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1 / 2)

>“哪里哪里,我怎么敢呢?”我讨好的笑道。

尽管我十分鄙视眼前的这个男人。但我深知:身处逆境,只能讨好和隐忍,以避免更多的无妄之灾——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更加沉默。你不可能完全按照自己心思行事,要会察言观色,会伪装自己,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

十个指头都摁完了,他又将我的两只手掌摁在墨盒里,留下全部掌纹。看着纸上自己留下来的斑斑墨痕,仿佛自己人生留下来的污点,成为一辈子的耻辱。

从摁上这些手印开始,我的人生已经被涂上了难以磨灭的污点。我望着那些尚未干透的墨痕,恍然若失。

“隆…隆”外面轰鸣的响雷声打断了我的思绪。狰狞地乌云翻涌着,吞噬着明媚的天地。办公室的灯业已早早点亮。

“真烦人,早知道就先照了。”说着,那名男警员将指纹卡和女警员作的笔录装进一个纸袋,打开档案柜,塞了进去。接着取出一个帆布包来。

“小吴,给他们一人写一张纸条。”说罢,从本子上扯下一页白纸,撕成两半,转手递给对面的女警员。

那名女警员接过纸条,用毛笔在上面写下了黑黑的大字传播淫秽物品罪

金晓伟

写完之后,警员拿起纸条,吹干尚未干透的字迹,看的出来,她是精于此道的熟练工种。随后,向对面的警察做了一个”OK“的手势,又俯下身去写另一张。

望着那刺眼的黑字,我不由怔住了,字字如钢针,扎的我眼疼,心更痛。那种痛楚远非受打挨骂所能比。这种痛楚足以让我的灵魂漂离我的肉体,我望着尚未全部干透的黑字,喃喃道:

“那就是我?我平时连仗都没有打过,怎么会犯罪?而且犯这种没听说过的罪名。难道我真的叫金晓伟?要是我不是的话,那我到底又是谁?谁又是金晓伟?”

种种的困惑让我头疼欲裂,要不是那名男警员大声喊我的名字,估计我就要一辈子陷入自己的无边黑暗之中,直到天荒地老。

“小子,想啥呢?嗯!我叫你都没听见?是装的吧。”警员也许是感到有伤面子,不由大声呵斥道。

我猛地从黑暗中惊醒,看着面前的警员,真有一种想要揍人的冲动。我极力隐忍着这种不明智的想法,用尽量平和的声音道:

“没……没什么。”

“去!”警察摆弄了一下手里的数码相机,朝雪白的墙角指了一下,轻蔑道:“把纸条拿上,到墙角站好,给你拍照留念,好歹也算进来过一回,不留点纪念怎成?”

他所说的这些话,每一句都是在打击蹂躏我的自信和自尊;而他所谓的种种“纪念”,在我看来,皆为污点斑斑。白布上的污点,总能洗去,就算洗之不去,我们还可将污迹处剪去。可是,人生的污点呢?埋藏在记忆深处,每次回忆起都痛苦万分(直到现在也是如此),又有什么能洗刷我的污点呢?难道要将我的这段黯然的人生,黑色的回忆人为地从我身上割裂吗?

所谓精神分裂,大概就是从想忘掉不想记忆起的过去,想抹平曲折坎坷的经历开始的吧。我常常如此眙想。

我拿起纸条,畏缩的站到墙角,按他所说摆出规定的造型:双手拉直纸条,止于胸前半寸处,脸部面向照相机。

“咔嚓”镁光灯闪起,我的人生就在我的一片面无表情中被如此定格了。

接下来还有两张侧面照,周被叫过来帮我拉纸条(因为侧面一个人拉不直)。

当他们开始如法炮制的折磨周的时候,(在我看来绝对是全面的折磨,这比肉体遭受毒打还可怕!)我终于可以低着头,躲在房间的角落,缩成一团。

我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羡慕蜗牛这种动物了,因为他们有壳,要不是这层硬壳,柔弱娇嫩的肉体早就沦为其它动物的腹中餐。我此时此地,就特别希望自己是蜗牛,让自己伤痕累累、脆弱的灵魂躲藏进一个坚固的躯壳,不受任何外界的纷扰,自己静静地舔舐满身淋漓的伤口。

(直到今天我才知晓,我那时的想法是错误和可笑的:社会那么复杂,压力那么多,人要是只一味被动的畏缩在自己的壳里,慢慢地,他的身体就会越来越脆弱,抗击打能力亦然下降。这种人,在遇上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或变故时,结果必然是一摧即溃。你要不信,就自己找一只蜗牛,用砖头块使劲向蜗牛壳上砸一下就知道了。)

2004年7月23日20:10分

时间在流逝,绝望在蔓延。

公安局早就下班了,走廊里空荡荡的,偶尔经过的皮鞋声,声声入耳,声声惊心。

那两名技术人员也早已下班回家,享受自在的生活去了。而我们,却依旧呆坐在办公室里,面对着从一开始“陪伴”我们、“关心”我们的胖子,我一脸木然。

“那位大哥呢?”周问道。

“回家吃饭去了,你们这是纯属给我们找麻烦,又不交罚款,难道你们真想……”胖子中断了他的话语,顺手拣起被缴获的“战利品”,

翻阅起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说及吃饭,我的肚子也立时“咕…噜…”地响动起来,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分外响亮。

“忍忍吧,为了你们,我现在也还没吃饭呢?!食堂都下班了,大周末的,谁还留下来呀。”说罢,又津津有味地翻阅起来。

“你们也是,这书也不算啥,比这过分的有的是。问题就是你们开在学校旁边,唉,说也没用,老实呆着吧。”

我从早晨8点起床,到现在20点,整整12个小时,除了吃点包子,喝了瓶矿泉水之外,再没有一丝一毫的东西填充我的胃。

外面的雨从我们被拍照时就开始下,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以至于外面的路灯都显得无比朦胧,以往的周末、以往的路灯、以往的我们(我和我的妻子),此时正享受二人漫步于灯下雨中的温馨甜蜜,对比之现在的独在警局,对影成二人的场景,此时的我更是无比辛酸孤单。

一阵阵凉风直往屋里吹,吹的我浑身一阵寒颤,身着薄薄半袖的我,又累又饿,怎能抵挡这好凉一个秋?!我转过脸看看周。身着短裙的她比我处境更惨,双手紧紧环抱胸前,双腿亦并拢一起,但依然难以抵挡瑟瑟秋风,腿肚子不住的哆嗦着,而牙齿更是接连发出相互碰撞的声音。

我正想告诉胖子一声,能否考虑将窗户关上时,瘦高个悠闲地步入了办公室。

“刚才去丈母娘家吃的涮锅,真舒服。就是心口热的不行,老王,你窗户开那么小,想热死我不成,外面空气多好呀!来,开大点!”说着,便将四面窗户都敞开了。

“嗯,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有点热了,都开开吧。”胖子头也没抬,估计是沉迷于书中不能自拔,借风吹来驱散身体的骚热吧。

我和周对望一眼,相视无语。

“老王,给!美国货,我侄子今天给的。”瘦高个递给胖子一根香烟,道:“怎么,被迷住了,连烟也不要?”

“那里那里。”胖子接过烟卷,讪笑道。

“我也拿一本看看。”瘦高个也抽出一本,翻阅起来。“老王,晚饭咋安排呀。”

“再说吧。”胖子喷出一口烟雾,“呆会儿看于队、李局回来咋说,我没有你命好!唉,有个好丈母娘。”

“咳…咳…”周被缭绕的烟雾呛的不住的咳嗽起来,估计这烟是真的美国货,连我也觉得嗓子象有万千毛毛虫在爬。再看看那些警员,一个个仍在大口地吞云吐雾。

时针指到了八点半,烟灰缸内已经堆满了烟头,显然,警察和我们一样,在等待着什么。

“叮铃”电话声响起,我和周都急忙看自己的手机,幸运的是,这个电话是哥哥打来找我的。我按通了电话:

“哥哥,怎么样了?”我急切道。

还未待哥哥交代什么,胖子便粗暴的插进话来:

“靠!下午不交钱,这会打电话有个屁用!都啥时候了,不许打电话!”

“哥哥!他们不让我打电话!”我的声音都带了哭腔,因为那警察的语气让我感觉到了自己正在朝着可怕的深渊坠落……

“金,他们不让你打电话?”哥问道。

“嗯!”我满腹委屈。

“没事儿,等你出来咱起诉他们,侵犯人身自由。还有,我找法院的朋友打听了,你这事因为上了电视报纸,下午分局特别开会研究了,估计你晚上可能要委屈一下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更加证实了我可怕的猜想,也让我的心情彻底跌入了绝望的深渊!!

“我×你妈!”胖子显然认为我是在藐视他的权威,骂咧咧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不听话咋的!”

“哥!我不说了,不方便。”我急匆匆道:“给我老婆打个电话,让她明天火速回来,拜托了。”说罢,急忙摁灭了手机。

“对不起!”我忍住想揍他那酒糟鼻子的冲动,小心翼翼地陪着不是。(要学会忍耐和讨好掌握你命运的人,前提当你处于刀俎下的鱼肉时)。“我再也不敢了。”

“哼!”胖子愤愤的哼了一声,重重地陷进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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