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强 > > 离魂衣 > 第20部分

第20部分(1 / 2)

>臃孔永镒叱隼矗崭丈铣担鋈秽氐匾幌拢衣杪杈痛诱饴ド咸氯チ耍偷粼诔德趾竺妫ζ鸶〕荆墒浅底右丫耍懦炝范济挥谢毓?br />

小宛的泪又涌了出来。泪水朦胧间,她忽然叫出声来:“胡伯!”

不,那不知何时出现在房中央的,不是琴师胡伯,而是胡伯的爹胡瘸子,他拐着长短腿,一扭一摆地走到若梅英身前。他的丑陋与梅英的美丽形成鲜明的对比。

若梅英凭窗而立,身上穿着戏衣,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楼,盯着张朝天所在的方向。

胡瘸子得意的声音响起:“张朝天就在对面,我知道你要找他,那就等着吧。只要你好好地给我唱一出,哄得我高兴了,我就让你见他。”

那刺耳的邪恶的声音让小宛忍不住要用手捂住耳朵,不忍看到悲剧的上演。

但是没有用,即使她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仍然可以看到胡瘸子扭曲的脸,听到若梅英惨烈的痛哭。

胡瘸子狂妄地狞笑着:“换上它,换上这行头,我要你给我唱,给我一个人唱,唱呀!”

小宛痛哭起来。原来是他,原来是胡瘸子,原来梅英真正要报复的人不是瞎子胡伯,不是胡伯的儿子,而是胡瘸子。是他因为当年追求梅英未果,而在“文革”中混水摸鱼,指使当时任造反派小头目的儿子胡伯——当时还不是琴师,也不是瞎子——将梅英抓进了小楼,供他逞虎狼淫威,无恶不为。

若梅英,那华衣重彩绢人儿一样的绝色美女,艳如桃李,冷若冰霜,在胡瘸子的身下屈辱地挣扎着,哭泣着,生不如死。

小宛冲上去,徒劳地对着空气挥手:“放开她,你放开她,你这魔鬼!”

她的手抓空了,穿过胡瘸子和若梅英的身体在空气中挥舞着,而那惨绝人寰的悲剧仍在重复上演。

梅英的衣裳被撕碎了,长发散乱地拖在地上,眼睛大睁着,写满一天一地的仇恨与不甘。

小宛凄厉地尖叫起来:“不要!不要!这太残忍!太残忍!”在她心目中,早已视梅英为至亲至爱的朋友,此刻,眼睁睁地看着她受难,情何以堪?她哭着,喊着,在幻影中奔跑扑打,状若疯狂。

楼下依稀传来车子引擎启动的声音,梅英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死命地挣脱胡瘸子,猛扑到窗前,正看到张朝天的背影,他正要上车——她不顾一切地推开窗,厉声惨呼:“等一等,我要问你一句话……”

与此同时,水小宛撕心裂腑地大叫:“不要——”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太晚了,她的阻止整整晚了三十四年。

窗开处,若梅英一只蝴蝶般翩然飞出,坠落而下,有铃声刺耳地响起。而小宛的手中,凭空多出一件明黄色绣花女帔。

——人没救下,只抓住一件衣裳,

京剧行里术语叫做“抓帔”,梅英说过,是她当年唱《长坂坡》的那件。

窗檐下,赫然悬着一只铜风铃,受惊般地尖叫了一声又一声——小宛看得清楚,正是自己床头的那只,不禁心口一疼,一口血喷出,晕了过去。

而刺耳的铃声,仍在空中脆响。彩帔照眼生花,同铃声撞出电光石火。赵嬷嬷再也忍不住,尖叫一声,冲下楼去,远远地,犹自听到她的狂喊:“我妈妈跳楼了,我妈妈跳楼了,我妈妈跳楼了……”

凄厉的叫声在胡同里穿梭撞击着,写进砖墙,写进门缝,写进历史,也写进不相关的人的梦里,让他无故地惊出一身冷汗,若有所思,却又不知所因。

赵嬷嬷,她的一生写下来,何尝不是一部曲折离奇的悲剧呢,而且,是一部从不曾有过亮点的悲剧。

她已经在孤儿的自怜中认命地度过了五十年,如今终于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看到母亲的真面目,却是一出与自己极度相似而又更加惨烈的悲剧,同样是被侮辱被伤害的命运——而自己,曾经在这悲剧中扮演过一个助纣为虐的配角。

这一份愧疚与沉痛,何以面对?疯狂,也许就是她唯一的出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中,有人在轻轻唤:“小宛,醒醒,醒醒。”

小宛睁开眼睛,看到阿陶坐在身边。

“阿陶?”她有些惊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要睡着了,会生病的。”阿陶怜惜地看着她,“你总是这样不懂得保护自己。”

“阿陶……”小宛的泪又流了下来,“我到处找你,我有好多话要告诉你……”

“我明白的。”

“你明白?”

“我都明白。”阿陶肯定地点点头。

小宛泪犹未干,却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那么你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小宛……”

“阿陶,我爱你,从半年前在地铁站听你唱歌的时候就爱上了你,你知道的,对吗?”

“小宛……”

“这次我不能再错过你了。阿陶,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小宛……”

“每一次,我都担心这见面是最后一次。每一次,我都害怕你会像半年前那样忽然失约,从此音讯杳然。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离去,我对你毫无把握,爱上你,就好比爱上一个影子,根本不知道你下一分钟会在哪里。你为什么不拥抱我?亲吻我?为什么不?为什么?”在虚弱与悲怆中,小宛急急地诉说着,生怕过了这一刻便再没有这种勇气,“阿陶,让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小宛。”阿陶打断她,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记得我跟你说过一句话:一个男人在拒绝他心爱的女人时,他心里,会比那女人更加痛苦。”

“阿陶……”小宛的心碎了。悲伤过度再加上失望,使她的脑筋几乎不能再思考。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要拒绝她吗?他拒绝她,他拒绝她,他拒绝她……怎么可能?

“阿陶,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你不爱我?”

阿陶回转身,不回答。

小宛扶着墙艰难地站起来,不愿意再让阿陶看见自己的眼泪。他不肯接受她的爱,他两次让她爱上他,却两次都令她绝望,一颗心,可以承受多少背叛与冷漠?小宛是水晶的心肝玻璃的人儿,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磨了。

她拼着最后一分力气走出门,慢慢地走下楼去,每走一步,都仿佛踏在自己的心上,感受到心里钝钝的疼痛,柔软而连绵,仿佛有一只搅拌棒在那里不断地翻搅,一阵疼过一阵,无休无止,而体力与生气便随着那搅拌渐渐稀薄,脆如纸屑。

没有爱了,没有爱了,没有爱了。生命中是一团灰色,没有爱情,也没有答案。三十多年前,梅英喊着张朝天的名字从十三层楼上跳了下去,而三十多年后的今天,同一座楼上,水小宛却只有含着泪,在阿陶的注视下灰灰地走下去,今天的人,远没有旧时的人刚烈决绝,可是疼痛,却是亘古永恒。

忽然身子一软,小宛脚下踏空,直直地滚落下去……

“悄悄冥冥,潇潇洒洒。我这里踏岸沙,步月华。我觑这万水千山,都只在一时半霎。”

一只鬼。

一只血流披面死不瞑目的鬼走在黄泉中。

她问押解的牛头马面:“为何不肯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想问他一句话。”

“死都死了,有什么好问?”牛头面无表情,声音里却是浑厚的不耐烦;

马面相对和善,一张长脸上全是同情:“他对你好,你不用问也会知道;他对你不好,你问也白问。”

“我不是要问好不好,我只想问他为什么?”

魂魄悠悠荡荡,初到阴间,还不习惯脚步不沾地,忍不住时时低头去看路,然而看到的只是混沌渺茫。

“我想问他七月十三,已经答应了娶我,为什么又不来?”

“不来,就是不想娶喽,后悔喽,就不来喽。”这是牛头。

“不来也许有苦衷,也许很简单,不过,不来就是不来,问也白问。”这是马面。

梅英魂却只是执迷不悟:“他不答我,我死不瞑目。”

“死也白死。”牛头忽然笑起来,是一种狰狞恐怖的笑。然而若梅英生前已经见过胡瘸子那样邪恶丑陋的笑,再没有什么样的笑容可以恐吓她。

马面只是连连叹息:“瞑目也是死,不瞑目也是死。死了,就放下罢。问也白问。”

阴间的路,很黑,很长,永远也走不到头。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