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她微笑地站起身,婉转的声音道:“小女子路过此地,本想去昭明城见见传闻蝶梦楼的技艺,何奈囊中羞涩,所以特在此献艺,望乡亲们觉得好的,便丢点钱帮帮忙。”
一些百姓纷纷丢过一两文钱,算作意思。
突然间一个声音响起:“这位姑娘,在下方才听过你的琴音,实乃堪称绝佳,令在下颇为喜欢。在下愿意出50两银子,恳请姑娘到寒舍为在下独奏一曲!”
姬蝶舞笑得更加妖媚,犀利的目光透过人群直视着说话人,满意地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公子真是大方。那么小女子就先行谢过了。”她走向退开一条小道的人群,走到一个相貌堂堂却实数猥亵的中年男子前,“公子请带路。”
“请。”男子说着,伸出手,向她指出一个方向。她点点头,跟着他,拨开人群,向前走去。只是这一次,姬蝶舞没能注意到,在她背后的人群中,一双困惑的目光,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等姬蝶舞跟着中年男子完全退出了人群,步倾涯持箫从人群中走出,踌躇了一下,还是跟上前去,不知为何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二人绕了好多弯子,终于在一宅子前停下了脚步。姬蝶舞跟着男人就进了屋。
步倾涯从墙后走出,走到门前,两脚一跃,轻而易举地跳上了屋檐。然而,展现在他眼前的却是这样一幅画面——
领在前头的男子突然转过身,强行将姬蝶舞拉入怀中:“你这扰人的尤物,我想要你很久了。”
姬蝶舞不着痕迹地从他身上挣脱,娇嗔道:“呀,公子真坏呢,人家一点准备都没有,”
然而姬蝶舞的躲闪及应酬的话语在步倾涯看来就变了味儿:难道紫芙执意要他陪她来无渔村只为抽空与眼前这不知名的男人相会?
他握紧了玉箫,突然对姬蝶舞的做法更加恼怒,更是看不得这打情骂俏的画面。他用鼻子冷哼一声,转身跳下屋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因她对其他男人娇媚而备感不快。他急速地向借宿的人家走去,告诉自己不快只因为姬蝶舞竟为这些小事而耽误了他的时间,不愿再想多余的事情。
姬蝶舞实质的试探却仍在继续。她轻易地躲开扑向她的男人:“公子你急什么呢。你可是答应过人家50两银子的啊,老实说,人家可不大相信你能拿得出来。”
“区区50两而已,怎么可能拿不出来!美人儿何须多虑。”
“嘿,那可说不准,这乡下地方,公子本事再大,也不会有那么多银子吧。”
“切~,我实话告诉你,”男人满脸不屑,“我本来可是夕雪城的太守,这近不过为了躲避刁民作乱才来这种破地方的。你要是跟了我,还愁什么没有?”
姬蝶舞笑得更加妩媚,看向男人的蓝眸闪烁:“看样子,是你了。”她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条类似腰带的粗绳,手腕一转,竟是一条长鞭!
男人看着长鞭立刻呆滞,用惊恐而颤抖的声音说:“你、你是……”
“紫芙。”姬蝶舞接过他的话卡,挥舞起长鞭,“公子,对于你,我要的是命,不是钱。”
然后,几声尖锐刺耳的惨叫,男人的表情,在姬蝶舞的微笑下扭曲凝结,雄壮的身体,在姬蝶舞的眼前缓缓下坠,终于倒在地上。
姬蝶舞将不带血的长鞭收回腰间,转身迅速飞过宅院,向夫妇俩家中走去。步倾涯也应该回来了吧?
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心情因顺利完成任务而愉快。
回到夫妇俩家中时,步倾涯果然已经回来,正待在屋内翻阅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医书。明知道姬蝶舞来了却视若无物。
姬蝶舞嘟嘟嘴,刚走到他面前说些什么,却反遭步倾涯迅速地拿起身边的剑就指着姬蝶舞,将剑身挡在两人之间阻止她的接近。
姬蝶舞吐吐舌,好脾气地往后退:“公子,我们现在可是合伙人啊,这样争锋相对好么?”她知道他还在气头上,说完这话便不再多唠叨,抱着琴在他身前不远处的木床上坐下,决定暂时不再招惹他,换个他最在意话题:“事情已经办完了。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且可以出发找人了。”
然而即使这样,他还是没有回她的话,甚至没有抬头将目光从书上转移。
她咬咬牙,决定进一步讨好:“给你透个风吧,你要找的人,在杨城。”
这时步倾涯总算是有了些反应,但不是对她的。他只是迅速地将书装进包袱里,背起剑就准备离开。
姬蝶舞立刻反应过来:她中计了。他是故意不理她,等待她这张多话的小嘴耐不住寂寞主动供出情报,好甩掉她,自个儿去寻找“那个人”!
姬蝶舞有些儿恼怒而受挫:难道她就这么惹人嫌,这么让人迫不及待地想甩开她么?
她盯向步倾涯已经走到门口的背影:不过,她不会放弃的!
她又扬起了那抹招牌笑容:幸好她还留了一张底牌。她仍然坐在床上,慢吞吞地用不大不小、正好步倾涯能够清晰地听到的声音说:“不过你可别想甩开我。即使你知道她在杨城,但偌大的杨城,想要准确地找到她,还是非我不可。因为只有我,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
这话终于使步倾涯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直视着姬蝶舞,想要从那双狡猾的双眼中看出一丝破绽。
姬蝶舞也同时站起身,清澈的蓝眸毫无避讳地回视着他,证实着她没有说谎。
相互对视了好一阵子,步倾涯突然再次转过身,将包袱中的书握得更紧。然后还是只言不语,直径向屋外走,只是不同于先前的脚步那般急快。
姬蝶舞看着他再次走出,将眼睛瞪得杏圆,她忽然上前一步,想叫住他,却不敢叫出口——她发现:他越加地生气了。
自己又做错了么?哎,为什么一到他面前,自己就总是犯错?
她莫名有些内疚,忐忑不安地相继出门,匆匆与夫妇俩告别,然后施展轻功迅速跟上已经走得老远的步倾涯,倒是安静了许多,乖乖地走在他身后,不敢再出言惹怒他。
他走在前面,心里想着的更多的却不是气姬蝶舞,只是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怒气。他吃错药了么?为什么脑海里会满是姬蝶舞娇嗔着入那男子怀中的那一幕?对于刚才她向他一笔待过地报告她来无渔村的目的,也令他不自觉地有些儿愤怒。他知道他与她的关系,他没有权利过问她的事情,但他就是感到不爽,很不爽!
这让他真的很想甩掉她,因为她的多嘴难缠、狡猾善变,因为她令他应接不暇、令他不习惯、令他讨厌;更因为他的一切在她面前总会一再或被动或主动地发生意外,甚至有些莫名。这令他不安,令他直觉地想远离她。
但是,他毕竟有求于她,那是笔他死都不能放弃的交易,交易的目的是他存在的价值。她就是靠这个,牢牢地牵住了他。他现在唯一能祈祷的,就是希望她能够就着这个心理,让他好生清静点。
他叹了口气,擅自加快了脚步,根本不担心后面的她会不会把他跟丢。
步倾涯的希望在四天以后便完全被姬蝶舞粉碎。
内疚的心里确实让姬蝶舞安静了些日子,但在第五天便耐不住了。
她皱着颦眉,气鼓鼓地看着前面马不停蹄地拨开赶集的人群向杨城赶的步倾涯,一咬牙,嘟着嘴巴向步倾涯撒娇着:“步公子,都赶了近五天路了,我们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息一下嘛。你有那个体力继续走,人家可没有。”
步倾涯毫不理会姬蝶舞的话,继续往前走。
姬蝶舞向左抬头望望高耸的朝漠城,跺跺脚,向前小跑了几步,仍然不死心的叫嚷:“人家肚子饿了啦。”
然而步倾涯心中有些儿小小的动容,却没表现出来,毕竟她真的为了跟上他,已经四天多只靠喝水和三个出发前带去的馒头充饥,并且中途也未曾停留过。这对于一个女孩子家,即使是她,也太过勉强和不易了。
“你好歹回个话啊!”他考虑着,暂没回答她的话,脚步依然还在往前走。在姬蝶舞看来,便是还将她的话当做耳边风。
姬蝶舞终于有些经不住气了,她可是很有诚意地变相道歉了,而且这样陪着他折磨自己,他还想要她如何啊!
“步倾涯!我需要休息!不就是在气我逼你娶我吗!我收回那些话还不行。”她干脆加快速度,快速飞到他身前,挡住他的去路,“你多少有个表态好不好。你不回话,那便是不愿我收回那些话了!”
这话却让步倾涯感到窝火,却不知是在窝火什么。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努力昂着头看他的白衣女子,彻底打消了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