幻境里,你也依然会遇到大大小小的挫折。因为我们是贪婪的,得到了满足就想要更多,那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正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不可能逍遥,真实才很重要。”杨菲菲转身面对草原尽头的夕阳,长发飘飘似金,“庄周梦蝶,物我合一,你又怎么知道生活不是一场随时醒来的梦呢?既然如此,接受遗憾吧,梦境外有值得你爱的人,他们真实存在。”
褚央忽然觉得眼前的杨菲菲不是假象,而是他真正的母亲,那个会在午夜化魂抚摸他脸颊的慈爱女人。她像是挣脱了死亡的束缚,跨越时空对挣扎中的孩子说:
“不用怕。”
幻境消失,褚央回到家中客厅,伸手抱住杨菲菲。
“妈妈。”褚央弯腰吻她的头发,“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会难过吗?”
“傻瓜,所有孩子总会离家的。”杨菲菲说,“可是无论你在天涯海角,妈妈都永远爱你。”
这就是褚央的幻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猜中了我的幻窍,其实是我故意引导你的骗局。”
褚央跳上周妆的墓碑与左潇平视,左潇咬牙切齿,方才的悠闲灰飞烟灭:“你的幻窍不是肚子上的疤痕吗?那把刀穿过你的腹部,孕腔永久损伤,你不可能拥有孩子!”
“你果然这么想。”褚央摇着尾巴说,“没错,我的幻窍是那道疤痕,但……那是过去式了。”
“什么?”
“与厉卿二次联结后,我知道你会对我下手,改变了幻窍。”
厉卿变为黑暗哨兵,精神壁垒彻底崩塌,无法受左潇的影响。褚央知道左潇读取过厉卿的记忆,很可能猜中自己会以伤疤为复仇图腾,因而深思熟虑,决定改变幻窍。
“你的幻术的确在我之上,我被你蒙蔽心神,直至分娩才有所惊觉。但那时的我身体太虚弱,对你的幻境又毫不了解,不敢轻易动手,只好按照你的想法,假装被君君迷惑。可是左潇,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创造出一个孩子,以为能像控制071一样控制她?”
“……你说什么?”
“褚君,是我和厉卿的女儿。”褚央露出恨之入骨的眼神,“所以她无条件爱我啊,你还不明白吗?她是这场幻境里的变数,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厉卿在外面等我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你早就发现了?”
“当然,但我需要时间锻炼幻术,还需要找到击败你的方法。历史上记载最早开启幻境的向导是29岁,左潇,我用了一年。”
他没日没夜地练,陪着褚君玩游戏,用幻境给她讲童话。开始是半个鱼缸,后来变成小花园,最后带褚君在雪山上奔跑。他的双眼越来越亮,精神触丝游刃有余,离制造完整幻境一步之遥。
杨菲菲的话点醒了褚央,他从‘水月镜花’得到灵感,决定放手一搏。他走到厉卿面前,与哨兵接吻,投射幻境。
“今晚要做吗?”
“嗯。”
幻境成功,黑暗哨兵浑然不觉,被褚央支走出差,离开宣江。褚央杀掉女儿与父母,赢得了与左潇对话的机会。在监狱里,褚央以死相逼,当左潇看着他时,他也在看着左潇。
至此,褚央的计划圆满完成。他佯装不敌,让左潇以为他“已经死去”。左潇得意忘形之际,便是他深入陷阱、无法回头的穷途末路。褚央确定左潇的幻窍是鸢尾,发起最后一击。
“所谓双向幻境,我赢了,你输了。”褚央伸出舌头舔弄爪子上的白毛,“这场幻境的名字叫做‘故技重施’,无条件反弹幻境,以十倍效用施加在你的身上。”
左潇丑陋地笑,他觉得荒唐,褚央怎么可能戏耍他?可他内心已经偏信了年轻向导所说的话,不安地跳动,太阳穴阵阵发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褚央面无表情地看着左潇,原来每个深陷幻境的人都这样可怜。左潇释放出蝴蝶,想要从熟悉的精神体里辨别是非。
“不可能,周老师,他在骗我对不对……”
左潇跪在周妆墓前,精神错乱。褚央将精神触丝汇聚的刀插进他脑袋,怒吼道:“把厉卿还给我——”
万蝶齐喑,鸢尾枯萎。天空被巨斧劈开裂缝,野马尘埃归于自然,灰茫茫一片。
==
“滴,滴,滴,滴,滴!”
褚央猛然睁眼。
——第三卷《Paradiso:在梦中》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醒来的第一感觉是累。
长久休眠的身体需要时间反应,褚央望着天花板,定神缓了片刻,才尝试抬头。
颈椎比他预想得要好太多,没有发出咔咔声,顽强支起了脑袋。头发很长了,很浅的棕色,似乎被精心呵护过,柔顺垂在肩上。手臂与十指都纤细而苍白,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褚央靠着床头喘了口气,打量病房内的陈设:干净整洁,只有他一张病床,诸多仪器看着就价格不菲,跳动着他读不懂的数字指标。他睡了多久?现在还是公元2023年吗?厉卿不会死了吧?
他这样想着,自然注意到床头柜摊开的笔记本。最上面放着一张照片,似乎是偷拍的,彩色照片里的人影有些熟悉。
褚央抓到手里看,发言的人不是千雾吗?厉溪云和徐图为什么站在下面哭,等等,他和厉卿怎么风光大葬了?
“厉卿……厉卿?”
褚央手止不住地抖,丢掉照片下床。失去锻炼的腿部肌肉无法支撑发力,他从病床上径直摔倒,惊动了房外的护士。
“MonDieu!”两个护士跑进房间,将褚央扶上床,惊喜地说,“你醒了!”
褚央听不懂法语,手忙脚乱地比划英文:“这是哪?我的哨兵呢?”
护士们说道:“这里是瑞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鸡同鸭讲了好几分钟,褚央勉强确定自己还活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飞来了千里之外的欧洲。护士们记录下他的身体数据,兴奋地说:“Alligi先生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Alligi?”褚央捕捉到厉卿的名字,“他在哪?”
“哗——”
门开了。
褚央的一生中有过三次受难:
成为孤儿,断开联结,坠入幻境。
褚央的一生中有过三种幸福:
再见父母,生下褚君,爱上厉卿。
他以为自己走出了梦魇,可当哨兵被一群人簇拥着逆光站在离他很近的位置,他却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
这是真的吗?
他还在梦中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他的厉卿吗?
“……”
褚央不敢想象厉卿是以怎样的心情等待着他,他会失望吗?会难过吗?会责怪他久久不肯醒来吗?外面的时间过了多久,岁月的风沙有没有让哨兵衰老?
他还对自己有期待吗?
“厉卿……”
褚央潸然泪下,颤栗地伸出双臂。房中的一切都消失了,全世界只剩下失散太久的迷路者。
快来,快来,快来抱住我,告诉我这是真的。
“厉卿!”
哨兵闪到向导面前,用尽全力将他搂进怀里,低头死死靠着褚央的脸。泪水从褚央眼角滑落到厉卿的下巴,他伸手抓哨兵的衣领,靠着厉卿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厉卿,对不起……”
“傻猫,笨猫,怎么舍得在里面待那么久?”厉卿按住褚央的后脑勺,颤抖地说,“你让我疯了,小猫,你让我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厉卿,你是真的吗?”
褚央与厉卿对视,泪水像是月光下的浪,一遍遍舔舐着海滩。厉卿擦掉他面颊的泪,拇指滑过他干燥的唇珠,情难自抑地吻了上去。褚央双手环过厉卿肩,仰倒在床上热泪长流,拉他与自己靠得更近。
他们等待这个吻太久了,数日的想念疯长燃烧,已经成为了不可扑灭的山火,肆意燎原。厉卿凶狠地撕咬褚央的唇,舔他耳垂与性腺,吻他鼻尖与锁骨的痣。
褚央痴痴地望着哨兵,幻境里的厉卿哪里像他呢?无法被复制的帅气英俊,傲慢与悲悯同时出现在厉卿的脸上,他是厉卿唯一的失败,厉卿是拽他回家的灯塔明星。
如果没有厉卿,他宁愿长醉梦中,此生不醒。
“小猫,联结那天我就应该把你杀掉。”厉卿托着褚央的下巴,方便更好地吻他眼睛,“你怎么可以离开我这么久。”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褚央手掌贴着厉卿的胸口,抚摸他滚烫的曼珠沙华刻印,“左潇想通过吞噬幻术型向导的精神力变成黑暗向导,对我施加了双向幻境,我花了快两年时间才找到破解方法。”
厉卿心有灵犀:“你把他杀掉了?”
“嗯。”褚央虚弱地笑,“我算不算拯救了世界?”
厉卿盯着褚央,万千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都化为一句请求:“别拯救世界了,来拯救我吧。”
苏醒头天的褚央坐了十几分钟,在厉卿怀里哭累了,沉沉睡去。护士们推他去做更细致的检查,厉卿寸步不离,始终握着向导的手不愿松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病人的恢复情况真是奇迹,Alligi先生,你提到的电流疗法很关键。”主治医生感叹道,“他的全身肌肉几乎没有萎缩,调理两个月就能回到从前的水平甚至更强。”
“大脑与野马体呢?”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点。病人野马体的激素活跃程度提高了0.6%,这对已成年的向导来说不可思议。需要注意的是,他的大脑活动还不稳定,需要长期静养,避免精神刺激。”
厉卿面无表情地答应了,手指轻快地敲打着键盘,大概是很高兴。徐图与他隔着网线对喷,骂他留下一大堆烂摊子没人收拾。
Xuthus:你要是敢回来,我第一个跑去机场逮捕你!
Alligi:随便啰
事情还要从厉卿接到徐图电话说起。他知道了赫拉计划,动身去北京前,不忘去地下室看褚央。郝勇成将他拉进办公室,严肃地说:“褚央快醒了,我监测到他脑电波水平已非常趋近正常值。”
厉卿来不及庆祝,又被劈头盖脸浇上冷水。
“但是,我建议你想办法把他带出去,不要留在国内。作为首例摆脱幻境的向导,中央塔一定会事无巨细盘问他各项事宜,这很不利于他恢复病情。”
厉卿挑眉说:“难道您不好奇?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新闻,足够您名垂青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给我的数据够多了,我虽然想发论文,但更希望褚央能健康地活下去。”郝勇成想起往事,怀念地说,“就当做对他父母的报恩吧。”
“谢谢您,郝医生,大恩无以为报。”厉卿真情实意地为郝勇成敬了一个哨兵礼,“以后有需要的地方,厉某万死不辞。”
“呸呸呸,说什么傻话。”
郝勇成将厉卿赶走了,下班去接孙子放学。厉卿登上飞往北京的航班,用三小时航程构思了完整的行动方案。落地后他与褚璇打了通很长的电话,要她找一只狮子猫尸体。
褚璇虽然奇怪,但她从不质疑厉卿的决定,当真想办法弄来一只死猫,放在褚央待过的床上——彼时褚央已经被厉卿安排的人送上飞往瑞士的航班。褚璇等到与厉卿约定的时间,尖叫着跑出病房,将褚央的“死讯”昭告所有人。
深圳乱成一锅粥,北京自然也被厉卿搅得天翻地覆。哨兵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新仇旧怨一齐与中央塔清算了个干净,痛快淋漓地发泄。徐图被千雾偷偷接出,他们为厉卿改装好物流车,送到指定地点,再装模作样地通知厉溪云,要她亲眼看见厉卿黑化。
“这么多炸药,Alligi不会出意外吧?”徐图通过墨镜观察厉卿车辆的尾气,有些担心。
队列最前方的千雾控制着油门,让中央塔的车队始终追不上厉卿,“要是这都能出意外,他就不叫厉卿了。”
“也是。”
车辆撞山爆炸,从此世间再无厉卿与褚央。徐图表现出有史以来最好的演技,站在灰尘里为好友哭丧。两小时后,千雾收到来自境外的陌生短信,朝大会对侧的徐图比了个OK手势。红发桃花眼哨兵对他抛媚眼:“今晚去我家,试试新买的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六个小时后,徐图确认厉卿安全抵达,开始配合他资产转移。厉卿将所有房车都交给了他,唯独要地下室的那面宝石墙,让徐图分批运带去香港,慢慢送到瑞士。
“一颗也不能给我吗?”徐图开玩笑道,“就当辛苦费嘛。”
“一颗也不行,你想要可以给你买新的。”
所有蓝宝石到达瑞士的那天,厉卿终于选好了新家的地址,买下一栋别墅,装修成他与褚央曾经畅想过的模样:猫咪房,玻璃花园,旋转楼梯,还有超级大的床。
工程结束,褚央醒了。厉卿站在阳光里,看着失而复得的小猫,倍感不真实。
遗憾与圆满的命题里,褚央对厉卿而言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孤篇压全唐”——只要有褚央,什么苦难都能一笔勾销,令他欣喜若狂。身处天堂和地狱又有什么区别?他对他种下的恶果负责,他对他荒诞的过去负责,他对他的向导负责。
人生在世,不过恍恍忽忽。
相爱太晚,相爱太难,这样就很好了,厉卿贪婪地想,真的很好了,已经很好了,不能更好了。
于是他跑向褚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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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落脚瑞士,厉卿有诸多考量。褚央清醒时间变多之后,厉卿带着他离开疗养院,向他介绍自己曾经短居过的公寓。
“那是阿尔卑斯山吗?”褚央坐在湖边的秋千上,被盛开的鲜花环绕。
“嗯,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可以去徒步,也可以冬天住在山上滑雪。”厉卿轻轻推他,“先把瑞士逛完,再去别的国家,巴黎,维也纳,罗马,威尼斯……”
褚央笑着说:“那要学好多语言呀,我总不能一直让你帮忙翻译。”
“当老师也很好。”厉卿俯身与他接吻,“能给我教你的机会吗?”
厉卿没有将双胞胎的事情告诉褚央,被造出孩子已然令人气愤,要是褚央得知他们的存在与夭折,又会徒增烦恼,何况厉卿本身就憎恶实验体呢?
湖面如镜,童话般的景象令人沉醉。在这座浪漫的小镇里,褚央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轻盈。出院当天厉卿向褚央求婚,在日落的粼粼波光中单膝下跪,右手扶于左肩,将镶满碎蓝钻的戒指套进褚央无名指:“嫁给我,褚央。”
近云趴在地上,伸出舌头舔芝麻球。褚央看着厉卿手上同样的婚戒:“好漂亮……比我想得更漂亮。”
厉卿拉他坐在湖边:“什么意思?”
“在梦里,你也对我求婚过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厉卿预料到褚央会开口谈论幻境,但没想到是因为婚戒。
“……我给过你同样的戒指吗?”
褚央移开视线:“不记得了。”
厉卿没有再问。
当晚他们时隔许久做爱,厉卿给了褚央一盒镇定剂,让他觉得疼的时候喂自己吃。刚脱下衣服褚央便开始哭,他被厉卿压在床垫深处,合不拢的双腿在空中打颤,踩着厉卿的肩呻吟。厉卿将他舔得汁水飞溅,抹去淫液涂在褚央的嘴唇上。
“进来,快进来……”褚央急迫地索吻,“厉卿,我要你。”
“为什么哭?”哨兵拍他的屁股,阴沉地说,“小猫,看清我是谁。”
这句话仿佛扇在褚央脸上的一巴掌,他开始抗拒,弹动着要挣脱厉卿。厉卿抓住褚央的脚踝往身下带,用后入的姿势将褚央困死,掐他下颚让他抬头。褚央哭叫着喊疼,夹得厉卿青筋直冒,粗喘着往他体内捅。
“厉卿……厉卿……”褚央额头靠着软枕,卑微地摇尾巴,“我要看你的脸……”
厉卿将他按在阴茎上转身,向导许久未经释放的性器吐出大口浓精。褚央哭得厉害,但又始终不肯离开厉卿,拼命往他身上贴,迎合着哨兵强暴般的抽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慢点,慢点!呃啊,哈……”
高潮很快来临,褚央双腿盘着厉卿的腰,在他胸肌与后背抓出大片血痕。厉卿抱着晕厥的褚央走入阳台,双手掰开他的臀,让重力唤醒胆小的猫咪。
“太深了……”褚央抱着厉卿哭,“我要死了,厉卿,我才醒几天,你要把我操死吗……”
厉卿不说话,带褚央继续往前走,在玻璃花房的秋千上翻折褚央的膝盖,让他完全紧贴着自己,过分平坦的小腹被顶红顶肿,肉穴蠕动地喷水。褚央被厉卿折磨得面色潮红,晕倒又被操醒,坐在厉卿身上逛完了整个新家。
脱力脱水的褚央终于彻底昏厥,厉卿将他收拾好,锁在怀里睡。大半天之后褚央热醒,也许是太久没有与哨兵接触,他的结合热提前到来,渴望与厉卿深度交融,却忌惮疯狂的哨兵。
“厉卿,你是不是恨我……”
褚央跪在厉卿的腰上扭,他下身湿得一塌糊涂,偏偏被擒住手腕不得向前,只能磨蹭哨兵粗长恐怖的性器。厉卿躺着看他:“在幻境里发生了什么?”
“……之后我再告诉你……”褚央焦急地吐舌头,“快点,快点……”
哨兵当然不会放过伴侣,他对这具美妙的身体了如指掌,很快逼得褚央崩溃大哭。三根手指插入褚央的甬道,对准前列腺的位置揉按碾压,褚央踩着床单尖叫,搂着厉卿肩膀对他求饶,讨好地亲吻厉卿头顶的虎耳。
“吃……”褚央把镇定剂给厉卿,“你能不能轻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吃了没用。”厉卿把药盒丢掉,“你知道这半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结合热持续的时间里,褚央无数次怀疑自己会一命呜呼,无数次被厉卿吻醒,一边吃药一边挨操。厉卿问褚央在幻境里的事情,温柔地,冷漠地,偏执疯狂地扇他屁股,将褚央关在卧室里蹂躏。
褚央语焉不详,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救命,救命……
厉卿用牙齿研磨他的乳尖:“忘了?用这里喂奶也忘了吗?你在喂谁,嗯?”
向导被吮出稀薄奶水,羞愤难堪,啜泣着往厉卿腹肌上踩。厉卿用冰块与低温蜡烛轮番照顾褚央的腹部刻印,将他放在堆满蓝宝石的桌子上做人体盛宴,终于,见不到外界太阳的第七天,褚央举旗投降。
“想起来没?”厉卿把口球从褚央嘴里取出,手指夹他绵软的粉舌,“小猫,看看我。”
“呜……不要……”褚央哭得神智不清,“君君……”
厉卿将鸽血红嵌进他破皮发肿的乳头:“君君?”
“我给你生宝宝了。”褚央不敢看他,“我们的女儿叫君君……”
哨兵很轻地笑:“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褚央被举了起来,对准昂扬的性器坐落到底,饱胀甚至撕裂的痛感让他欲罢不能。厉卿让褚央抬头与他接吻,伸手摸他小腹被顶凸起的位置:“在这里?”
厉卿觉得有趣,幻境里的褚央是怀孕生产的人妻,这种经历已经改变了褚央,让他散发着诱人而不自知的母性。现实里的褚央只能是在他身下婉转吟哦的猫咪,可以成熟软烂,但罪魁祸首必须是厉卿的开发与控制。
得到灌溉的向导刻印绚烂,桃心花纹淫靡,像是要把哨兵的魂也勾进去。厉卿一言不发地顶弄,褚央摇摆起伏,情欲海浪吞没了这艘小船。他已经坏精神崩坏,射不出什么东西,水液一点点从顶端渗出,流过滑腻的大腿,变成两人结合处的泡沫。
性器戳进联结口时,褚央止不住干呕。厉卿按住他的脑袋,漫不经心地说:“想要小虎崽吗?”
褚央不懂厉卿问这句话的意思,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了,为什么还要问?
“我不行……”褚央自暴自弃地流泪,“再也见不到君君……”
“可以。”
厉卿从床边拿出一颗糖,喂褚央吃:“你想要,就可以。”
尽人事不够,厉卿只想逆天改命。他就是这样无所不能的哨兵,只要起了心思,就能平地起高楼,天堑架通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褚央大概是被操傻了,懵懂地吞下,被厉卿捧着脸亲吻。
“把君君还给你。”厉卿勾唇笑,“她很像我?”
刻印更烫了,显露出粉红色泽,灼烧着脆弱敏感的向导。褚央捂着肚子说:“你见过琥珀吗?她的眼睛,好像你送给我的琥珀……”
原本打算杀死褚央,但厉卿又找到心软理由。褚央欠厉卿好多,搭上后半辈子都不够,厉卿要囚禁他的一切,惩罚自己的慈悲。
“以前我要你以自我为中心,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厉卿用倒刺戳弄褚央的孕腔,“从今以后围绕着我转吧,褚央。”
“早就……”褚央无力弹动,呜咽着高潮,“好深……宝宝……啊!”
“骗我吗?”厉卿咬他的鼻尖,“说完整。”
“早就是,这样了……”褚央用浸满泪水的蓝色眼睛看着厉卿,这样依恋深情的目光仿佛刺向厉卿的刀,“我不能没有你,厉卿。”
某种闷响令褚央吃痛发抖,厉卿用力掰开褚央的大腿,让他完全瘫软靠着自己,释放出让褚央头皮发麻的更多倒刺:“原谅你了。”
结合热结束后,褚央又因韧带拉伤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前来复查的医生对厉卿吹胡子瞪眼,厉卿很有心得地装聋,铁板一块,油盐不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猫。”
厉卿摸褚央的脑袋,褚央转身背对他,赌气不理人。厉卿绕到床对面,单膝跪着对褚央说:“先吃饭,再生气。”
褚央用枕头捂住脸:“为什么这样对我……”
“你想我怎么办?”厉卿隔着枕头揉他耳朵,“褚央,你总是说谎,我还能怎么办?”
分泌甜蜜猫薄荷香的性腺几乎被厉卿咬坏了,布满青红交加的齿痕,像是伤害褚央的一道疤。他很久之后拿掉枕头,下巴蹭厉卿的手:“痛。”
“就是要你痛的。”厉卿给褚央涂药,“不要再让我孤独,我会埋怨你,下不为例。”
褚央哼哼唧唧地躺着,用猫爪呼厉卿:“面包吃腻了。”
“熬粥,加你喜欢的小鱼干,从宣江带过来的。”厉卿得寸进尺,“还有烧烤调料,可以做香辣虾。”
褚央心想不能和美食过不去,傲娇地点头同意。他走不动路,穿着厉卿的大码外套,被扶腰抱到厨房,坐在岛台上给土豆削皮。
“君君长什么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厉卿在淘米的间隙问。
“刚生下来的时候皱巴巴的,头顶有老虎耳朵,睁眼有蓝膜。”
“哦。”
过了一会,切菜的厉卿又问。
“她喜欢我吗?”
“当然呀,你是她爸爸,她可黏你了。有一次发烧了我带她去医院,她吵着要你,我们谁哄都没用。当时你在国外出差,凌晨三点陪她视频,给她唱摇篮曲,她才肯打针。”
“淘气鬼。”厉卿把切好的姜片放进砂锅,“和你一样娇惯。”
“呀……”
“但是应该很可爱。”厉卿侧身拿刀,修长手指点过排列整齐的调料瓶,绕进储物柜,“我以前从没想过孩子,但你站在我面前,这件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了。”
有褚央的地方就是家,褚央想要“完整”,厉卿可以给他“完整”。小孩是人质也好,筹码也罢,厉卿不在乎,但他不能容忍褚央再离他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褚央有些头晕:“君君……是全世界最好的宝宝。”
“嗯。”厉卿行云流水地将一枚药片丢进煮给褚央喝点鱼汤里,“有这么好的妈咪,君君肯定像你。”
他们坐在火炉边的地毯上,褚央胃口不好,吃东西没精打采,一副虚弱可怜的样子。厉卿摸他手腕和腿根涂药的绷带,将褚央抱进怀里,耐心哄他喝汤。
“吃不下?”
褚央点头又摇头,靠厉卿的肩昏昏欲睡:“今天和小璇打电话,元旦她要来找我们玩。徐图和千雾也发消息让我们去香港过年,机票都订好了……困……”
“现在睡了晚上又睡不着。”
厉卿闻出褚央向导素的细微变化,不声不响地替他换上更厚毛衣。褚央乖乖地抓着毛衣,让厉卿吻他的乳尖和锁骨,在腹部贴上药膏。
“这是什么?”
“医生说你要注意保暖。”厉卿一本正经胡诌,“瑞士比宣江更冷,陪我出去散步。”
褚央对厉卿分享了他在幻境中的全部生活,绝大部分围绕厉卿和褚君展开。厉卿时不时问褚央一些细节,比如拍全家福的动作,女儿精神体的名字,以及褚央在幻境里过得开不开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开心。”褚央突然停下,“厉卿,你呢?”
当我在幻境里醉生梦死的时候,你呢?为我痛苦了多少次?为我辗转了多少次?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向我抱怨诉苦?你是以怎样的心情,等一个也许永远都不会醒来的人呢?
他们已经下山走到湖边,冬夜天黑得快,暮色低冥。厉卿对褚央伸手,两枚婚戒相碰:“我做了一些错事。”
褚央释然:“我也犯了好多错。”
“嗯,我们都会犯错,但是现在我不觉得自己犯错了。我没错,永远都没错。”厉卿拉他,“所以过去的就过去吧。”
强权与暴力是厉卿解救褚央的筹码,他之所以能成功,只是因为坚信褚央会醒来,仅此而已。没有人可以从厉卿手中夺走褚央了,哨兵与向导之间的联结跨越了死亡与幻境。他们销声匿迹,摆脱被无尽剥削压榨的生活,在地球另端开启崭新人生。
希望是一种对于未来光荣的预期,此种光荣生于神恩和在先的功德。幸福是毒品,戒断会死,无法浅尝辄止,永远渴求更多。关于自己犯下的罪孽,厉卿暂时不想让褚央知道,将来的事他将来再想。
褚央对厉卿说:“我走不动路了,你背我。”
“好。”
厉卿很轻松地背起褚央,踏上码头,穿过临湖栈道,走在空无人烟的街巷中。褚央靠着厉卿的耳朵:“对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不起什么?”
“我感觉时间被偷走了。”褚央鼻尖泛酸,“我们被偷了半年的时光。”
“……”
白雪飘落,冷风呼啸。厉卿脱下大衣,让褚央搭好,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近云驮着芝麻球,跟在他们身后。路过墓园时褚央看见两个很小很小的无名墓碑紧紧贴在一起,心脏莫名抽搐。
在经历拥有之后,手中沙从指缝流走,越是想要握住,越不能所愿。他好像什么都失去了,除了厉卿,他什么也没有了。
“没关系。”厉卿说,“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一生。”
“可是好苦啊……”雪粒挂上褚央的睫毛,“这一生好苦啊,厉卿,是我不够坚强吗?”
厉卿将褚央背得更牢,走过宣江的新年烟火,走过东湖边的樱花黄昏,走过蒙特勒熄灭的街灯。
“的确很艰难。”厉卿顿了顿,“但如果有人问我:‘明知这一世有许多痛苦,你还想去吗?’我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为什么?”褚央视线变得模糊,“你傻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我想来见你。”
他们踏雪向前,慢慢走入渐暗的夜,苍凉山脉辽远,如悲歌亦如喜剧。褚央被哨兵的气息包裹,微眯着眼说:“我已经感受到你心底的野兽,亲爱的哨兵。”
亮蓝色精神触丝从褚央指尖涌出,他全身心依靠着厉卿,想要确认哨兵的存在。芝麻球低头舔近云脑袋上的雪,东北虎加快了步伐。
“这只野兽在饱餐你的美味后感到更加饥肠辘辘了,我的向导。”
哨兵坚定地回应了他,正如过去重复的千万遍。刻印开始变烫,褚央不自觉夹紧了腿,让温暖的腹部贴合厉卿后背。
“真好啊,我困了。”褚央慢慢垂头,“厉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结合热的时候吗……给我讲讲神曲吧。”
“想听什么?”
“最后一章。”
厉卿停下脚步。
“褚央,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
“我爱你。”
“……”
“这就是神曲的最后一章了。”
厉卿望着阿尔卑斯山,他们从遥遥东方而来,站在瑞士与法国的交界,回望七百年前诞生于意大利的文艺复兴。但丁创作出的伟大长诗不仅点亮了人文主义的曙光,还为后世无数哨兵引领方向。
跟随你的向导吧,背弃至高天堂,穿过地狱与炼狱,投身万劫不复的灵魂共振。饱尝人间至苦,然后在捶打磨砺中醒悟,生命很长,生命很短,宇宙不因任何人停止运转,是爱推动着太阳和群星。
褚央流泪:“我永远爱你。”
厉卿低声笑:“我知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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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庄子《逍遥游》
06:
“经典的误导。”
诡术妖姬/ThedeceiverFromLeagueofLegends
07:
“这畜生的本性,凶险而恶毒/贪婪的胃口始终填塞不满/食后比食前更加饥饿,更不知餍足”
但丁《神曲·地狱篇·第一章》/《LaDivinaedia》
08: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于不要脸的人,坚决不能低估其不要脸的程度。”
简·奥斯汀《傲慢与偏见》/《PrideandPrejudice》?
09:
刘慈欣《三体》
13: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顾城《一代人》
15:
曼昆《经济学原理》/《PrinciplesofEics》
16:
“我好像95%的时候都在说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诡术妖姬/ThedeceiverFromLeagueofLegends
18:
“绝对时刻/鲜花如影”
顾城《环》
19:
“精准与否,就是屠宰和手术的区别。”
青钢影/TheSteelShadowFromLeagueofLegends
“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崔郊《赠去婢》
20:
“草原的尽头我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这是惟一的,最后的抒情……今夜青稞只属于她自己/一切都在生长/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海子《日记》
“你默默转向一边/面向夜晚/夜的深处/是密密的灯盏/它们总在一起/我们总要再见/再见/为了再见”
顾城《再见》
24:
“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王勃《滕王阁序》
“到后来,透过一个圆洞,眼睛/看见了天堂的一些丽景光华/一出来,更再度看见了群星”
但丁《神曲·地狱篇·第三十四章》/《LaDivinaedia》
26: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你是我的军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小波《爱你就像爱生命》
27:
“一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有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马克思《资本论》/《DasKapital》
30:
“我生在怪物死去的地方,我死在怪物出生的地方。”
派克/TheBloodharborRipperFromLeagueofLegends
但丁《神曲·地狱篇·第一章》/《LaDivinaedia》黄国彬中译本
31:
“君自卿我,我自卿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义庆《世说新语》
“你/一会看我/一会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顾城《远和近》
32:
“你的不折不扣的小狗,每分钟吻你三千两百万次。”
弗拉基米尔·马雅可夫斯基《爱是万物之心》/《Любовь—этосердцевсего》
33:
“于是我的梦静静地来了/但却载着沉重的昔日/哦,现在,我有一些寒冷/一些寒冷,和一些忧郁”
戴望舒《秋天的梦》
34: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朱丽叶: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罗密欧:我借着爱的轻翼飞过园墙。”
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RomeoandJuliet》
“那些将要去的地方,都是素未谋面的故乡。”
王小波《黄金时代》
36:
“起初像花蕾一样稚嫩顽固的肢体,逐渐解除紧张,增加柔软度,不久如一大朵花盛开怒放——得以参与一个女子的开花过程,那分明是自身这一存在被深深植入女性体内的证明。至少男人会如此深信不疑并因此踌躇满志:没有白活!”
渡边淳一《失乐园》/《失楽圜》
“夜间选择黎明的人,黎明为他选择自由的风。”
雪莱《选择》/《Thechoice》?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46:
“慈悲,是一种我无法承担的奢侈。”
青钢影/TheSteelShadowFromLeagueofLegends
48:
“我在幻想着,幻想在破灭着;幻想总把破灭宽恕,破灭却从不把幻想放过。”
顾城《我的幻想》
49:
“在醒来时,世界都远了。我需要,最狂的风,和最静的海。”
顾城《第八个早晨》
“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汉乐府
50:
但丁《神曲·炼狱篇·第十五章》/《LaDivinaedia》王维克中译本黄国彬中译本
“我把刀给你们/你们这些杀害我的人”
顾城《英儿》
51:
“天地广阔,任我飞扬。”
九尾妖狐/AhriFromLeagueofLegends
52:
“奴隶的意大利,痛苦的住所,暴风雨中没有舵工的小船,你不再是各省的女主了,而是一个娼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丁《神曲·炼狱篇·第六章》/《LaDivinaedia》王维克中译本
55:
“一片朦胧的夕光/衬着暗绿的楼影/你从雾雨中显现/带着浴后的红晕”
顾城《诗情》
58:
“天德而出宁,日月照而四时行,若昼夜之有经,云行而雨施矣。”
庄子《天道》
“阴阳有舛错,日月不当融。”
阮籍《咏怀八十二首》
59: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假使我有一颗吉星或一些优美的天赐,我决不敢滥用它。”
但丁《神曲·地狱篇·第二十六章》/《LaDivinaedia》王维克中译本
引用语意有变
60:
“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胆。”
雨果《悲惨世界》/《LesMisérables》
68:
“Iloveheragainstreason,againstpromise,againstpeace,againsthope,againsthappiness,againstalldistthatcouldbe.Onceforall.”
狄更斯《远大前程》/《GreatExpectations》
70: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任何一种语言中,爱情一词都令人沉醉,尤其是你们的语言--AmorMio。对我而言,这个词代表着我现在和未来的全部意义。我感受着现在,也期待着未来,至于它将会以何种方式存在,这就要取决于你,你决定着我的命运。”
拜伦《致泰雷萨》
75: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诗经·豳风·七月》
76:
“权当万物都有爱情/爱人于是一同去爱”
顾城《堤防》
“浪潮无休止地摇晃大陆,邀它一同把日月追逐……海潮变成了惊慌的海啸,一直跑回大海的深处。”
顾城《希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86:
“弓在箭要射出之前,低声对箭说道:‘你的自由就是我的自由。’”
泰戈尔《飞鸟集》/《StrayBirds》
87:
“我是黄昏的儿子/爱上了东方黎明的女儿/但只有凝望,不能倾诉/中间是黑夜巨大的尸床”
顾城《我是黄昏的儿子》
“强烈的欲望使人丧失了爱情游戏中必不可少的一种漫不经心,你如被人吸引,就会产生自卑情结,因为我们总是把最完美的品质赋予我们深爱的人。我爱上了克洛艾,意味着我对自己的价值丧失了所有的信心。我是谁,怎么配坐在她的旁边?这是我多大的荣幸啊,她同意与我共进晚餐,愿意穿着如此优雅。”
阿兰·德波顿《无聊的魅力》/《OnSeeingandNotig》
88:
“我给你萧索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89:
刘慈欣《三体》
90:
“由我进入愁苦之城;由我进入永劫之苦;由我进入万劫不复的人群中。”
但丁《神曲·地狱篇·第三章》/《LaDivinaedia》田得望中译本
引用有删改
“人时已尽,人世很长/我在中间应当休息”
顾城《墓床》
93: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走罢!路程很长,不容我们再迟延一刻。”
但丁《神曲·地狱篇·第四章》/《LaDivinaedia》王维克中译本
94: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苏轼《和子由渑池怀旧》
引用句意有变
95: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愿爱情保持一生/或者相反极为短暂匆匆熄灭/愿我们从此再不提起/再不提起过去/痛苦与幸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唯黄昏华美而无上”
海子《秋日黄昏》
96: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夜色中/我有三次受难:流浪、爱情、生存/我有三种幸福:诗歌、王位、太阳”
海子《夜色》
97:
“希望是一种对于未来光荣的预期,此种光荣生于神恩和在先的功德。”
但丁《神曲·天堂篇·第二十五章》/《LaDivinaedia》王维克中译本
“是爱也,动太阳而移群星。”
但丁《神曲·天堂篇·第三十三章》/《LaDivinaedia》王维克中译本
特别致敬《盗梦空间》、《楚门的世界》、《记忆碎片》、《泰坦尼克号》、《寻梦环游记》与《美丽心灵》,写作过程中明确受到了这些电影的影响。此外还有一些解读《神曲》与庄子思想、分析组织权力结构变化、科学伦理与哲学以及社会心理学方面的论文着作,在此不一一列举。
最后,特别感谢庄子与但丁这两位跨越时空的巨人,书籍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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