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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1 / 2)

>加缪更为冷静。萨特只有西蒙娜。德。波伏瓦作为毕生的追随者,而加缀则始终是个没有桑丘。潘沙的唐吉河德。存在主义作为一种哲学思潮,对战后法国文学具有一种弥漫的影响,它提出的焦灼、厌恶、荒诞等概念几乎在各种文学流派中都有反映,因此,在战后的法国文学中,我们只看到表现了存在主义思想和情绪的作品,而并看不到以存在主义方法写成的作品。〃存在主义作家〃也是一个极不明确的概念,有时似乎只有萨特和德。波伏瓦,至多再加上加级,有时则网罗了一批在创作方法上极不相同的作家。所以,在文学上很难说有什么存在主义流派,更难说有什么〃荒诞派小说〃,也许只有在戏剧上才有真正的荒诞派。

存在主义也好,荒诞哲学也好,萨特和加谬的文学总是一种强调社会意义的文学,试图为社会提供一种行为的准则。进入五十年代,这种以积极态度为主的战后文学受到一批年轻人的挑战。他们的口吻是冷嘲,态度是玩世,精神是反潮流。他们拒绝〃介入文学〃,否定一切现存的教条和传统的观念。他们的信念是〃世界既不严肃,也不久常〃。他们的作品中的人物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却又感到无所适从的烦闷,他们既感到这个世界远非完善,又对变化表示绝望,仅止于冷潮热讽,当然批判起来也毫不迟疑。这是五十年代文坛上的一股小小的新潮流。他们被称为〃轻骑兵派〃,或称〃玩世不恭派〃,或称〃新古典主义派〃。这支队伍不大,寿命也不长,只能看作是文坛上的一伙过客,留下了一点可以作为标记的东西,就匆匆离去了。战后真正对传统小说构成威胁的,实际上只有〃新小说〃。事实已经证明,罗伯一格里耶并未能用他的作品〃打通通向未来〃的道路,正如荒诞派戏剧的创始人之一的尤奈斯库所说:〃通过新小说或者叫做客体小说,(现代派)文学已经走到了它的反面。这是一条死胡同,现在看来,人们正在回到更为传统的、尽管有些过时的(写作)形式中去,以便从这条死胡同中走出来。〃

综上所述,如果说〃在二十世纪的法国,同时并存着两种文学〃,那么,现在〃并存〃一词的含义大概已经清楚了,那就是:在二十世纪的法国,以现实主义为主体、不断吸收新观念、新技巧的传统派文学,也就是创造的现实主义文学,一直是文学的主流,各种先锋派(现代派)文学在总的文学图景中一直是支流,其真正有价值的成分或是随时被容纳进主流之中,或是保持着自己的生命力而在不同的轨道上继续生存和发展。推崇〃非文学〃(现代主义文学)的克洛德。莫里亚克说:〃非文学做不到纯粹,它在成功的顶点是和接近于纯粹的文学混为一体的。〃这一见解也许是道出了现代主义文学和传统派文学之间〃灵犀一点〃之所在。

传统并不是僵死的、静止的、不变的。它本身是民族文化在时间和空间官的积累和综合。它每时每刻都在补充着新的东百,也在抛弃着旧的东西,因此,传统并不是陈旧的同义词。传统与创新的存在并不是以彼此否定为前提的。今天的作家无论多么忠于传统,也不会再以巴尔扎克、斯丹达尔、福楼拜和左拉的方式写作了,因为他们的方法已经作为既得的东西储存在读者的欣赏习惯中了,后来者不需要重

复他们的工作了。但是,他们的创新必须以这些大师为起点,因为任何进步的后面都不会是空白。只有在传统的基础上进行的创新才是有生命力的创新,才能成为新的传统,并成为后人继续创新的起点。否则就只会走向虚无。亨利'特洛亚说:〃所谓'传统小说',其实是对前人作品的发展。它的新奇之处不大显眼,但总是存在的。〃法国当代著名文学史家彼埃尔。布瓦戴弗尔说:〃与某些热中于党同代异的'宗派'批评家的反复说教相反,那些保持传统写法、书籍大量再版的小说家(如特洛亚、巴赞、圣一彼埃尔等),他们的存在不但没有影响对小说艺术的探讨,相反却起到了促进的作用。〃因此,所谓〃保持传统写法〃,决不是抱残守缺,胶固不变,而是〃相续相禅〃,〃睡事增华〃,为传统增加新的血液。那种以为现代派文学渐渐取代了现实主义文学,几乎占领了西方文学艺术的整个领域的说法、是慑于现代派文学的声势,从〃读者少而论者多〃这种现象中得到的错觉。

现代派文学虽然有过几次高潮而终于未能南面称王,是与它固有的一些弱点分不开的。首先在于它的脱离群众。这种文学不是为广大人民群众写的,因而也不为广大人民群众所接受。现代派作家大多脱离人民群众的生活和斗争,沉溺于个人心灵的探索,往往用最玄奥难解的语言讲述最简单的思想和事实,正如一位法国作家指出的那样,他们用非欧几里得数学的语言说二加二等于四。现代派文学与资产阶级文化的贵族化倾向是一致的。这就难怪越来越多的现代派作品离开评论就根本无法阅读,它们需要某种阅读指南,就如同药品需要一种服用说明书一样。其次在于某些现代派作品的虚伪性,这里并不是说这些作家是虚伪的,他们可能是真诚的,而是说他们的作品往往做出很激烈的革命姿态,却几乎从来也威胁不到统治阶级及其制度本身。因此,说现代派文学是西方社会〃敏感的水银柱〃,是不大符合事实的。现代派文学反映了西方社会的某些侧面,表现了一部分人、主要是中小知识分子的情绪,有其客观的、不容忽视的认识价值,在某些方面也的确具有特殊的敏锐和深刻。它可以成为我们认识西方的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的一种有益的补充,但它显然不能成为唯一的窗口,甚至也不能成为主要的窗口。

真正优秀的现代派作品实际上并没有脱离社会生活,也没有真正地割断与传统的联系,因此,派别林立的现代主义文学绝非铁板一块,就连现代主义或现代派这种称谓也不是很严密的,往往不能说明问题。现代主义文学作为一部分人的精神世界和某些生活侧面的曲折反映,对传统派文学或称创造的现实主义文学是一种有益的刺激和必要的补充。但是,一旦它试图一空依傍取代整个文学而成为主流的时候,就难免走向反面。因此,在法国,传统派文学想要压制现代派文学,取消现代派文学,现代派文学企图取代传统派文学,成为文学的独裁者,都是不能实现的幻想。

在新的世纪中,将有新的传统派和现代派的斗争,两者仍将是〃并存〃的,当然,所谓〃并存〃并不是平分秋色,而仍然可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法国当代桂冠小说译丛向我们展示的法国当代小说的图景就具有这样的特征,它也许同时就是新世纪法国小说面貌的基本草图。

郭宏安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北京

代译言序

达恩·弗兰克(Dan FRANCK)是法国当代文坛上一位颇有特色的、活跃的小说家。他以《遥遥无期》的发表为标志步入文坛。此作在一九八O 年一经发表,即获处女作奖。此后,他的创作激情一发而不可收。一九九八年三月发表的《裸体卧像》(NU COUCHE )是他的第十五部长篇小说。此前发表的重要作品还有《疯人公墓》、《永别》、《柏林贵妇》、《樱桃时期》、《盖尔尼卡的婚礼》以及与朋友北。沃特兰合写的长篇连载小说《摄影记者博罗历险记》等多部。一九九一年,他因小说《分居》而获勒诺多文学奖。如今《分居》已被译成二十八种文字。

《裸体卧像》之前,达恩。弗兰克创作两类截然不同的小说。一类是心理小说,作者钟情于爱情与分居行为背后的内心世界,细心捕捉人物与行为的神秘色彩、生灵的激情与脆弱、人物面对历史暴力行为的多愁善感、转瞬即逝的欲望与忧郁、历史对未来的吞噬以及寓意无穷的室内音乐等。另一类即十九世纪风行一时的以英雄人物和历史事件为主题的长篇连载小说。二十世纪的黑暗年代、纳粹法西斯主义的抬头和肆虐等,都受到了作者的猛烈鞭勒。作者继承了连载小说的所有遗产,如幽默与嘲讽、热烈的场面和明快的节奏、鲜艳的色彩与紧张的运动等。

在小说《裸体卧像》中,达恩。弗兰克试图将两种风格融于一炉。弗兰克与沃特兰的长篇连载小说的主人公博罗悄悄地走进了《裸体卧像》,似乎要证实两种风格之融汇。忠实详尽地描写一九一五——一九三一年间蒙帕尔纳斯的悲惨与辉煌成为该书的一个显著特色。小说刻画了一个神话世界:繁荣时期的蒙帕尔纳斯及其灯红酒绿的生活、简陋寒酸的艺术家画室、豪华奢靡的高等妓院等等,它们全都保持了〃惊人的细节的真实〃。作者说:〃我确实试图通过这部小说再现蒙帕尔纳斯十五年间的编年史。〃小说无疑是对那些来自异域、饥肠辘辘、创造了现代艺术和巴黎之辉煌的移民艺术家们的礼赞。然而,他们的放纵生活却没有半点诗情画意:因无钱生火而冷若冰窑的画室,饥饿和疾病困扰着他们;他们或者迫不得已而用艺术作品换得一口残羹剩汤,或悭吝,或混迹于妓女、走私者、皮条客等社会下层之中,或以酒浇愁以毒消怨求得一时或永久的解脱。〃惬意〃已经成为我们时代和社会的一个价值标准。相对于奇遇、风险、意想不到的刺激等,人们更喜欢安逸、轻车熟路和老生常谈。人们虽然还幻想先锋派,但绝不愿分担他们的风险。达恩。弗兰克没有掩饰那些非惬意现象,而是真实、敏感地再现了当时的生活真实。我们从他的笔触中感觉到了作者或欣赏、或愤慨、或同情的情绪变化。《裸体卧像》中的非惬意场面与悲伤的怀旧情调毫无共同之处。

在这个广阔的历史画面上,达恩。弗兰克继续挖掘人物的内心世界,挖掘人物的心路历程。

列夫。科罗韦纳是一位俄罗斯犹太画家。本世纪初,他像同胞夏加乐、立陶宛人苏蒂纳、西班牙画家毕加索、意大利犹太画家莫迪格利亚尼、保加利亚人帕森、日本人富日塔和法国诗人阿波利奈尔等人一样来到巴黎,为了寻求从未体验过的自由空气。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他应征入伍,被编入立体派画家创立的伪装部队。他在战场上身负重伤。在长达十一个小时的昏迷状态中,他朦胧中听到一个濒于死亡的战友在他耳边不断重复着一个陌生女人的名字。

回到巴黎后,列夫。科罗韦纳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再也无法作画,战争扼杀了他的灵感。他到处奔波,以求得救,最后他终于明白,唯有那个神秘的女人——她的名字曾像咒语一样在他的耳边低声回响——也许有可能恢复他的自我,否则他的艺术生命将不复存在。

于是他开始了无望的寻觅。为巴黎蒙帕尔纳斯地区增添传奇色彩的画家和诗人们阿波利奈尔、马克斯。雅各布、富日塔、莫迪格利亚尼、苏蒂纳、帕森等人,都向他伸出援助之手。这些充满情义的艺术家与他患难与共。伴随他们寻找的足迹,各式人物走进了列夫的生活,他们是模特、妓女、警察、皮条客……

《裸体卧像》正是这样一部寻觅小说。生与死、真实与幻觉、自由与疯狂在刻意的寻觅之旅中交相辉映。作者的笔触细腻凝重,沉重的历史包袱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转化为一种强烈的破坏力量和建设力量。

几经周折,科罗韦纳终于在华沙的贫民区找到了玛列娃的家。然而玛列娃不知去向。在希伯来语里,玛列娃意味着〃悲伤的夏娃〃。这个非同一般的名字也许象征着犹太妇女的命运,象征着整个妇女的命运,象征着真。

直到一九三一年,玛列娃才来到巴黎。在一种置已于度外的失神状态中,列夫。科罗韦纳完成了裸体卧像,然后饮弹身亡。

《裸体卧像》是一部介入小说。弗兰克坦言:〃我不相信非介入文学的存在。

我的所有小说都是某种介入行为。此起彼伏的抱怨声,是我们这个不和谐的世界的第一迹象。〃

《裸体卧像》发表后,好评如潮。

是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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