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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1 / 2)

>火车站里一个人也没有了,黑色的铁轨上依然停着那节白色的车厢。

“再见,再见,再见。”女孩仍在说,只是两个字,就好像是趴在木德耳边的情话一样,恬意而羞涩,但又透着一股看破了现实繁杂的坚硬。

“不要再见。”木德哭起来,往那节白色的车厢跑。

“再见。”女孩仍在说,同时在车厢巨大的落地窗后显了身影,一袭白色的衣裙,长发飘散着,天使般的面容在其中平静的隐现。

“我不会再和你说再见了!”木德流着泪喊,手脚并用的爬上车厢。

“再见。”女孩的声音大起来,“再见,再见。”

木德像头狮子似的跑进一片白色的光晕之中,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女孩,透透,立在浸了雨水般的淋漓的落地窗前。

“再见。”透透说,不看木德。

木德不说话,猛的一把拉过透透,紧紧的楼在怀里。“我不是傻瓜。”木德流着眼泪,“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再见。”透透仍旧重复着这个让木德心碎的单词,但语气里却有了些不忍。

“不再见,我不再见。”木德语意不清的嘟哝,“你看着我透透,你看着我,”木德扳正透透的肩膀,透透仍旧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不安的扑闪着。“你不会只说再见的,你想要和我在一起对不对?告诉我啊。”木德使劲的摇晃透透,透透的长发被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击的零散。

“再见。”透透说,泪水洒落在木德的脸上。

“撒谎。”木德说,俯身狠狠的吻住了透透的嘴,时间在那一刻猛的刹住了,木德的世界也在两人的唇间轰然倾塌。透透的身体渐渐的软下去,仿佛空气一样的消散开来。木德觉得透透的嘴唇有些虚无,于是睁开眼,他看到透透的发梢变得透明,整个身体都散发着一种无法结合的哀伤的光晕。

“再见。”透透哭泣,伸手按在木德的胸口。

“我跟你走,你去哪?天堂地狱都无所谓,我陪着你。”木德用力抓着透透的手,却发现那只白皙纤细的手的边缘正变得模糊而参差,随着微微的颤动飘散扩大。

“再见,”透透的眼泪像雪花一样坠落,“再见,木德,再见。”透透哽咽着。

忽一阵大风吹来,透透的身体好象细沙一样被吹入空中,镶入落地窗,穿过,然后飘出好远,仿佛一盏断了线的白色风筝。木德一惊,伸手想去抓透透的衣角,可是却只攥住了一把亮白色的光晕。

“透透,”木德喊,跪倒在地上,“透透,带我一起走,透透。”木德喃喃,胸口突然有了丝震动的感觉,是心脏的跳动,由缓到急,仿佛新生了一般。木德想起刚刚透透按在他胸口的那只手。

我原本可以握着那只手度过我的一生。

木德不自觉的微笑起来,谢谢你,透透。

白色的车厢开始隆隆的发动,汽笛鸣响。木德看到他的一生在车窗外缓缓的移动,最终都流向隧道尽头的一片希冀的白色的光芒。白色,那是生命的原色,日子的起始,无穷无尽,让人存在,疲惫又幸福。

再见,再见,再见。

木德没有死,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主刀医生走出手术室之后就通知点炮去办理死亡证明。而后很突然的,医生又被一个护士叫回了手术室。门被关严,手术进行中的绿灯再次亮起来。点炮吓得不轻,一直弓着身子俯在手术室的门上,直到那个微胖的中年医生再次走出来,擦了擦脑袋上的汗,说:“回来了,不可思议,这孩子挺想活下去的,心脏停跳了几分钟还能复跳,跟演电影似的。”

点炮笑了,握着医生的手不松开,笑着笑着又流了泪。

透透的爸爸仍在墙根那里站着,看着这一切心理矛盾得既高兴又难受。也许死了比较好吧,这个冷峻的男人有些不忍的想,这个孩子的下半生要怎么过呢?杀人犯啊。

“保佑保佑,”点炮仍在紧抓着医生的手,“上帝保佑。”

保佑。

Bless。

木德想上帝说了也不算,保佑脱离不了精神,但除了肉体,我们又剩下什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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