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乐致鸣退洲主之位于九轩。
——《素策》
北领北荆王哥舒焊,密教旗主仆故恩子效出兵。
仆故恩调军队于镇南,与镇南兵马使司徒奋强交战,大败司徒奋强。
司徒诺长子司徒奋卷率兵援助镇南,未胜。
——《德馨公主﹣之八﹣湖都传》
延禧七年,第八位德馨公主出世谣言四起,司徒氏位危。
——《妖女奇谭﹣德馨公主﹣湖都》
秋九月,镇南出现异症。湖洲临济分院不能断。
对北领士卒毫无影响。
商道女断北领密教之毒。然久治不愈,疑为疫情,然察渭水有异,怪病蔓延。军队乱,四散。
司徒奋卷病亡。
……
败漆,水中化生,沸水可杀。
——《尚药纪书》
镇南方圆数十城空。
仆故恩逼杀圣心居士。
慌。
湖洲大危。
——《湖洲异事﹣祁连山》
章 二
更新时间2010…3…14 10:32:23 字数:1873
祁连山脉绵延于湖洲东南与荆洲西部。
雪色连际,群山极度冰封的尽头凝结在惨黄日光和天白的苍穹下,说不明的泪珠悬挂在每一块岩石和每一朵冰雪的边缘棱角,在崖峰峭壁,至今伴以天涯的无际……
每当暖季来到,冰川下峰一带,雪水融化,森林落雨,绕是比不上天池云雾缭绕,似花非花,倒也‘石骨峥嵘,鸟道盘错’。
河谷洼地处成片生长着野生的柳树、杨树、凤凰木,还交错有丛丛簇簇的刺槐、刺薇等。一干草木盘根相缀在一起,分辨不得。在一片连绵的艳金中和了润绿之景,青至渗绿的山谷幽水,略有点缀枫红的派象,金生丽水……。
祁连山峰的传奇甚多,比如正对着涧峰的望心峰,两峰最接近的地方仅五六尺,却是永远的咫尺天涯。说有一群斑羚被猎户围赶上望心峰,五六尺的距离成了斑羚的生死线,然而领头羊一声令下,年迈强壮的斑羚主动为幼羚牺牲作了空中踏板,两级前跃,顷刻之间,架起生死之桥,愣是有半数的羚羊逃到涧峰,另外半数则坠死峰底,围赶了一天的猎户半分好也没能讨去。
只是无偶有奇,那下令的领头羊被遗留在望心峰,既没有老羚帮它飞渡,也没有幼羚要它助其飞渡,它茫茫然看着两峰之间虚幻的彩虹桥,顶着红日,迈步而去……
……
……
圣心居士的留阙居就在望心峰的下崖。
所谓圣心居士,是剑仙年圣臣和其妻沈碧心的合称。留阙居本是沈碧心的家产,年圣臣两袖清风,不过算半个入赘沈家。沈氏善卦,然而“察渊鱼者不详”,也就是所谓的窥天机者命短,待沈碧心成年时,沈氏空余偌大的名望,更不用提连年散财消灾的薄产。沈碧心外称“玲珑仙子”,对此并不十分介怀,独自一人就住上了祈连山的持盈小居。
后来,年圣臣拜山论卦。
后来,玲珑仙子的持盈小居改名留阙居。
盈则满矣,满亦招损,人生本来就是一个缺憾的人生,留有缺口,才能永远持有上升之势。
再后来,年圣臣与沈碧心结为夫妻,修仙于祁连山。
这成为无聊人氏茶余饭后的嚼资,有点文化水平的,酸溜溜吟两句:“志士栖山恨不深,人知己是负初心,不欲更说严光辈,直自窠由错到今。”嘲笑年圣臣假隐士;口没遮拦的则大呼“一树梨花压海棠”,讥讽年圣臣比沈碧心大了二十岁不止,真正癞哈蟆吃到天鹅肉。
然而年圣臣本人对此并有没什么反应,他外显剑仙,内学黄老,反倒是玲珑仙子笑曰:世间寻一个极聪慧的笨人难,寻一个极笨的聪明人也难,智焉,非焉,实属难测。好像她玲珑仙子寻的不是丈夫,而是学易的弟子。
又过了几年,年圣臣陆陆续续收捡了四个弟子:祁莲、南麒云、白起、初九,以及半途慕名而来的商道家。
所谓医者,必通易理。
商道琉璃,也就是日后的雪衣琉璃。
自此,留阙居算是自成一派。夫妻二人甚少下山,,下山必解大事,连带着产生了圣心居士的称号。
年圣臣曾叹曰:“我夫妻喜事谋,好八面玲珑,道之所禁,概其无后矣。”然终喜得贵女,惊喜异常,取名:莲伶。
莲伶出生的时候,沈碧心做过一个异梦:
海上生莲花。
莲花本生自淤泥,海上如何逆天盛开不详莲花?夫妻二人生怕孩子夭折,不但字面上取贱字‘优伶’的‘伶’,更是从小当成明珠宝贝宠爱。可怜第一个入门的弟子祁莲,自己当时也是孩童一个,还得照看名义上的小师妹。更可怜的是,他被年圣臣捡到时,连入籍贯的正名也没有。年圣臣作为师傅当然得郑重其事地让他入籍,却因为归家心切,想着就祁连山‘祁连’二字了事,结果鬼使神差地把祁连山的‘连’写成莲伶的‘莲’。祁莲直到认字才意识到师傅的这个大错误,然而已经不能改了……
四个弟子中,年圣臣最欣赏祁莲,认为他博爱有衡,豁达有小疵但无大执着,深得中庸之道。沈碧心却断曰:多情也道无情,无情终有一情。果然,祁莲最终离师门多年不返,做挂名的祭微师而去。
莲伶被父母溺养到桃李年华,嫁与了湖洲疏密使司徒允诺的长子司徒奋卷,也算一桩美好姻缘。
。
。
世间万事都有循环往返的意向,每一次五星连珠天象的出现,就又是一个六十年的过去。以六十年一甲子的甲子计算,命数像连环套一样紧紧相扣,不断重演,在相似的时间段里反复相似的事,相似的人。
只是刚好又落到那个窠臼里而已。
延禧八年,夷狄北领来犯。洲主乐氏弃家逃亡,枢密使司徒家衰,振威校尉练戎接连溃败,退守沅水。年圣臣和沈碧心知天数而不逃,率众弟子下山。
秋九月,镇南出现异症,司徒奋卷染恙。湖洲临济分院疑为毒症不能诊断。因北领士卒不染其病,雪衣琉璃错断瘟疫为毒症,殆误病情,镇南大乱。
年圣臣与仆固恩论道拖延不成,被逼杀。
镇南城破之日,三弟子白起掩护众人逃离,中乱刀而死。
。
枯燥的风,枯燥的风尘。
褐黄色的水袖飘荡。
镇南高墙上,玲珑仙子跃然一跳,坠城而亡。
她指着仆固恩立咒般誓曰:“他日灭尔者,必我留阙居首席弟子。”
——祁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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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衍之数有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章 三
更新时间2010…3…14 10:33:09 字数:1598
祁莲一进屋子,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投注到他身上,揣测的,疑问的,戒备的,目光之炬堪比桌上的烛火,却偏生冷得渗青。
莲伶已经坐到桌子另一头。
祁莲讪讪地朝大家笑笑,自报家门:“祭微师祁莲。”
在场的二三十位前辈能人像是反应不过来,一致回头看向莲伶,待看到莲伶双手平静地扶上碗,气氛才缓过来。大家动动碗筷,算是打了招呼,接着低头又狼吞虎咽地吞吃起来。
这种时候,只要不是敌人,谁是谁一点也不重要,也不关心。
祁莲并非木讷之人,但刚从从外面赶插进来,一些情势就不清楚,莲伶又这种态度!可是等他环顾四周,一时间竟然除了莲伶谁也不认识,白起是再也见不到了,南麒云还随练戎死守在沅水,没有看见初九……
“小九从另一路回司徒本家了”,莲伶说。
祁莲“嗯”一声又向周围看去,不会真的没有一个认识的吧?待看到一个四十开外满嘴络腮胡子的汉子朝他挤眉弄眼,才觉得稍微轻松起来,于是坐到那汉子身边去了。那汉子是湖洲船头老大,卓老七,以前经常拜上祁连山。
“啪一一”莲伶把碗搁在了桌上,实在噎不下去。
碗中虚浮着三四个圆子。
司徒燕然看了,劝道:“嫂嫂,圆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莲伶说:“不吃了。”
司徒燕然就有点脸红,她那份早被她吃完了。
屋子里的人都是日夜兼程从镇南逃出来的,一路上时而避敌时而被困,近半个月来几乎都没好好吃过东西,此刻望向莲伶的碗,竟然还有人咽了咽口水。
突然一个官兵模样的人,径直从左边伸手过来,说那我吃了吧。他的脏手刚碰到碗,莲伶劈手把自己的汤碗夺了,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