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就是性无能,”点炮很肯定的说,“要是我,我就会让那晚的梦变成现实。妈的一个小妞,多大的事啊。”
说到这里,点炮口渴般的开始啃那个被削得有如蜂窝煤一般的苹果。啃到一半,想到什么似的住了口,伸手把那颗粘了口水的煤球往前递。
“你吃吧,我自己削。”
木德看到满地的肉多于皮的苹果屑,叹口气,拿起一个苹果。
“你说你,”点炮翻翻眼皮,“男人点行不?女的生来就是为男人服务的。你是男人,你占主动啊。你看哥们儿我,小妞身边多的是,一星期七天打炮没重过样儿,要不我借你几个你先练练手?”
木德不吱声,手里的苹果削成了长方形。
“哎,你想什么哪?”点炮没深没浅的拍了一下木德吊起的腿。
“我这事儿就多余告诉你。”木德有气无力的说。
“操,看你这蔫巴样儿。那小妞叫什么?穿穿?”点炮泄愤般的把水果刀扔在了床头柜上。
“透透。”木德纠正。
“透透,”点炮瞪着一双男孩少有的杏仁眼重复,“透透,我帮你搞定她!妈的我倒要领教一下。”
这时病房的门开了,透透把头探了进来。
点炮没过劲似的大嚷:“你谁呀!这正研究怎么搞透透呢。”
木德一惊,左膝盖差点也折了,说:“透透你怎么来了?”
点炮也懵了,问:“你是透透?啊我那什么,我是木德哥们儿。来吃,不,来送点苹果。”
透透整个人走进来,皮笑肉不笑的问:“你们想搞谁?”
“豆豆。”点炮憋了半天终于编出个名字。
“对,豆豆,”木德也脸红脖子粗。
“一傻逼哥们儿,最近有点儿性无能,我这就搞他去。”点炮站起来往外移,“木德好好养病啊,下次我再给你带大苹果。”
点炮把门关上,木德和透透面对面的看着,都不说话。
半晌透透一提手,把一个保温饭盒放在床边,说:“你别误会啊,都是这两天我家吃剩下的,知道你家没人管你。”
木德笑了一下,伸手把饭盒拿过来,抱在胸前,热呼呼的香气。
透透走到床前,把柜子上的水果刀收进刀鞘,然后拿起几个被削得可以当几何课上的教具的苹果看,一种想笑的表情。
“笨蛋。”她骂,笑了出来,木德也笑。
马上透透收住了笑容,很认真的对木德说:“刚才那个男的不像个好人。”
“对,”木德仍在笑,“我也不是个好人。”
透透看了一眼表情很忠恳的木德又低头去看苹果,说:“我早知道,你要是好人就不会惹那些坏蛋了。对了,我爸爸一会儿来。”
木德说:“啊?”
透透拿起一个苹果捧在手里说:“我爸是警察,来找你录口供,我替你报案了。”
五分钟以后两个警察推门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瘦高的冷峻的男人让另一个在门口等。自己摘了警帽,掏出一个棕色的小本子,拧出圆珠笔的笔心,然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透透。
“你是她同学对吧。”男人的嘴唇很轻的张合,公事公办的样子。
“是。”木德毫无来由的紧张起来。
“多大了?”
“17岁。”
“知道打你的人是谁吗?”
“我,”木德有些迟疑的看了看透透,“我不想报案。”
男人抬起头,有些意外,回头去看自己的女儿,透透显然没料到这种事的发生,有些生气的看向木德。
三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马上透透的爸爸打破了沉默。
“想私了是吧?”他平静的说。
“对。”木德应。
“好。”冷峻的男人站起来,端端正正的把警帽带回头上。
“透透回家了。”他向女儿招呼,然后朝门口走,突然又转回头来,一丝不苟的问木德:“饭菜怎么样?”
“啊?”木德一愣。
“那可是我们家透透亲手做的,我都没尝过。”男人一脸羡慕,“不过你阿姨厨艺很棒的,透透应该也错不了。”
“啊。”木德继续愣在那里。
透透把她的爸爸推出门口,然后把一个东西扔在了木德的身上。
“你去死吧,”透透有些愤恨的小声骂,“以后再也不来看你了。”
木德看着透透摔上门,伸手把那个东西拾起来,是一个被削得很标准的苹果。
圆得像一场幸福的梦境。
第九章 被遗忘的核桃酥
Now 5
木德极不自然的端坐在透透家客厅里的沙发上,双眼定定的看着客厅旁侧的一扇门。门紧关着,上面挂着一幅艾米纳姆的海报,竖着中指很嚣张的样子。
那是透透的房间。
一个被削得很标准的苹果递到了木德的手里,木德抬头,是透透的妈妈。一个大方而漂亮的女人,正笑着。
“噢。”木德也笑了一下,随即低头去吃苹果。
“木德,不想进去看看吗?”
木德有些吃惊的抬头,女人仍在笑,“没关系的,我们家透透以前和你很好的。”
“不了,”木德像受了惊吓般的向后缩了缩身子,“不了,阿姨。”
女人的表情突然变得酸楚,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很神经质的忧伤,但嘴角仍在微微上翘着。
“那,咱们开饭吧,尝尝我的手艺。”
一顿丰盛的晚餐。
木德却吃不出什么味道。很多看起来很好的食物,木德只是机械的吃,上下牙齿弹簧一样地来回撕磨。木德尽力的把注意全都放在吃上,尽力的屏住回忆不要让自己想起什么。
透透的爸爸妈妈却显得很自然,一边吃一边问着木德的一些情况。透透的爸爸仍旧一本正经的说些工作上的事,然后一本正经的说笑话,一本正经的笑。透透的妈妈笑起来很好看,像极了她的女儿。木德到最后也跟着笑。透透的爸爸在学他们派出所的胖所长唱歌时的动作,莹黄的灯光把整个饭厅映得很温暖,让木德久违的舒服,他的脊柱放松,靠着棕红的椅背。他突然发现这张四人的餐桌坐三个人看起来很谐调。
一直都是这样吧,木德想,曾经是透透,现在是我。
晚上十点整,木德拎着一大袋透透妈妈自己烤的核桃酥走出有着漂亮路灯的小区。风依然很凉,木德回头看,刚刚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幸福的梦。他想起自己在透透爸妈极力的挽留声中走到客厅换下拖鞋,棕色的地毯让他想起了自己七岁之前的生活,那个家。临走时透透的妈妈似乎要对木德说些什么,欲言又止,在透透爸爸眼神的示意下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
木德回忆这一切,包括透透房门上的海报,艾米纳姆?那丫头怎么会喜欢一个痞子?木德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