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麽乱扯了几句,二人已折返较技场外,数条黑影自他们左边不远处急窜而过,身法迅疾诡秘,绝不是白道帮派的身法。
「九冥峒的兔崽子来凑甚麽兴?」血辟邪道。
凤逍遥知他对邪道门派所知甚详,便问:「那又是甚麽邪派了?」
「不就是卖弄些神谕幻术,欺骗无知小孩当死士的神棍骗子!大概是有人雇他们来卖命罢!」血辟邪说时,二人潜至场中,正好看到皇帝诏谕左临风随行回宫的一幕。
「又一个冤大头!这疯子到底要招惹多少姘头才够!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们没指望了。」血辟邪磨著嘴皮嘲笑。
眼看马车开走,凤逍遥心中一动,向血辟邪道:「你帮我查一下九冥峒那帮人的雇主是甚麽人,我跟风小子进宫,顺便看看凤主,她进了宫几天,也不知现在怎样了?」说罢便箭也似的追蹑著骑兵队去了。
「又奸又滑的死臭凤!」血辟邪低声咒骂,却拿凤逍遥没法。
四十。 嚐膳(1)
「庞格和波沃玛那边准备得怎样了?」雪孤帆的声音自屏风後传出。
「火器已都运抵帝都,现藏在安稳的所在,人马亦已陆续抵达帝都之外,一切都按主人计划进行。此外,北边纳尔干汗的密使传来消息,说已成功将秦瀚川的虎跃龙瓖两军拖在关外,密使将於三日後带同图瓦汗王的密函进京。」宗乔回覆道。
「很好。」雪孤帆语调平淡依旧,深邃的眼内却有炽烈的权欲焰火跃动,历代先祖的愿望,半生苦心经营,现在终於到了收成的时候…
「现在一切已将就绪,我古格王朝中兴已是指日可待,公主大婚之日,便是阁主登极之时…」宗乔躬身拜道。
「乔,此次绝对不容有失,切勿因事情顺利而有所松懈,临川王那厮虽然是个自私自利的蠢材,但沈戎此人掌握禁军兵权,精於用兵之道,此人不除,势必是我们的隐患…」
「这人谨慎之极,我们曾两度派人行刺,均未成功,反而惹起此人警觉,防范得更加严密…」宗乔头痛地道。
雪孤帆缓道:「行刺沈戎我另有人选,乔你不用管这个了。」说到下毒行刺,还是找血辟邪干稳妥。
宗乔应了一声後道:「阁主,还有一事,较技场那边好像出了大乱子,庞格一收到消息便匆匆离去,好像是南宫家那个疯子大闹会场,惹得双方混战起来,听说云姑爷也牵涉其中,现在正等候详细的消息。」
雪孤帆挑眉冷笑:「甚麽南宫家的疯子?分明是青帝那厮在装疯卖傻而已,不知这次啸天宫暗中有甚麽重大图谋,堂堂青帝竟然要自毁双目来掩人耳目…」
「主人肯定那人便是左临风?可是三绝庄公开承认了他是绝老怪的儿子,此人的武功亦跟青帝完全不同。」
「也许三绝庄跟啸天宫有甚麽秘密恊议,以青帝的本领,要以南宫家的剑法掩人耳目根本不难…」雪孤帆还有一点没说出来,就是血辟邪早已告诉他南宫风便是左临风。
「那麽啸天宫一直内争不断的消息很可能只是掩人耳目的晃子,若不彻查啸天宫的图谋,可能对我们的大事有所妨碍。」
雪孤帆沉吟:「啸天宫这些邪魔外道才不会给那朝廷卖力,想在背後捅狗皇帝一刀的可能性还大些,就算左临风那小子真的想来个弃暗投明,只怕他已没机会了。」
「阁主要亲自出手对付他?」宗乔问。
雪孤帆眼内浮起森冷的笑意,道:「不用我出手,这小子已经死定了,寂月那小鬼说他的师尊正从漠北赶来对付他们,叫我们不要插手。」
宗乔顿时色变:「甚麽?!寂月暗圣的师尊?岂非是那个…」
「不错,来的正是寂月和现任宗主星宇翔之师--「冥魔」贺兰独笑。」
「冥魔」贺兰独笑,本是百年前赤岭神宫的宗主,叱咤漠北,一统西域武林,却在盛年之际突然暴猝,一甲子後居然死而复生,离开陵墓後,依旧纵横无敌,近三十多年虽已隐退,但此君在西域简直等同冥府阎君的存在…如果这不死老魔亲自出马,左临风确是必死无疑。
雪孤帆在宗乔仍在震撼时道:「绝老怪当年专门盗墓,不知偷了老魔鬼陵寝中甚麽要紧物事,直到现在才被寂月查出那东西竟在姓左的小子身上,引得那老魔鬼亲自赶来追贜杀人…算那小子倒楣,任他躲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出贺兰老魔的指缝…老魔头雄才大略,有鬼神莫测的手段,回生之後更是难惹,幸好老魔头一世枭雄,竟然鬼迷心窍,迷上了鬼秀才冷善,甘心为那半人半鬼的小子洗手归隐,更许下绝不到中原兴波作浪的诺言,否则这不死魔头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宗乔谄媚地笑:「阁主洪福齐天,顺天应人,任何困阻强敌也会自然解除。」
「废话少说,嗯,碧儿回来了,一切得小心些,别让她起疑。」雪孤帆叮嘱了一句。
「宗乔晓得,我们亦已多派人手,监视云姑爷动向。」
较技场一战,双方都损折了不少好手,秋无迹等人除检视伤亡外,更忙於商讨应变援救之策,以防西域武士寻仇生事,清漪,立秋等伤者则送回客馆养伤。
立秋从未想到过跟左临风分开得如此突然,他的人躺在宽敞悄静的客房中,脑中却尽是左临风影子,他傻傻的笑颜,吵著要东西吃的声音,依稀留在枕畔的微温…
「王立秋你忒不中用!瞎小子不过是到皇宫医病,又不是跟人拚命,你瞎担心些甚麽?他不在,老子乐得清静安閒,不用整天伺候这没用东西,正好睡他娘的大觉,好好的养伤…瞎小子也受了箭伤,应该没甚大碍罢?不好,这家伙被人砍上几刀也不懂嚷痛的,痛得受不了也死忍著不作声,只管躲在人怀里冒冷汗…那时我还笑他没用,想不到真的那麽痛…」立秋翻来覆去的,心思仍是在左临风身上转。
三年多的追逐,一年来的相依,立秋早习惯了左临风的存在,他一旦不在身边,立秋便似失去了些甚麽似的浑身不自在。他不懂甚麽是相思,也看不出皇帝对左临风的心思,单纯是脑袋很不听话地不停地想著左临风,想著他会不会不肯吃御医开的苦药,想著有没人在他身边照顾他,想著他甚麽时候回来,应该快回来了罢?立秋想著想著,不觉朦胧睡去。
到一觉睡醒,已是红日满窗,然而身畔空空,左临风并未回来,一阵敲门声响起,立秋高兴得一跳下床,扯得屁股的伤处一阵疼痛,可是当他忍著痛打开房门,来的只是送早饭的仆役而已。
立秋忍不住问:「风少爷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不过风少爷和秋少爷的衣裳都浆洗好了,小的待会送过来。」男仆道。
「送罢,送罢。」立秋没精打釆的挥手。
「少爷还有吩咐吗?」
「没有了。」
男仆去後,立秋对著桌上丰富的早饭,不知怎地,少了左临风在抢吃,早点的味道忽然变差了许多。
「瞎小子大概还在赖床罢?这懒鬼…」
这次立秋猜错了,左临风此刻不是在皇宫里赖床,而是在御膳厨房里捣乱!
四十。 嚐膳(2)
左临风既不知立秋的挂念,更不知悄然迫近的危机,他在马车里吃够了点心水果,便抵受不了失血和疲累,挨在倪谦身边便沉沉睡去,被人用软椅抬到一所院内种满异种墨梅,名为墨香小筑的精舍里也是懵然不知,皇帝来看他时,左临风还在拥被大睡,看著他蜷在暖炕上睡得正香,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宠溺怜惜,尽管心仪的人已在眼前,皇帝还是舍不得弄醒他,只是乾看著这睡美人可爱的睡态,抚弄小猫似的摸摸他的发丝,再没有进一步的举动,静静看了他半天,方才摆驾离去。
翌日,皇帝上朝之後,小瑞子一脸无奈地向皇帝禀告:「皇上,御厨房里有人捣乱!」
「谁人胆敢如此猖狂?」
「是…是风公子。」
「怎会让他跑到那里去的!」皇帝眉头重重一皱。
小瑞子战战兢兢的道:「公子之前一直在安睡,奴才等谁也不敢打扰,到分早膳到各宫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