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1 / 2)

>  侍在榻前的只有一只虎斑小猫,它愁容满面道:“教主……”

元神归来的通天教主只顾自己疼痛,也无暇回应小猫的呼唤。

小猫叹道:“本来身体就这副德行,还偏要脱出元神去,您老人家不会不知道元神出窍会让身体变得更糟吧?我也知道您老人家有时有点自虐的癖好,可如果这身体真被您搞死,以后就想玩也玩不了了哦。”

“喂喂,教主,您倒是吭一声啦!”

通天教主好歹喘出一口气,气若游丝道:“狰……你……”

小猫欢喜道:“教主你总算活过来了。”

通天教主依旧用力压住腹部,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微蠕动着,吐出的却只有虚弱的气息。

小猫凑近了耳朵,只听他道“朱华”。

它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您老人家真是个情种子……不过,也够白痴的!”

说完舔舔爪子,翘着脑袋冲殿外喊道:“水火童子,给你家情圣教主煎药——”

☆、第二回  邙山君夜袭敌营

云台山屹立万载,祥云缭绕,青松滴翠,古柏欹斜。

斧劈般嵯峨的悬崖两侧峭壁渐渐向中间汇聚,形成一条险峻陡峭的脊线。脊线又如遭横斧贯开,辟出一座白玉露台。露台之下雾霭聚散,千云流涌,故此台名为“云海”。

碧游仙境静卧悬崖之巅,上下无路,唯有仙人们方能飞降云海而入。

穿过云海,可见一座乌顶的大殿,其内便是通天教主昔日讲道之所。

高顶青砖的讲坛,当年通天教主高坐莲台,众门人侍立两侧,是何等的庄严威仪。如今偌大个讲坛已空无一人,莲座上落满了灰尘。

穿过乌顶大殿,便是碧游宫深处的院落。三条高耸入云的长廊,绵延不见尽头。

长廊傍峭壁而建,飞檐画壁,斗折蛇行。下面便是万丈山涧,涧中流水淙淙,山间翠柏如洗。山中云雾如白马奔腾不息,变幻莫测;云霭缭绕在雕廊画柱,触手可及。

最中间的一条长廊,通往通天教主的寝所。

古兽穷奇方才便是穿过这些林林总总的亭台回廊,飞到通天教主的床边。那人静卧在青玉床上,一条细瘦的手臂露出薄衾,搭在腹上。

穷奇不禁细细端详着这只手,回想起了过去。那时候这只手是多么的修长有力,它的主人又是多么的颐指气使,野心勃勃。

而如今,这只手……简直细瘦得像个女人。

穷奇正陷入沉思,通天教主已徐徐睁开眼眸。

穷奇一看到这双深黑色的眼睛,心中纷纭的情绪就渐渐平息下来。

两千年来,这双眼睛并没有变,依旧是沉静而深邃的。

穷奇匍匐在病榻边,用冰凉的鼻子摩擦着通天教主的手,而那只手却比它的鼻子更加冰冷。

通天教主的身体显然极度的不适,牵起嘴角笑了笑,抬起手搭在穷奇的毛脑袋上,道:“想来你今日该回来了,我一直不敢睡熟了。”

穷奇道:“不负教主嘱托,日月珠带回来了。”说完,穷奇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一颗手掌大小的明珠。

“只是,找到这珠子时,似乎就已坏掉了。”

日月珠是龟灵圣母的宝物,两千年前封神万仙阵一役,龟灵圣母身死人手,日月珠也不知流落到了哪里。半月前通天教主差穷奇去寻,今日宝物才得以重见天日。

通天教主微微侧头,余光扫了眼,道:“并非损坏,只是失了灵气。”

穷奇道:“我听说日月珠需要用术者的血喂养,这样便可与术者心血相同。虽然是件厉害的法宝,但每一次使出多少法力,便要同等的消耗术者多少法力。”

通天教主道:“不错,我那龟灵徒儿在万仙阵时便是用的太多了,体力耗尽为阐教和西方道人所害。”

穷奇不禁道:“既然如此,教主还要将日月珠送给邙山君吗?他的道行还不如龟灵圣母,驾驭不了,反受其累。”

通天教主却不回答,只是费力地撑起身子。

穷奇忙钻到他身后,用背将他顶起。通天教主双手撑住床,不断的喘息着。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便几乎将他的力气榨干。穷奇这才看到他身上单薄的白绸衣已因盗汗而湿透,曹衣出水般贴在身上。

若是那只唤作狰的小猫见了,定要讥他咎由自取;穷奇虽然也知道身体糟蹋成这样全是通天教主自己的错,却不忍数落他。

通天教主伸手接过日月珠,温言道:“穷奇,你去歇歇吧。”

穷奇看着通天教主如白纸一般的脸色,有些踌躇,但不愿违他的意,忽然身上金光一闪,化作了一只小狗,汪汪叫了两声,跑了出去。

通天教主坐在床边,却不能再动弹。他的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胃中也不断的炙痛。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手脚冰冷麻木。说他咎由自取并不为过,因为他曾经每日都服用那些要命的毒药,几十年还扛得住,可几百年都这样过,神仙之体也吃不消了。

也是因为这样的一些事,朱华很轻视他。

通天教主一手握着日月珠,一手捻决,只见空中火流涌动,幻化出一把通体赤红的宝剑。通天教主又念了个诀,宝剑便落入他手中。

穷奇说的对,以朱华的道行,只怕发动一次日月珠,就足以耗竭他的气力了。但是,如果为日月珠提供法力的是通天教主,那便不会耗损朱华一丝元气。

通天教主想到了邙山君,心底的某个地方暖了起来,目光不由自主地温柔了许多。毕竟,那个人曾走进他内心最黑暗脆弱的角落。毕竟,因为那个人的存在,他才开始想要好好活下去。

通天教主默默看着自己的手腕,苍白皮肤下的淡青色的脉络,利刃轻轻划过,殷红的血便汩汩涌出。他将手腕微微倾斜,血便流到了日月珠上,宝珠刹那间发出莹白的光芒,血流的速度一下子加快了,已不在滴落地上,而是完全被日月珠吸了进去。

日月珠的光芒越来越明亮,原本昏暗的寝室竟亮如白昼。

通天教主的手腕渐渐有些颤抖,眼前一片花花绿绿,胸口有些喘不上气来。然而日月珠仿佛已有了生命一般,贪婪地吸食着仙人的血液。通天教主的身子晃了几晃,手突然一松,日月珠便摔落在地上。

手腕火辣辣的疼痛,鲜血似乎还在顺着指缝滴落。通天教主咬紧了牙,慢慢侧到在床上,勉强拉过薄衾,遮在受伤的手腕上。

通天教主离开邙山后,白狐主替小妖们治了伤才离去。

两日后朱华正在桃花观中练功,他又突然造访。

朱华收起丈八蛇矛,迎过去道:“看你这一脸诡笑,有什么事情?”

白狐主负手笑道:“这事你保准想知道。”

朱华道:“白小三,别卖关子了。”

白狐主道:“敖英走后,我让属下一路追踪,你猜他去了哪?他就驻兵在邙山往东三十里外的黄河南岸。看样子是有意要反扑了。依我看,倒不如我们先发制人,趁夜去劫营!”

朱华问:“他们有多少人?”

白狐主道:“三千人。”

朱华道:“我桃花观现在还能打仗的人马也不过八百人,就算夜袭,也未免悬殊了些。”

白狐主道:“我自然知道。老七,你以为我是空手而来?”

朱华道:“怎么?你还带了兵马不成?”

白狐主笑道:“我只带了两百人,不过却还有一样宝贝。”

只见他从白裘袖子中掏出一个红葫芦,得意道:“这小半年来,我在洞府中便是修炼此物,有了它,不愁抓不住敖英。”

朱华细细打量,问:“这葫芦有什么玄机?”

白狐主高深莫测地一笑:“到时你看了便知道。”

当下白狐主就算了一卦,两人商定是夜便去劫营。

月黑风高,大队人马潜到北海水军的营地。朱华令众妖分四路攻营,以烟火为号,一时间三军呐喊,杀声四起。敖英水军俱在营中酣睡,被杀个措手不及。朱卯冲进左营,一斧砍了左将军,熊正杀进后营,一把火烧了粮草,火光冲天。

敖英披上甲胄,持剑冲出营帐,只见飞石如蝗,火蛇乱舞,阴风惨惨,战鼓轰鸣。他一时乱了分寸。

然而此刻白狐主已在高处看见了他,将那红葫芦祭到空中,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从葫芦口突然钻出一条火龙,闪电般飞去缠到敖英身上。

敖英顿时哀鸣不止,浑身都被烈焰灼烧,须臾竟显出了原形。

白狐主指着犹自翻滚不止的白龙,对朱华夸耀道:“现在你见识这宝贝的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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