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1 / 2)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炸雷:

“金晓伟!有叫金晓伟的吗?”

迟钝的我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四处环顾,那些闲聊晒太阳的狱友此时纷纷站立而起,一副耗子见猫样。李建国急忙教授我:

“管教在门口找你呢!快点去,记着先喊到!”

听到我名字的瞬间,我的脑海中,做着本能的反应:莫非是妻子坐飞机飞奔回来看我?——不可能,公安局周末不上班的;难道是哥哥从省会找关系协调成功?——好象可能性也不高,要成功早就协调成功的;总不会是要对我宣判吧?(现在想想甚为可笑,但在当时就是这种想法,人呆在那样的环境,有那样怪异的想法,丝毫不足为奇)

就这样,我迷失在猜想揣度的迷宫里。直到李建国又对我交代了一遍,我才恍然回到现实中。

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

“金晓伟!!”外面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到!到!”我顾不得撸下挽起的裤脚,忙不迭地冲进监室,冲刺般直奔走廊处的电门。

“你叫金晓伟?新来的!”门外的狱警没好气道。

“是,是,昨天才进来的。”我的脸上挂着讨好般的笑容,眼睛却不住的瞅着面前隔着铁栅栏的狱警,想从他的表情言行中找到一些关于我的蛛丝马迹,好推断下一步将要发生的遭遇。

“找死呀,慢吞吞的。”狱警的七字箴言一下子将我的充满泡沫的幻想击打的粉碎,一颗心也就此坠落下去。在前面等待我的,肯定不会是亲人和希望。就算不是悬崖,亦不远矣。

“对不起,对不起。”我所做的,只能是做着虔诚惊恐的道歉,一遍一遍地,期望能够避免阎王的无谓折磨摧残。

“出来。”伴随着一阵沉闷的“桄——榔——”声,铁栅栏应声而开,狱警冲着走廊呶了呶嘴。

我忐忑不安的走出了监室的大门,昨夜十点,我迈进监室大门,至今只不过短短十个小时,但回头望向已经合拢的铁栅栏,已经是恍若隔世的感觉。

但是,这次离去的结果是否真如我最好的期望?抑或是应验我最坏的打算?我不得而知。直到结果揭晓之前,这一直都是个迷团。

关于这个监室,这个看守所,我真的是再也不想回来。但是,心头却有种隐忧——我的结果是仍然被遣送回监室——道理很简单,狱警的态度和没有提示我收拾自己的行李。

尽管明知自己最有可能的结局,但我内心却仍然保留着一丝幻想、一丝近乎于奢望的幻想。至少,在我知道最后结果之前,保留一丝幻想,用以平衡自己可怜柔弱的内心,缓解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委屈与伤害。

可怜可叹的人,不断的退让,不断的退而求其次。就如同现时的我,没被处理羁押之前,想着只要不掏罚款,哪怕收监都可以;进来监室之后,才发觉退而求其次,多掏点罚款,能够出去就行。

可怜的我,总有一天,会退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第二十三章

“走!”狱警在后面催促道。

脚下的路,笔直的延伸,白天看来依然与昨夜一般无二,都是充满了阴森冷郁。我真的期望这是一条单行线,走出去之后,就再也不要回来——尽管内心告诫自己这种可能发生的几率不会大于23选7的彩票概率。至少的,希望面前这条道路永远没有尽头,哪怕一辈子就这样在路上,也不要再回到那浑噩的地方。

路的拐角,左转,狱警在背后亦步亦随。

走到内监区的门厅,等待片刻,身后没有任何的动静,不禁回头一望,狱警竟然已不知何时消失。

茫然若失,不知所措,局促不安——这些皆是我当时在门厅外的表现。眼光触及办公桌前佩带警徽的人民警察时,一阵阵心惊肉跳袭过全身。

犹豫片刻,我硬着头皮喊了声“报告!”

“进来!”坐在桌前浏览报纸的狱警头也没转,冷漠道。“什么事?”

“报告管教,是有人找一个叫金晓伟的犯罪嫌疑人吗?”我试探地问道。

“嗯!”狱警漠然,嘴里冷冷道:“出去,站门口等一会儿。”

我知趣顺从的退出了门口,那种卑躬屈膝的态度,让我自己都不由自主地佩服自己。

站在门口,眺望着不远处的花红叶绿,遥想着在那铁门后即将发生的不为人知的命运,心情不由起伏难平。

那扇隔绝内外监区的厚重的铁门,在其背后,等待我的是焦急的爱妻?严肃的警察?抑或是威严的法官……种种假想纷至沓来,塞得我的大脑几近爆裂。

我,深深为我即将决定的命运而内心狂跳不已。

我,离那扇决定我命运的铁门,只不过区区十步只遥(十步一杀?)

这种心情的莫名躁动,在人生的长河中,决计不是头一遭:高考放榜时,我离领取通知书的办公室,十步之遥,心情忐忑;初次为找寻爱情来到塞外小城,从月台到约好见面的出站口,十步之遥,心情忐忑。

每一次忐忑之后,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只是因为自己的选择不一样,致使结果各异。

那么,这一次所要面对的,以及将发生何种结果呢?

不过片刻,那名狱警携周昭雅而至——这是我始料不及的。

我和周昭雅相互对视的一瞬间,彼此交换了很多信息:

一:周昭雅和我一样,不知道被叫出来的目的。

二:周昭雅在监室里没少受罪,或者说心理难受——这点从她那哭肿的眼睛上就可以得知。

三:她比我还恐惧呆在这里,不管是心灵还是肉体。

眼睛是人内心的窗户,此言不假,我们通过窗户在做着无声的交谈,彼此的想法尽露无疑。对于周昭雅而言,她因为有个五岁的从未离开父母的女儿,显得比我焦灼憔悴有加。

因为有狱警的关系,促成了我们无声的默契。

外面的狱警朝屋子内呶呶嘴,我和周昭雅会意的鱼贯而入。

“站在那儿!站好了!”我俩彼此望着对方脚上的陈旧拖鞋,不由相视一笑。

那名端坐于桌前的狱警,懒洋洋地站起身来,走至墙角,手里拎过来两副手铐,示意我们伸直手腕。

我茫然地看着那狱警将黝黑的手铐铐在我的手腕之上。手铐既没有金属那样沉重,也没有金属那种耀眼的光泽。

白皙的胳膊,黝黑的手铐,黑白分明。

面对手铐,我内心那一丝丝充满奢求的幻想彻底落空,幻想过后是无尽苍凉,好象一棵树叶掉光的枯树而已。留给现在的我所能作的,惟有祈祷上天保佑,不要判刑。

周昭雅显然也没想到会是如此“礼遇”,不由又是一阵哭腔:

“可怜可怜我吧,不要给我戴这个东西。”

“出去!”狱警为我们带好表示身份的道具之后,便挥挥手,将我们推搡到门外的狱警处。平时走路习惯性挥舞胳膊的我,受此桎梏枷锁,一步一挪,浑身不得劲。

门外年轻的狱警带队,片刻 就穿过了盛开鲜花的绿化隔离带,走上两步台阶,来到最后这扇铁门前。

答案,即将揭晓。

随着“隆——隆”的铁门开启声,映入眼帘的人我很熟悉,尽管我内心一直在回避蔑视厌恶噌恨诅咒他,但他还是出现在我的面前——整个过程中伴我始终的那个胖胖的公安便衣——此本小说多亏他和那个瘦高个才得以被创作出来。

我和周昭雅看见面前的胖瘦二人(胖头陀/瘦头陀?),不禁相互间对望两眼,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我知道,命运注定还是要我轮回去尝受监室的味道,公安局是不会轻易释放我们这两头“肥猪”。

惴惴的希望被粉碎,悬着的心直下坠,浑身反而感觉如释重负,坦然注视着面前的专政人员。

至少,不是检察院或是法院来人,证明还没有走正常的刑事司法程序。

我只能在内心作着如此的安慰和麻醉。

生命的列车中已经承受了如此多不能承受之重,倘若不给自己一些安慰做平衡,倾斜脱轨只是迟早的问题。

我这只可怜的老鼠,友善的冲两位面对耗子的猫笑了笑。

“还有心情笑?”瘦高个始终咀嚼着一块口香糖,声音含混不清。

望着他那不停鼓动的腮帮,牙齿闭合间,微微露出一小快混合着粘丝的白色物体。整个扭曲的面部倒也与他那种高高在上、轻蔑众生的形象相得益彰,浑然一体。

真不知道面前的这位警察同志平日里咀嚼的是什么牌子的口香糖,建议该口香糖厂家在得知消息后,应当重奖此人——多么虔诚的消费者,日复一日的为增加厂家的销量而奋斗,也间接的为提高国民GDP数值尽了一份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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