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构造决定了向导生来适合承欢与繁衍,但哪怕身为天赋异禀的幻术型向导,褚央都险些因为产后大出血丢了性命。再醒来已经过了三天,褚央感受到身前异样的温度,疲惫地掀开眼皮。
一只巴掌大的小老虎趴在褚央胸口,还没能睁眼,贪恋母亲的气息,小声张嘴呜咽。刚出生的东北虎哨兵无法控制形态,她很快变成婴儿模样,头顶虎耳,像是全新出厂的毛绒玩偶。
困意烟消云散,褚央挣扎着坐起身给女儿喂奶,掀开衣服才发现不对劲。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好了,肌肤雪白透粉,除了侧腰处的新伤,没留丁点疤痕。酸胀的腰腹并无格外的撕裂伤,隆起的肚子也恢复得几近平坦,仿佛生产前的崩溃都是幻觉。
看着瓷娃娃似的小孩,褚央明知这不正常,却无法冷静思考。他什么都懂,却什么也不想懂。
太像了,褚央惊叹,她真是和厉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亲女儿。
褚央紧紧把女儿抱在怀里,让她贴近饱满肿胀的乳房,抚摸她藕节似的小手臂。厉卿就在此时推门而入,一眼撞见哺乳的褚央,反手落了门锁。
“醒了?”厉卿径直坐到褚央身边,让他后背靠着自己,“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褚央半躺在厉卿怀里,孩子睡在褚央的臂弯里仰头吮吸,温热口腔绕着乳晕打转。给女儿喂奶的感觉太奇妙,向导红着脸摇头,悄悄伸手试图托住另一侧沉坠的乳肉,被厉卿握住腕放了下去。他慢慢滑进枕头堆,曲腿侧躺着,呈现出天然的保护姿态。厉卿为褚央盖好被子,趴在床栏上看他。
“干嘛盯着我?”褚央还不习惯当着厉卿的面袒胸露乳,“我……我想一个人喂她。”
厉卿当然不肯:“那怎么行?”
向导调皮又害羞的模样令人怜惜,明明自己都还是个幼稚鬼,却强装出镇定的样子护崽,生疏扮演着母亲的角色。女儿断断续续喝了几口就睡了,厉卿戴上手套,替褚央擦掉源源不断溢出的奶水,抹到唇边轻舔,像是在暗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褚央面颊绯红,“你抢她的……”
“她又喝不了多少,浪费好可惜。”厉卿凑近褚央,按住他鼓胀的胸乳,让奶汁淅淅沥沥流向床单,“小猫,知道你睡的这几天为什么没有涨奶吗?”
褚央后知后觉拉开睡衣,入眼便是腹部重回深黑色的刻印线条。承担生育重任的乳房布满指痕,是任何人看到都会浮想联翩的暧昧图景。哨兵趁他昏睡不醒,撕掉他多少件睡衣,又以怎样的姿势匍匐在他身上,揉推他的乳肉,叼着高翘的奶尖研磨吞咽?
褚央被彻底烤熟了,双手捂着脸,又气又羞。厉卿耐心而细致地亲吻褚央,诱哄他露出水润的唇瓣,用带有倒刺的舌头将乳汁喂进褚央嘴里。厉卿恶劣分食属于女儿的营养,要挟褚央成为共犯,徜徉在猫薄荷奶香里一同沉沦,等到褚央推厉卿的肩他们才艰难分开,一个气喘吁吁,一个欲求不满。
“又要流出来了……”褚央声音染上哭腔,“快把她抱来。”
也许是受到向导素的刺激,小家伙扯开嗓子嚎,中气十足。激素变化使褚央情绪失控,搂着她边哭边喷奶,厉卿又要照顾褚央,又担心女儿呛到,手忙脚乱地照顾,比做S级任务还焦虑紧张。
“不哭不哭,妈妈好累,让妈妈睡觉。”厉卿抱着女儿在病房里转圈,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说,“爸爸在这里呢,君君特别疼妈妈,不哭……”
顶级东北虎哨兵得到了年幼翻小版的东北虎哨兵,这是他的女儿,是褚央辛苦怀胎、历经磨难生下的女儿,是他与褚央最终联结的绝佳契约。孩子感知到父亲的气息,停止哭闹,乖乖入睡。厉卿将她放在褚央身边,向导精疲力竭,不安勾住厉卿的手。
“别走。”
厉卿放低声音:“我出去叫医生,让他给你检查。”
“……”褚央朝厉卿努嘴,哭花的眼睛像是灯泡,“我把戒指戴好了,你怎么不夸我呀?你是不是又生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戒指可以是神圣婚姻的象征,也可以是意有所指的约束。褚央被厉卿问怕了,胆怯地证明自己不再犯错,手指打着颤。哨兵的目光流转至两人紧握的手,一大一小两枚婚戒相碰,碎钻熠熠生辉。
太美了。
这样的褚央太美了。
“没事的,小猫。”厉卿勾腰俯身,轻轻摩挲褚央的侧脸,“我怎么会对你生气呢,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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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君虽然是早产生下的孩子,但各项指标都非常健康,发育好得超前。医生留褚央观察了几天,认为他达到出院标准,为厉卿开了绿灯。
“下午我们搬去月子中心,那里更安静,适合你调养身体。”厉卿对褚央说,“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之后多注意补血。”
褚央侧躺在床上给女儿喂奶,闻言摇了摇耳朵:“……好。”
孩子刚学会睁眼,眼底有一层厚实的蓝膜,两颗黑珍珠滚圆可爱,总是盯着褚央笑。褚央仿佛患了分离焦虑症,整天都把她抱在怀里,离开视线范围便焦虑不安。在厉卿不厌其烦的劝慰下,褚央同意掀开小被子,让护士带着女儿洗澡。
褚央目不转睛地看,厉卿从身后环住向导的腰,为他提供温厚的支撑。
“好可爱,君君。”褚央伸手抚摸女儿头顶的小老虎耳朵,“滑溜溜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的耳朵也滑溜溜的。”厉卿咬褚央的猫耳,“像果冻一样。”
褚央正要批判他惨不忍睹的语文水平,被哨兵似有似无的舔吻弄酸了双腿,靠着厉卿发抖。极富力量感的修长手指绕过哺乳服下摆,巡逻至腰腹,掐揉那片嫩豆腐似的软肉。
“……”
不远处就有护士在,褚央被女儿看着,哪敢发出声音,连忙推搡厉卿,可惜收效甚微。厉卿的手已经插进他的裤子里,涂画刻印的位置,还有未完全消退的孕育痕迹。
“小猫。”厉卿低头对褚央耳语,“君君在你肚子里的时候,这里是粉红色的。”
“……你在说什么啊。”莫名燥热让褚央头昏脑胀,他抓着厉卿的手臂,眼前却是翻飞的黑色刻印,“向导只有怀孕……刻印才会变颜色……”
“我知道。”厉卿将手抽出,故意把指间的透明黏液抹到褚央衣服上,“不想再让你怀孕了,但是还想看粉色的刻印。昨天你给君君喂奶的时候,我发现刻印也会变。”
褚央对自己的身体知之甚少:“真的吗?”
护士把洗好的褚君送到褚央怀里,吩咐了几句出院要求。厉卿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小篮子给女儿挪窝,开车上路不多久,小老虎探出萌萌的脑袋,发出类似幼猫的叫声。
“喵呜——”
褚央心都快化了,把褚君抓进怀里咯咯地笑。厉卿单手撑着下巴,偶尔偏头看其乐融融的母女俩,脚踩油门冲出医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快到月子中心时,厉卿接到电话。他简短回复了几个字,余光扫到褚央已经睡着了。
“妈,我会照顾好他的。”厉卿放低音量,“他现在还不方便外出。”
“……是,是我不想。”
“……”
“再过段时间吧,目前我不想让别人来看他。”厉卿维持着表面礼貌,态度却是毫不退让的强硬,“包括你们,妈。”
电话那头有些不开心,但没有与厉卿发生争执,很快挂断。厉卿停好车后把褚君放进小篮子里,用风衣紧紧包裹住褚央,将他抱出副驾驶。月子中心的人隔老远就瞧见一只老虎叼着篮子,厉卿慢悠悠跟在后面,像是下山抢了媳妇的土匪。
领班把厉卿带到预定好的套间,厉卿环视一圈,忍住吐槽挑刺的冲动,勉强点头。
近云支起上半身,放褚君滚到婴儿专用的摇篮床里,伸出双爪陪她玩。褚君一点也不怕这只凶猛的大老虎,挥拳抓它的胡须,放进嘴里咬。
褚央缩在厉卿怀里,迷迷糊糊感觉少了些什么,揪紧哨兵的衣服。
“小猫。”厉卿被他按着胸肌,玩心乍起,语气蔫坏,“你要我给你喂奶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厉卿的确是说过这种混账话的,譬如褚央的奶又小又瘪,比不上自己锻炼十几年的胸肌。褚央听了气得把他踹下床,没想到生产过后一夜涨奶,圆鼓鼓地堆在君君脸上喂给她,香软玉白,看得厉卿两眼发直,每晚都寻找各种借口赖在房间里玩弄那对可怜的乳。
现在轮到褚央还以颜色了,他解开厉卿的衬衫纽扣,用粉红舌面的倒刺划厉卿的胸口,听到哨兵加重的呼吸。厉卿纵容褚央在他身上为非作歹,言行举止充满上位者的欣赏,捏住小猫后颈:“好玩?”
“什么也没有。”褚央赌气说,“君君跟着你,两天就饿瘦了……啊!”
姿势调转,日月颠倒。厉卿将褚央压在身下,坏笑着说:“嗯,那就辛苦小猫——近云。”
东北虎送来迷你版东北虎,变成小婴儿的褚君嗷嗷待哺,主动含住褚央左侧的奶头。厉卿用手拨开褚央绞紧的双腿,牙齿研磨右侧挺立的乳尖,听到褚央难耐的呜咽。
“嗯……”褚央扶着女儿的后脑勺,快被厉卿咬得没脾气,含泪哼唧,“轻点……轻点……呃嗯……”
倒刺像是密密麻麻的针,刺进靡红的乳管,带出甜腻汁水。厉卿与褚央接吻,将乳汁送到向导嘴里,逼他喝下自己的味道,说出令褚央面红耳赤的调戏:“好甜啊,妈妈。喂奶是不是很舒服啊?你为什么要夹我的手?”
“厉卿!”
褚央年纪比厉卿小四岁多,平日被宠坏了,哪里听过这样孟浪的话,害羞得无地自容。他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哨兵,只能敞开胸脯被汲取榨干,没有任何办法。
厉卿与褚央鼻尖相碰,趁向导换气说:“你下面流水了,小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受……”褚央夹住厉卿的手,因孕育而丰腴的大腿呈现出令人爱不释手的光泽,“厉卿,摸摸我……”
近云跳上床,虎爪轻而易举撕开褚央的睡衣,剥离出一具充满熟妇气质的身体。厉卿将褚央的乳房揉得发紫,向下亲吻他尚未平复的腹部,最终来到刻印,抬眸看了褚央一眼。
想逃已经太迟了,褚央一手搂着孩子,一手抓着厉卿的头发,想要求他放过自己,却被舔得连声浪叫。喷出奶汁的时候,褚央见到了小腹处的刻印,它由墨黑变为玫红,是那样鲜艳,那样瑰丽,盛开出桃心的模样,像是等待灌溉的孕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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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首席。”
推开半掩房门,哨兵伏案的背影尤为落寞萧条。厉卿摘下平光镜,转头看着护士,仿佛没有温度的雪松。
“褚向导进休眠舱一星期了,今天是他出来清洗的时间,郝医生说您可以去探望半小时。”
厉卿波澜不惊的眼神有了些许扰动,他默默点头,跟随护士来到地下室,穿走过消毒间,穿上无菌服。工作人员纷纷退下,留给厉卿与褚央宝贵的独处时间。
怪可怜的,他们窃窃私语,那个哨兵已经不怎么说话了,天天睡在休眠舱外,像是守墓人。
“小猫。”厉卿开口,极致沙哑的嗓音沉如古井,“40天了,你究竟在梦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厉卿控制力道小心翼翼地为褚央擦拭身体,像是怪罪,又像是信徒拷问从不回答他的神明。
“你究竟被什么困住了呢?”
厉卿放下毛巾,用枪茧抚摸褚央下巴。他已经四十天没有听到褚央的声音,猫薄荷香气近在咫尺,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更多,靠近褚央的耳侧,脸颊,锁骨,胸口。
“砰——砰——砰——”
缓慢幽微的心跳,褚央还活着,仅此而已。
厉卿感到挫败,拿起毛巾重新为褚央清洁。他轻轻推走一众仪器,想要解开褚央的病号服,却意外发现向导胸前多了两处湿痕。
很小的圆形,位置巧妙,像是……分泌奶水才会有的印记。
厉卿猛地抓住休眠舱边缘,手掌凸起恐怖的指骨,快要捏碎这昂贵的救命机器,语调不善,“小猫,你梦到谁了?”
他撕开褚央的衣服,两枚肿胀的奶尖弹出,颤颤巍巍的,顶端沾着星点白乳。厉卿用尽全部自制力才没砸碎休眠舱,反手关掉监控,低头露出尖利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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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的嘴唇离开丰沛汁水释出口,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还涨不涨?”
“不涨……”褚央对厉卿眨眼,娇嗔地说,“你咬得我好疼啊。”
“已经很轻了。”厉卿接过熟睡的女儿,把她放进摇篮床里,“困不困?”
刚生产完的向导每日清醒的时间不多,哺完乳后所剩无几。褚央拍拍身后的大床,让厉卿陪他一起休息。
“先前妈给我打了个电话。”厉卿揽过褚央的腰,“他们想来看你,我想等你出了月子再说。”
“啊……”冬意渐起,褚央被哨兵体温烘烤得安逸,懒懒说道,“他们想来就来嘛。”
厉卿捏他耳朵:“你还没养好身体呢,太虚弱了,累到怎么办?”
“知道我累,你还折腾我呀?”褚央在厉卿手臂上画小鱼干,“坏死了。”
厉卿把褚央的头发揉得一团糟,两人即刻打闹得难舍难分。猫科动物喜欢为对方舔毛来表达亲近感情,东北虎哨兵与狮子猫向导也不例外,打着闹着就开始互相抚摸,交织的呼吸愈发滚烫。
褚央抵不过厉卿,被禁锢后腰,蜷缩成小猫团。他伸手贴住厉卿的脸,仔细与厉卿对视,仿佛想确认哨兵是否真实存在。
厉卿的英俊是客观的,他拥有最完美的混血脸庞,并将这份直观的美貌送给了女儿。褚央忽然觉得厉卿总是这样潇洒,他以为厉卿会像电视剧里的新手爸爸,坐在产房外焦头烂额,等待的日子里冒出青色胡茬。可他醒来后见到厉卿的第一眼,便是他帅气十足地走向自己,脚下步步生风,头顶拽逼光环,理直气壮地抢女儿奶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猫。”厉卿与褚央靠得更近,“在想什么?”
褚央不傻,其实褚央什么都知道。他凑上前,在厉卿嘴边落下浅尝辄止的吻。
“你好帅啊,Caro。”褚央笑眼如弦月,眼底藏着很深切的悲伤,“我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哨兵。”
“那当然了。”厉卿跟着弯唇,“所以我才能有世界上最厉害的向导。”
再等等,褚央对自己说,等到孩子稍微大一些,就大那么一些些,他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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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月子期间发生了许多趣事,比如褚央白天尝试用吸奶器,结果被机器按摩反而严重堵奶,抱着女儿钻进猫窝里,蹭厉卿留下的外套。傍晚厉卿下班,被褚央从玄关缠到卧室,扯下领带帮小猫解决过剩产能。第二天徐图问厉卿换了什么香水,木头里怎么混了一股奶味。
作为天生哨兵与天生向导的结合后代,褚君的生长速度远超普通小孩,快得令人咂舌。褚央担心她长得太快,医生了解他与厉卿的情况,让褚央不必担心。
“天生哨兵比普通孩子代谢快很多,依您女儿的情况,大约半岁就能开口说话,十个月正常走路。”医生检查孩子的眼睛,赞叹道,“蓝膜已经完全消退了吧?哎呦,真美的琥珀瞳。”
褚央坐在妈妈怀里,好奇打量着世界。褚央忍不住亲她的小脸蛋,对厉卿炫耀:“我把君君生得好漂亮嘞,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
厉卿捏捏褚君的鼻子,把女儿接到怀里,牵着褚央往外走:“可惜没遗传到你的蓝眼睛……不过哨兵也好,能和我一起保护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怎么要她保护啊?”褚央故意说,“厉大首席也有认输的时候?”
厉卿为他拉开车门:“那让我保护你们俩好了。”
今天正是褚君满月的日子,他们先去照相馆,将女儿可爱的模样留作纪念。拍摄间隙褚央偷偷借摄影师的相机,躲在角落拍厉卿戴圣诞帽哄女儿的场景。
结束拍摄已经到了饭点,厉卿早有安排,开车带褚央去吃念叨好久的宣江菜。褚央看着包间里多出的四把椅子,问厉卿请了哪些客人。
“爸妈很早就想来看你,被我拦到今天。”厉卿撑在褚央耳边说,“等会你可要替我讲好话。”
褚央为褚君系好平安夜的红色围巾:“你就等着被我们一起批斗吧!”
门铃很快响了,褚央想着这是褚君第一次见爷爷奶奶,不可避免有些紧张。厉卿拉开门,两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历溪云与曲霆提着满满当当的礼物,对褚央打招呼:“小央!”
褚央抱着褚君,快步走到厉卿身后,脸上浮现出笑意:“爸爸,妈……妈。”
红围巾被风雪吹乱,深冬的夜晚干燥寒冷,仿佛无情的刀刃,刮进人的心里。褚央停下脚步,露出惊恐错愕的神情。
他的目光穿过历溪云,锁定包厢门口的男女。他看见飘飘长发,乌黑波浪是他无数次在梦里抓握的小河流淌;他看见斑白双鬓,陌生的亲和是他早已模糊的坚实依靠;月光照耀着一金一蓝的灯盏,如果有人疑惑褚央的精神体为什么会是异瞳,那么此刻,答案昭然若揭。
褚央往后退了几步,直直撞上厉卿。他手抖得快要抱不住孩子,全靠本能才护着褚君不被寒风侵扰。厉卿稳住褚央的手臂,问他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妈妈……”
褚央把女儿塞给厉卿,如同学步的婴孩蹒跚向前。他跑向女人,泪流满脸:“妈妈……”
杨菲菲眼眶微红:“央央,怎么哭了呀?怀孕好难受,辛苦我崽……”
褚央一把抱住杨菲菲,他已经比母亲高了,埋在杨菲菲的颈窝里失声痛哭。楚逸瞪了厉卿一眼,伸手拍打褚央的后背:“崽,外面太冷,你受不得风寒,有什么话进去说。”
原本和和美美的家庭聚会顿时分裂为褚央的决堤眼泪和针对厉卿的批斗大会,五个大人劝不住褚央一只猫,哭得嗓子都哑了才被厉卿拖进包厢。
“别哭了小猫,你受了我的欺负?还是哪里觉得委屈?”厉卿同时承受来自双方父母的眼神逼问,火速滑跪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现在才见到爸爸妈妈,但是你要理解哨兵的占有欲……”
褚央把眼泪鼻涕抹到厉卿西装上,转身投入杨菲菲和楚逸的怀抱。厉卿举着女儿,有种今晚要翻窗户才能见到褚央的不妙预感。
“妈妈。”褚央贪婪地看着杨菲菲,岁月的风韵使她比印象中更加美丽动人,“我好想你。”
“妈妈也好想你。”杨菲菲攥紧褚央的手,“对不起,我和你爸爸最近忙于课题,刚抽出时间来北京……是不是怪我们疏忽你啦?小卿是这样的哨兵,你怀孕很辛苦的……”
“没有没有。”褚央连连摇头,“我一点也不苦,见到妈妈,什么都不苦了。”
“说什么傻话,你自己都有宝贝了,还像个小孩子。”杨菲菲擦掉他脸上的眼泪,“才一两个月没见,瘦了好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两个月没见吗?
褚央鼻头泛酸,我应该、大概、也许,已经整整十八年没有见过你了,妈妈。
“崽,生君君之后还适应吗?”楚逸递给褚央一张卫生纸,“小卿说你恢复得不错。”
褚央这才想起聚会主题,连忙让厉卿把褚君送来,抱着女儿给长辈们看。历溪云与曲霆趁机凑上前,猛夸小孙女。褚君虽然听不懂,但分辨得出家人们的爱意,兴奋得手舞足蹈。
“君君好乖,一点也不闹,就是有点粘他。”厉卿抓住机会回到褚央身边,不是邀功胜似邀功,“养得还可以吧?”
历溪云提手送给厉卿一榔头,把他驱逐出境。厉卿含恨落败,让服务员上菜,坐在饭桌上看褚央,好似怨夫。
褚央替褚君重新系好围巾,对长辈们说:“爸爸,妈妈,我们边吃边聊吧?”
杨菲菲拉他入席,让褚央坐到厉卿旁边:“来。”
厉卿周身的压抑气场总算得到缓解,他咬褚央耳朵,又气又好笑:“你这样哭鼻子,爸妈都要怪我欺负你了。小猫,怎么这么爱掉眼泪?”
褚央不知道怎么与厉卿解释,含糊说自己太挂念父母。厉卿想起医生的叮嘱,情绪剧烈波动是向导患上产后抑郁的重要诱因,这种时候最好不要与他们对着来,要给小猫顺毛。
“没关系,以后有很多机会见面。”厉卿给褚央夹他最喜欢吃的宣昌鱼,“稍微吃快一点,晚上的演出八点开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演出?”
“小璇的芭蕾舞会呀。”杨菲菲接话,“她们舞团从圣彼得堡巡演过来了,今天是在国内的第一场,再三跟我说要你和小卿带着君君去现场看呢。”
厉卿从大衣兜里掏出门票,上面印着褚璇白天鹅般的优美剪影。他以为褚央会喜笑颜开,可褚央盯着那叠单薄的纸片,嘴唇蠕动,半天发不出一个音节。
“滴答。”
他的向导又走入阴冷的雨夜。
“小猫?”厉卿束手无策,搂着褚央说,“小猫,别哭。究竟怎么了?你跟我说,好不好?”
褚央呆滞地流泪,他看着楚逸,看着杨菲菲和怀里的褚君,看着褚璇的芭蕾舞鞋,看着眼前令他如坠梦中的一切。
“对不起……”褚央额头靠着厉卿,抽泣道,“我太开心了。”
幻境是褚央逃避现实的杠杆,每每想要挣扎,天平另一端的砝码便会无限加重。如果牺牲他一人,就能换来父母健在、亲人团聚,好运常伴、万事胜意,那么他好像……
不愿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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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受厉卿语言天赋的影响,褚君很早便学会了开口说话,进步飞速。绝大部分小朋友还处于咿咿呀呀的阶段时,褚君已经能流畅表达想法了。
“君君!”
褚央关掉灶火,来不及解下围裙,追着褚君跑出厨房。小崽子虽然腿短,走起路来连滚带爬,竟然把褚央甩出好几个身位,抱住刚推门回家的厉卿:“爸爸!爸爸!”
厉卿揪着女儿命运的后颈,把她提到空中,与自己对视。褚君笑得像朵太阳花,手脚并用爬到厉卿手臂上,坐着对他说:“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君君想问什么?”在外臭名昭着的厉首席人格切换,温柔又耐心,“只要爸爸知道,都告诉你。”
褚央叉腰看着父女俩,善意提醒道:“厉卿大哨兵和褚君小哨兵,虽然爱动脑筋的孩子值得表扬,但有什么问题可以等吃饭后再问吗?”
厉卿拍拍褚君的屁股:“该和妈咪说什么?”
“好~”褚君可机灵了,叮叮咚咚扑向褚央,挂在他腿上说,“谢谢妈咪做的晚餐,妈咪辛苦了,我和爸爸会好好享用的!”
褚央极力控制嘴角上扬,佯装严肃:“谁教你说这些的?”
“报告褚向导,是我。”厉卿从公文包里掏出一袋小鱼干,“让君君贿赂你,好像比我更管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道厉卿在哪里搜刮的宣江特产,褚央隔着塑料袋都闻到了熟悉的香味,两眼放光。他很傲娇地接受了来自厉卿的例行拥吻,牵着褚君去厨房盛饭。一家三口挤在宽大餐桌的角落,褚君坐在厉卿腿上,抱着奶瓶观察厉卿给褚央夹菜,好奇地问:“为什么爸爸要吃妈咪碗里的菜呀?”
褚央看着面前剩下的大盘蔬菜,有些尴尬:“因为妈咪不爱吃。”
“那妈咪可以不炒这道菜呀。”褚君小小年纪就懂得不能浪费粮食,“为什么还要做呢?”
厉卿拿筷子挠褚君的后背:“因为爸爸爱吃。”
褚君似懂非懂,默默在“父母之间的奇怪相处日常”添上一笔。吃过饭褚央和厉卿带她洗澡,女儿坐在专属浴池里,分享今天与爷爷奶奶还有姑姑视频电话的内容,终于问出困扰了她三小时零八分的问题。
“爸爸。”褚君伸出堆满泡泡的爪子,跳过褚央穿的抹胸,努力碰到他头顶的猫耳,对厉卿说,“为什么妈咪的耳朵和我不一样?”
“因为君君和爸爸一样是小老虎。”厉卿从种种少儿不宜的回答里选取最友好的版本,“妈咪是猫咪,才会有宝石一样的蓝色眼睛。”
褚君立刻跨着脸:“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厉卿与褚央的意料——女儿嚎啕大哭,连声质问褚央为什么自己不是猫咪,是不是因为老虎不可爱,她想要雪白的猫咪耳朵。
“爸爸骗我,呜呜呜……”褚君抓着褚央的尾巴不放,“我从来没见过爸爸也有老虎耳朵!爸爸不是老虎,是大骗子大坏蛋……”
褚央啼笑皆非,一旁的厉卿表情失控,脸上闪过无语无奈无能为力,试图狡辩,又不能和小孩子较真。他在外人面前豪横惯了,哪怕褚央都很少能治住他,偏偏在褚君面前连栽跟头,占不了便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爸爸没有骗你。”厉卿半蹲着对褚君说,“要是爸爸也有老虎耳朵,君君是不是就相信爸爸了?”
褚央脚底打滑,震惊地看着厉卿。
“哼!”褚君双手抱胸,不讲道理的匪气与厉卿如出一辙,“爸爸又要用近云来糊弄我!”
正打算让精神体救火的厉卿:……
褚央彻底绷不住了,滑进浴池与褚君共同看戏,添油加醋地说:“君君,爸爸就是这样欺负妈咪,妈咪才没有把猫咪耳朵给你的。”
“呜呜呜。”褚君拦在褚央与厉卿之间,鼓起勇气守卫妈妈,“我会保护好向导的!这只野兽……嗯,吃饱了饭,就不会饿肚子了!”
褚央听出她在念问询的台词,笑得锤墙。厉卿感觉这辈子都没如此丢脸,放弃抵抗,认命托起褚君,放到后肩上。褚君双腿环住厉卿的脖子,破涕为笑,开心地与褚央玩小黄鸭。
“耳朵……老虎耳朵!”褚央发现厉卿头顶多出的橙色兽耳,激动地大喊,“爸爸也有老虎耳朵!”
黑暗哨兵对身体的掌控力至臻,发育与进化都朝着绝对力量的方向,很少露出破绽。这同样是褚央第一次见到厉卿的半兽形态,又惊讶又新奇。
浴室雾气蒸腾,厚脸皮如厉卿也感到难堪,轻声咳嗽掩饰尴尬:“我都好久没这样了。”
“虽然与你画风不搭,但也很可爱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褚央游到厉卿身边,与褚君一起摸他头顶的虎耳,笑容凝固。手心所触的耳廓布满陈年伤口,太过密集以至于肉眼根本看不出,像是被人用刀剪过很多次,自愈能力麻木溃烂,才长成残缺的样子。
“爸爸……”
褚央挥手将精神触丝送入女儿脑海,屏蔽了她的听觉与意识。厉卿表情没有变化,淡淡看着褚央。
“左潇对你做的?”褚央不敢再碰厉卿耳朵上的伤,“他……”
“他会给注射药品的实验体做上标记,多少道缺口就代表多少次注射。”
褚央回以片刻缄默。
“疼吗?”他问,“厉卿,疼不疼?”
厉卿站在齐腰深的水里,声音与泡沫飘浮:“忘了。”
褚央想起刚来北京的那段时间,也是某个夜晚,也是同样的问题。他摸到厉卿后背的刀伤,问哨兵疼不疼,当时厉卿的回答是——
“现在不疼了。”
水珠滑过白皙的肌肤,褚央仿佛跃出海面的人鱼,蓝瞳璀璨绮丽。他抱着厉卿的腰,潮湿而绵软,靠上哨兵胸口的曼珠沙华说:“我们照一张全家福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厉卿稳住头顶的褚君:“现在吗?”
“嗯。”褚央收回精神触丝,“君君,妈咪给你穿衣服。”
褚君没意识到什么,沉浸在厉卿也有老虎耳朵的快乐里,仰头说好。褚央为女儿套上睡衣,袖口的小鱼干与猫猫头是他精心手绘的作品。厉卿拿起手机,放到浴池边,设置好延时摄影,抱起褚君。
“爸爸妈妈都有耳朵,我也有耳朵。”褚君软乎乎地说,“所以我们才是一家人呐。”
厉卿纠正孩子的因果错误:“不对哦,是因为爸爸妈咪成为了一家人,君君才会有耳朵的。”
褚君眨眼看他:“可是我更喜欢妈咪。”
“我也更喜欢妈咪。”厉卿对褚君笑,亲吻她的小虎耳,“这样妈咪就有两个人喜欢了。”
相机快门响起,画面定格。褚央凝望着生命中最重要的哨兵,唇角微勾,猫耳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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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褚君哄睡已经快到午夜,厉卿洗完澡,发现褚央坐在书桌边改卷子。
塔里向导通常能休一年孕产假,褚央惦记着学生,打算明天销假跟着厉卿回去上班。厉卿等他批完最后一份试卷,关掉台灯,不由分说把向导抱回床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宽松睡袍瞬间敞开,褚央蹬腿踩厉卿的腹肌,双眼微眯:“明天要早起。”
厉卿得寸进尺:“所以?”
“今天要早睡。”褚央拉他伸进内裤的手,“昨天太累了,我……我不行。”
“明天叫你。”厉卿低头亲他的鼻尖,“扣钱就扣钱。”
哨兵能分辨伴侣是欲拒还迎还是真的有心无力,今晚的褚央属于前者。褚央双腿慢慢攀上厉卿精壮的腰,亲吻缱绻漫长,猫薄荷香气渐浓。
窄小的环形布料被轻易撕碎,褚央胸前弹出绵白圆乳,荡漾开月光。
“哈……”
孩子都喂大了,褚央仍旧羞于面对,下意识捂着胸要躲。厉卿将他双手压过头顶,霸道凶狠地吻他,言辞撩拨:“还舍不得给君君断?她都会说话了,还一直喝你的奶。”
“她喜欢……”褚央在厉卿身下扭腰,“我想继续给她喂……”
熟红乳尖被哨兵两指夹住,泌出淅淅沥沥的奶汁,像是银色的血。厉卿似乎笑了,眉宇间却有着无法言说的戾气,舌尖绕着乳孔打转,倒刺碾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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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细小的奶流喷射而出,溅到厉卿脸上,流过嘴唇与下巴。他松开被亵玩干瘪的胸乳,吮走最后的甜蜜,抬手擦掉湿痕。他收拾好周遭狼藉,将褚央重新送回休眠舱,盖好玻璃罩。
“小猫。”
现在的厉卿已经有些不正常了,沉睡的褚央为什么能泌乳,他在喂养谁,喂养谁的孩子?单是想到这样的场景,厉卿便要发疯咆哮,恨不得扇醒褚央,质问他究竟在梦里和谁缠绵!
厉卿摇摇晃晃地起身,准备关掉锁扣。忽然,他听见细微声响,像是干涸土地艰难碰撞,发出枯涩的振动。
“……”
地下室黑暗阴凉,休眠舱的冷白光带环绕褚央,仿佛承载鹊桥的广袤银河:厉卿在外头,褚央在里头。
“小猫?”厉卿掀开玻璃罩,趴在褚央身边问,“小猫,你说什么?”
良久之后,褚央说出了昏迷四十天后的第一句话。无心梦呓含糊地砸向哨兵,使他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厉卿。”褚央手指抽动,“……抱抱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昨天晚上他开口说话了?”
郝勇成惊讶地抬起头,望向办公桌前的哨兵。厉卿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块方巾,递给郝勇成:“还有这个。”
生育过的向导很快认出方巾中心的奶渍,从厉卿手中一把抢过,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厉卿攥拳看着他,按捺住要回方巾的冲动。
“能开口说话证明褚央的大脑活动还在进行,你记得他说的内容吗?”
“记得。”厉卿语气轻快了些,“他在叫我的名字。”
“……”郝勇成举起方巾:“你们之前有谈过孩子的话题吗?”
厉卿扬起下巴:“没有。”
“啊?”郝勇成感到意外,“你和褚央很契合吧?我以为你们很快就会考虑要孩子了。”
强大的哨兵,优秀的向导,组建恩爱的家庭,诞育杰出的后代。这是哨兵向导社会运行的基本规律,也是中央塔乐此不疲的行为教条。郝勇成虽然身处鹰派当权的时代,他本人却对相亲没有多大意见,甚至很感激与联结哨兵的相遇。
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只有像左潇这样的少数派才会特立独行——郝勇成同情左潇的遭遇,但仅限于同情。
可厉卿不这么认为,他用很稀疏平常、像是询问天气和股票的口吻说:“我没打算要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主语是“我”,而非“我们”。
郝勇成当他开玩笑,哨兵的基因里写满了占有与繁衍,怎么可能不想要孩子呢?
“哈哈,可能你们还年轻。”郝勇成摆摆手,“就算塔不催,你们的父母也会……”
“他们催,关我什么事?”厉卿反问道,“谁说人必须要生孩子的?”
若不是褚央出现了泌乳的症状,厉卿压根没考虑过孩子的问题。他与褚央幼年相遇,因各种机缘巧合才得以重逢,相爱一生已经太晚,哪里挤得出时间与精力在第三人身上呢?更别提怀孕与生产对褚央的危害了。厉卿不会让褚央靠近鬼门关半步,也不允许有孩子分走褚央看他的目光。
他就是这样自私自利,从前垄断曼珠沙华,此后霸占褚央的全部身心。
郝勇成头回遇见厉卿这样的顽固丁克,张嘴想说些什么,愣是没憋出一句话。厉卿脸上写着“爷很不爽”四个大字,双手抱臂,对郝勇成说:“郝医生,孩子不是我们谈话的重点吧?”
“哦不……其实是算的。”
郝勇成把沾染猫薄荷草香气的方巾还给厉卿,带他来到更隐蔽的房间,指着褚央的脑电数据分析:“你能闻到帕子上的向导素味道吗?”
“可以。”厉卿将方巾叠好,规整地塞进口袋里,紧贴胸口的刻印,“有他的猫薄荷香气,还有一点奶味。”
“那就对了。相较于昏迷初期,他的野马体活跃度高了许多,向导素水平乱中有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厉卿心想钱没白花:“您的意思是,治疗效果很理想?”
“喜忧参半。好消息是褚央的身体机能维持良好,大脑活动逐步恢复,现在的他应该能对外界的某些刺激做出反应。”
厉卿抓住重点:“那坏消息呢?”
“我怀疑他陷入幻境的程度……已经很深了。”郝勇成眼中闪过鎏金光泽,“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人为什么走不出幻境?”
“他没意识到自己被骗。”厉卿沉声说,“或者对方的幻术手段太高明,能够一叶障目,掩耳盗铃。”
郝勇成摇头:“我对你讲过,幻术的本质是自己骗自己。举个比较偏激的例子,如果你从小就喜爱钢琴,梦想成为一名钢琴家并为此付诸努力,可在重要比赛的前夕,车祸使你瘫痪甚至断肢,不能再触摸心爱的钢琴,你该怎么办?”
厉卿猜到郝勇成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在幻境里,什么都没发生。你如约参加比赛,获得殿堂奖项,成为世界闻名的大师。知道这一切是梦,你愿意醒来吗?”
哨兵难以回答。
如果你在很小的年纪失去父母,寄人篱下,漂泊孤零,幻境给你正常的家庭,让除夕夜的万家灯火有一盏属于你的港湾,你愿意醒来吗?
如果你身患重病、时无多日,想要再看看远方的风景,幻境给你健康的躯体,允许你在风中自由奔跑追逐,你愿意醒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你高考发挥失利,与多年梦想的学校失之交臂,幻境给你一张崭新的通知书,上面写有你的名字,打开就是朝气蓬勃的青春天地,你愿意醒来吗?
如果你失去了最亲密的朋友,与他日渐疏远走散,幻境给你促膝长谈的机会,让你说出那句没能说出口的话语,你愿意醒来吗?
如果……
如果?
如果。
幻境虚假,可它让意外不再意外,可惜变为可能。人生的遗憾太多了,是我们贪心吗?也许吧,但为什么别人有的我没有呢?为什么不如意的泪水总是从我脸上滑过呢?为什么辗转难安的夜里,我总是不甘心、不快乐,哪怕已经拥有幸福,却还奢求着更多呢?
为什么月亮总是残缺,人生难以圆满呢?
厉卿是那样聪明,只需要郝勇成一个眼神,就已经明白了向导提“孩子”的深意。他想起与褚央第一次联结的凌晨,他把避孕药喂进褚央嘴里,凶神恶煞地逼:“你不吃,就会有的。”
那时褚央是怎么回答的?
“不会的。”褚央哭着对他说,“不会的。”
原来是这样,时隔大半年,厉卿终于读懂了褚央的泪水,在他沉睡之后——小猫,困住你的梦,竟然是我们的孩子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郝勇成目睹厉卿的血瞳越来越深,暗地感到胆战心惊。长时间离开向导的梳理,就算是黑暗哨兵,也该穷途末路了。
“厉卿?”
厉卿觉得有些缺氧,兽性与理性在脑海里激烈交战,快要撕碎他的神志。他抬手揉按太阳穴,拼命调整呼吸,对郝勇成说:“给我镇定剂。”
人造向导素对厉卿已经没用了,愚蠢的哨兵认定了他的向导,就连身体也抗拒此外所有的安抚用品。他依次将十根针管埋入手臂静脉,过去数十天打了太多镇定剂,残留下密密麻麻的针孔像是吸毒罪证。
沸腾血管被强制冻结的滋味很不好受,注射完镇定剂后,厉卿恢复到无坚不摧的状态,肩颈与手背的虎纹缓缓消退。郝勇成松了口气:“你的自控力比我见过绝大部分哨兵都强。”
厉卿冷笑:“因为自控力差的哨兵都死完了。”
郝勇成摊手道:“我会继续监测褚央的身体情况,再开口说话或泌乳,都是推测他大脑活动的重要线索。我听说他的妹妹也来了深圳?”
“嗯,白天我要上班。”
香港塔新任首席不可能完全丢掉工作,每天像个飞人穿梭两岸,就算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厉卿与褚璇都想更久地陪在褚央身边,最终达成协作,褚璇负责白天,厉卿负责晚上,二十四小时轮班照看。
“哎,真是辛苦你们了。”郝勇成与厉卿擦肩而过,“希望褚央能早日醒来。我待会还有手术,你先去休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郝医生,我想拜托您一件事。”厉卿回头对郝勇成说,“可以为褚央做个全身检查吗?我想知道他的孕腔……是不是有些问题。”
厉卿眼前浮现出向导赤裸的小腹,他熟知褚央全身上下每寸肌肤,自然也忘不了他一直耿耿于怀的、存在于褚央侧腰的疤痕。他一直等待褚央开口坦白,现在,轮到他亲手揭开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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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今天是你昏迷的第六十天。”
“去年和你联结后,我在宣江买了一栋别墅,计划装修完送给你做生日礼物。你会骂我图谋不轨吗?设计师今天把方案发给我了,我等不及想提前告诉你,你装作没听到吧。”
“从客厅开始?近云和芝麻球有一个专属的活动间,楼梯扶手可以做成旋转滑梯,方便你从猫爬架跳到台灯上。徐图和千雾要我为他们留一间客房,我准备让他们睡车库。”
“二楼专门给小璇,不给其他的客人住。她腿脚不方便,加一个直达书房的室内客厅怎么样?咖啡机也可以搬到厨房来,你喝不完的热牛奶可以让我的意式浓缩变成拿铁。”
“衣帽间要大,你总是说我穿得像花孔雀,但我的很多衣服都被你抓坏了。浴缸正对东湖,你喜欢看落日和朝霞。”
“楼顶呢?”
厉卿放下图纸,垂眸看着休眠舱中的褚央。向导已经长出头发,脑袋像乱糟糟的栗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做成玻璃花房,摆上秋千怎么样?你觉得困了可以睡在秋千上晒太阳,我们一起种花……”
“小猫。”
“小猫,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不喜欢吗?你不喜欢我们的新家吗?对哪里不满意?你能告诉我吗?”
“小猫,褚央,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褚央,褚央,褚央……”
厉卿抚摸沉睡褚央的侧脸,皮肤很凉,像精心雕琢的美玉,手感细腻。厉卿神神叨叨地念着褚央的名字,受猫薄荷香气影响,他的呼吸逐渐粗重,凝结为炽烈的实体,覆盖褚央的面颊。
哨兵慢慢沉下肩膀,仿佛失灵的时针指针,往低处逆行。不知不觉间,厉卿的瞳仁又细又亮。他高高在上地看着褚央,双手滑过褚央的嘴唇,喉结,停留在纤长的雪颈之上。
能够沉缅幻境那么久,褚央一定对现实世界感到很痛苦。厉卿将自己关了三天三夜,做出艰难决定。
没有褚央的世界厉卿受够了,他并不是不相信褚央,他等不下去了,一天都硬撑不了了,他要送自己去见褚央。
“郝勇成说你还要一两年才能醒来,不如杀了我算了。小猫,你在那边想我吗?”厉卿掐住褚央,歪头说,“我马上就来找你,等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指骨狰狞,青筋爆起。厉卿加重手心的力道,收拢褚央唯一的氧气来源。
黑暗哨兵可以在毫秒之内折断数人的脖子,这个被厉卿重复了上万次的动作,此刻却显得缓慢而艰难。褚央无法反抗,逐渐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苍白的双唇微张,眼皮疯狂跳动。
窒息,眩晕,休克,最后死亡。
厉卿感到相同的厄运降临在自己头上,阴森地笑。原来人真的可以通过剥夺他人生命的方式来自尽,前提是他足够相信你,足够依赖你,毫不防备地将脆弱袒露给你。
联结哨兵和向导生死与共,一方殒命,另一方绝不苟活。曼珠沙华灼烧着厉卿的胸口,他仰天怒吼,虎爪插进褚央身下的合金钢板,指甲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吱——”
厉卿双手撑在褚央耳侧,剧烈地喘息,汗水化开极地的雪。哨兵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撕碎那可怜的病号服,捧着褚央的脸舔吻他的嘴唇。
发现褚央是追寻已久的蓝宝石那一天,厉卿就想这么做了。能够成为褚央生命的终点,他很兴奋,兴奋到浑身颤栗,耳鸣不止。
他要将褚央先奸后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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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警告:请勿模仿任何与性窒息挂钩的危险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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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窗外风雪肆掠,温馨的卧室仿佛火炉,燃烧紧密交缠的爱侣。小老虎幼崽蜷缩在近云与芝麻球的包围圈中,静静地啃手指取暖,睫毛乌黑浓密。近处的褚央可就没这么安逸,双腿缠着厉卿的腰,被上下颠簸弄得发晕,像是狂浪大海里的孤舟。
“嘘——”厉卿揉开褚央丰满的臀,更方便性器进出,“小声点,别吵醒君君。”
褚央只能咬厉卿的喉结表达不满。一大家人今年在宣江过春节,杨菲菲与楚逸做了满桌好菜,褚璇全程抱着褚君爱不释手,褚君叫一次“姑姑”就给她一个红包,宠得没了底线。到了晚上,厉卿主动提出要带孩子出去住宾馆,楚逸立刻点头同意,隐晦地说年轻人要注意节制。
结果便是厉卿故技重施,背着褚君翻墙爬楼,让女儿在褚央尖叫发火前实施卖萌大法。
“妈咪崽,新年快乐!”褚君身穿喜气洋洋的大红棉袄,裹得像个汤圆,用厉卿教她的宣江话说,“君君要红包嘞!”
厉卿踩在窗台上对褚央放电:“我不要红包,但我要你,行不行?”
一大一小两只老虎就这样蹿进褚央的卧室,褚央好不容易哄睡褚君,气势汹汹找厉卿算账,转身便被甩进被窝里。厉卿从来将褚央拿捏得死死的,认定向导不敢出声,蒙在被子里后入他,将小猫弄成一滩水,什么打骂力气都没了。
“慢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夜的后半程属于哨兵,厉卿远远没到满足的地步,抱着褚央在房间里边走边操,把他放在摇晃的婴儿床上,坏心眼地逗猫。褚央被摸出尾巴,不停在厉卿后背留下抓痕。
“妈咪……”
小丫头似乎醒了,睁眼就粘褚央。褚央吓得激灵,肉穴死死卡住厉卿的阴茎,龟头堵进联结口,戳弄着肥厚的孕腔。厉卿咬牙掰开他夹紧的大腿,随手拿了件衣服披到褚央背上,坐在书桌边继续顶他。
褚央贴着厉卿的耳朵说:“放开我!”
厉卿理直气壮:“抽不出来了。”
阴茎粗硕,比野兽更甚的倒刺嵌入烂熟甬道,每一寸都严丝合缝,每一次抽插都是极刑与欢愉的交融。褚央双腿软得像面条,哪里还有体力逃离厉卿的掌控,近乎哀求地推他胸口:“痛……”
“都生孩子了还这么紧,活该你痛。”厉卿与褚央接吻,“放松点,小猫。”
近云将褚君驼了过来,厉卿把孩子捞进臂弯,让她坐在自己与褚央中间。隔着一层薄薄的肚皮,厉卿的性器搅弄褚央的孕腔。那处被撑得太满,褚央手捂小腹处的凸起,心想父女俩都待过这个地方,耳朵也变粉了。
“妈咪,你怎么又坐在爸爸腿上了呀?”褚君扯褚央身上属于厉卿的毛呢大衣,琥珀瞳像是小橘灯,“爸爸刚刚在啵啵你,我都看见了。”
“妈咪在和爸爸说悄悄话……“褚央捏她的脸蛋,“饿了?”
褚君虽然已经一岁多,但得益于褚央的纵容,至今以母乳为主食。她撅起屁股往褚央怀里钻,毛茸茸的老虎耳朵挠得褚央面红耳赤。
“君君,不要用牙齿咬妈咪哦。”厉卿故意看着褚央说,“只有爸爸才能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哨兵才不管这么多,咕噜咕噜地喝奶,赖在褚央身上不肯走。厉卿就这样慢而重地顶弄褚央,褚央爽得头皮发麻,又担心孩子看出端倪,绷直的脚背踩着地毯,被厉卿的皮鞋勾走。
“呃……啊……”
褚央受不住地哼,给褚君的摇篮曲唱得断断续续。吃饱喝足的褚君变回小老虎,由近云叼回婴儿床,放在芝麻球身边呼呼大睡。厉卿见褚央满脸倦色,就着相连的姿势把他抱回主床,伏在他身上低语:“困了?”
“累。”褚央被操得合不拢腿,下身肌肉生理性抽搐,“快点……啊!慢点……”
厉卿知道他又犯了娇气病:“好难伺候的小猫。”
双乳被撞击晃动,褚央挺腰呻吟,吐舌高潮的媚态足以让任何哨兵心潮澎湃。厉卿捂住褚央涌潮的双眼,吻他鼻尖的红。
细长的手指攀附而上,褚央抓厉卿的手腕,像柔弱水草勾引游鱼。
“嗯?”厉卿被褚央牵着来到他的肩颈,“小猫,要试试吗?”
要承受厉卿单纯的性爱已经很艰难了,褚央没玩过别的花样,只道听途说可以增加快感。他让厉卿掐住脖子,仿佛被捏住七寸的毒蛇,眯眼露出讨好的神情:“来……”
性器撞开肿胀的联结口,捣出高热汁水。伴随着刻印愈发火热,厉卿避开人体最脆弱的部分,拇指推着褚央的脑袋往上,陡然用力收紧。
“唔!”
厉卿比褚央更先感受到这份危险的刺激,因为阴茎被谄媚的腔肉挤压吮吸,瞬间化为他的性爱用品,紧得不可思议。生育过的孕腔又软又胀,稍微戳一下就喷出大量液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哈……哈……”
空前绝后的体验让厉卿兴致高昂,他将褚央牢牢卡在身下,纵情驰骋。窒息感让褚央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对身体最后的控制,他就是被剥夺灵魂的玩偶,被厉卿推向堕落的深渊。
可是。
可是。
从前单膝跪在他面前的,宣誓并虔诚亲吻他手背的,一次次坚定站在他身后的,不是厉卿吗?
「正义女神,请见证我的毫无保留,准许我的向导拾起牵绳,我愿成为他的困兽。」
厉卿是世间最完美的弓,褚央是命运赐给厉卿的箭。在求婚那一刻,哨兵用最不经意的方式将主导权让给他,仿佛就是为了此刻的应诏,言谈间有零分轻佻,满分深情——哪怕知道箭不回头,也要给它自由吗?
他要,问千百次也要。
“厉卿……”
褚央翻起白眼,指甲掐进厉卿的手背里,用嘴形大喊“停下”。毁灭性高潮如海啸吞没了两人,他们同时释放,拥抱着彼此喘息。
厉卿抚摸褚央颈间的掐痕:“你总是这样叫我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褚央惊魂未定,全身哆嗦:“救命……”
厉卿皱眉看他:“小猫?”
“救救我。”褚央汗湿的脑袋靠在厉卿肩上,哽咽地说,“厉卿,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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翕张的穴口肿得可怜,失禁般吐着种种体液磨成的白浊。太久未经开拓的甬道又紧又窄,厉卿将褚央舔得出水,才能勉强挤进他的腿间。被狠狠凌虐的褚央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美,小腹微鼓,刻印漆黑。
过去两个月厉卿一直在自残,虽然没什么痛觉,但他不希望褚央醒来后被伤疤吓到,所以随身携带着药膏。厉卿用指腹轻拭褚央大腿破皮的位置,轻哼着歌,阴晴不定地笑。
原本他已经快将褚央掐死了,但高潮的前一秒,褚央张嘴喊了声救命。厉卿这才被拉住缰绳,好歹收手让褚央正常呼吸,侧身抱着他说:“小猫,我是谁?”
“……厉卿。”
向导素浓郁芬芳,厉卿沉浸其中,再三翻褚央的眼皮确认他没有醒,只当巧合,对着褚央喃喃自语,褚央没有再回答他。
“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厉卿的表情看不出愧疚,“对不起,小猫,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怪我也没关系,我太想你了。”
恨不得将你吞吃入腹、畸形而扭曲的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厉卿又接着与空气对话,绘声绘色地瞎扯淡,穿插对装修市场乱象以及不想去日本出差的抱怨。
“……总之我把大阪塔首席骂得狗血淋头,他们才取消掉我的机票。如果把你的眼睛做成标本,我要把它放在展柜最中间的位置。”厉卿贴着褚央的耳朵说,“小猫,我们在北京家的地下室,有一面蓝宝石墙,你知道吗?”
褚央突然动了动手指。
“……我早晓得了。”
厉卿怔怔盯着褚央。
“你知道了呀?”
无法得到向导回应的第六十天,厉卿离崩溃一步之遥。他与幻境中的褚央对话,就像在剖析自己的灵魂。
“那你可以快点醒过来吗,褚央。”厉卿嗅他耳侧的猫薄荷香,“别留我一个人在这边……好不好?”
就像你当初留下071在终日无光的地下室那样,好不好?
厉卿骤然后悔了,他不能杀了褚央,他要等,他要往死里等,他要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哨兵不信向导会抛弃他第二次,所以才会在授封宴上叼着弹壳风轻云淡地说,他从不出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对褚君而言,“过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每天她都被打扮得花枝招展,头发梳成两个糯米团子,系上红红的飘带。放鞭炮,看烟花,踩莲船,逛庙会……她时时刻刻都黏着褚央,坐在他怀里,搂着妈妈的脖子,把炸得金黄酥脆的藕丸喂给他:“妈咪,好好吃!”
厉卿用卫生纸擦掉她鼻尖和嘴边的油:“君君,妈咪抱累了,让爸爸抱,好不好?”
澄亮的琥珀瞳转了又转,褚君深谙可持续发展的道理,乖巧点头,朝厉卿伸手。褚央把女儿送到厉卿臂膀上,指着不远处的路边摊说:“我想吃烤鱼。”
“去买吧。”厉卿把手机解锁到付款码的界面,出门在外没有让褚央花钱的道理,“我去开车,你买好了在路边等。”
“嗯。”
褚央拍拍褚君的头发,拿了手机与厉卿分头行动。十分钟后,厉卿接到褚央,除了两大袋烧烤,向导手里还捏着一对毛绒发卡。
褚君的眼睛瞬间亮了,目不转睛盯着褚央手里的可爱物件。褚央直接来到后排,对儿童安全座椅里的褚君说:“君君喜欢吗?”
白色发卡袖珍玲珑,虽然便宜但做工并不粗糙,颇有褚央头顶猫耳的神韵。褚君直勾勾地点头:“喜欢。”
“送给你啦,君君戴上猫耳也好看。”
褚央替她戴好,拿起手机疯狂自拍,让本不富裕的内存雪上加霜。厉卿的相册里存了几千张照片,全都是褚央拿来拍女儿的,哨兵上班抽空会仔细翻看,每天换一张褚央和储君的合照做壁纸。
褚君很喜欢新年新装扮,挥手对厉卿说:“爸爸,君君也有猫咪耳朵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漂亮。”等红灯的间隙,厉卿抬头看着后视镜中的褚央,勾唇说,“和妈咪一样漂亮。”
回家时候还早,褚君想在外面多玩玩,于是他们开车去到宣江大学,碰见了向导学生们寒假研修。
“领头的那个女孩好眼熟,是不是你教过的学生?”
褚央朝厉卿指的方向看:“嗯,穆小瑛,当初她觉醒是我在场帮她疏导的。”
穆小瑛也发现了他们,碧绿眼瞳神采奕奕,热情跑到厉卿跟前说:“我在地铁上见过你,你是褚老师的男朋友吗?”
厉卿掂掂怀里的褚君:“现在应该叫丈夫了。”
穆小瑛看见厉卿身旁的褚央,惊讶地张大嘴:“您……您是……褚老师?”
“上次樱花节你都没认出来,今天总算开窍了。”褚央对她微笑,“好久不见,小瑛。”
“褚老师!”穆小瑛捂嘴忍住尖叫,“原来传闻都是真的!”
“什么传闻?”
“您为了某项任务易容成普通向导,实际上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幻术型向导!”穆小瑛星星眼,“褚老师,原来您都结婚啦?时间过得真快,还记得我觉醒的时候您教给我的话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我们小瑛也成为独当一面的优秀向导了。”褚央看她制服上的胸牌,“听说你成绩特别优异,已经通过中央塔特情部的招生考核。”
“嗯,毕业之后先去美国进修两年,回来直接进塔。”穆小瑛对褚央敬了个标准的向导礼,“褚老师,我没有让你失望吧?”
“女孩子总是能在各个领域闪闪发光,我一直为你们感到骄傲。”褚央对她招手,“同学们都在等你呢,快过去吧。”
“好!”穆小瑛逗褚君玩了一会,依依惜别,“褚老师,回头我再向您请教问题。”
“妈咪,这个姐姐的眼睛是绿色的哎。”褚君纳闷,“像你送给奶奶的翡翠项链。”
褚央问:“那你喜欢哪种眼睛?”
褚君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最喜欢妈咪!”
厉卿心满意足地点头,抓着小崽子跑了。褚央带他们在校园里闲逛,为褚君介绍自己当年生活学习的地方。褚君听说春天会有樱花节,吵嚷着要褚央带她来看,褚央连连答应。离开校园后他们来到东湖边,两大一小蹦蹦跳跳。
“起飞!”
褚君左手牵着褚央,右手牵着厉卿,嘟嘴发号施令。哨兵稍稍用力便将她拽了起来,海盗船似地往前晃,逗得褚君欢呼雀跃。
“君君飞起来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孩兴趣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褚君玩了几分钟便累了,窝在厉卿怀里眼皮打架。褚央和厉卿坐在临湖长椅上,近云与芝麻球带着小老虎崽子,先后走上凌波栈道,直面冷涩的湖风。
“她的精神体还没起名字啊……”
褚央看着体型快比芝麻球大的幼年东北虎,突然想到这个严肃的问题。厉卿抱好褚君,分出一只手搂过褚央的肩,垂眸对向导说:“有什么好点子吗?”
褚央摇头。父母对孩子的期盼总归是沉重的,要想全部塞进一两个汉字中,难免庸俗而累赘。希望她平安,希望她健康,希望她幸福,希望她顺风顺水,又希望她独立坚强。
这也是褚央迟迟没舍得离开幻境的原因。君君现在还太小了,褚央对自己说,她离不开自己,离不开妈妈。褚央想等褚君再大些,送她上幼儿园,为她构筑精神壁垒,陪伴她成为花样少女,追寻更广阔的人生梦想。
三岁?七岁?十二岁?还是成年?
等她看完樱花,放飞第一支风筝,长到比自己还高,还是最终变成和厉卿一样的帅气战士?
褚央突然看到了人生的尽头,从前他没有想过人的终点,可褚君已经继承了他的部分生命,一天天蚕食他的离开动机。
原来他和厉卿是会变老的。如果他在幻境里陪褚君走完一生,再“出去”寻找真正的厉卿,厉卿会埋怨他吗?
那时的厉卿……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想到一个,你听听看?”
小虎崽脚底打滑,眼看就要掉进水里,近云一口叼住了小虎崽的尾巴。
褚央松开握紧的拳头:“什么?”
厉卿拈开落到褚君头顶的枯叶:“莫愁。”
“啊?”
褚央没跟上厉卿的脑回路,他以为会是Junia或Janae之类的外文名。陡然听厉卿这么说,有种和麦克阿瑟谈论金庸武侠的诡异感。
优越的混血帅脸降低了厉卿发言的可信度,褚央重复了一遍:“莫愁?”
希望她一生平安,无忧喜乐?看来厉卿的语文水平也不是完全无可救药嘛,褚央欣慰地想。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厉卿很骄傲,“我们的女儿之后一定能成为举世闻名的超级哨兵。”
褚央满额黑线,收回五秒前的自我感动:“你开心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算了,名字就是个代号,阿猫阿狗也能叫,褚君喜欢就行。褚央戳女儿的猫耳发卡,柔声问:“知道你早就醒啦,不准装睡。”
褚君悄悄睁开两道缝,朝褚央卖萌:“君君没有偷听。”
“那你想好要给精神体取什么名字了吗?就像妈咪的芝麻球,爸爸的近云一样,取了名字就代表君君正式认可它们,要和精神体成为最好的朋友。”
厉卿决定先征询孩子的意见,他与褚央的育儿原则可以概括为开放宠溺,大事开放,小事宠溺。
“唔……”
褚君原本想说毛毛的,因为她最近痴迷汪汪队立大功,尤其想变成狗拯救世界。但刚刚偷听了爸爸妈妈的对话,褚君觉得莫愁这个听不懂的名字简直太酷了,临阵倒戈加入装逼阵营,对褚央说:“我觉得爸爸起的名字很好听哎。”
“不愧是你爸的亲女儿。”褚央掐她鼻尖,笑着说,“那就叫莫愁吧,你要照顾好精神体哦。”
褚君跳到地上转了个圈,拍拍胸脯说没问题。紧接着,她将双手放在屁股后面,摆成飞机尾翼的姿势冲进精神体堆,与它们嬉笑打闹。
“待会吃什么?”
厉卿拉拢褚央,让他靠着自己的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铁板烧。”褚央觉得风有些冷,系紧围巾,“吃完再去学校转转。”
“可以。”厉卿拿出车钥匙,“走。”
他们同时起身,步调一致,褚央的羽绒服与厉卿的薄大衣形成鲜明对比。褚君牵着高大的近云,莫愁与芝麻球疯狂贴贴,画面是如此和谐而美好。
“小猫。”厉卿提醒道,“你的鞋带散了。”
稍长的头发被风拂起,褚央的眼神犹疑片刻,流转为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簇火花。
“啊。”
女儿的身影遥遥在望,褚央没有低头蹲身,反而注视着厉卿,嘴唇掩盖在围巾里:“……好。”
厉卿看他:“要我帮你系吗?”
褚央什么也没说。他只有凝望,不能倾诉,沉默是横亘他与厉卿的巨大尸床。
厉卿才不问他要不要帮忙,厉卿会自作主张地要他伸脚,一边嘴硬一边帮他系鞋带,打成利落的麻花结,顺道揩油吃他豆腐。从双人舞开始他们就是这样的,可以称之为细节,也可以称之为习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如今,厉卿的行动出现了偏差,褚央用双眼测量出那错位的异常。这样的厉卿太模范了,在孩子面前温柔成熟,对待自己彬彬有礼,孝敬长辈,工作积极,最严苛的哨兵标准要他做一个好的伴侣、丈夫、父亲、领导者……这些标准对他而言,刻舟求剑。
沉缅的幻境太美好,以至于让褚央遗忘了一个道理:强烈的欲望使人丧失了爱情游戏中必不可少的一种漫不经心,如若被人吸引,就会产生自卑情结,因为我们总是把最完美的品质赋予我们深爱的人。
他是谁,怎么配坐在厉卿身旁,这是多大的荣幸啊。但厉卿真的有这么完美吗?眼前的厉卿是他的厉卿吗?
那个骄傲自负的混蛋,刻薄野蛮的坏种,把他关在车里奸弄的恶魔,还是双手转枪的暴力狂?
“算了。”
褚央很快系好鞋带,将这个小插曲一笔带过。厉卿抱着褚君在前面走,褚央跟在身后,指尖飘出久违的精神触丝。
他盯着哨兵的后脑勺,正要抬起手臂,褚君探头对他笑:“妈咪,你怎么走得这么慢啊。”
褚央立刻熄灭了幽蓝的火,快步上前:“妈咪来了。”
厉卿瞥了他一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春节假结束,厉卿有事外出,杨菲菲留褚央和孩子继续在家里玩。将厉卿送上车后,褚央与褚君击掌相庆,直奔夜市买烧烤。吃完褚央带褚君坐过江轮渡,到家洗完澡已是深夜。
“今天玩得好开心哦。”褚君躺在褚央怀里,小手捏着被子,同他一样热衷于侧着睡,“妈咪,晚上你会害怕吗?”
褚央抚摸她扑闪的虎耳:“不怕呀。”
“可是妈咪晚上总要爸爸抱着睡。”褚君奶声奶气地说,“今天爸爸出门,临走前要我保护你捏。”
“有君君在,妈咪什么都不怕了。”褚央在心底默念,因为你是我历经万难生下的女儿呀。
褚君往他胸口蹭:“妈咪,今天看动画片,小熊老师问了小兔一个复杂的问题:喜欢和爱的区别是什么呀?”
褚央愣了愣。
“喜欢就是……知道一个人的好,想要每天都跟他在一起。”
“那爱呢?”
“爱,就是你知道一个人的不好,还想要每天都跟他在一起。”
“妈咪喜欢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星夜下的琥珀瞳澄澈透明,有种直击灵魂的纯粹。褚央眼底燃起了鬼火般的幽蓝,褚君很少见过这个景象,全神贯注地盯着褚央。
“妈咪很爱你。”褚央用带有精神触丝的手触碰褚君,“妈咪永远爱你。”
“永远是什么意思?”褚君懵懂地问,“明天是永远吗?”
“永远是明天的明天。”褚央将精神触丝送入褚君的脑海,“君君,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我也永远爱你们……”
褚君慢慢合上双眼,抓着褚央头发的小手松开,虎纹浅淡。僵硬的姿态维持了十多分钟,褚央颤抖着放开褚君,整理好被单与枕头,将她安稳放在床中心。
他有无数次扇自己耳光的冲动,内心天人交战,痛苦而纠结。
他疯了吗?
那可是他的女儿。
他怎么可能分不清幻境与现实!
“对不起,君君……”褚央亲吻褚君的额头,“妈咪好爱你,对不起,对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强装镇定拉开房门,撞上一袭睡衣的杨菲菲。母亲知道他爱吃醪糟汤圆,特地煮了两碗端过来。
“崽,这么晚上哪去?”
杨菲菲见褚央身披大衣,以为塔里出了紧急任务。褚央不敢看杨菲菲,低头绕开她,碗里的糖水泼洒了大半。
“君君睡了,不用叫她。”褚央蹲在门口穿鞋,“妈,我出去买点东西,你们先休息,不用给我留门。”
杨菲菲当然不会拦,目送褚央匆忙下楼,吵醒了老式电灯。
“这孩子……”
褚央跑出小区,顺着记忆来到马路对面最近的一家照相馆,万幸还没打烊。他伸出被冻红的手,推门大声说:“老板,我打印照片。”
坐在火炉边打盹的中年男人被吓一大跳:“哟,这么晚了,小伙子你明天来吧。”
褚央直接往付款码里转了两千,用介于请求与命令的语气说:“老板,新年大吉的,做点喜庆生意嘛。”
老板听他地道的宣江话,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瓜子壳,边抱怨边打开机器:“好嘛好嘛,你要打印好多嗦?”
褚央掏出一个U盘,按到桌面上,推给老板:“千多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板与他干瞪眼:“你是来找茬的?”
“我急着用,再给你转两千行不行?”褚央甩给他一个精神暗示,“老板,行行好。”
有钱能使鬼推磨,老板粗略衡量这位年轻顾客身上的油水,撸起袖子开工。他先把U盘里的照片传到电脑里,瞧见满屏混血帅脸与可爱幼崽,啧啧道:“这是你屋男客和崽娃儿啊?”
褚央眉眼是说不出道温柔:“嗯。”
“俊的嘞,崽娃儿也长得漂亮,以后是个大美女。”老板夸赞,“怎么半夜要来打印照片?”
“拍的照片多了,突发奇想来打印,看看能不能留个纪念。”褚央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我技术还可以吧?”
那是褚君满月照时褚央偷拍的花絮,厉卿抱孩子的手法还很生疏,怕不小心划伤褚君,捏着兰花指给她戴圣诞帽,滑稽又温馨。
滚轮滑动,无数照片走马灯似地从褚央眼前闪过。褚君的成长轨迹在他眼前浮现,从幼小的婴儿变为现在叽叽喳喳的姑娘,不变的却是身旁的厉卿,还有镜头内外一家人共度的时光。
他就这样让生命具象为一张张纸片。
“估计要打印很久,你可以明天早上来拿。”老板让褚央先走,“千多张,机器都转不过来了。”
“没事,我在门口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褚央谢绝老板的邀请,坐在木板凳上发呆,寒风仿佛尖刀割进他的骨头里,又冷又湿。眼泪终于滑落,浸润着悲伤与懊悔,还有一点点的侥幸。
“我在干什么啊……”褚央自言自语,“君君醒了看不到我怎么办?”
仿佛心有灵犀,女儿的哭声果真传到了褚央耳朵里。他猛地抬头,看到家中卧室亮起了灯,女人身影一深一浅走到墙边,推开了窗。
“妈咪……”褚君坐在杨菲菲怀里哭,“我要妈咪……”
褚央的心立刻揪作一团,双腿灌铅般沉重。褚君在叫他,褚君在叫他,褚君在叫他,但他知道那是假的啊!
“君君。”褚央抹掉脸上的泪水,心急如焚地起身,又狠心坐下,守着轰鸣的相片打印机。空荡的马路诱惑他迈开脚步,他真的好想陪孩子走完一生,好想与杨菲菲和楚逸弥补童年的遗憾。褚央明白,要是他跨出这一步,就永远别想离开褚君了。
“妈咪……妈咪不要我了……”
褚君哭声越来越弱,褚央的眼泪替她而流,送给零度的晚风,还有无情的海市蜃楼。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灯熄灭,褚央精疲力尽地靠着照相馆,面如死灰。
“小伙子,你哩照片打好了。”老板拍拍褚央的肩,“多给的钱我封在红包里了,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褚央看手中厚厚的一叠白纸,对老板说:“打印完了?”
“千八百张,没多收你半分钱。”老板指着最上面的全家福说,“这张最好看,我多打了几张烫红的。全家福嘛,摆在家里热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褚央明白老板言之何物,浴室里的自拍,画面中有厉卿,褚央,还有他们的女儿。
而现在,他手里的相片是空白,空白,还有空白。
褚央说了声谢谢,把相片和红包裹进大衣里离开。他穿过萧索的街道,久久仰望着孤寂的月,而夜赠予他同等悲哀。
原来,他褚央想要的永远留不住,曾经得到的失去才最难以释怀。
“呼……”
褚央忘了自己是如何爬上楼梯,也忘了如何应对母亲焦急的责备。他失魂落魄地推开门,哭花脸的褚君跑向他,伸手喊着妈咪回来了。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君君。”褚央跪在地上揉女儿的后脑勺,“对不起,妈咪有急事出门,没有叫醒君君,原谅妈咪好不好?”
“呜呜呜……”褚君眼睛都哭肿了,“我还以为爸爸妈妈都不要君君了,呜呜呜……妈咪不要君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褚央觉得自己的人格在分裂,他想把女儿塞回肚子里,这样就再也不用和她分开。
他无法想象,他承受不起,他快疯了。
“妈咪没有不要君君,宝贝,我的乖乖。”褚央把红包和相片举给女儿看,“这是什么?”
褚君破涕为笑:“全家福。我和爸爸一样都有老虎耳朵!”
褚央丢掉空白纸片,对褚君展示第二张:“喜欢这张吗?”
“喜欢!妈咪给我编的小辫子,还给我送了猫耳发卡!”
“这张呢?”
“爸爸给我买的公主裙!”
“这张呢?”
“爷爷奶奶带我去环球!”褚君用手比哈利波特的魔法棒,“君君也想学会魔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张呢?”
……
褚君喋喋不休地分享快乐,褚央对她笑,强忍着酸楚的泪水。向导贪心地注视着女儿,他与厉卿爱的结晶,爱的继续,爱的奇迹。
“妈咪……”褚君意识到今天的褚央有些奇怪,皱眉道,“妈咪怎么哭了呀……”
褚央的世界很大,可她的世界只有褚央和厉卿。在她眼里,褚央是无所不能的妈咪,妈咪怎么会哭呢?
“是不是君君惹你不高兴了?”褚君掉眼泪,“妈咪,对不起。不要怪君君好不好?”
空白相片犹如雪花,纷纷扬扬飞舞盘旋。褚央紧紧抱住褚君,颤声说:“君君,妈咪永远爱你。”
鲜红的血从女孩胸口晕开,她意识不到痛觉,只想离褚央更近些,踮脚往前。精神触丝汇聚的刀刃彻底贯穿她的心脏,褚央手腕发抖,呼吸急促如风箱。
褚央没让褚君“再来找他”,因为知道不可能,他将永生永世都无法与褚君见面。
“妈咪,我好累啊……”褚君倒在褚央怀里,“我想爸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褚央脑海里炸开嗡鸣,他触电般收回精神触丝,抱着褚君哀鸣。他像是坠入地狱,周身又冷又热,无法得到救赎的人只能诅咒,喊叫,在无尽深渊咆哮,咆哮!
“妈咪,不要哭。”褚君拽他的围巾,“妈咪要永远……”
被血湿透的手掌托住褚君的脸颊,褚央痛苦地说:“永远什么?君君,君君,君君?”
永远笑?
永远爱我?
永远和我在一起?
褚央听不到回答了,女儿停止呼吸,成为他怀中冰冷的尸体。他捧着褚君瘦小的身躯发抖,癫狂嚎哭,引来了杨菲菲与楚逸,两位长辈差点晕过去。就在这时,家门打开,风尘仆仆的厉卿手提早点,与褚央的目光不期而遇。
褚央双手插进头发,表情崩坏:“幻境……幻境结束了……”
一片死寂。
“你们,你们为什么还在啊……”褚央呆呆地说,“我已经找到幻窍了,你们为什么还在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摇摇欲坠地起身,走到杨菲菲与楚逸面前,摸到真实的触感,额角猛跳。杨菲菲吓得魂飞魄散,哭着问褚央究竟怎么了。
褚央推开他们,径直走向厉卿,扯下哨兵的领带。他看见庄严华丽的曼珠沙华,像是看见死神的名簿,唇边溢出鲜血。
“小猫。”厉卿抓住褚央的手,冷声质问道,“你对君君做了什么?”
不对啊。
这不都是幻境吗?
他为什么没有回到现实呢?
褚央如梦初醒,转头看向卧室地板上的褚君,双眼瞪圆。他如惊弓之鸟挣脱厉卿的束缚,尖叫着、不顾一切地跑向她,跑向他的女儿,跑向他与厉卿唯一的、视若珍宝的、无论怎样疼爱也不嫌多的掌上明珠。
“君君!”褚央抱着褚君尖叫,“啊啊啊啊!”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正月初八,开业大吉,恢复热闹的集市人声鼎沸,褚央当着厉卿的面杀掉了女儿与父母。这桩惊天命案被中央塔强行压了下来,宣江塔得知消息后十分震惊,赵培涵与王淼更是开车从老家赶回宣江。
褚央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他疯了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就连褚央的哨兵也不知道。工作人员包围老式居民区后几分钟,厉卿押着褚央缓步下楼,昂贵大衣布满干涸的血。褚央两眼空洞,金属手铐发出“哗哗”的声响。
“厉首席。”赵培涵咽了口唾沫,“褚央他……怎么回事?”
厉卿将褚央拽进车里,迅速拉好车门,隔绝了外界围观。失去亲生骨肉的哨兵莫名有些憔悴,从衣兜里掏出玫瑰烟。
“我只是出差一天,回家就看见他把刀子插在女儿身上。”厉卿低头点火,“然后他杀掉了父母,动作太快,我没来得及阻止。”
“怎么会这样?”闻讯迟来的王淼气喘吁吁,“褚央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天大的误会他也不该动手杀人。”
粉色烟雾融入飘雪,像极了稀释后的某种液体。厉卿与宣江塔高层耳语片刻,指着车点头:“带他去机场。”
褚央降下车窗,溃烂的手指拼命扒拉窗缝,对厉卿吼:“君君,我要君君,让我去见君君!”
“她死了。”厉卿站在窗外,“你现在还冷静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褚央瞪着他指间的香烟,用悲愤而孤绝的语气说:“你不是他……把厉卿还给我,把君君还给我。”
赵培涵与王淼对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狐疑。
哨兵冷笑道:“褚央。”
褚央扯下沾血的婚戒,丢进肮脏如臭泥的雪地里,恶狠狠地看着厉卿。厉卿推开他的手,让车内的人管好褚央,强行关上车窗。
“赵队长,我就不陪你闲聊了,告辞。”
“慢走。”
众多车辆鱼贯而出,辙印混乱,正如这荒唐的雪。赵培涵捡起褚央丢掉的戒指,低声说:“好奇怪。”
“哪里奇怪?”王淼看见担架上的褚君尸体,脱帽行了个哨兵礼。
“如果厉卿在场,怎么会阻止不了褚央杀人呢?”赵培涵打了个寒颤,“他可是黑暗哨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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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导褚央因涉嫌故意杀人被捕,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由于案件极其特殊,中央塔连夜将他提回北京,厉卿作为涉案人员,除了配合警方调查,其余时间禁足避嫌,不允许离开塔半步。
两天内,褚央接受了高强度的审讯,精神状态岌岌可危。种种问题向他狂轰滥炸,他时而沉默,时而拒绝回答,常常讲着逻辑不通、前后矛盾的废话。IGA对此提出抗议,要求中央塔保护向导权益,得到酌情批准。经检查,褚央患上了分离转化性障碍,认为自己活在“幻境”里,周遭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假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褚央,你生病了,知道吗?”医生隔着玻璃对他说,“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活在幻境里?”
“我生不了宝宝。”褚央咬指甲,这是他第一百三十九次说出这句话,“肚子上有疤。”
医生拿起报告:“侧腹处的疤痕是你在分娩期间意外留下的,我们做过伤痕鉴定,你不能撒谎。”
“我没有撒谎。”褚央将手背咬得血肉模糊,“你也是假的,你们都在骗我。”
医生无可奈何地结束了谈话,IGA有心帮褚央,可褚央完全不配合,固执地敌视所有人。关押的日子里,他总是缩在房间角落,抚摸无名指戴婚戒的位置,然后抱膝沉睡。
历溪云,徐图,千雾,赵培涵,王淼……不断有人来看褚央,劝他开口,问他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女儿?”
“厉卿是你的共犯吗?”
“为什么说杨菲菲和楚逸不是你的父母?”
“你有什么苦衷?”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褚央将自己封闭起来了,他的心被关上锁,破损告废,锈迹蔓延进肌骨里,加速了腐烂的进程。他变得很瘦,很白,像雪一样轻盈,病态地消融,失去昔日的活力与神采。
“天呐,他居然是厉首席的联结向导吗?”值班的小哨兵与同伴闲聊,“居然能对女儿下手,真是禽兽不如!”
“你知道吗,宣江发生了一起命案。”消息仿佛香槟杯中的酒,被名利场摇晃散播,“有人用刀捅死了全家。”
“你们听说了吗?上学期给我们带课的褚老师……”校园里多出三两传闻,“是杀人犯。”
褚央清醒地知道这一切,有时他觉得世界疯了,有时他觉得自己疯了。难道他真的神经错乱,走上不可挽回之路吗?他无数次想过放弃,背上千古骂名,被法律与道德审判制裁,抚平内心的煎熬。
但他忍住了,他知道自己没有错,错的是世界。他站在正确的流向里,冷眼旁观倒退的时间,誓死不屈。手指在墙壁上穿行,穿过崎岖不平的凹痕,走向没有光的阴影。
“这是……”褚央终于认了出来,“厉卿以前被关的地方啊。”
空旷的房间灰尘浮动,他看见会游泳的鸟,会展翅的鱼。是幻觉吗?是真象吗?是梦境吗?是现实吗?
“君君……”褚央用头撞地板,“妈咪好想你……可是妈咪答应过你……”
又是寒冷漫长的夜,明天就是一审开庭的日子,检方将对他提起诉讼。褚央倒地蜷缩,永恒的质疑对他一言不发。
“咔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门开了。
厉卿逆光走进房间,悄无声息地关上门。曾经他们也这样对视过,但那时的褚央在外头,厉卿在里头。
“小猫。”哨兵扣扣玻璃,“我带你走。”
“去哪里?”褚央虚着眼睛看厉卿,他的视力已经开始退化:“你怎么进来的?”
对黑暗哨兵而言,这样的问题算是侮辱。厉卿拿出一把钥匙,插进关押褚央的那道锁。
“第三次了。”
他停下动作。
“第一次,我意识到这是幻境的时候,想要把君君扼杀在肚子里。”褚央的话语微不可闻,“但那时我心软了,拿刀刺进了别的地方。”
“于是她出生,有着和厉卿一样的眉眼,叫我怎么下得了手?我不停告诉自己这是梦,可我想看她长大成人,我想陪她走完一生。”
厉卿安静地俯视褚央:“那你为什么又杀了她第二次?”
“因为太美好了。”褚央举起瘦骨嶙峋的手,“婚戒,孩子,父母……这些都太美好了,美好得让我挑不出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你是唯一的意外。”
哨兵挑眉:“我不是他吗?”
“你不是厉卿。”褚央虚弱而笃定地说,“你是我臆想的厉卿。”
一展完美无瑕的标本,一具精壮强健的肉体,一道双能说会道的厉嘴,一个圆满的、令人沉缅其中的温柔爱人。
“他没有你这么好,有很多小脾气和坏毛病,暴力,自我,有时独断专行得叫我生气,有时又油嘴滑舌讨我开心。可世间哪有完美的人呢?我也很糟糕,总是撒谎欺骗,逃避推卸。都说爱让人自卑,和他在一起,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他拥有全部罪孽,而我的使命是带领他离开天堂,永入炼狱。”褚央抿唇笑,“他答应过我要做鬼,我们不当好人了。”
钟摆摇晃,生命的丈量渺小如尘埃。
褚央跪坐在栏杆前,明明仰望着厉卿,却好似看透了他的皮,直视另一个灵魂:“我要是跟你走,是不是再也不会醒来?”
“我带你去美国。”厉卿避而不答,“没有人会找到我们,你要相信我。”
“君君呢?”
厉卿话峰陡转,试图击垮褚央的心理防线:“你要看君君吗?我带来了她的骨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褚央喉结滚动:“……她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所以?”
“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和她分开,我,褚君,还有厉卿。”褚央抓着栏杆支起上身,摇摇晃晃地与厉卿对视,“生生世世都不会分开了。”
说罢,褚央腾出一只颤抖的手,燃烧生命释放绚丽的精神触丝,凝聚成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面对厉卿,目光坚定,泪流满面。
“你可以继续保持沉默,但我只给你三十秒钟的时间,如果我非正常死亡,你想成为黑暗向导的宏图伟业就此功亏一篑——”
“左潇,我要和你说话。”
厉卿哂笑,他很少露出如此难看的表情,仿佛被夺舍。须臾过后,他的面容发生变化,眼里亮起深蓝的火。
左潇如同幽魂穿过栏杆,遮住半张脸,对褚央微笑:“我只有一个问题,你被抓那天我短暂地附身在他身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你抽烟。”褚央放下手中的刀,“他答应过我戒了。”
【最后致敬一下大刘,应该都看得出来嘿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左潇环顾牢房四周,感慨万千:“以前我也被关在这里。”
褚央不置可否:“三十年前?”
“魏德耀杀了周老师,把我囚禁在这里强行联结。”左潇苦笑道,“亲手改良的星月之痕,成为害死我和爱人的罪魁祸首,是不是很讽刺?”
“你拥有那样强的天赋,本可以帮助更多的向导。”
“我没有帮助向导吗?”左潇反问褚央,“黑色鸢尾做的事情比你知道得更多,褚央,你无法想象野生向导面对怎样的处境,我们为他们提供药品,武器,战斗知识,法律援助……”
拳头代表话语权,如此简单的道理左潇花了很长时间才弄懂。他研制种种残害哨兵的药物,不过也是保护向导没有办法的办法。只有能威胁到哨兵的生命,他们才愿意用平等地目光看待向导——
至少在这一点上,左潇没有妄言。
“可我的父母呢?他们是你的前辈,为什么你还要把枪口对向他们?”褚央感到费解,“就因为父亲不加盟你的人体实验,你就将他杀掉?”
“如果他们安静离开,什么也不说,我当然不会管!”左潇拔高音量,“可是你的父亲太多管闲事了!他想阻止我继续实验,偷偷上报IGA总部,害得我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我怎能不恨他?”
正是因为楚逸的正义检举,中美两国才会在2003年开展联合行动,剿灭左潇的窝点。左潇自身难保,丢下071仓皇逃窜——而与他一同出生的其余99个实验体,都在左潇的残酷实验中殒命。
褚央联想到厉卿与自己的童年经历,怒火中烧:“那也不是你杀人如麻的原因!我知道你恨塔,我也恨,可为什么你要把怨气施加在无辜者身上?你杀掉我的父亲,为什么又跑来宣江追杀我的母亲,追杀我和妹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褚央至今记得那个黄昏,母子三人逃到宣江不过半年,好不容易安顿下来,连以往的亲朋好友都不敢联系。某天他实在馋蟹脚面,想要杨菲菲带他去吃,杨菲菲拗不过他,带上两个孩子出门。
“哥哥,快看,好漂亮的蝴蝶!”
褚璇穿着粉嫩的公主裙,活像个洋娃娃。褚央与她一起看路边花草上的蝴蝶,杨菲菲笑意盈盈,伸手喊:“央崽,璇璇,快来点餐。吃完我们去找文姨玩,好不好呀?”
“好!”
褚央牵着妹妹走进店,他才六岁,只能踮起脚尖趴在收银台上。
“两斤蒜蓉小龙虾,一盘椒盐虾蛄,一份少辣的蟹脚面。”褚央脆生生说道,“给妈妈的蟹脚面要多加辣椒。”
“好乖的娃。”老板娘边记菜单边聊,“这两个都是你家的?”
杨菲菲用方言与她攀谈:“是啊。”
“有福气嘞。”
得到夸奖本来就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褚央拉着褚璇笑,像跟屁虫跟在杨菲菲身后。店里生意不忙,妆容精致的老板娘弯腰对褚央说:“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褚央看了杨菲菲一眼,得到肯定目光后,才仰头对老板娘说:“我叫褚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板娘把糖果罐举到他面前:“菜马上就好,你和妹妹拿点糖吃。”
“谢谢老板娘!”
褚央正要伸手,杨菲菲脸色突变,提着他与褚璇的衣领往后退。只听见“砰”的一声,糖果罐炸开了,五彩斑斓的蝶群飞舞而出,密集得像是蚂蚁。
“左潇!”杨菲菲释放出精神触丝围住孩子,咬牙切齿,“你果然追到了宣江。”
“老板娘”妩媚地看着杨菲菲,笑容猖狂:“只差一点,你儿子的命就归我了。不过没关系,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出这道门。”
“妈妈,妈妈!”年纪小的褚璇直接被吓晕了,褚央抓着杨菲菲的裙摆,声音打颤,“妈妈,他是谁……”
“别怕,站在妈妈身后。”
烧烤店空间扭曲,路人彻底消失,剩下空旷而阴森的战场。彼时左潇的幻术还不成熟,无法捏造太逼真的幻境,能够蒙蔽杨菲菲一时,已经足够。
杨菲菲凝神片刻,再度睁眼已是璀璨蓝瞳。左潇索性揭下伪装,露出真容与杨菲菲扭打在一起。两股精神触丝喷薄交织,撕扯着氧气,癫狂翻涌,如同江洋汇集。
“央央!”杨菲菲抓住左潇的破绽,抬膝将他踢倒在地,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他,背对褚央大喊,“快带妹妹跑,快跑!”
褚央害怕得腿软,他听话地背起褚璇往外跑,却又不想离开母亲,哭着说:“妈妈,妈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左潇带了手下来抓杨菲菲,哨兵们被接驳进入幻境,直奔两个孩子。褚央哪里跑得过成年人,被一个哨兵绊倒,狠狠摔向地面。
“啊!”
一只拉布拉多流着口水朝他奔来,年幼的褚央甚至能通过精神体感知到它主人的情绪——猥琐至极的邪念让褚央恶心得想吐,他奋力拽着褚璇往外爬,无师自通地,他眼里亮起了晶蓝的火。
“还想往哪跑?”拉布拉多哨兵很快追上褚央,将年仅六岁的他提到半空中,邪笑地说,“天生向导是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啊!”
哨兵皱眉往下看,褚璇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刀插进他的小腿。褚央趁机挣脱,带着褚璇往街道上跑——
快点,再快点,他要找人救妈妈,他要找人救妈妈!
“啊啊啊啊!”
女人的悲鸣如野外孤狼的嗥叫,刺破了惨淡的黄昏。褚央与褚璇双双回头,左潇不知什么时候占了上风,正抓着杨菲菲的脖子,将蝴蝶送入她的眼中。
“妈妈!”
褚央撕心裂肺地吼着,眼泪夺眶而出,推开一众哨兵往杨菲菲跑去。也许是感受到幼童的情绪波动,众多哨兵没有一个拦住他与褚璇的,兄妹俩接近左潇,歇斯底里:“妈妈!”
精神力遭受重创的杨菲菲承受着五指连心之痛,看见孩子们接近,摇头呐喊不要。可褚央与褚璇怎么会懂杨菲菲的苦心,一前一后抱住左潇的腿,恳求他放过杨菲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许是想到自己未能出世的孩子,左潇毁灭报复的心思火上浇油。他丢开几乎失去呼吸的杨菲菲,踩着褚璇公主裙上的蝴蝶结,露出癫狂的神情。
“左潇,住手!”
杨菲菲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左潇将精神触丝凝结的刀刃插进褚璇的膝盖,双眼流出血泪。左潇只觉得还不够,他要让杨菲菲品尝自己经历的痛苦,他要让全世界都偿还——
“璇璇,央央!”
在杨菲菲凄厉的尖叫声中,褚央扑到妹妹身上,替她挡下了本该穿过心脏的致命一击。四十公分长的利刃穿透褚央的腰,甫一拔出,鲜血如注。他没能再躲开左潇的手掌,被捏住后颈猛砸到地面,冰凉液体扎进耳侧尚未发育的性腺。
杨菲菲爆发出了回光返照的能量,一个母亲的绝望足以填平沟壑海川,托举孩子们飞升上岸。她不惜焚烧自己,用海量的精神触丝淹没左潇,拖他跨过阴阳两界,一心求死,冥府生花。左潇没想到她竟有如此深厚的幻术,猝不及防中招,松开对褚央的桎梏。
“我的孩子们……”杨菲菲不舍地闭上双眼,“好好活下去。”
曼珠沙华盛开,一位蓝瞳狮子猫向导献祭了自己的生命,她恳求上天放过她的孩子,于是整座宣江城陷入暴雨永夜。
褚央感觉自己快要灵魂出窍了,妈妈的呼唤与妹妹的哭声逐渐远去。怀中出现了很小的狮子猫,舌头轻舔他的鼻尖,似乎在宽慰他。
“芝麻球……”
褚央不断下沉,下沉,他像是掉入无底黑洞,坠落的感觉永无止境。周身好冷,肚子好烫,他的某个器官好像枯萎了,大脑却异常活跃地接收爆炸后的余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由我进入悲惨之城;」
「由我进入永劫之苦;」
「由我进入万劫不复!」
挣扎,呐喊,尖叫,哀求。身体永远在失重,后背冰冷空虚,褚央害怕极了,能不能有人抱抱他,哪怕一秒钟也好?
“谁来抱抱我……”
褚央两腿蜷曲,不安地哭泣。失去意识前,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画面,有人低声说着他听不懂的话,生疏但强硬地与他额头相碰。
“Vousêtrequi?”
“……”
褚央想听清那人在说什么,抬头往前探。人时已尽,人世很长,天光依稀透着亮,他终于停止飘荡。
“小央?”文心兰红着眼对褚央说,“你醒了?”
“文姨……”褚央如幼兽呜咽,“妈妈呢……妹妹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文心兰悲伤地说:“妈妈去很远的地方了。”
“……她去找爸爸了吗?”褚央看到另一张病床上的褚璇,扯出一个微笑,“文姨,我的肚子好痛啊。”
文心兰不知道该怎么向褚央解释,母亲的死亡,妹妹的残疾,还是他腹部重伤,幼嫩的孕腔被贯穿坏死,向导素紊乱失调,终生无法生育?
他才六岁,就杜绝了向导人生的一个美好可能。
褚央看出文心兰的欲言又止,主动开口:“没关系,我会带着妹妹活下去的。”
继承了父母的绝佳天赋,褚央同时拥有变色龙和狮子猫两大精神体,他是命运送给杨菲菲的珍宝,亦是无数年后打破僵局的关键一环。褚央苦心蛰伏,掩盖容貌,为了给父母报仇,不惜偷师危险的禁令幻术。
复仇之路何其艰苦,好在褚央与厉卿再度重逢,能够带给他安全感的拥抱如愿以偿。多年前他迈入071的房间,平行的命轨由此纠缠。
“我等这一天太久了。”褚央与左潇分立房间两个角落,“左潇,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的父母不是你发泄的对象。”
“双向幻境一旦生成,就是你死我活的决斗。当年你母亲的‘水月镜花’令我元气大伤,我花了十多年才挣脱出来,听说你母亲卧床两年后就死了。”左潇优雅抬手,欣赏指尖的逍遥蝶,“看来我的能力还是在她之上。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幻窍是什么。”
褚央看他被厉卿挖出的右眼:“水月镜花……是我母亲幻境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觉得你有这个能力吗?”
单眼的左潇仍旧不怒自威,像清冷雪莲,由纯粹的恨意酝酿而成。
褚央头顶钻出猫耳:“答案不重要了,左潇,来吧。”
“好心告诉你,我的幻境叫作‘梦蝶’。”左潇走向褚央,胸口的黄色鸢尾明媚耀眼,“越是你心底渴求之人,越会牵动你的心绪,你以为的蝴蝶,其实就是你自己……”
褚央看着提刀跑来的厉卿,骇然大惊。闪转腾挪间,哨兵将他抵在墙上,伸手挖出跳动的心脏。
“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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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滴——”
休眠舱内警报骤响,代表褚央生命状态的诸多曲线急转直下,趋于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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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卿抬头望向四方的天空。
研究院坐落在城郊,高居不下的气温冲淡了秋意,天空湛蓝,被规规整整地围住。厉卿坐在中心草坪的长椅上,背影有些肃寂与孤独。
“喵呜~”
一只流浪猫蹿到厉卿脚边,张嘴咬他裤脚。流浪太久的猫看不出原本花色,尾巴灰扑扑的,走路跛腿。
厉卿低头看,既没有伸手逗它,也没下逐客令,视猫如空气。流浪猫扒拉了一会,见厉卿毫无反应,舔爪子转圈,发出不满的咕噜声。
“以为我会随身携带猫条么?”厉卿终于开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园区平时监管严格,连苍蝇蚊子都得过几道安检,真不知道流浪猫还有什么野路子。厉卿用皮鞋轻轻踢开它,说道:“我没有吃的,你不用浪费时间了。”
只对目标下功夫,不留任何斡旋余地。这是厉卿行事的准则,也是他拒绝不必要仁慈的根本原因。如果在平常,他或许有闲心陪流浪猫找找吃的,可今天他情绪异常不好,为免发生流血事件,他赶走了脚边的猫。
“喵呜——”
流浪猫像是听懂了厉卿的话,转身离开,一瘸一拐消失在垃圾桶后。厉卿掏出手机,锁屏弹出几百条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即将在日本召开的亚太青年哨兵圆桌会议组织混乱,出岔子比出方案还勤;大湾区内所有塔的高层如今向他汇报,三天两头鸡飞狗跳,不是吵预算就是要拨款,除此之外还有ISA总部的,北京的,亚太的,外交的,电信诈骗的……
从前他没觉得累过,头天杀完人,第二天就能站在聚光灯下发表和平万岁人类伟大的高调演讲。现在他比以前更忙碌了,日日夜夜打鸡血上班,像是要麻痹大脑忘掉什么,忙到失去自我,才不会胡思乱想。
可身边所有人都看得出厉卿的失常,他像是被精心调试的钟表,每分每秒运行完美,听报告不苟言笑,西装领带从不重样。徐图与千雾劝他去看心理医生,疗程结束后他的自测评分又降了等级。
他越来越不像一个“人类”,甚至失去本能中的兽性。他是冷漠的,刻板的,偏执的,昏睡中的向导是一座墓碑,痴情哨兵在此长眠。
厉卿划开屏幕,逐个回复重要消息,将后半周的工作安排妥当。明天出差澳门,凌晨飞新加坡,大后天回深圳看褚央一眼,晚上直接去大阪参加外交晚宴。
秘书风格随他,雷厉风行订好机票,差旅信息做成智能插件放进手机日历。厉卿起身系好外套纽扣,鬼使神差地,那只流浪猫又伸出脑袋,朝他龇牙。
他忽然想起刚回国的那段时间,由于挂念着褚央,厉卿迫不及待让厉溪云送他去宠物店,想先养只小猫,观察它们的生活习性。厉溪云欣然应允,带厉卿走进猫舍,说随便选。
“啊嚏!”
厉卿话还没说就狂打喷嚏,浑身起红疹。厉溪云赶紧拉他进医院,查血吊水一条龙。结果出来,竟然是猫毛过敏。
“呀,妈妈没想到你居然对猫毛过敏。”厉溪云安慰失落的厉卿,“如果你想养宠物,我们可以养别的呀?小狗狗,小兔子……你喜欢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需要了。”那时的厉卿已经初显固执,“妈妈,我会有自己的猫的。”
之后他想了许多办法,真正起到作用的是在欧期间参加各种免疫志愿项目,以毒攻毒强行治好了猫毛过敏。再与褚央相见,他发现向导身上偶尔会粘猫毛,故意说自己过敏,其实是试探。
“上次在宣江,你说死后会变成一只猫来找我,不会就是它吧?”厉卿嫌弃似地皱眉,“又脏又丑,怎么想的?”
不对,褚央还没死,他怎么就唯心主义相信轮回了?厉卿转头就走,点开外卖软件,疯狂下单猫粮猫窝猫玩具,配送到园区,再打电话让前台小姐姐帮忙照顾,他出委托费。
撸猫还能拿工资,人美心善的前台很快答应。厉卿站在研究院门口,目睹一群女孩将猫咪吸引进笼子里,喂给它食物和干净的水。流浪猫开心地露出肚子,柔软雪白的毛晃得厉卿眼睛疼。
“就知道你是白猫。”厉卿哼了声,“和他一样,都这么狡猾。”
心情莫名愉悦,厉卿脚步放缓,闲庭信步穿过走廊。三十分钟前褚璇发消息说回去休息,厉卿打算在实验室陪褚央一整晚顺道处理工作,明天直接去机场。如何在即将到来的视频会议中与日本哨兵舌战群儒,厉卿已经想好了,他露出志在必得的神情,伸手指纹开锁。
“叮。”
徐图打来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