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2 / 2)

这一天,是我所不想看到的。但是,如果不能短时间逃离这里的话,这种过程和结局是无法避免的——只要开始,很难停止。

我的心理又一次在深切的呼喊:老婆,你在哪里?可曾感受到我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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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队长盯着我凝视半晌,缓缓道:

“你就是新来的金晓伟?”

(真是明知故问,当初是你送我进来,现在又假惺惺的故作不识,由此可见其心理麻木程度。)

我一脸茫然,看着他的双眼,想从中找出点他问此话的目的,但尚队长如此世故圆滑,又怎会让我看破他的动机。

无所适从下,我顺从的点了点头。

“还不快和尚队长问好?!”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嗓音不高却清晰可鉴。

具体是谁出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发现狱友人员身上的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事故与圆滑。这一点是我所讨厌的,但偏巧在这个地方,事故与圆滑是生存的不二法门,这种矛盾的组合让我悲哀莫名。

“尚队长好!”我怯生生道。

我的背后,隐约传来了轻微的嗤鼻声。

(现在的小伙,真是没眼色——这一定是其余众人的潜台词)

“你呀,现在可成名人了。”尚队顿了一顿,道:“又上电视又上报纸,昨天你租书犯事都上了省电视台。”

他瞅瞅我,“噗嗤”一声乐了,乐得我心里一个劲的发毛。

“你呀?!咋看咋还年轻,还是个大学生,看电视里采访你时,还象个领导,真没看出来……”

言有尽而意未止。至于其没说的部分是什么,我不好妄加猜测,估计充其量不过是什么“年轻聪明办糊涂事”之类的话语。

微过片刻,尚队长扫视一圈,脸色突变道:

“刘猛在哪儿?”

闻声的刘猛立时排众而出,“尚队。”

“你呀你,尽给我捅娄子,在我当班地时候和人打仗,闹得周围一片轰动,连所长也知道了,你说咋办!?”

刘猛表现出少有的老实温顺,低眉顺眼,默默不语。几近让人怀疑他不是一个抢劫盗窃惯犯,而是一个见到生人就脸红的腼腆的大男孩。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尚队迎着刘猛抬起的充满希望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你现在就给我写份检查,写的深刻一些,要拿到所里面公开展示的,到时候看写的深刻与否再决定对你的处理意见!”

说着,将两页白纸和一杆油笔从窗口处递了进来。

“谢谢!谢谢尚队长给我一次机会!”刘猛接过纸笔,激动地连连点头鞠躬,像一只绝处逢生的哈巴狗儿,就差安个尾巴讨好晃动不停,脚上的镣铐也因此“哗——啦——”哗哗作响。

在尚队长看来,刘猛的这幅表现无疑极大的迎合了他的成就感,他满意的点点头,道:“好好写,我中午来拿!”

随即,尚队便要转身要走,陈超看着尚队心情好,不由大胆道:

“尚队,我想给大家剪个头,你看……”

“行,等中午吧。”说罢,尚队长继续踱步前去,视察他的下一个监室。

第五十二章

让这些人在一起商量如何写检讨,不如说去逼一群秀才去造反或者种地更恰当。

总而言之,是要多犯愁有多犯愁。

刘猛拿着油笔,呆呆的盯着白纸,大脑大约一片空白。

刘猛的脑袋,空空的信纸,我不知道它们俩哪个更白一些。

那只笔,对于刘蒙,仿佛就有千钧重。

刘猛回头扫视了一圈,急急燎燎道:“你们帮忙想想,这份检查该怎样写?”

众人纷纷出谋献策,而刘猛的表情,也与刚才的卑躬屈膝,判若两人,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

“这不是难为我嘛!我连小学都没上完,让我写什么检查,真是活见鬼!”刘猛烦躁不安道。

“要不,你就写我犯错很严重,以后一定牢记不犯错误……”亮亮搜索肚肠,费尽思量道。

而在我看来,亮亮所说的那些话语,纯属一个六年级的小学生在向老师承认错误一般。充斥着幼稚,让人忍俊不禁。

我偷偷笑了两声,这回可让他们遇到了挠头的问题,这个问题不是多少力气就可以解决的,“软绳索缠死硬汉子”——大概可以这样理解。

看着刘猛焦急地在地上来回踱步,不忍心的我很想上前帮帮可怜的刘猛,在他看来如山重的难题,但正是我的拿手好戏。问题是,有昨天的教训在先,他们现在正在气头上;况且,眼下还有一大堆他们布置的任务,我又何必多事?

寻思定后,我便定在原地,继续抬头看着那难以忍受的枯燥条文,不再言语。

半小时过去。

在亮亮等人的生搬硬凑下,总算挤出了几句话,但那些话看着特别眼熟,似乎只是与监规的字符只有大小号的区别而已。刘猛拿起草稿看了一遍,一把将其揉烂,扔在地上。嘴里愤愤道:“靠!这样的检查递上去,恐怕我得被多赏赐一副‘手铐’,这样的纯粹不行!”

“那……”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孙智超试探道:“让‘大忽悠’给咱写一份检查,他好歹是个大学生……”

“靠!大学生算个×”陈超满脸怨气道(估计是因为有人敢于替我说话而导致他如此态度):“那样的骗子能写出啥东西,没准连大学生都是骗我们的!”

“可是,连尚队都说他是个大学生。”韩建惠补充道。

“不行,那个玩意,我信不过他。”亮亮道。

最后,还是吕小刚一言定音:“要我说,就让他写些看,看他是不是冒牌货。”

对于我而言,好久没有拿起笔了,我主笔的一刹那,好像一名战士拾起阔别多日的钢枪,一名农民拿起生锈的镐头,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传入脑中,真是舒服之极。

一口气,不过十分钟,一篇流畅的检查脱稿而出。

吕小刚先将检查拿过去,赏析扫视了一番,众人都在盯着他的神色。

“行,这个看着比较舒服,就这么写!”吕小刚难得的说了句公道话。

不待他人传看,性急的刘猛就将检查一把抢了过去,看了片刻,便双眼冒光:“好哇!就这么抄!”说着,便铺开架势,趴在窗台上工工整整的誊抄起来。

“小子,很行呀!”刘猛边抄,便头也不抬的感激道:“你可帮我大忙了。”

从话语声中,可以听出他真诚的感情。

我淡淡笑了一笑,说:“没什么,擅长而已。”

此言不假,每个从正常的应试教育中走过来的学生,除非特别乖巧的个别学生之外,几乎每个学生在中学六年都要面对种种检查的撰写,可以说,这是学生阶段最适用的应用文。而我,看似老实却总爱闷骚,动辄就会有惊人之语或骇人之事发生,因此也免不了去老师办公室,以至于后来闭眼都可以摸到班主任的办公室。

写检查的理由很多,最荒谬的一次,是我在数学作业上无意写下“人生如梦”四个小字,结果身为数学老师的班主任斥责我学习态度不端正,责成我写检查。

写得多了,检查可谓手到擒来,种种理由都可以应对,而且在应用文的范围内还能展示一些文采,有助于减轻老师的怒火和自己的罪责。慢慢的,同学间又要写检查者我也予以代工,到时对方再誊抄一遍即可。(用现在的时髦用语叫“OEM”)

自然,这些都是陈年旧事,荒谬往矣。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我会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重新拾起这个曾经带有游戏成分的行当,而且最终结果会因为这一份检查而改善了我与监室诸人的关系。

午饭刚过,我正在门口洗碗,就看到了尚队长的身影。

“尚队长好!”我率先起表率作用。

尚队微微颔首,看着我那厚厚的镜片,微 一沉吟道:

“明天要挑豆子了,你那眼睛能行吗?”

我一错谔,尚不知挑豆子为何差事,但听至后面已有人议论纷纷。

尚队扫视一圈,将头发推子递进来,“给!记得好好使用,别弄坏了。”

“是!是!谢谢尚队!”陈超诚惶诚恐的接过头发推子,好像宦官接过皇帝的圣旨一般。

“刘猛,你的检查呢?”尚队的声音无形中提高了八度。

“在这儿,给。”说着,刘猛恭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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