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大的阵势啊!怎麽闹得这麽热烘烘的啊?」刚从静苑墙头翻到冬青林中的凤逍遥,遥望较技扬那边,赫然看到大队军马奔入场中,显然出了大事,他很想前去看看发生何事,但怀中那物事事关重大,还是先离开这危险地方再说。
凤逍遥主意打定,便悄然从冬青林中遁走,本来守卫森严的客舍院落因军队开来而乱了套,白白便宜凤逍遥在无人拦阻下轻松开溜,可是另一桩麻烦事又要他跟著处理。
「老子真是天生劳碌命啊!」凤逍遥一面走一面心中叹气。
「较技场里乱得翻了天,你怎麽撇下你的相好到这里晃啊?」血辟邪惯常的刻薄语声在身前不远处响起。
较技场内的所有人,包厢内除左临风外的数人,一听到沈戎的话,全都震惊得眼望帘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武诚侯平身,乱事都平定了罢?」帘内的皇帝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道。
「微臣接到乾大人的急报,得知圣驾在此,立时率领飞云骑队赶来,托皇上洪福,事情初步平定,待查明事情始末和挑起事端的人後,再将肇事者交的皇上发落。
「不用了,参赛的双方武士可以立即释放,馀人却须仔细盘查,看看是甚麽人在暗中加害,意图离间我邦与来使的各国上宾的关系!」皇帝故意卖一个人情与波沃玛等人,毕竟帝都此刻外使众多,波沃玛又身为西突厥国师,若贸然拘押,只怕激起西域诸邦的不满。
沈戎道:「臣遵旨。」转向手下将士嘱咐几句,被禁军围困进退不得的波沃玛,勃尔赤等人只见兵士潮水般退开,一名将士传谕他们可自由离去。
波沃玛等虽感面目无光,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忍气谢恩而去。
皇帝向秋无迹和南宫正阳等人道:「众位英雄力敌乱党,勇武可嘉,各赐银五十,绢二匹,受伤者再赐恤金五十,宫中伤药一份,聊表嘉许之意。」
赐银事小,颜面事大,众人均觉面上有光,同声伏地谢恩。
沈戎禀道:「乱事虽定,皇上亦不宜在此久留,臣等恭迎皇上回宫。」
皇帝点头道:「沈卿家,这里几位少年英侠,在刚才的乱事中杀敌负伤,派人好好护送他们回去。」
沈戎道:「臣定当妥善安排。」
「好…」皇帝徐徐站起,步出帘幔。
包厢内,南宫一鸣等人全都跪个一地,只有刚裹好伤,衣衫不整的左临风挨在立秋身边,托著头傻傻地问:「为甚麽爬在地上?喂蚂蚁玩儿麽?」
三十九。 进宫(3)
南宫一鸣等登时发急,立秋连忙悄悄拉左临风一把:「对啊,有好大的蚂蚁,快跪下来,我捉一个你玩。」
「在那里?」
立秋哄他:「你吓跑它们啦!爬著别作声,一会就出来了。」
立秋虽然压低声音,包厢内外的包括沈戎在内的众军官怎会听不见?皇上口中的「少年英侠」们,也未免特别得有些那个…
左临风信以为真,正想跪下,皇帝那里舍得?乘机踏步上前扶著他道:「风少侠伤病在身,不用跪礼了。」这时靠近一看,眼前那张脸更叫人为之目眩,阅美无数的皇帝,此刻终於明白甚麽才叫人间绝色,没有矫揉作态,没有刻意的修饰,更没有丝毫谄媚讨好的神情,就这麽蓬头乱发,满身血污,仍无损这瞎少年独特而俊逸的气韵,尽管是玉貌雪肤,体格文弱,也没半分妇人的纤弱姿态,依旧一派狂傲矫健,即使在呆呆的痴笑,仍是纯美得动人心魄。
左临风煞有介事的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皇帝别说话,皇帝还以为他发现了些甚麽,谁知左临风低声道:「别吓跑大蚂蚁!」他一边说著话,一边缓缓蹲下,爬到地上找那根本不存在的大蚂蚁。
「可惜…」皇帝哭笑不得的转向南宫正阳道:「南宫世家两位公子都是难得之材,风公子神智不清尚可力敌西突厥国师,足见武技出色超群,只可惜身患顽疾,未免糟蹋如此良材,朕特许他随驾回宫,由御医会诊用药,相信公子定可回复本性,与一鸣少侠一同为国效力。」
南宫正阳大喜过望,南宫穆宇却怕左临风发疯闯祸,回禀道:「皇上圣恩浩荡,怜才心切,只是风儿疯疾在身,怕会对皇上做出失礼冒犯之举。」
「公子心性已迷,不免有些稚气狂态,但朕看他刚才救侄情切,足见他兼性纯厚。倪卿曾说公子从不胡乱伤害善待他的人,朕定当嘱咐宫人小心照料,当不至惹起公子的狂疾。」皇帝这麽一说,南宫穆宇还可以说些甚麽?
皇帝走到仍在满地找蚂蚁的左临风身边,温言道:「公子别找蚂蚁了,朕回去挑几只蟋蟀蝈蝈给你玩儿,叫御厨做好东西你吃好不好?」
「有没有螃蟹汤包儿?」一听到有好吃的,左临风的精神便来了。
皇帝笑了:「公子你爱吃多少也行,你喜欢甚麽点心菜肴,朕现在命人给你做去。」
「真的麽?真的麽?」左临风大乐。
「当然是真。」
「我知道你是谁了!」左临风认真地在皇帝身边转了两转,然後拍手大笑:「你是饭馆子老板!」
沈戎一句「休得无礼」未说出口,皇帝却笑得合不拢嘴的向倪谦道:「饭馆子老板?亏这孩子想得出来!有趣!朕就做一次饭馆子老板好了…」
「大老板!风儿很饿了!喔…」左临风微一皱眉,似乎弄痛了伤处。
皇帝忙一迭连声的吩咐:「小瑞子,快安排马车送公子到宫中养伤歇息,再找些好吃的点心给公子在车上吃,传命御膳房准备一桌好菜给公子品尝,一定要最好的螃蟹汤包,知道麽?」
「奴才知道。」小瑞子自然明白皇帝的心思。
「武诚侯,摆驾。公子这就到朕的菜馆尝新罢。」皇帝笑著说了这麽一句,就把左临风拐了去。立秋想跟著上前,却遭南宫正阳拦阻,皇帝一出包厢,大队禁卫随即将众人隔开,云雩和立秋只好眼睁睁的看著皇帝登上御辇,左临风和倪谦登上另一辆马车离去。
「怎麽不让我跟瞎小子一起?」立秋急道。
「皇宫是甚麽地方?皇上特许风儿到宫中看诊医治,你道谁都可以去凑热闹吗?」南宫正阳道,心中暗想:「你这小子刚才在台上还不够丢人麽?还要到皇宫现世?」
「小叔叔看完了病,皇上自然会让他回来,你担心些甚麽?我们回客馆再说。」南宫一鸣道。
立秋没法,只得随众离去。
一听到血辟邪的话,凤逍遥立时一惊,道:「风少怎麽到了这里来?场中乱成这样,你怎可以撇下他的?」他口中说话,人已掉头向较技场赶去。
血辟邪撇嘴:「你急甚麽?除了你,那疯子姘头一大堆,你怕没人护著他?单是那姓云的,便绝不会让人伤他心上人一根指头儿…」
「你胡说些甚麽!」凤逍遥那有心去听血辟邪那些猥亵说话,既急著找左临风,又想撇掉血辟邪,此人心性乖戾,虽说对自己未必有加害之意,到底善恶难明,自己要办的事干系太大,多一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不能让血辟邪插手其中,但这家伙疑心极重,要撇掉他也不是易事。
凤逍遥心中念头转个不了,血辟邪却没放过他的意思,继续追问:「别把话头岔开,你跑到那边去搞甚麽?」
「偷东西去。」凤逍遥半真半假地笑道。
「有甚麽宝贝吸引你这大贼了?怎不叫我去给你把风啊?」血辟邪穷追不舍的套问。
「你帮我不了…」凤逍遥故意神神秘秘的凑近血辟邪淫笑:「波沃玛那厮带了几名姬妾同来,其中一个是波斯绝色的金发大美人,你给我把风的话,铁定会砸掉我的好事!」
明知他在胡说八道,血辟邪还是忍不住骂:「死淫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