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2 / 2)

我翕动了几下嘴唇,一言不发。

“给我快点脱掉,别在哪儿碍眼。”李建国总算说出了真实原因。

我还能说什么,不管说什么都会遭至无谓的风浪,脚凉脚疼脚伤能算什么,到了这里,这样的小环境,就没有个体的特立独行,有的只是一种群体无意识——不能有例外出现。

“快点脱,妈的,又不是让你露那玩意,磨磨 蹭蹭干啥。”扬所的话语声中充满了不耐烦和猥亵的淫秽,尽管我很利落的在他话音未落的时候脱掉了两只袜子。

“哎,这就对了,阿伟。”李建国拍拍我的肩膀,“都是小伙子,那有那么多的讲究。”

“就是,和大家一样,多好。”亮亮少有的肯定了我。

现在想来,亮亮此语可谓画龙点睛。看到的是我在脱袜子,不管个体差异如何,最终和他们一样赤脚。感受的却分明是强迫着褪去独立的灵魂,被一群疯狂变态的人接受、融合、同化——作到无论外表言语,还是内心思想,大家皆如出一辙。

我的灵魂,就象一块洁白无暇的手帕,被不可知的外力扔进了肮脏污秽的泔水桶,结果如何,不说自知。

同样的手帕,比比皆是;类似的泔水桶,处处都有。

干净的手帕越来越少,这是不争的事实;而经过泔水浸泡洗染的手帕,会有多少,每天以怎样的速度增加,这一点却因为手帕处于密闭的泔水桶内,故无人知晓。

生怕有一天,泔水桶忽然爆裂,里面的浑浊的污物四周迸裂、肮脏的秽液遍地流淌。那个时刻,再来关注这些受污染的手帕,恐怕只有悔之晚矣。

但愿,我这只是杞人忧天而已。

第二十二章

风浪过去,众人纷纷转移注意力,忙于自己的活计,而我也迅速的将积水清扫至放风场的下水道里。

我正欲歇一口气的时候,李建国又再次招呼道:

“金晓伟,过来帮我洗被罩,我要回监室上厕所,哎哟,快一点……我要……不……不行了……”

说着,扔下满满的一箱脏水和被罩,匆匆溜之大吉。

我顺从的接过那一堆沉重的东西,望望四周,亮亮蹲在阳面,眯眼慵懒的晒着太阳,而吕小刚则象千军的统帅般,不停地来回踱步。而其他人,则正忙于洗刷衣服,自顾不暇。

我很可以理解李建国叫我而不是亮亮什么人帮忙的原因,社会上的法则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我苦笑了一下,接过厚重的被罩揉搓起来。

阳光愈发的强烈,开始还瑟瑟发抖的我,经过长时间的劳动,额头上已经泌出一层细细的汗珠。而箱子内的脏被罩,只不过少了两个而已(一共八个)。

“阿伟,你休息一会儿吧。”吕小刚不知何时驻足我的面前,凝视着我手中搓洗完毕的被罩。

“我能行的,再让我洗一会吧。”听到有人这么关心我,在这样的环境中,这种友善和亲切是期待已久的,心头不禁涌起一股热流,原来的疲倦劳累也因为一句安慰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洗的不干净,还是让别人来吧,你在一边呆会儿,看看别人怎么洗。”吕小刚的一句话又将我打入冰冷的地窖。原来这才是他让我休息的根本原因,枉我自作多情一场。

“你看看。”亮亮听到吕小刚的言语,不由也凑过来指点一番:“这油污都没有洗掉,又不是用你自己的洗衣粉,咋不多放点,使劲揉搓……”

我很想告诉他截止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现那块油污的确切位置,但一看见亮亮那喋喋不休的双唇,我只能选择沉默。

“大概过程就是这样,明白了吗?”亮亮问。

我点点头,抓过被罩就按照亮亮传授的方法清洗。但那可怜的眼睛注定让我沦落为取笑的对象,亮亮显然亦对我的眼神而深为折服,摇头叹息不已。

面对着我的“成绩”——被罩上若隐若现的斑斑点点,连吕小刚这样有城府的中年男人也失去了应有的涵养,冲我咆哮道:

“一边玩儿蛋去,可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我呆若木鸡,不发一言,只是惴惴不安的站在旮旯,等待他们对我的处置。

李建国此时也从监室内走了出来,得知事情经过,不由皱皱眉头。然后回头对监室内喊:

“韩建惠,出来帮你老乡洗衣服。”

听着里面嘟囔了一声,韩建惠手抓一袋洗衣粉走了出来。径直走到我的面前,凝视我片刻,又转过脑袋望向李建国。

“新来得衣服洗不干净,你就受累帮帮他,快点洗干净,早点完事,多呆一会儿。”就这样,本来是他的活,却顺理成章的嫁接在我和韩建惠的头上。而他,则很自然地,跑去一边蹲着与亮亮等聊起天来。

对于韩建惠,我有一种很难言的感觉:一方面,他为人厚道仗义,不是那种逞口舌之利、欺新骂生之辈;另一方面,他的好很多是出自于所谓“老乡”,那如果他有朝一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结果,他会不会如同陈超之流一样呢?

出于复杂的心理,我主动抢着洗被罩,但他耐着性子看我洗完一条后,不禁皱皱眉头。

“还是我来吧。”韩建惠一向言语不多,但他却为我分担了在我而言,难以想象的重任。

“那我呢?”我小心翼翼道。

“你?”韩建惠挠挠头皮,一脸愁云。对于我这样干活不利索的人,估计是谁都要犯愁不已。最后,韩建惠咬一咬牙:

“你就在一旁先看着吧,打个下手,拧拧被罩什么的。”叹了口气,“只要别给我添乱就行”。

言下之意很明显,他将洗被罩的事几乎都包揽过去。

我感激的望了他两眼,“谢谢你。”

韩建惠面容上挤出了一丝苦笑,低头忙碌起来。我则不时地给他传递洗衣粉、换水什么的。

“这是啥洗衣粉,这么破,连泡沫也没有。”我嘟囔道,拿起洗衣粉的包装袋就看,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小厂,而且就在韩建惠老家。“你从老家带来的?”我疑惑道。

“什么呀,都是从这儿买的,一袋两块五。”韩学会一说起来就不禁牢骚满腹,在他这个沉默寡言的人身上能有如此多的言语可谓罕见。“酱糕2元一袋,陈醋1元一袋,尽是高价货。”

“那自己带不行?”我问。

“你进来的时候他们让你带东西了吗?”刘猛在一旁搭话道,脚镣不时在地上发出“跄——踉”的回响,似乎在提醒着人们注意他的特殊身份。

我摇摇头。

“看守所除了要咱们的钱,啥都不让往里拿。他们不卖高价货才怪,要不然他们赚什么钱。”刘猛发着牢骚,手里则使劲的搓洗着自己的内裤。

看着陈旧不堪的短裤在浑浊的水中起伏飘荡,我不禁好奇道:

“你也不换一条新的,都这么旧还舍不得扔掉。”

“你到底还是新来得。”刘猛说着,将洗好的衣物放在地上,提起脸盆向地中央泼去,“我这个裤头都开线了 ,就算这样的裤头,也都是好东西。没人给你送,也没有的卖,不好好留着,你穿什么?”

看看地上那已经无法分辨最初颜色的裤头,望望那象铁塔一般的刘猛,咀嚼着他话语间深埋着的无奈,我无言。同一片天空下,每个人的境遇竟然有此天壤之别。

人世冷暖,市井沧桑,由此可见一斑。

“来!”韩建惠冲我招招手,“帮我拧一下被罩,太沉了。”

我放下手中投洗二遍的被罩,跨步至他的面前,抓起被罩一头,使劲拧转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炸雷:

“金晓伟!有叫金晓伟的吗?”

迟钝的我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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